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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觀音赴會(huì)問原因 小圣施威降大圣 悟元子曰：上回言自《乾》而《姤》，自《姤》而《遁》，借后天全先天，已為天地神明不可得而窺測(cè)矣。但金丹之道，陰陽造化之道，必須洞曉陰陽，察明消息，知始始之，知終終之，方能一力成功。若不知陰陽變幻，消息相因，縱金丹到手，必至陽極而陰，《乾》而《姤》，《姤》而《遁》，《遁》而《否》，《否》而《觀》，《觀》而《剝》，《剝》而《坤》，金丹得而復(fù)失，何能完全大道乎？故此回叫人究明陰陽消息，隨時(shí)而運(yùn)用之，如提綱“觀音赴會(huì)問原因，小圣施威降大圣?！笔怯^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也。“觀”者，靜觀密察之謂；“音”者，陰陽消息之機(jī)。能觀其機(jī)，而或順或逆，抑陰扶陽，無不如意。此“觀音”二字，不特為此回之眼目，而且為全部之線索。故西天取經(jīng)，以觀音起，以觀音結(jié)，則知作佛成仙，惟在能觀其天道耳。 “觀音自王母娘娘請(qǐng)赴蟠桃大會(huì)，與惠岸同登寶閣瑤池?！蓖跄笧槔详帲瑢佟独ぁ?；惠岸為木，屬《巽》，上《巽》下《坤》，卦爻圖略為風(fēng)地《觀》?！耙娤鏆垇y，雖有幾位天仙，俱不就席，都在那里紛紛講論”，即天地不交，《否》之象也?！捌兴_與眾仙相見畢，眾仙備言前事”，即言《姤》、《遁》之前事也；“菩薩與眾仙至通明殿”，《乾》卦之象；“早有四大天師、赤腳大仙迎著”，仍榷遁》、《姤》之象?！皶r(shí)有太上老君在上”，《乾》陽在上也；“王母娘娘在后”，《坤》陰在下也?！肚飞稀独ぁ废?，卦爻圖略為天地《否》。“菩薩引眾同入，與玉帝禮畢，又與老君王母相見，各坐下?！贝讼晌堂髅魈岢觥肚?、《娠》、《遁》、《否》、《觀》諸卦之象，叫人于此處觀察體認(rèn)耳。 “菩薩問出亂蟠桃原由，即命惠岸速下天宮打探軍情，可就相助一功，務(wù)必的實(shí)回話。”此中妙義，非人所識(shí)，惠岸為《巽》木，以《巽》木而下《乾》天，則為《姤》。陽極而陰，陰與陽爭(zhēng)，猶如軍情。打探軍情，不親見的陽極而陰之處，不謂觀察的實(shí)。木叉為李天王二太子，為南海觀音大徒弟，《巽》木下于天為《姤》，上于地為《觀》，惠岸即上地之義。由《姤》而《觀》，以《觀》探《姤》，所謂《乾》遇《巽》時(shí)觀月窟”也?！澳静嬉此趺磦€(gè)大圣”，以陰而遇陽也；“木叉高叫：‘那個(gè)是齊天大圣？’大圣應(yīng)聲道：‘老孫便是！”’，陰陽相見一叫一應(yīng)，陽往陰來，兩不相離也；“見你這般猖獗，特來擒你”，是陽極而陰必生也；“木叉與大圣戰(zhàn)經(jīng)五六十合，敗陣而走。對(duì)天王說道：‘大圣著實(shí)神通廣大?！薄瘮￡嚮貋碇桑焱跣捏@。此親歷身經(jīng)，已打探到陰陽消息之的實(shí)處，已知先天之氣神通廣大，非可強(qiáng)制，而不得不驚。即《悟真篇》所謂“恍惚之中尋有象，青冥之內(nèi)覓真精。有無從此自相入，未見如何想得成”也。 “惠岸見了菩薩，說了不能取勝消息，菩薩低頭思忖”，神觀之謂也；“玉帝拆開表章，見有求助之言，笑道：‘叵耐這個(gè)猴精能有多大手段，就敢敵過十萬天兵”’，大觀之謂也；“觀音合掌啟奏陛下寬心，貧僧舉一神，可擒這猴”，神觀大觀，兩而合一，得于心而應(yīng)于手，可不難伏矣。何則？先天之氣，陽極而陰，陰極而陽，《泰》極而《否》，《否》極而《泰》，乃天道自然之常，亦人之無可如何者。然能靜觀密察，而得其消息，借陰濟(jì)陽，則陰或有時(shí)而退，陽或有時(shí)而純，盡人爭(zhēng)以待天命，庶乎食其時(shí)，百骸理，動(dòng)其機(jī)，萬化安，故圣人以神道設(shè)教而天下服矣。 “顯圣二郎為玉帝外甥，有梅山六弟兄、一千二百草頭神，聽調(diào)不聽宣”者，何哉？“二郎”者，陰偶之?dāng)?shù)，從《坤》而出，故為《乾》天之外甥；當(dāng)陽極之會(huì)，陰氣當(dāng)顯，故曰顯圣二郎?！懊飞搅苄帧闭撸独ぁ分趿?；一千二百草頭神者，二六一十二，《坤》之六二、六三也?！安蓊^神”者，蒙昧之象也。“聽調(diào)不聽宣”者，陰乃陽之所變，故曰調(diào)。“差大力鬼王賫調(diào)”者，大力《坤》陰之象。 “二郎迎接旨意，大喜道：‘天使請(qǐng)回，吾就去相助。”’上天下地為《否》，陰氣承天而動(dòng)也?！岸蓡玖苄郑④娋奂?，即點(diǎn)本部神兵，縱狂風(fēng)，徑至花果山，見天羅地網(wǎng)密密層層，不能前進(jìn)?！奔础斗瘛分趿骸鞍蚊┤悖云鋮R?！标帤庀噙B而進(jìn)，其機(jī)未發(fā)，故不能前進(jìn)也。真君笑道：“小圣來此，必須與他斗個(gè)變化，列公將天羅地網(wǎng)不要幔了頂上?！奔础斗瘛分骸鞍?，小人吉，大人否亨。”外君子而內(nèi)小人，陰氣暗藏，自下而上，不至消盡其陽而不止，大往小來，為禍最烈也?！敖刑焱跏拐昭R，住立空中，休叫走了”者，自《否》而《剝》，剝極于上也。“真君領(lǐng)眾神出營(yíng)，在水簾洞外挑戰(zhàn)，”即《否》之六三：包羞”。以陰居陽，不中不正，陰氣猶未侵陽之象。然陰侵陽必有從來，非《泰》極時(shí)而陰不能侵。 “群猴齊齊整整，排作個(gè)蟠龍陣勢(shì)。”即《泰》之初九：“拔茅茹，征吉”。三陽在下，連類而進(jìn)之象，志在外也?！爸熊娎锪⒁桓推欤蠒R天大圣”，即《泰》之九二：“包荒．得尚于中行?！币躁杽偠尤嶂兄?，泰中能以防否也。真君笑道：“這潑猴，怎么稱得起齊天大圣之職”，即《泰》之九三：“無平不陂，無往不復(fù)。”《泰》極而《否》即來，陽盛而陰即生也?！按笫コ附鸸堪趄v出營(yíng)門，笑道：“你是何方小將，乃敢大膽挑戰(zhàn)？’真君笑道：‘我乃顯圣二郎，今奉上命，特來擒你?！奔础短妨模骸棒骠娌桓唬云溧?，不戒以孚?！薄短分堰^，《否》斯來之，必有陰氣承天而動(dòng)，以傷其陽，如不戒而孚者。其曰：“你還不知死活”，是言不知戒懼，終必閉塞不通，轉(zhuǎn)《泰》為《否》矣。“大圣道：‘我記得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楊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么？’”