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厥陰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痛熱,饑而不欲食,食即吐蛔,又主久利。厥陰一臟,為少陽相火之所寄,又上通君火,本性屬木,木近火則焚,故其發(fā)用也多熱,下連寒水,又居至陰之分,故其體多寒,此方所主,即一臟之中,上熱下寒,經熱臟寒之病也。肝脈挾胃而上,胃陰被爍,故消渴。濁寒上涌,逼邪火入心,故心熱。心痛熱者,血被火侵,疼則天君不安矣。火擾胃則胃虛,而蛔亦饑,故聞食即出,亦為下焦陰氣逼涌不安也。肝與大腸相近,寒氣浸入,加以下焦陽虛,真氣散漫,故久痢不愈也。消渴,氣上撞心,心熱,心疼,饑,是熱病。不欲食,食即吐蛔,是寒熱相激病。久痢是寒病。 烏梅三百個(準今法五十個) 細辛六兩(準今法四錢) 干姜十兩(準今法一兩) 黃連一斤(準今法一兩六錢) 當歸四兩(準今法四錢) 附子六兩(準今法六錢) 蜀椒(炒出汗)四兩(準今法四錢) 桂枝六兩(準今法六錢) 人參六兩(準今法六錢) 黃檗六兩(準今法六錢) 上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浸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升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合相得,納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 云說:烏梅丸是厥陰篇重要處方,體現(xiàn)了寒熱并治的治法。要了解烏梅丸不能只看338條,必須要看厥陰篇的總論。仲景在厥陰開篇就說點明了厥陰病分兩類,即邪正關系在厥陰狀態(tài)的病證和蛔蟲病。326條說“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是厥陰病的主證, 后面半句“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之前應有一個“若”字。也就是說只有前半句厥陰病主證的,提示是由于那是邪正關系在厥陰階段的病證,即典型的厥陰?。欢瑫r出現(xiàn)了后半句情況的就是蛔蟲感染引起的蛔蟲病。這兩個病在癥狀方面具有相似之處,因此仲景合并記錄。 厥陰病病位較深,癥狀也較重,所以仲景在332條和333條特別強調了通過觀其是否出現(xiàn)不當食而反能食的表現(xiàn),一旦出現(xiàn)就是除中,最后的脾胃之氣將耗盡的意思。 厥陰病會引起厥的表現(xiàn),337條指出其病機為陰陽氣不相順接;癥狀為“手足逆冷”。這兩條提示邪正交爭過程中人體正氣已經漸漸不支,而引起經氣不能接續(xù)的表現(xiàn),用現(xiàn)在的話可以理解為循環(huán)出現(xiàn)衰竭的內在表現(xiàn)。在人體表面會出現(xiàn)四肢逐漸從遠端向近端變冷的表現(xiàn)。336條和332條結合起來看,提示了厥與熱的關系,兩者應該是同步進展的,若不同步則提示可能有其他原因。并且一般厥熱五天結束的,就向愈發(fā)展。 338條所談的就是超過五天尚不痊愈的類型,到第七第八天,四肢冷,患者內部熱也較前嚴重,而出現(xiàn)躁無安時,其實是神志改變的表現(xiàn),是邪正關系進入身體深部發(fā)展的表現(xiàn),稱為藏厥而非蛔厥。如果患者安靜,隔一段時間煩躁一下,這就是厥陰有寒,蛔蟲每過一段時間上膈攻竄則煩,平息后又止。所以烏梅丸是針對蛔蟲病引起的蛔厥。 本方給云一個提示,仲景必不是專門看蛔蟲病而設此方,問題在于蛔蟲感染者也可以得傷寒等外感病。也就是說和332條的意思寫法一致而含義相反。332條說的是五天已經部厥,但仍發(fā)熱,這就是癰;338條說的是厥五天后,持續(xù)厥冷,結合煩躁、飲食的情況判斷為蛔蟲病引起的蛔厥。 從這個角度理解烏梅丸,就容易看到本方救逆還是第一位的,附子、細辛、干姜、人參、桂都是溫陽救逆之品,黃連、黃柏去其內結之熱,當歸引入厥陰,烏梅和蜀椒才是真正的安蛔、驅蛔品。原煎服法中,烏梅還需要用醋泡一晚提升酸性,增強安蛔作用。 《傷寒論》原文: 338.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藏厥,非蛔厥也?;棕收?,其人當吐蛔。今病者靜,而復時煩者,此為藏寒?;咨先肫潆酰薀?,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蛔聞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棕收?,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烏梅丸方 烏梅三百枚 細辛六兩 干姜十兩黃連十六兩 當歸四兩 附子炮,去皮,六兩 蜀椒出汗,四兩 桂枝去皮,六兩 人參六兩 黃檗六兩 右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斗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金鑒》注曰:六經惟厥陰為難治。其本陰,其標熱,其體木,其用火。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或收、或散、或逆、或從,隨所利而行之,調其中氣,使之和平,是治厥陰之法也。厥陰當兩陰交盡,宜無熱矣。合晦朔之理言之,陰之初盡,即陽之初生,所以厥陰病熱,是少陽使然也。火旺則水虧,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氣有余便是火也。木盛則生風,蟲為風化。饑則胃中空虛,蛔聞食臭而出,故吐蛔,雖饑不欲食也。仲景立方,皆以辛甘苦味為君,不用酸收之品,而此用之者,以厥陰主肝木也。《洪范》曰:木曰曲直,作酸。《內經》曰:木生酸,酸入肝。君烏梅之大酸,是伏其所主也。配黃連瀉心而除疼,佐黃檗滋腎以除渴先其所因也,此治其在上之陽邪也。又治其在下之陰邪也,又以椒、附、辛、姜、大辛并舉,治其在下之陰邪,且肝欲散,以辛散之也。又加桂枝、當歸,肝藏血,求其所屬也。寒熱雜用,則氣味不和,佐以人參,調其中氣。以苦酒漬烏梅,同氣相求。蒸之米下,實其谷氣。加蜜為丸,少與而漸加之,緩則治其本也。蛔,昆蟲也,生冷之物與濕熱之氣相成,故藥亦寒熱互用,且胸中煩而吐蛔,則連、檗是寒因熱用也。蟲得酸則靜,得辛則伏,得苦則下,信為治蟲之佳劑。久痢則虛,調其寒熱,下利自止。 程郊倩先生曰:烏梅丸于辛酸入肝藥中微加苦寒,納上逆之陽邪而順之使下也,名曰安蛔,實是安胃,故并主久痢。凡見陰陽不相順接而下痢之證皆可以此法括之也。 云說:《金鑒》所云昆蟲指蛔蟲也是諸蟲之一種,其特性是因濕生,所以其中蜀椒等辛熱品正適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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