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王子

（英國）王爾德

快樂王子的眼睛里噙（qín）滿了淚水，淚水正順著他金色的臉頰往下淌。月光下，他的臉那么美，讓小燕子對他充滿了同情。

“你是誰？”燕子說。

“我是快樂王子?！?/span>

“那你為什么哭呢？”燕子問，“你把我淋濕了?！?/span>

“當(dāng)我活著并且有一顆人心的時候，”雕像答道，“我不知道眼淚是什么，因?yàn)槲易≡跓o憂宮里，那里面憂愁是進(jìn)不去的。白天我和同伴們在花園里玩要，晚上我在大殿里領(lǐng)舞。花國周邊圍著一道巍峨的墻，我卻從沒有想到要問一問，墻外是怎樣的一個天地，我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美。大臣們叫我快樂王子，我確實(shí)很快樂，如果高興就是幸福的話。我就這樣活著，這樣死去。我死了，他們就把我放在這兒，這么高，我的城里的一切丑惡和苦難都收進(jìn)了我的眼底。雖然我的心是鉛做的，但也忍不住，只能哭出來。”

“什么？他不是純金的？”燕子暗自思忖道。他非常有禮貌，不會把對別人的評論大聲說出來。

雕像用低低的、音樂般的聲音說道：“在遠(yuǎn)處一條小街上，有一戶貧苦的人家。一扇窗開著，透過它，我看見一個女人坐在桌旁。她的臉消瘦憔悴，雙手粗糙發(fā)紅，布滿了針眼，因?yàn)?/span>她是個裁縫。她正在一件綢緞禮服上繡西番蓮花，那是王后最可愛的侍女要在下次官廷舞會上穿的。房間角落里的一張麻上，躺著地生病的兒子。他發(fā)燒了想要吃柑橘。他母親除了河水之外，沒有東西可以給他，所以他在哭。燕子，燕子，小燕子，你愿意把我劍柄上的紅寶石送過去給她嗎？我的腳固定在這基座上，動不了。

“埃及有人在等我，”燕子說“我的朋友們正沿著尼羅河飛來飛去，和那朵大蓮花談話。不久，他們就要到那個偉大國王的墳?zāi)?/span>里去。國王本人在里面，躺在彩繪的棺木中。他裹在黃色的亞麻布里，身上涂了防腐的香料。他的脖子上國著一根淡録的翡翠項鏈，他的雙手像枯萎的樹葉。”

“燕子，燕子，燕子，”王子說，“你就不肯陪我一夜，做一回我的使者？那男孩那么渦，他的母親那么悲傷。”

“我認(rèn)為我不喜歡男孩，”燕子答道，“去年夏天，我待在河上的時候有兩個粗野的男孩，磨坊主的兒子，老是向我扔石頭。當(dāng)然，他們從來不曾打中過我。我們燕子飛翔的本領(lǐng)太高了，不可能被打中的。此外，我出身于一個以敏捷聞名的家族。不過，那仍然給人一種無禮的印象。”

可是快樂王子的神情那么悲哀，小燕子覺得很難過。“這兒天氣非常冷，”他說，“但我愿意陪你一夜，做一回你的使者?！?/span>

“謝謝你，小燕子?！蓖踝诱f。于是燕子從王子的劍柄上啄下那一大塊紅寶石，銜在嘴里，騰空而起，從一片片屋頂上方飛向遠(yuǎn)處。

他飛過大教堂的塔樓，塔樓上有白色大理石的天使雕像。他飛過王宮，聽見王宮里有跳舞的聲音，看見一個美麗的姑娘和地的情人走到外面的陽臺上來。“星星多么神奇，”他對她說，“愛的力量多么神奇！”

“希望我的禮服能及時做好，趕上豪華舞會，”她回應(yīng)道，“我叫人在上面繡西番蓬花，可是那個裁縫懶得很?！?/span>

他從河流上空飛過，看見船桅上掛著燈籠。他飛過猶太人居民區(qū)，看見一些年老的猶太人在互相討價還價，用銅天平稱錢幣。最后他來到那戶貧苦的人家，向屋子里望去。那男孩發(fā)著燒，在床上翻來覆去；他母親趴在桌上睡著了，她太累了。他跳進(jìn)窗里，把那一大塊紅寶石放在桌上那女人的針箍（gū）旁邊。然后他繞著床，輕輕地飛著，用翅膀給男孩的額頭扇風(fēng)。“好涼快，”男孩說，“我一定是好些了?！彼寥氲解鶒偟乃咧腥チ?。

燕子飛回到快樂王子身邊，向他敘說了自己傲過的事。“真奇怪，”燕子發(fā)議論道，“天這么冷，我卻感到十分暖和?！?/span>

“那是因?yàn)槟阕隽艘患檬隆！蓖踝诱f。小燕子動起腦筋來，然后就睡著了。他總是一動腦筋就要睡覺。

（張熾恒譯）

 作者簡介

作品賞析

快樂王子的心是鉛做的，他本來不知道眼淚是什么，但當(dāng)他看到城里的丑角和苦難時，他落淚了。他把自己的紅寶石送給那個貧窮的女裁縫，多么善良的王子??！

雖然燕子不喜歡男孩，但是他還是答應(yīng)了王子的請求。燕子成了傳遞愛的使者，有了非凡的能力，自己也因?yàn)閹椭藙e人，感到非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