即《泰》之六五，“帝乙歸妹，以祉元吉?！比犴樉幼穑摷合沦t，以陰求陽，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開《泰》之吉道也。然陰陽有循環(huán)之機(jī)，而《否》、《泰》有輪轉(zhuǎn)之理，《泰》中藏《否》，陽內(nèi)藏陰，二郎劈桃山，自《泰》而《否》，又勢(shì)所必有也。 “二郎變的身高萬丈，兩只手舉著三尖兩刃神鋒?！眱墒稚舷露裕叭狻鄙稀肚?，“兩刃”下《坤》，仍榷否》象?！扒嗄樷惭溃旒t頭發(fā)，惡狠狠望大圣著頭就砍”者，“否之匪人，不利君子”也。“大圣變的與二郎嘴臉一般，舉一條如意棒，抵住二郎?！标庩柣煲?，內(nèi)外交通，仍榷泰》象?！皟蓚€(gè)各施神通相斗”，《否》、《泰》相交之時(shí)也。“六弟兄撒放草頭神，一齊掩殺，眾猴驚散?！奔础短分狭骸俺菑?fù)于隍，其命亂也?！薄短窐O而《否》至，大往而小來矣?！按笫プ杂X心慌，收了法像，把棒變繡花針，藏于耳內(nèi)，變化逃走?！奔础疤斓夭唤弧斗瘛罚右詢€德辟難”也。”然大圣變化上辟，而小圣變化上剝之；大圣變化下辟，而小圣變化下剝之。愈儉愈難，愈辟愈剝，總以上下不交，小人道長(zhǎng)，君子道消之故。 所可異者，大圣變花鴇，二郎不敢擾，現(xiàn)出本相以彈打之。夫陰之能剝陽者，以其陰陽之氣不交也，若陰陽氣交，陰安得而剝陽？花鴇不拘駕鳳鷹鴉，都與交群，是陰陽不拘，隨高就低，退則可以自保，進(jìn)則可以有為，二郎焉敢而攏之？不攏而現(xiàn)本相以彈打，是陰之剝陽于上也。然《剝》極于上，即反于《坤》?！按笫コ弥鴻C(jī)會(huì)，滾下山崖，變作土地廟”，《剝》變?yōu)椤独ぁ芬??！拔舶妥兤旄驮趶R后”，《剝》極歸《坤》，貞下起元，一陽來復(fù)，豈非尾巴在廟后乎？“二郎欲搗窗欞踢門扇”，小人剝廬也。小人剝廬而欲盡剝其陽，是自失其所覆，適以自剝其廬。此大圣使隱身法，去灌江口，變二郎之象，入二郎之廟，點(diǎn)察二郎香火之由來也。 噫！二郎方欲剝孫之廟，大圣隨即占楊之廟，以是知孫廟即楊廟，剝孫廟，正以剝楊廟，故曰：“郎君不消嚷，廟宇已姓孫了?！碧焱跽找姡嬷?，是明告學(xué)人，不使陽之剝盡，留其余陽，順而止之，以為返還大丹之本耳?！秳儭分跺鑲鳌吩唬骸绊樁怪^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虛，天行也?！鄙w觀天之道，還須執(zhí)天之行，若空觀而不行，則《剝》而《復(fù)》，《復(fù)》而《姤》，《姤》而復(fù)《剝》；《泰》而《否》，《否》而《泰》，《泰》而又《否》，先天之氣何由收伏？何由而凝結(jié)？此老君不用觀音凈瓶助拿，而以金鋼琢收伏之?！皟羝俊闭撸鍍魺o為之道；“金鋼琢”者，中正有為之道。惟其中所以套諸物，惟其正可以早晚防身。蓋金丹之道，以清凈為體，以中正為用。“自天門上往下一摜，打中天靈，跌了一跤。”執(zhí)中精一，真空而含妙有，妙有而歸真空，先天靈氣，自不飛走。又“被二郎細(xì)犬照腿肚子上一口，扯了一跌”，陽極當(dāng)以陰接之?！八乖诘兀啦黄饋怼?，由《剝》而《復(fù)》，歸根復(fù)命矣?！捌呤ヒ粨戆醋。磳⒗K索捆綁，使勾刀穿了琵琶骨，再不能變化?！比匀秳儭坟皂樁怪x。 噫！