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平叔

以前成都人有句口頭禪，叫做：“好看不如素打扮，好吃不過茶泡飯”。這茶泡飯就是茶湯與白米飯的結(jié)合——一種特殊年代里很閑適、很淡然的極簡餐法。

記不得是誰了，反正記得曾有人這么說過：“茶是無望歲月里唯一的奢侈?！?/span>

這話說得讓人不由得有些哽咽，也頗讓人感慨，卻也實實在在白描出了那個年代無奈中的簡潔與質(zhì)樸。

如果說，茶泡飯流行的歲月是樸素到極致的歲月，那么，茶泡飯泡出的人生就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人生。

用于泡飯的茶不是當下被弄得有些奢靡的普洱、白茶、鳳凰單樅、西湖龍井、正山小種、竹葉青之流……，而是很鄉(xiāng)土的一種叫紅白茶的粗茶。

四川生長有一種高大的、樹皮是呈灰色鱗片狀的常綠喬木。當其樹皮剝落后，樹干就像豹皮，所以被稱作毛豹皮樟，這紅白茶就是取自毛豹皮樟的葉子。離成都不遠處的什邡紅白鎮(zhèn)就有很多這種樹。

在專業(yè)的茶人眼里，這紅白茶其實是算不得茶的，當然也入不了茶流。

事實也是如此。這毛豹皮樟是屬樟科，和茶科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只是因為銀子問題，那些喝不起茶葉的人，才會將這種樟葉制成茶模樣，用飲茶的方式去對待它。這就有了紅白茶。

傳說中的紅白茶，其湯汁紅亮，味道微澀卻又回甘，好看且爽口。因紅白茶不像一般茶葉那樣含有咖啡堿，也會興奮你的神經(jīng)，所以，擔心喝茶失眠的人，倒是可以狂飲紅白茶——倘若你不怕半夜接連上茅房的話。

一壺紅白茶，可以解渴，也可以陪著擺龍門陣。到了吃飯的時候，也不用什么湯，就直接將熱茶水倒進碗里，連湯帶飯，湯送飯下，很容易就把飯給弄到腸胃里去了。

茶泡飯的菜也是簡單的，就一樣，“洗澡泡菜”。把一些蔬菜的邊角余料，什么蘿卜皮、青筍頭、青菜梗之類的，隨便收拾收拾扔到泡菜壇子里，泡上一晚上就可以吃了。

泡菜本身就是青青紅紅白白的，再淋上一勺艷麗的紅油海椒，更是五彩繽紛，就好看得不得了。

用于茶泡飯的米飯倒有些講究，既不能過硬也不能過軟。過硬，則難被茶湯親密，吃起來飯粒是一顆顆的，少了飯粒中茶的韻味。過軟，則飯是混沌的，混沌得一點口感都沒有，完全的剩飯一碗。

只有當滾燙的茶水完全浸透了白白的米飯，這時候你再往嘴里扒拉一大口，頓時，那茶香米香在你口腔中氤氳升騰著，這才是你期待中的味道。及時的拈一筷泡菜入口，那泡菜的脆、嫩、咸、鮮，再加上一點微微的辣，真是讓人欲罷不能，連吃三碗方才過癮。

很久沒有過茶泡飯了。茶泡飯，已是久違的味道了。

最后要說的是，成都人嘴里的那句“好看不如素打扮，好吃不過茶泡飯”，其實后面還有接龍的，依稀記得是“好耍莫過人耍人”。

只是覺得這句話有點耍流氓的意味在里面，也就不必多說它了。

今天有些忙，又有些懈怠，遲到現(xiàn)在才發(fā)出，也請大家諒解了。另外，關(guān)于美食的回憶我會繼續(x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