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通將軍 馳騁于大江南北 羅 通 1943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從戰(zhàn)略防御轉入戰(zhàn)略進攻的一年。日本帝國主義為挽救在中國和太平洋戰(zhàn)場上的失利,制定了所謂“對華新政策”,即以打通平漢線、粵漢線確保占領區(qū)為目的,大力扶持汪偽政權的政治力量,促成汪蔣合流,推行以華治華,企圖把中國變成它進行太平洋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后方,以挽救它的失敗。1943年,中國敵后抗日戰(zhàn)爭形勢依然嚴峻,環(huán)境更加艱苦,敵頑我三角斗爭更加尖銳復雜。在中原地區(qū),尤其在鄂南,駐鄂日軍為貫徹日軍大本營的戰(zhàn)略意圖,加強了對水陸交通線的控制,江上游戈的艦艇增多,公路沿線據(jù)點增密。日軍還加緊了對邊區(qū)的“掃蕩”、“清鄉(xiāng)”和“蠶食”,先后發(fā)動了春、夏、秋季三次大“掃蕩”,尤以6月底至9月初的秋季“掃蕩”最為殘酷。 在此形勢下,國民黨頑固派在奉行消極抗日、觀望的同時加緊了反共活動,出動大批軍特武裝“圍剿”邊區(qū),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年初,國民黨軍統(tǒng)特務武裝別動隊第六縱隊盛瑜部,從江西進入鄂南,對我實行“駐剿”。盛瑜與戴笠是同學,素有“磨擦專家'之稱。他任命馬欽武為第一攻擊司令,任命廖義華為第二攻擊司令。馬、廖兩部各1000余人,是我鄂南軍民的老對手。他們不打日軍,專司反共。馬款武部占據(jù)了我樊湖中心之木門、鲊州,直接威脅咸武鄂、武鄂、鄂大根據(jù)地;廖義華部復進占譚家橋一線,使我東西兩片根據(jù)地之聯(lián)系被隔斷。除這些特務武裝外,國民黨頑固派還利用日軍各次“掃蕩”的空隙,多次出動嫡系、桂系和川系的正規(guī)軍對我鄂東鄂南根據(jù)地進行“圍剿”,我游擊根據(jù)地常與敵犬牙交錯,形成旋得旋失的拉鋸局面。 根據(jù)這種新形勢,邊區(qū)加強了黨的一元化領導,各根據(jù)地實行部分主力部隊地方化,大力發(fā)展縣區(qū)鄉(xiāng)武裝,做到主力與地方武裝緊密結合,時而分散,時而集中,爭取主動,伺機打擊牽制敵人。這時期,我軍主力采取了高度機動的作戰(zhàn)方針,在各根據(jù)地之間跳躍回旋,南出北進,騎江作戰(zhàn)。這種戰(zhàn)術使我江南、江北、山地、沿江各地區(qū)的斗爭相互呼應,互為犄角,鄂南形勢為之一變。 1943年1月,我任黃岡指揮長,4月又接替熊作芳調任鄂南指揮長。我指揮的主力部隊四十一團一共才5個連。四十一團在江北本來還有5個連,但后來被編走充實了其他部隊,只給我留下營級干部。我就帶著這5個連的兵力一會兒在江南打幾仗,一會兒又去江北打幾仗。去江北時,我還要在鄂南留下一個連堅持,僅帶4個連。在江北主要是參加五師和十四旅主力反擊敵偽和廣西軍的進攻。在鄂南則是會合各縣武裝打擊對付敵偽軍和王翦波、李慧吾、馬欽武和廖義華等敵偽頑。所以我這幾百號人既是主力也是地方武裝。 江北打的幾仗都是臨時把我招呼去或碰上的。第一次是國民黨李品仙、程樹芬進攻鄂東根據(jù)地,從大小悟山、浠水、蘄春一直攻到江邊。