炸毀水門橋,只是當時志愿軍一系列破壞道路交通戰(zhàn)斗中的一部分。僅美軍第十軍戰(zhàn)報記載,沿途就至少有四座橋被志愿軍炸了,水門橋也不止被炸了三次,據(jù)美方記載:美軍脫逃因此非常狼狽、困難。 對沿途幾乎每一座橋梁,志愿軍都會派出小股部隊去執(zhí)行炸毀的任務。一個要逃命,一個要阻擊。 逃命的道路是否暢通?這就成了雙方共同關心的最重要的問題。 除了水門橋,通往咸興地區(qū)的每一座橋梁,都是美軍的救命橋,都不容有任何閃失,都必須保證其安全。 具體來講,每一座橋都必須能保證通車。 志愿軍可以僅憑兩條腿追擊,美軍卻無法僅憑兩條腿逃跑。 水門橋只是志愿軍炸斷的諸多橋梁其中的一座。據(jù)美軍《第10軍長津水庫戰(zhàn)斗特別報告》記載:美軍南撤時,至少有四座橋被志愿軍毀壞,后又被美軍修復。 根據(jù)我軍《20軍長津湖陣中日記》記載,除了水門橋一座橋梁,當時志愿軍還對黃草嶺及以南地區(qū)的多處公路和橋梁進行了破壞。破壞的橋梁,遠遠不止四處。 抗戰(zhàn)期間,我軍就特別擅長于破襲戰(zhàn)。長津湖戰(zhàn)役為阻止美軍撤退,更是將此項特長發(fā)揮到淋漓盡致。 關于炸毀水門橋,美軍的記載十分詳細,美軍駐日本東京總部直接介入,美海軍陸戰(zhàn)隊、陸軍、空軍也都動員了起來,這座橋又被美軍最終修好,并且最后可以通車了,所以,這座橋才比較有名。 其實,在美軍增援、逃離下碣隅里的過程中,沿途的道路被志愿軍破壞,幾乎所有的橋梁,都被志愿軍派出的小股部隊炸毀了。 因此,在美軍的戰(zhàn)史中,長津湖之戰(zhàn),關于“橋梁”一詞,頻頻出現(xiàn)。 志愿軍當年的地圖和電報往來等原始資料上,也并沒有“水門橋”一說。在志愿軍地圖上,這座橋的標識是“發(fā)電所”。 后來美方的許多文獻資料、回憶文章上,大多稱之為“車撤橋”。 “水門橋”之說從何而來?我查了一下,據(jù)《海軍陸戰(zhàn)隊第1師第1工兵營朝鮮戰(zhàn)爭日志》記載為“water gate house (brigde)”,即水門房子旁邊的橋。這就是“水門橋”一詞的由來。 其他被炸毀的橋梁,就沒有那么出名了。但是,同樣給撤退途中的美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震撼。 膽顫心驚的美軍“詛咒”連,在斷橋前不敢前進。志愿軍的炸橋行動,早在美軍被包圍在下碣隅里時,就已經(jīng)提前開始。 每一座橋梁的炸毀,都會使急于逃命的美軍感到極為絕望和恐懼。每一座橋梁,都成了美軍的“救命橋”。 根據(jù)美國歷史學家約翰·托蘭所著的《漫長的戰(zhàn)斗——美國人眼中的朝鮮戰(zhàn)爭》一書記載: 12月2日,美軍派出“黑馬營”(營長塔普萊特)增援下碣隅里,由于受到志愿軍的阻擊,該部受到重大傷亡,每前進一步都得進行殊死的戰(zhàn)斗。沿途道路被志愿軍破壞,工兵遭受了重大傷亡,他們只剩下一輛推土機在前面清除路障。 中午時分, 該支部隊恐怖地發(fā)現(xiàn):前面有一條小河,河上面的橋梁被中國軍隊炸毀了。 塔普萊特把兩個連合編成一個加強連,攻擊前進。據(jù)《漫長的戰(zhàn)斗——美國人眼中的朝鮮戰(zhàn)爭》一書記載:膽戰(zhàn)心驚的他們,把這支加強連稱之為“詛咒連”。 面對小股志愿軍阻擊部隊,“詛咒連”卻不敢前進,也不敢派出工兵修橋。 直到他們呼叫來“海盜”式飛機,對隱蔽在沿途溝里的志愿軍進行狂轟亂掃,擊退了志愿軍的小股部隊后,才敢修橋并繼續(xù)前進。 即便如此,當該連威廉森上尉試圖率部越過小河時,仍然立即受到了阻擊:。
