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xué)時，有位老家東北的同學(xué)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每次聽他這么說，大家都哈哈一笑。

每頭豬都有拱白菜的野心，每顆白菜也早晚會被豬拱，這是必然的事。

再過四天，就是萬馬奔騰擠獨木橋的高考，像衡水中學(xué)、毛坦廠中學(xué)，往往都會再度進入人們的視野。

這次出圈的，是衡水中學(xué)17歲高三學(xué)生張錫峰。

他在《超級演說家》上發(fā)表的一段演講視頻刷爆朋友圈，主要是其中一句話惹人注目：

“我就是一只來自鄉(xiāng)下的土豬，也要立志去拱大城市里的白菜！”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不少人斷章取義地指責(zé)這個孩子，怎么能有這種不端正的三觀，怎么會有如此扭曲的內(nèi)心？這是“逆天改命”還是“憤世嫉俗”？

粗鄙者眼里看到的都是粗鄙，高尚者眼里看到的都是高尚。

單看張錫峰這句話，談不上高尚，也談不上粗鄙，只不過是演講中的一個小小的包袱而已。

如果看完他的整個演講，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貫穿始終的還是衡水中學(xué)一貫的精神價值，整個看還是非常勵志的。

“我們拼了命的學(xué)，沒日沒夜的和時間競賽”

“我們都是來自普通家庭的孩子，身上就肩負整個家族幾個世代的期望......”

人們之所以會對“鄉(xiāng)下的豬拱城里白菜”過度敏感、心存反感，就在于巨大的階層認知差異。

已經(jīng)成為高貴白菜的人會說，你這個土豬有什么資格來拱我？

拱不到白菜的豬也會說，別做夢了，哪有白菜留給你去拱？

只有衡水中學(xué)那些玩命苦讀的孩子們還心志彌堅地相信，讀書可以改變命運，并且只有讀書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

只是從張錫峰身上，看到了曾經(jīng)自己的身影，一個赤手空拳無所畏懼的少年。

無論碰撞得傷痕累累一無所有，還是僥幸成功拱到白菜，內(nèi)心都無法認可那個無知的自己，都不愿意重復(fù)沉甸甸的來時路。

讀書是為了內(nèi)心的寧靜，而不是亢奮地指天罵地，賭咒起誓。

可是，誰又不是從那種荒唐的心理起點走來呢？

無論鄉(xiāng)村的土豬，還是城里的白菜，如果讀書只是為了改變命運，都是心理和精神上的窮人，都是內(nèi)卷風(fēng)暴中的塵埃。

說心理話，正常的教育應(yīng)是塑造文質(zhì)彬彬的謙謙君子，而非狂躁亢奮的武裝斗士。

遺憾的是，我們總是在背道而馳。

年少的張錫峰口出狂言，不是他個人的無知和錯誤，而是長期教育塑造的結(jié)果。

當我們用十幾年的教育塑造出這樣的少年時，是沾沾自喜，還是大吃一驚呢？

每個人心底都埋著去城里拱白菜的企圖，誰都沒資格笑話這個孩子。

王陽明說：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在高考前夕，我們不妨套用這句話：

考高分容易，育雅士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