占領了方高坪、林家大灣、鐵匍、陶店。我過江配合五師主力反擊頑軍。我軍在浠水白石山殲滅了程樹芬的挺進軍第十七縱隊。在這次戰(zhàn)斗中,四十一團犧牲了一名營長,他是廣西人,起義過來的,打仗很勇敢。 第二次也是五師主力在鄂東作戰(zhàn),用電臺調我回江北,說是反頑進攻。五師主力幾千人,包括十四、十三旅和特務團,以師政委任質斌為首,還有周志堅、張體學、熊作芳和吳林煥等同志。我過江時,他們在林家大灣那里。我與任政委一見面就發(fā)現(xiàn)他臉色難看,說話也很緊張。一問得知,我軍司令部剛剛遭到頑軍襲擊,丟了兩部電臺,頑軍大部隊還在伺機圍殲我們,形勢很嚴峻。我說,你們走吧,我熟悉地形,我來掩護。任政委又決定留下熊作芳同我一起。我們倆就帶著四十一團4個連,掩護五師主力向東轉移。掩護一完,我們也安全撤到了陶店。 還有一次我?guī)Р筷牷亟眳⒓臃搭B,一過江恰逢廣西軍進攻,陶店、鐵鋪這些沿江城鎮(zhèn)已被敵人占領。我軍只能順著長江堤走。走到黃州和團風之間時,桂系頑軍的重機槍突然從側面向我行軍隊伍打來。我騎的騾子被打得到處亂蹦,頓時兩名戰(zhàn)士犧牲,一名帶彩。我當即命令部隊占領一個干湖上的土丘,背水還擊。我軍兩側,一邊是黃州,一邊是團風,沒有退路,等于陷入絕境。我們堅持了兩個多小時,打退敵人多次進攻。敵人那天要是猛攻,我就要破釜沉舟,決一死戰(zhàn)了。但是敵人沒敢下這個決心。他們面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新四軍,進攻不動反而損失慘重。我軍陣地前布滿了尸體。夜幕降臨,敵人只好退卻。我集合部隊,大搖大擺地到了王家坊。那次作戰(zhàn),部隊疲勞得很,但是情緒很高。我們不僅沒受多大損失就脫離了險境,而且消滅了很多敵人。我們的老供給主任買了一口豬,殺了吃了,部隊休息了兩三天。 在鄂南,我軍也是采取渡江作戰(zhàn)的方式。1943年5月,馬欽武和廖義華聯(lián)合進攻我鄂大根據(jù)地,占領了樊湖。熊作芳回江北調任四分區(qū)司令。我是黃岡指揮長,接替他任鄂南指揮長。那天早上,我?guī)倪B過江交接,在鄂大與熊作芳會合。天亮后,我?guī)б粋€班,熊作芳帶一個班,還有四分區(qū)副主任余潛和一位排長,去前面看地形時被敵發(fā)現(xiàn)。敵人是廖義華部。他們死命攻擊我們。我和那位排長站在一起,一粒子彈擊中了他的胸部,他一摸沒有血,只有一個槍眼。我說你帶彩了,話音剛落,他就倒下棲牲了。敵人正在向我陣地猛烈攻擊,我讓熊作芳和余潛去我們后面那個山上調四連上來,我在這里組織還擊。我的警衛(wèi)班戰(zhàn)斗力很強,敵人始終攻不動。四連由指導員葉叢帶領,戰(zhàn)斗力也蠻強,上來后加強了我軍火力。敵人看到我們有條不紊地還擊,還增加了兵力,知道遇上了新四軍正規(guī)部隊,不好對付,只好放棄進攻向對面山上潰逃,敵人一跑,熊作芳奪過重機槍就打,實施遠距離射擊,嚇得敵人像放鴨子一樣四處亂竄,山上有草有木,跑又跑不動,狼狽得很。那里地形不好,我軍沒有追擊。 我騎江作戰(zhàn)多次遇到過這種遭遇戰(zhàn)。一過江即接火,我軍背水作戰(zhàn),回旋余地小,處于不利地位。但是雙方都不清楚對方底細,這種場合就靠狹路相逢勇者勝。我軍指戰(zhàn)員具有高度政治覺悟,身經(jīng)百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沉著鎮(zhèn)靜,在每次狹路相逢中都取得了勝利,表現(xiàn)出優(yōu)良的軍政素質。 