始而假陰剝真陽，既而借陰以伏陽，不得其假，則真者不見；不得其真，則假者不去。二郎變化，以假欺真，氣之順也；大圣變化，藏真順假，法之逆也。不能神觀大觀者，則真為假所制，而真遂成假；能神觀大觀者，則假為真所化，而假亦化真。是二郎雖罪之魁，亦功之首。故天神都道，“此小圣之功也?！倍傻溃骸拔液喂χ?？”則知提綱“小圣施威”者，小圣順時(shí)而施也；大至被降者，大圣順時(shí)而止也。施者自施，止者自止，一順時(shí)，而收伏金丹妙用盡矣。非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者，而能若是乎？ 篇中千余言，歷歷說來，總歸到“順而止之”一句。這一句妙用，以之用于還丹，而還丹結(jié)；以之用于大丹，而大丹凝。還丹大丹皆藉此而成就矣。觀察觀到此處，則頓悟圓通，一靈妙有，先天之氣自虛無凝結(jié)矣。此回仙翁一意雙關(guān)，順逆并寫，非僅言其順行之道，學(xué)者能于此回悟得透徹，則內(nèi)外二事，可得其大半矣。 詩曰： 大觀若也更神現(xiàn)，否泰盈虛怎得瞞。 用九隨時(shí)兼用六，執(zhí)中精一結(jié)靈丹。 第七回 八卦爐中逃大圣 五行山下定心猿 悟元子曰：上回言先天之氣，順而止之，自《剝》歸《復(fù)》，可以金丹凝結(jié)矣。此回專言真火鍛煉，金丹成熟之后，自有為而入無為，以成無上至真之妙道也。 大圣被天兵押去斬妖臺(tái)，神火不能燒，雷楔不能打，何哉？蓋先天之氣來歸，藥即是火，火即是藥，自有天然真火，而非外來之火可以為功者。故老君奏道：“那猴吃了蟠桃，飲了御酒，又盜了仙丹，三昧火煉就金剛之軀，急不能傷，不若與老道領(lǐng)去．放在八卦爐中，以文武火鍛煉出我的丹來?！笔敲魇窘鸬つY(jié)之后，非真火鍛煉不能成熟也。既云吃了蟠桃．飲了御酒，盜了仙丹，已成金剛不壞之軀，又何云以文武火鍛煉出丹來？此等關(guān)節(jié)，不可不知。蓋煉就金剛之軀，是金丹凝結(jié)，一時(shí)之功；以文武火鍛煉出丹，是朝《屯》暮《蒙》，抽鉛添汞，符火烹煎之功。 “老君將大圣推入八卦爐中，命道人架火鍛煉，大圣鉆在《巽》宮位下。《巽》乃風(fēng)也，有風(fēng)則無火，只是風(fēng)攪煙來，把一對(duì)眼熏紅了，弄做個(gè)老害眼，故后來喚作火眼金睛。”噫！仙翁慈悲，不但指人以火候，而且指人以作用。前次之結(jié)丹，以中為貴；今此之煉丹，以和為貴?！顿恪凤L(fēng)乃和緩從容之謂，一陰伏于二陽之下，剛中用柔，和緩從容而不迫也?！吨杏埂吩唬褐幸舱?，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dá)道也。”能中能和，剛?cè)嵯酀?jì)，良賈深藏若虛，黜聰毀智，內(nèi)明外暗之意，故曰火眼金睛。 “七七四十九日，老君火候俱全，忽一日開爐取丹。大圣只聽爐頭聲響，猛睜眼看見光明，忍不住將身一縱，跳出丹爐，呼啦一聲，蹬倒入卦爐，往外就走”。是火候已足，陰盡陽純，滓質(zhì)盡去，金丹成熟，自然迸出一粒光明寶珠矣。斯時(shí)也，脫五行而出造化，命由自主，鼎爐無用。故把“架火看爐的一個(gè)個(gè)都放倒，把老君摔了個(gè)倒栽蔥，脫身走了”。脫身走了者，不為造化所拘，不為幻身所累也。