當打頭陣的工兵在被炸毀的橋梁旁筑好通道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塔普萊特把唯一的一輛坦克派到了前面。幾分鐘后他獲悉坦克滑下了公路。 他通過報話機命令:“從摩托化排抽幾個人,去看看怎樣才能使這個該死的鐵家伙繼續(xù)往前開。” 12月4日,塔普萊特營在另一座被炸毀的橋梁邊,又與志愿軍小股部隊進行了一場戰(zhàn)斗,費盡千難萬苦,他們終于到達了下碣隅里。 從柳潭里出發(fā)后,他們的先頭部隊花費了69個小時,才走完了這段14英里的崎嶇山路。“按照海軍陸戰(zhàn)隊的優(yōu)秀傳統(tǒng)”,他們“把大約1500具死傷者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美軍大逃亡:“盡快撤退到咸興地區(qū)!”美軍陸戰(zhàn)一師,是美軍頂尖王牌部隊。二戰(zhàn)時,在太平洋戰(zhàn)爭中曾經(jīng)參加過瓜達爾卡納爾島戰(zhàn)役、貝里琉島戰(zhàn)役、沖繩島戰(zhàn)役,戰(zhàn)功赫赫,三次獲得美國總統(tǒng)嘉獎。 1950年12月5日,美第10集團軍軍長阿爾蒙德,向困守下碣隅里的陸戰(zhàn)一師師長史密斯下令:“盡快撤退到咸興地區(qū)!”。 當“黑馬營”到達下碣隅里時,美軍已接到撤退的命令?,F(xiàn)場一片慌亂。
6日清晨,這支裝備精良的美軍王牌部隊,集中所有的火炮,在空軍的支持下,向兩側(cè)高地猛烈轟擊。 嚴寒中,美軍的大逃亡開始了。 這是世界戰(zhàn)爭史上的奇觀。一支饑餓、寒冷、裝備絕對劣勢的軍隊,奮力追擊、圍殲當時世界上裝備最精良的軍隊。 衣著單薄的志愿軍九兵團將士們,晝伏夜行,忍受著酷寒、饑餓和疲勞,以驚人的毅力,突破體能的極限,各部在已付出重大傷亡的情況下,克服千難萬險,踏著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在山脈叢林中徹夜強行軍,實施大范圍的穿插迂回,將陸戰(zhàn)1師和步兵第7師分割,追擊圍殲。 下碣隅里的美軍在逃跑前,徹底毀滅了這個大型供給基地。美軍用炸藥炸、推土機碾、并潑上汽油焚燒,將大批軍用物資和食品全部銷毀。 當忍饑挨餓20余天的志愿軍士兵占領了這里時,看著這些被銷毀的物資,心疼無比。 美軍每通過一座被毀壞的橋梁,都相當于闖過一道鬼門關。美軍從下碣隅里,逃到古土里,共18公里路程,美軍走了8個小時,平均每小時前進500米。 在這8小時的逃亡過程中,美軍損失官兵616人,平均每公里傷亡34人。 這其中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沿途的道路橋梁被志愿軍破壞。 根據(jù)《漫長的戰(zhàn)斗——美國人眼中的朝鮮戰(zhàn)爭》第25章“脫逃”記載: 美軍的一個先鋒營,面對志愿軍一挺機關槍的阻擊,毫無戰(zhàn)斗意志,被阻擋了幾個小時。他們甚至對“出現(xiàn)在他們身邊的每一個細小的聲音,都會引起莫名的恐慌”。直到坦克部隊開到,他們才能繼續(xù)前進。
但他們很快又受阻于另一座被炸毀的橋梁。
焦頭爛額的美軍工兵,鋪好道路。依靠重火力支持,擊退了零星抵抗的志愿軍小股部隊,終于能夠繼續(xù)前進。 但他們的心態(tài),不久又很快崩潰:他們又碰到了另一座斷橋。