6月份,四、五軍分區(qū)合并,為我軍握起更大拳頭打擊鄂南日偽頑特創(chuàng)造了條件。同年6月、9月、11月,我軍三次南渡長江反擊馬欽武、廖義華的進攻,取得了較好的戰(zhàn)績。 第一仗,我和張體學各帶一個小團渡江,反擊廖義華、馬欽武頑軍侵占我鄂大中心根據(jù)地麻洋垴、富家坳。我過江時碰上了廖義華的長江巡邏分隊。敵人在南岸堤上封鎖江面,我軍在木船上,實施強渡。將敵頑擊潰強渡成功,我們以為敵頑有所準備,但我仍然按原定計劃行動。猛烈進攻富家坳時,敵頑還在睡大覺,我消滅了馬欽武一個大隊和他的司令部,繳獲電臺兩部、俘敵300余人。我繼續(xù)攻麻洋垴,敵頑固守工事頑抗,打到下午3點鐘,我們決定撒出戰(zhàn)斗回江北。我?guī)蓚€連留下掩護,張體學率主力趁白天先行過江。主力過江時,敵人卻潰退了。我派出兩名偵察員,通知體學,敵人潰退了我就不走了。接著我率兩個連尾追敵頑打掃戰(zhàn)場。這次戰(zhàn)役我們取得了收復鄂大的勝利。 第二仗是我和鄂南地方武裝打的。也是以少勝多,1943年秋,馬欽武進駐鲊州,在我心臟插一刀,廖義華侵占譚家橋又在鄂南山地咽喉插上一刀。大幕山已被他們控制了,我沿江與山區(qū)被隔斷,使我活動處于不利的地位。我們在沿江只剩下了樊湖,還經(jīng)常受到馬欽武的擾亂。我主力部隊在江北與日偽頑作戰(zhàn),馬、廖兩部卻趁此機會在鄂南為非作歹,捕殺襲擊我地方干部。鑒于這種情況,我決定集中鄂南武裝狠狠教訓他們一下。 9月的一天,我?guī)ьI一個連從王家坊出發(fā),渡江到鄂大會合了鄂大工委書記王表的一個連。這點兵力不夠,還需會合咸崇蒲山地武裝。為了避開武鄂馬欽武騷擾地帶,我和王表帶部隊返回江北,由張渡湖汪家集入夜再次乘船南渡。戰(zhàn)士們在船上休息了個把小時,上岸后從葛店和新店之間插向覃公廟、北嘴,再乘船過湖到保福祠。戰(zhàn)士們在船上又休息了三個多小時。天大亮了,在保福祠吃早飯。雷同他們當天下午陪我們到了咸寧余花坪,與李平和湯楚英帶的兩個連會合,一共400來人。 會合后,我們從余花坪出發(fā),兩天一夜急行軍,繞到大幕山東北面。北去就是廖義華的后方。我們走一路打一路,把廖義華設在大山大嶺的兵站、聯(lián)絡站、三青團、政訓班一起收拾了,捕獲了一些俘虜。我們一直打到譚家橋南面的傅家沖,造飯吃后,趁夜色兵分兩路,一路由湯楚英、王表帶3個連從茅無元、安然側面向東打,直奔廖義華司令部駐地巖劉。我和李平帶一個連和警衛(wèi)班從傅家山上往下打,準備斷敵后路。湯楚英、王表他們打得蠻狠,一下就突入了廖義華的司令部。廖義華和他的姨太太還樓著睡覺呢。我軍襲擊成功,一場混戰(zhàn)后敵人四處逃竄。廖義華的姨太太也被抓獲了。廖義華本人也被抓了,但他混在士兵中,我們不認識他,讓他溜掉了。 我和李平一路攻打傅家山。山項有個軍事哨,很快被我們解決了。接著我們向譚家橋方向發(fā)展。打到獅子頭時,進攻受阻。那個山很高,山頂被一股打散的敵人占據(jù)著,約百把號人,確實不好打,我派五連去攻,久攻不下,上又上不去,我的警衛(wèi)班長,叫嘎子,他說:“政委,我去打,非打下它不可!”李平用一挺機槍在那里打掩護,他帶警衛(wèi)班轉到敵人后面攻上去了。幾個手榴彈一甩,又用刺刀捅了幾個,繳了幾條槍,其余敵人都潰逃了,下午,我們兩路人馬才會合。