此提綱“八卦護(hù)中逃大圣”之旨。 “耳中掣出如意金箍棒，不分好歹，卻又大鬧天宮”。丹成之后，無拘無束，一靈妙有，法界圓通，與天爭(zhēng)權(quán)，理所必然?！皡s又大鬧天宮”，與前大鬧天宮大有分別。前之大鬧，還丹之事，因有陰而大鬧，尚出于功力，故在鼎爐鍛煉之先；今之大鬧，由純陽而大鬧，已歸于自然，故在鼎爐踢倒已后。“打的九曜星閉門閉戶，四天王無影無蹤?！笨偯鑼懡鸬こ删?，道高龍虎伏，德重鬼神欽也。 其詩曰：“混元體正合先天，萬劫干番只自然，渺渺無為渾太乙，如如不動(dòng)號(hào)初玄。爐中久煉非鉛汞，物外長(zhǎng)生是本仙。變化無窮還變化，三皈五戒總體言?！鄙纤木溲粤诵员仨毩嗣滤木溲粤嗣仨毩诵?。觀于“無為渾太乙，不動(dòng)號(hào)初玄，久煉非鉛汞，變化還變化”等字，不解可知。二詩：“一點(diǎn)靈光徹太虛，那條拄杖亦如之?；蜷L(zhǎng)或短隨人用，橫豎橫排任卷舒。”總以見道成之后，一點(diǎn)靈光徹于太虛，拄杖由我，無之而不可也。觀此而益知?dú)v來讀《西游》，評(píng)《西游》者，以心猿意馬為解，皆教門之瞎?jié)h，何不一味其三詩乎？ 詩曰：“猿猴道體配人心”者，言猿猴為道，而人心非道，道本無言，其所謂猿猴者，言以顯道，極其至也。猿猴且不為道，何況人心？不過借猿猴之道體，以匹配人心耳。“心即猿猴意思深”者，言道有動(dòng)靜，人心亦有動(dòng)靜，道之動(dòng)靜，似乎人心之動(dòng)靜，心即猿猴意思深遠(yuǎn)，而非尋常可得私議者?！按笫R天非假論，官封弼馬是知音”者，言道至純陽，與天為徒，天之健不息，道之健亦不息，渾然天理，乘六龍以御天矣?！榜R猿合作心和意，緊縛牢控莫外尋”者，金丹有為之道，所以進(jìn)陽火者，以其猿馬不合，心意不和之故。果其猿熟馬馴，猿馬相合，心正意誠，心意相和，可以緊縛牢拴，不必外尋而運(yùn)火矣?！叭f象歸真從一理，如來同契住雙林”者，言了命之后，須當(dāng)萬法俱空，以了真性，合有為無為而一以貫之，以成妙覺金身，歸于如來地位，方為了當(dāng)也。 “打到通明殿里，靈霄殿外。”通幽達(dá)明，內(nèi)外無陰，純陽之象也?！爸T天神把大圣圍在垓心，大圣全無懼色，變作三頭六臂，好是紡車兒，在垓心內(nèi)飛舞?！眲偨≈姓S心變化，縱橫逆順莫遮欄矣。 “圓陀陀”一詩，總以形容道至剛健中正，如一顆牟尼寶珠，光輝通天徹地，水火不能傷，刀兵不能加，命由自主，不由天地，天兵神將，焉得而近之？其所謂“也能善，也能惡，眼前善惡憑他作。善時(shí)成佛與成仙，惡處披毛并戴角”者，言此光明寶珠，人人具足，個(gè)個(gè)圓成。但圣人借此而作善，成佛成仙；凡人借此而作惡，披毛戴角，是在人之善用惡用耳。能善用者，用火鍛煉成熟，變化無窮，與天爭(zhēng)權(quán)．先天而天弗違矣。 然了命之后，即是了性之首；有為之終，即是無為之始。若只知了命，而不知了性；只知有為，而不知無為，則圣變?yōu)槟?，壽同天地一愚夫耳，焉能到不生不滅之地乎？故佛祖聽大圣長(zhǎng)生變化之說，冷笑道：“你那廝乃是個(gè)猴子成精，怎敢欺心，要奪玉皇大帝尊位。”又道：“趁早皈依，但恐遭了毒手，性命頃刻而休，可惜了你的本來面目?！鄙w了命之道，只完的父母生身之初本來面目，尚未完的父母未生身以前面目。