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在《民主主義與教育》中有這樣一個基本觀點:教育的目的就是生長,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目的。在這樣的哲學思想基礎之上,他又明確地告訴我們:教育是一種生活需要。教育是解放個體的一種途徑,是幫助個體朝著恰當的個人和社會目標持續(xù)不斷生長的途徑。 在杜威看來,生命體與無生命體之間最明顯的區(qū)別,在于前者“以更新維持自己的生命”。這就是教育的必要性所在。也就是說,教育是一種生命的傳遞,而生命則是“在與環(huán)境的互動中自我更新的過程”。盡管“生命體不能勝任無限期的自我更新任務,但是,生活過程的延續(xù)不依靠任何一個個體生命的延長”,因為人都有終年,都不可能將知識永遠帶在身上,所以,勢必需要傳給下一代。 這個傳遞就是教育的由來。但是,教育不像工業(yè)——給個原料,給個程序,機器就可以生產了。她是育“人”的,需要精神層面的溝通,依靠的就是交流。這個交流是建立在經驗的基礎上的,交流的好與壞就決定了教育的效果。 從這個角度來理解“生活需要的教育”的話,溝通交流就成了教育的基本途徑。這種途徑又是與人與人的距離沒有多大關系的。如果我們沒有共同的目標、不在同一個話語系統(tǒng)中,就不可能形成共同體,雙方即便面對面,也無法對話、交流。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認識到“甚至在最社會化的群體內部,有許多關系還不是社會化的”,這就是我們常常碰到的,同在一個群體中為什么會出現(xiàn)“話不投機半句多”,甚至格格不入的原因所在。 用杜威的話來說,就是“親子關系、師生關系、雇主與雇員的關系、統(tǒng)治者和被統(tǒng)治者的關系而論,他們仍舊處在這個水平”——“并沒有形成真正的社會群體,不管他們的各自關系多么密切,相互影響多么大”。譬如,上對下也能通過“發(fā)號施令改變行動和結果,但是它本身并不影響目的的共享和興趣的溝通”。 這樣的現(xiàn)象在現(xiàn)如今的教育實際中還是相當普遍的。所以,教育必須是在對等的情況下發(fā)生作用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師生之間、同學之間營造一個適合學習和交流的環(huán)境:教師以自己淵博的知識為向導,而不是把自己擺在學生掌握學科知識的“監(jiān)工”的位置上。當然,練習、背誦是有用的,但這絕不是教學的主要任務。 “要交流,就必須將經驗條理化,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站到經驗外面?!边@也就是說,教師要盡可能“忘掉”自己的教師身份,以“旁觀者”的身份來審視、思考與其他人——同行、學生、家長等人的所有聯(lián)系,以實現(xiàn)交流經驗的表達方式和途徑觸動他人。當我們成為溝通的對象時,則意味著我們的經驗的擴大與改變,我們的所想所感和我們的態(tài)度才會或多或少地改變。 交流問題解決了,下面就是效率問題。當我們認識到學校教育模式化的危害時,我們才可能認識到:教師的角色功能在于幫助學生的生命生長,當然也包括我們自身生命的豐富與生長。當我們意識到教材內容與當下的生活相去甚遠的時候,我們才可能在教學中努力還原知識的生命力,使教材知識與社會現(xiàn)實成為一個整體,進而使這個整體朝著有助于生命生長的方向發(fā)展,進而形成新的見解和經驗。 從這個角度來看,作為一種過程的教育,必須關心每一個個體的生長。這不僅意味著幫助每個個體對自然的理解,還意味著對整體和諧的民主生活的理解、追求、鑒別與欣賞,更在于提升每一個個體的人文精神,增強個體的社會經驗,幫助人們努力在當前的自然、政治、經濟與社會現(xiàn)實問題中,尋找新的有助于解決問題的路徑,以增加個體與社會的福祉。 教育在最廣泛的意義上,就是這種生活的社會延續(xù),這種延續(xù)就是最大意義的生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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