這一仗打得漂亮,我們400來人的隊伍,端掉了人家1200至1300人的司令部,挖掉了廖義華部的心臟。我們犧牲了六連指導員和兩名戰(zhàn)士,一人帶彩。六連指導員叫張高升,樊湖人,曾任樊湖區(qū)委書記,精明強干。他老婆也是樊湖人,也很能干。 在返回余家坪的路上,我們抓的國民黨政訓指導員跑啦。他曉得我們才那點兵力,回去一報告,把廖義華氣瘋了,不服氣。第二天,廖義華又率部隊來追,一直把我們送到余家坪,我們展開殺傷他一頓才退走。廖部駐譚家橋是盛瑜插在我們向大幕山發(fā)展的咽喉上的一把刀,這把刀子一拔掉,我們松了一口氣。 11月打上下倪村馬欽武部,是四分區(qū)司令江洪岳組織的。集中了四十、四十一團的主力共900余人。江洪岳臨時指定我任參謀長,夏農苔任政治部主任。我軍消滅了馬欽武一個大隊,俘虜了敵大隊長孟昭厚。我軍傷亡也不少,四十團政委鄭鐸和科長任子衡帶彩。這一仗還可以打得更好。如果不采取添油戰(zhàn)術,而是集中兵力掐住獨山,我們有可能殲滅馬欽武全部人馬。 這一時期,我軍主力的作戰(zhàn)特點就是江南江北來回跳躍,長途奔襲,打得主動、靈活。下面我還要說說鄂南的地方武裝,他們?yōu)殪柟毯桶l(fā)展鄂南根據(jù)地作出了重要貢獻。 在兄弟部隊轉戰(zhàn)大江南北的支持下,留在鄂南的四十一團與地方武裝,組成了鄂南抗日游擊總隊。在李平,湯楚英領導下,和各縣武裝一起,對日偽開展了群眾性的游擊活動。他們分散以進行麻雀戰(zhàn),集中以突然襲擊敵人,隱蔽以做群眾工作。鄂南地形復雜,且被日偽嚴重分割,敵據(jù)點林立,密如蛛網(wǎng)。因此,小型武工隊、游擊隊,能頂大用。我們把它比作“池有多大,水有多深,魚有多少”。至1943年年底,鄂南的小型武裝,已由早期遇情況即被迫轉移,轉變到主動靈活,進退自如。 鄂南地方武裝還一直深入到了武漢南郊,曾兩次打進武昌縣日軍據(jù)點油坊嶺,并先后兩次襲擊敵重兵設防的武昌青山一帶,特別是第二次奇襲青山飛機場,搗毀警衛(wèi)機場的偽保安大隊部,使武漢之敵震動很大。 日軍在武漢青山白滸灣修建的備用機場,正在緊張地施工,偽武昌保安大隊蕭春庭部擔任工地警戒任務。鄂南中心縣委決定襲擊青山機場,破壞敵人的修建計劃。 青山機場在白滸洲上頭,陽邏對岸。它的北面是長江大堤,堤外是天塹長江。它的西面是武昌北湖,碧水茫茫。它西北面的青山和東南面的鄂城、葛店、新店,都駐有日軍。機場兩頭都只有一段狹窄的堤岸與外面陸地相聯(lián)。這個機場從地理條件看,像裝在保險柜里一樣。但這個保險柜在抗日戰(zhàn)士眼里并不保險。我們派偵察員偵察了解這個情況后,決定由江南揚帆江北,黑夜從江北向南,直趨白滸洲頭,搗毀機場。 正是長江汛期,接受襲擊機場任務的鄂南游擊總隊長湯楚英率一個加強排與武昌支隊政委姜南平率的兩個班匯合后,共58人,乘5只帆船,入夜從武鄂根據(jù)地出發(fā),借東南風,沿長江北岸潮江而上。葛店的敵人避過了,新店的敵哨也避過了,但在陽邏江心揚帆時,被敵兩艘巡邏艇發(fā)現(xiàn),戰(zhàn)士們立刻陷伏在船艙作好戰(zhàn)斗準備。第一條船上的船老板轉舵,裝成向陽邏駛去的樣子,其他4艘跟行。敵艇靠近喊話了:“干什么的”船老板輕輕松松地說:“去陽邏銷貨。”敵艦的探照燈晃了一晃,就讓過去了。他們可能認為我們的船隊偷運物資去供應他們哩。 午夜1點,我們的船抵白滸灣江堤腳下,58名指戰(zhàn)員爬上了江堤坡。