若只知生身之初面目，不知再完未生身之前面目，自滿自足，自尊自大，便是不能明心而欺心。欺心便是欺天，欺天便是不能了性；不能了性，即不能與太虛同體，有生終有滅。一遇劫運(yùn)，如遭毒手，性命頃刻而休，豈不可惜本來面目乎？莊子云：“攝精神而長(zhǎng)生，忘精神而無生?！睙o生則無滅，修道不到無生無滅之地，猶有后患，未為極功。 “大圣與佛祖賭賽，一路云光，不住前進(jìn)，忽見有五根肉紅柱子，撐著一股青氣，他道：‘此間乃盡頭路了?！薄逍幸粴?，命基堅(jiān)固，謂之盡美則可，謂之盡善則不可，即仙翁“變化無窮還變化”之說。奈何古今修道之人，以此間為盡頭路者，何其多也！故仙翁借大圣以諷之耳。 “在中柱上寫一行大字云：‘齊天大圣到此一游’。”夫“中柱”者，中之實(shí)也?！皩懸恍写笞帧闭?，即此一中之大字也。“齊天大圣到此一游”者，即歷代大圣人修行，皆不離此中也。寫者寫此中，字者字此中，中本無名，因?qū)懸蜃侄?。此仙翁為大眾提出一“中”字，為了性柱子，以歸妙覺之地耳?！笆樟撕撩?，又不裝尊?！笔遣挥闷涿?，不自稱其尊也。又何以卻在第一根柱子根下，撒了一泡猴尿乎？猴尿者，水金也。當(dāng)未成道，而千方百計(jì)，急求水金以為真種；及已成道，而萬法俱空，將化水金以歸太虛?！暗谝桓印闭?，是無上一乘之妙道?！叭隽艘慌莺锬颉闭撸侨ニ鸲挥靡?。噫！中之之意，不可以言傳，不可以筆書，是乃無字之真經(jīng)。此中與未成丹之中不同，未成丹之中，有陰有陽，是造化中之天機(jī)；丹已成之中，無邊無岸，是虛空外之事業(yè)?！胺D(zhuǎn)筋斗，徑回本處，站在如來掌內(nèi)道：‘我已去，今來了’。如來罵道：‘你正好不曾離了我掌哩！”’站在掌，不離掌，總以掌示，佛法無邊，須歸到無言語文字也。這個(gè)掌中義，遠(yuǎn)隔十萬八千，近在眼目之下，非火眼金睛之大圣看見，其誰與歸？既能見的中，須當(dāng)歸于中。試觀“大圣縱身又跳，佛祖翻掌一撲，將五指化作五座聯(lián)山，喚名五行山，輕輕的把他壓?！弊杂腥霟o，五行混化，聯(lián)為一氣，渾然一中，人于真空妙有大覺之地，而五行山下心狠可定矣。心猿者，道心之妙有，屬于剛，剛主動(dòng)；佛掌者，本性之真空，屬于柔，柔主靜。剛極而養(yǎng)以柔，動(dòng)極而歸于靜，真空妙有，兩而合一，有無俱不立，物我悉歸空。翻掌之間，心猿不期定而自定。這個(gè)翻掌變化之妙旨，即迦葉微笑，阿難一諾之秘。悟之者，了命之后復(fù)了性，心猿定而混化五行；迷之者，既了其命，不能了性，心猿不定，終為五行所壓。心猿之定與不定，只在迷悟之間耳。故詩曰：“當(dāng)年立志苦修行，萬劫無移道果真。一朝有變精神敝，不知何日再翻身。”一切修命而不知修性者，可以悟矣。 “諸天請(qǐng)立會(huì)名，而如來即名為‘安天大會(huì)’?！弊x者至此，未免亂猜亂疑，或謂大圣前反天宮，而天不安，今被所壓而天安矣；或謂大圣前亂蟠桃天不安而非會(huì)，今被所壓天已安而大會(huì)。俱非也。何則？性者天性，命者天命。不能性命俱了，而非安天；不能性命雙修，而非大會(huì)。今大圣而為如來所壓，是命不離性，性不離命，有為而入于無為，妙有而歸于真空，是所謂天命之謂性，而謂“安天大會(huì)”，不亦宜乎？