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祥刺馬案”,作為清朝末年的四大奇案之首,其背后的真相至今眾說紛紜,沒有定論。 刺殺案發(fā)生在1870年7月26日,當天兩江總督馬新貽剛參加完閱兵式,返回的路上,在兩邊的人群里突然躥出一個刺客,一刀命中馬新貽的要害部位。當場重傷的馬新貽,第二天便不治身亡咽了氣。 這可是清朝建國以來,被刺殺的最高級別封疆大吏!馬新貽的死,無疑是給晚清的政壇,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而這場發(fā)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刺殺行動,之所以會被列為“奇案”,主要原因還在于后續(xù)的審案過程,歷時長久一波三折,居然審成了“馬新貽早年殺人奪妻,張文祥為兄報仇”的桃色案件。這樣充滿了戲劇色彩的結案陳詞,說出去誰信? 換句話說,就是清政府的兩江總督馬新貽,白死了! 偶爾有些不知來歷的野史紀聞,倒像是能給這樁刺殺案提供些蛛絲馬跡。 據(jù)說馬新貽到兩江總督的崗位上任前,慈禧曾專門單獨召見,特意點明派他此去南京的兩項重任:一是查訪太平天國巨額財寶的去向;二是暗中設法遏制并削弱湘軍勢力在江南的蔓延。這可是個燙手的山芋,宦海沉浮的馬新貽,自然曉得當中的利害關系,他的處境是夾在朝廷和湘軍中間兩頭受氣,哪一方都不是他敢得罪的主。 1864年當太平天國滅亡后,曾國藩坐擁湘軍精銳之師30萬,勢力達到了鼎盛。部下親信將領紛紛勸他自立為帝,取清廷而代之。江南地區(qū)其余的幾股勢力,左宗棠是曾國藩的湖南同鄉(xiāng),李鴻章與曾國藩有師生之情,就連被俘的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也表示愿意招降分散在各地抵抗的太平軍,供曾國藩驅使。 如此雄厚的實力,若是曾國藩狠下心來放手一搏,推翻清廷建立新朝也并非是毫無勝算。雖然后來曾國藩沒有反叛,但這樣強勁的軍事力量不在清政府的直接控制下,終歸是慈禧的一塊心病。 延續(xù)十多年的太平天國運動,再加上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英法聯(lián)軍燒毀圓明園的一把大火,將原本腐朽不堪的清政府,給徹底捅了個千瘡百孔。 清廷要恢復元氣,首先需要的是錢,而錢從哪里來?慈禧首先盯上的就是洪秀全十多年來,在南京城內堆積的金銀財寶。 太平天國經濟上實行“圣庫制度”,規(guī)定所有的財富集中于圣庫統(tǒng)一管理調配。太平軍極盛時期,勢力范圍涵蓋長江中下游的皖北、江西、江蘇、浙江等地。尤其李秀成經營的江蘇、浙江一帶,是清帝國最為富庶的膏腴之地,是國家最重要的糧食產地和賦稅來源。 由此可見,南京城內的圣庫,不消說肯定是一筆數(shù)量驚人的財富。 可攻破南京城的曾國藩在給朝廷的奏報中,卻說絲毫沒有繳獲過任何財物,這顯然不能令慈禧相信。她派馬新貽追查太平軍財物的去向,骨子里應當是認定曾國藩私吞了這筆巨款。 但是,比起錢來,估計慈禧更擔心的是曾國藩龐大的湘軍勢力,成為清政府尾大不掉的隱患。 太平天國起義初期,毫無戰(zhàn)斗力的八旗軍和綠營,在太平軍摧枯拉朽般的攻勢下瓦解潰散。咸豐帝只得轉而下放軍權,由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人到家鄉(xiāng)組織團練武裝,用來遲滯、剿滅太平軍。 隨后英法聯(lián)軍與清政府在通州八里橋的那場決戰(zhàn),又將僧格林沁手里那點最后的滿蒙騎兵家底,也給折騰了個精光。 太平天國覆滅后,直接掌握在清政府手里的正規(guī)軍力量已經十分薄弱,反倒是曾國藩的湘軍團練武裝氣勢如虹。 盡管戰(zhàn)后曾國藩主動迎合朝廷的心思,大規(guī)模裁撤湘軍,只留下幾萬人的規(guī)模,但這只是曾國藩由“實力派軍閥”向“湘軍系官僚團體”的轉型。因為此前的曾國藩,利用節(jié)制安徽、江蘇、浙江、江西4省軍政大權的職務之便,早已將湘軍核心人物布置到這四個省的重要位置,控制和壟斷了大半個江南的官場。 經過這么一番梳理就能發(fā)現(xiàn),馬新貽被刺案的背后,其實是以慈禧為代表的清政府中央,與以曾國藩為領頭人物的湘軍軍政集團之間暗地里的激烈博弈。馬新貽被刺案經過幾波官員的審理,始終含糊不清得不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真相,最后審案的差事兜兜轉轉落在了曾國藩身上。曾國藩給出的結論,依然還是張文祥為同伙報仇刺殺馬新貽的初審供詞。 顯然,曾國藩擺出的是一副“愛要不要”的姿態(tài)。而面對湘軍的勢力,慈禧也不敢貿然撕破臉繼續(xù)追查到底,只得接受曾國藩的審案結論,等于是承認了湘軍將江南官場劃為私家地盤的既成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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