機場在眼前,偽軍指揮樓就在堤內腳下,戰(zhàn)士們在干掉了敵哨兵的同時,機槍手也把機場上的探照燈打滅了,58人齊向偽保安大隊部的指揮樓發(fā)起沖鋒。偽軍猝不及防,亂成一團,爭相逃命。不到20分鐘就結束了戰(zhàn)斗。偽保安大隊副被打死了,幾個日軍工程技術員被打死了,繳獲了十幾支槍,自已無一傷亡,乘原船落帆蕩槳,順流而下,躲在江北劉集附近一個灣子里睡覺去了。 敵人的汽艇、汽車、摩托車蜂擁而來,看到的是他們同伴的尸體。我們的影子他們沒有瞧著,為此,日本侵略軍在武漢戒嚴數(shù)日。 偽咸寧縣自衛(wèi)團團長熊彪,一貫為虎作倀,殘害人民,牽制我軍。其團部駐地窯嘴,三面臨水,并有日軍駐防。我軍對窯嘴及其鄰近據(jù)點甘棠閣,同時進行突襲,給予了沉重打擊,并把甘棠閣的碉堡燒毀。在沿長江一線,粵漢鐵路線上,湘贛和湘鄂公路上,許多日偽據(jù)點不斷遭到我軍的襲擊。在武昌有青山嘴、土地堂、仙人山、保福祠;在鄂城有燕磯、碧石渡、澤林、華容;在陽新有三溪口;在大治有石灰窯;在蒲圻有茶庵嶺、黃龍;在咸寧有小龍?zhí)?、馬橋、廟山、蔡鋪新街石灰坳、窯嘴等處。在我軍打擊下,有的據(jù)點拔除,有的碉堡燒毀。此外,我軍還在各地多次粉碎日偽軍的“清鄉(xiāng)”、“掃蕩”。 為了打破日寇對食鹽的封鎖,我軍采取有力行動,予以反擊。淪陷區(qū),敵實行計口售鹽,以圖控制老百姓和游擊隊。當時斤鹽貴過斗米,人民不堪忍受這樣的殘酷掠奪。我鄂南總隊抓住時機,夜襲咸寧小龍?zhí)稊硴?jù)點,抓來日本某壟斷公司軍商及翻譯各一人,并繳獲手槍3支、步槍5支、軍馬3匹,俘虜偽軍3人。日軍為此進行搜索“掃蕩”,不能得逞后,不得不派員與我談判,答應我方條件:首先不提高鹽價,并送來機織布200匹,球鞋500雙、西藥一批、食鹽若干擔,還有一大筆日鈔。這名日商經(jīng)我教育釋放后,還暗中送來我軍需要的軍用地圖和望遠鏡。 日軍霸占我國著名的大治鐵山、下陸鐵礦后,迫使中國戰(zhàn)俘和勞工加緊開采。我軍采取里應外合,兩次組織暴動。解救出中國士兵和勞工200余人,迫使敵人一度停止鐵礦開采。這一行動,打擊了日寇“以華治華”、“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侵華政策。 我小型武工隊、游擊隊,利用人熟地熟條件,神出鬼沒地在敵據(jù)點周圍活動,牽制敵人,側擊敵人。我們把抗日的標語刷在武昌路珈山日軍華中大本營,把稅卡設在武昌市區(qū)八鋪街。我們敢于進入敵據(jù)點,懲辦死心踏地的漢奸、特務。在武昌和鄂城地區(qū)就有一些維持會長、日偽偵緝隊長、坐探、保安隊長被我武工隊手槍隊在其據(jù)點內就地鎮(zhèn)壓,并散發(fā)傳單、張貼布告、宣布罪狀,老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活躍在長江沿岸和金水沿線的武工隊,經(jīng)常相機打擊日軍汽艇,或化裝成漁民、船民,截擊日軍水上運輸差船、奪取物資。 民兵是根據(jù)地最好的內衛(wèi)軍。如咸武鄂保福祠區(qū),距敵據(jù)點很近,該地設有我軍醫(yī)療所、修械所,是我大部隊的休整地。白天黑夜,民兵堅守要道,監(jiān)視敵人,發(fā)現(xiàn)情況馬上像古代驛站一樣接力飛奔,向我軍報告。漢奸、特務密探如進保福祠,都是有來無回。敵人驚呼:“保福祠睡在搖籃里的娃娃都是新四軍?!?/p> 在鄂南我黨我軍,十分注意做好統(tǒng)戰(zhàn)工作。