南極壽星所獻(xiàn)一詩，正性命俱了之印證，無為有為之指南?！叭鐏砣f壽若恒沙，文六金身九品花。”丈六，二八一斤之?dāng)?shù)；九品，純陽無陰之物，非命乎？“無相門中真法主，色空天上是仙家?！薄盁o相門中”，純一不二之謂；“色空天上”，涅槃般若之義，非性乎？先了命而后了性，方是無上至其之妙道，而不落于頑空?qǐng)?zhí)相之途矣。 至于大圣伸出頭，六個(gè)金字貼住，那山生根合縫，隨人呼吸，手兒爬出，身不能掙。此仙翁一筆雙寫，總結(jié)七回大意，學(xué)者不可不知。蓋金丹之道，性命必須雙修，功夫還要兩段，兩段者，一有為一無為，有為所以了命，無為所以了性，性命俱了，打破虛空，方是七返九還金液大丹之妙旨。然有為無為皆要真師口訣傳授，若知無為不知有為，則五行分散，而幻身難脫；若知有為不知無為，雖五行一氣，而法身難脫。六個(gè)金字，即教外別傳之口訣。明的此訣，知始知終，可以脫幻身，可以脫法身，不為五行所壓。或知始不知終，知終而不知始，幻身也難脫，法身也難脫，總為五行所壓；然亦非五行壓，總是不明教外別傳之口訣，而為五行所壓也。果有志士丈夫，銅鐵心腸，以性命為一大事，勇猛精進(jìn)，百折不回，專心致志，尋師訪友，自有神明暗佑，真人來度，何難于揭五行而復(fù)先天，有為無為完成大道哉？ 噫！欲知山上路，須問過來人，奈何舉世學(xué)人不肯認(rèn)真拜求明師口訣妙諦，空空一生，到老無成，一失人身，萬劫難逢，可不嘆諸？ 詩曰： 九還七反大丹功，煉就純陽再變通。 了命弗知兼了性，法身到底不飛翀。
第八回 我佛造經(jīng)傳極樂 觀音奉旨上長(zhǎng)安 悟元子曰：上七回內(nèi)外二丹之藥物斤兩、火候爻銖、有為無為之道，無不詳明且備，若遇師指天仙可冀。然而大道幽深，若有毫發(fā)之差，便致千里之失。故仙翁于水盡山窮處，另起一意，細(xì)演妙道，借玄奘西天取經(jīng)，三徒真五行護(hù)持，寫出火候工程，大道奧妙。使人身體力行，步步腳踏實(shí)地，從有為入無為，由勉強(qiáng)而神化，以了性命雙修之道，不容少有差地，走入一偏之路也。 如此回提綱曰：“我佛造經(jīng)傳極樂，觀音奉旨上長(zhǎng)安。”讀者見“我佛”二字，或疑為釋氏了性，一空而已，修道者必一無所有，方可成真；或疑為佛高于仙，修道者必得乎佛法而后了道，皆非也。所謂“我佛造經(jīng)傳極樂”者，道本無言，言以顯道，造經(jīng)所以傳示修道之極樂，使人人知有此道也。所謂“觀音奉旨上長(zhǎng)安”者，道貴于悟，尤貴于行，觀音所以明辨其道中之法音，信受奉行，而修持此道也。造之、傳之、觀之、奉之，道本無為，而法有作。以無為體，以有為用，有無兼該，可以上長(zhǎng)安而入于極樂之鄉(xiāng)。若只以空為事，傳極樂所傳者何事？上長(zhǎng)安又將何為？ 冠首一詞，包含全篇大義，最是醒人，言禪關(guān)參求、頑空寂滅之學(xué)，如磨磚作鏡、積雪為糧、毛吞大海、芥納須彌，未免為金色頭陽所暗笑矣。笑者何？笑其修真大道，別有個(gè)真空妙有之天機(jī)，悟之者則直超十地三乘，凝滯則入于四生六道。特以寂滅之輩，皆不知絕想崖前，無陰樹下，地雷震動(dòng)，虛室生白，如杜宇一聲，陰中夏陽，春信早至矣。