由于道路破壞,車輛受阻。在緊要關頭,“黑馬營”再次奉令去協(xié)助清除混亂。
根據(jù)上述記載,美軍撤退途中的橋梁,基本上都被志愿軍破壞掉了。 所以,他們每修復并通過一座被損壞的橋梁,就等于又闖過了一道鬼門關。 慌忙撤退的美軍,對沿途橋梁被志愿軍破壞,極其恐懼,又無可奈何。 他們只能依賴坦克、工兵開路。而每多耽擱一分鐘,對他們而言,就多一分危險。 驚魂未定的美軍,聽到一個比風雪更恐懼的消息。美軍陸戰(zhàn)一師的主力撤退到古土里時,先后集中在古土里的美軍已達1.4萬余人。 他們遇到的最大的麻煩,就是水門橋。他們當時稱之為“車撤橋”。 和其他只炸毀一次的橋梁不同,由于這座橋的位置非常重要,志愿軍一共炸毀了它多次(不止三次),美軍用最大的代價,又多次修好,所以這座橋梁特別有名。
關于炸毀水門橋的時間和次數(shù),各方資料記載不盡一致。 根據(jù)國內(nèi)一般記載,志愿軍一共炸毀了水門橋三次。時間分別是12月1日、4日、6日,最后一次毀壞力度最大。這三次炸橋時間,主要是根據(jù)一些老兵的回憶推斷,時間上可能有誤:如果是前兩次炸橋后美軍工兵修復,12月6日夜間再炸橋并造成大破壞,7日上午美軍即從日本運來架橋組件空投,之前還要在日本進行試投,美軍的反應速度不至于這么快。 而美方記載,在12月4日,美軍已發(fā)現(xiàn)水門橋被炸了三次。根據(jù)美《第10軍長津水庫戰(zhàn)斗特別報告》記載,志愿軍對水門橋至少進行了四次破壞。 美軍記載:第四次炸橋時間是12月5日夜,并沒有發(fā)生大的戰(zhàn)斗。具體志愿軍如何能夠?qū)崿F(xiàn)這個艱巨的任務,他們不知道。 對此,《漫長的戰(zhàn)斗——美國人眼中的朝鮮戰(zhàn)爭》第25章“脫逃”是這樣記載的:
志愿軍有可能還實施了第5次炸橋行動,據(jù)第20軍《陣中日記:長津湖戰(zhàn)之三》記載,12月8日,志愿軍又實施了一次炸橋行動。 由于炸橋的志愿軍將士基本上都已經(jīng)犧牲,有些情況,當時的志愿軍上級首長并不能第一時間得知。這一段記載,美方資料中并沒有提到。 據(jù)我推測:12月8日,美方工兵已經(jīng)開始架橋作業(yè),防守嚴密,再實施爆破行動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懷疑:第20軍的記載時間可能有誤,志愿軍記載的12月8日的炸橋,可能就是美方記載的第四次12月5日炸橋。 由于志愿軍鍥而不舍地炸這座要害橋梁, 急于逃命的美軍,聽到這個消息幾乎要崩潰了。據(jù)王樹增《朝鮮戰(zhàn)爭》一書描寫:
美軍只好動員在日本的工業(yè)力量,運用大型運輸機進行空投。先是在日本進行了一次試投,但降落傘沒有打開,試投失敗。 按照美軍一貫的作風,試投失敗,此任務就暫時不能執(zhí)行。 但是, 美軍從上到下,從美軍上層決策者到陸戰(zhàn)一師的每一名士兵,顯然都已經(jīng)等不及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制作了特制的加大型降落傘:直徑 為48 英尺(14.6米)的大型 G-5 貨物降落傘,并準備了雙倍的架橋組件:共八具M-2 steel Treadway鋼制橋梁組件。就算摔壞一半也不要緊。 根據(jù)美國歷史學家約翰·托蘭《漫長的戰(zhàn)斗——美國人眼中的朝鮮戰(zhàn)爭》第25章“脫逃”:
美軍修好橋,一半靠實力,一半靠運氣。水門橋戰(zhàn)斗,以美軍記錄為主,中國軍隊關于這方面的記錄反而不多。 志愿軍派出的炸橋小分隊是穿插隊伍,結(jié)果預估不足,拼光了。因此,他們?nèi)蝿胀瓿傻迷趺礃樱拷o美軍帶來了多大的麻煩?當時并不是十分清楚,很多都是事后靠美軍的戰(zhàn)場記錄才知道的。 對我軍而言,炸毀水門橋只是當時阻止陸戰(zhàn)一師逃往興南港時一系列破壞路橋戰(zhàn)斗中的一部分。對美軍而言,此戰(zhàn)則生死攸關,最后直接從日本運去了一座橋,空投到戰(zhàn)場,才使美軍最終狼狽脫險。 美軍空投橋梁,實力已經(jīng)超越了當時志愿軍的事先想象。因此看上去很厲害,其實他們逃得很狼狽,所有能用的手段他們都用上了。 但美軍直接投送8具架橋組件,竟有6具能夠使用,運氣也夠好。 但美軍的運氣不止于此。 由于中國工兵又炸掉了一截水門橋殘存的橋面,架橋組件無法達到斷裂面的寬度。使架橋的美軍工兵一度感到十分困難 讓他們感到非常幸運的是:美軍工兵們最后在深谷中發(fā)現(xiàn)了一堆舊枕木,于是把枕木拖上來,才能勉強架設臨時橋墩。 他們的運氣夠好。 隨著最后一批美軍撤退,一聲巨大的轟鳴,那座剛修好的車轍橋,被美軍炸毀,巨大的鋼鐵橋身沉入谷底,這場慘烈的戰(zhàn)役暫時告一段落。 美軍從未經(jīng)歷過的恐懼:中國人不讓他們逃走。在美軍戰(zhàn)史上,被敵人打敗而逃亡,并不多見。長津湖戰(zhàn)役,是美軍有史以來“路程最長的退卻”。 但史密斯師長心中明白:中國軍隊不僅要把他們打垮,而且下定決心要全殲他們。因此,志愿軍不允許他們逃跑。 打不過,還不準逃,這是美軍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恐怖事件。 即便在二戰(zhàn)期間,美軍撤離菲律賓時,他們也從沒有感到如此恐怖。 在陸戰(zhàn)一師撤退的路上,有五六個中國師迅速南下,對他們節(jié)節(jié)阻擊,并力求把他們?nèi)珰灐?/p> 他們雖然也知道,突圍出去的路上一定布滿了死亡的陷阱。但當他們得知,他們在逃亡路上的幾乎每一條橋梁,都已經(jīng)被中國工兵炸毀時,仍然頓時有一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整個美國,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們都在為陸戰(zhàn)一師祈禱。 史密斯師長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就撤退到瀕臨東朝鮮灣的咸興。 但陸戰(zhàn)一師根本快不了,部隊傷亡巨大,士氣低迷戰(zhàn)斗,還有約5000余名傷員需要撤出。而他們的士兵,即使遇到小股阻擊力量,也缺乏繼續(xù)戰(zhàn)斗的勇氣。 為了撤退,美軍對陸戰(zhàn)一師進行了空前的物資補給??哲娡断铝舜罅康氖称贰⑺幤?、汽油和彈藥。 美軍的車輛川流不息地從那座車轍橋上通過了。美軍軍官帕特里奇中校(工兵營營長)后來回憶說:
美國士兵里夫斯,在逃脫后動情地回憶:
雖然上帝不一定每次都按他所期望的那種方式保佑他,但總歸是保佑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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