楊學誠、張體學、夏農苔等曾在鄂南親自召集有影響的人士來開座談會,向他們闡明我黨我軍抗日主張,爭取他們與我黨我軍團結起來,合作抗日。各縣(工)委負責人,對自己轄區(qū)內的開明士紳、進步知識分子,經(jīng)常登門拜訪,促膝談心,以誠相見,爭取他們參加抗日民主政府。他們?yōu)槲覀兟?lián)絡友軍、傳遞書信,幫我們瓦解日偽,為我軍購買軍用物資,掩護我地方人員的傷病員,安排我來往人員食宿,緊急時護送我工作人員通過敵據(jù)點。鄂城謝司農老先生,策動段店偽保安隊長反正。咸寧縣馬橋區(qū)錢仲衡是有名的士紳,他十分軟佩我黨我軍,他常說:“你們的政策好,軍紀嚴明?!痹跀场皰呤帯睍r,大山嶺一帶村莊,為我們安置傷病員,隱蔽治療,萬無一失,成了我軍可靠的后方。 我黨我軍在鄂南爭取敵偽的工作,做得十分出色。我們除在根據(jù)地的基本區(qū)普遍建立抗日民主政權外,還在設有日軍據(jù)點的城鎮(zhèn),如武昌山坡、金水閘;鄂城縣城、樊口、華容、葛店;嘉魚陸溪口;咸寧馬橋、鄭家嘴;崇陽石城灣;蒲圻茶庵嶺等地的敵偽聯(lián)保處、維持會內培植我們的眼線。有些偽人員經(jīng)過我方工作,變成“白皮紅心”,為我們做了大量工作。我軍經(jīng)常從他們那里得到情報和掩護,并通過他們采購西藥和其他軍需物資。我武漢地下交通站,就常用馬橋偽鄉(xiāng)政權的公章,給我們進出敵據(jù)點的偵察員、交通員開路條、辦“良民證”。不少敵據(jù)點有我們的內線關系,敵人一抬腿,我們就事先得到情報,甚至日軍營壘內也有人為我軍工作,如武昌山坡敵據(jù)點翻譯林柏(朝鮮人)就與我軍有聯(lián)系,因此,山坡敵人一出動,咸武鄂我軍就知道,或打或走,全操主動權。我們還大力做好瓦解偽軍的工作,動員偽軍家屬,母教子、妻勸夫,要“身在曹營心在漢”。由于這一切,敵人變成了瞎子、聾子,抓我不住,打我不著,只能被動挨打。 實踐使我們認識到:在敵強我弱,斗爭犬牙交錯的情況下建立多點的小游擊根據(jù)地,小包圍,孤立敵人小據(jù)點,使敵人后方變成孤立無援的前方,以小包圍成大包圍,以小封鎖反大封鎖,就能積小勝為大勝,這是我們堅持敵后游擊戰(zhàn)爭勝利的途徑。 我根據(jù)地內的船民、漁民,他們在我五師抗日戰(zhàn)爭史上寫下了可歌可泣的一頁。長江北岸,從黃岡至廣濟;長江南岸,從武昌至陽新的濱湖,成百成千的船戶,常常是全家出動,舍生忘死地支援我軍,特別是黃岡長圻寮、鄂城池湖港等地的船民,無論酯暑寒冬,白天黑夜,無論大小部隊渡江,只要我軍一聲召喚,即按時到指定水域待命,冒著危險,或送我軍出征,或渡我軍轉移,或助我軍征服長江天塹,與我軍結下生死情誼,不少船民為抗日獻出生命。有一次過江,一條船被敵艇擊沉,船民把船板推向我軍營長胡堅,自己則順水漂浮,不顧生死。而且,他們常千方百計地逃避日偽拉差,寧可把船只沉入湖底,也不出差。1943年春天,敵人“掃蕩”樊湖時,我大鄂縣武裝指揮部和三山島船民被圍困,隱蔽于湖中蘆葦蕩里,任日偽軍炮擊、輕重機槍掃射,偽軍瘋狂叫罵,威脅船民把船劃過來,被圍困的船民堅定沉著,置之不理,從拂曉一直堅持到黃昏,日偽軍無奈,只好悻悻收兵。(選自《來自井岡山下——羅通回憶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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