漕溪之路本不險(xiǎn)，鷲嶺之云本不深，無如學(xué)人不下肯心，自險(xiǎn)自深，所以故人音杳，當(dāng)面不見耳。若遇明師點(diǎn)破，方知的千丈冰崖，有五葉蓮升；古殿垂簾，有香裊透出。那時(shí)識(shí)破源流，便見龍王三元真寶，明明朗朗，順手可得，而不為頑空所誤矣。 “如來回至雷音寶剎，對(duì)眾道：“我甚深般若，遍觀三界，根本性源，畢竟寂滅，同虛空相，一無所有。殄伏乖猴，是事莫識(shí)，名生死始，法相如是?！卑闳粽?，華嚴(yán)智慧也。曰般若，曰性源，曰虛空相，曰法相，則非一空也；曰畢竟寂滅，曰殄伏乖猴，則非一無所為也。真空而藏妙相，妙相而歸真空，所以是事人莫能識(shí)。真空妙相，順之則識(shí)神借靈生妄，而歸于死地；逆之則元神常明不昧，而超于生地。是名生死之始，殄伏乖猴，以定制動(dòng)，法相應(yīng)如是也。試觀佛祖數(shù)道石猴出身來因，降伏法力，而益知非空空無物者可比。不然一空而已，何待殄伏？噫！千般比喻，說不開世間愚人；一根拄杖，打不醒天下癡漢。此仙翁不得不大開方便門，拈出真寶，借佛祖現(xiàn)身說法也。 “時(shí)值中秋，有一寶盆?！边@個(gè)寶盆，乃三五合一，圓陀陀，光灼灼，如中秋之月，通天徹地，無處不照，故中有百樣奇花，千般異果等物也?！叭卣娼?jīng)，《法》一藏，談天；《論》一藏，說地；《經(jīng)》一藏，度鬼?！辈谎蕴斓厝?，而言天地鬼，鬼即人也。遍塵世間，醉生夢(mèng)死，入于虛假，迷失本真，雖生如死，雖人如鬼，言度鬼即度人耳。三藏共計(jì)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卷，每藏該五千四十八卷，五千四十八為白虎首經(jīng)，天心復(fù)現(xiàn)之期，即真經(jīng)一藏?！叭亍闭撸逡?。“共計(jì)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卷”者，三五合一也。分之，一五而變?yōu)槿?；合之，三五而共成一五；要之，一五而總歸于一。一而五，五而十，十而百，百而干，千而萬，此一本散為萬殊，順行造化之源流；萬而干，干而百，百而十，十而五，五而一，此萬殊歸于一本，逆運(yùn)造化之源流。逆之順之，分之合之，總不離五，總不離一，正修真之經(jīng)，正善之門，為古今來圣賢口口相傳，心心相投之根本源流，皆一寶盆之所出。“大眾請(qǐng)示”者，請(qǐng)示此也；“請(qǐng)解”者，請(qǐng)解此也。豈真大眾不知而請(qǐng)示解哉？蓋請(qǐng)解示于天下后世之人耳。奈何世人多以三藏真經(jīng)，或流而為采戰(zhàn)，或誤以為閨丹。此等無知之徒，生則為教門之罪人，死則入鐵圍之地獄，尚欲轉(zhuǎn)生陽世，豈可得乎？ 夫五千四十八，乃陰極生陽，天心來復(fù)之時(shí)。天心來復(fù)即是首經(jīng)，即真經(jīng)一藏，豈世之女子十四歲濁血之經(jīng)哉？仙佛之道，所修者乃是父母未生以前一點(diǎn)先天之氣，無影無蹤，無聲無臭，純粹至精之物。一切后天有質(zhì)者，皆陰中之陰，濁中之濁，俱所不用。所謂見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見也。天下迷徒，不達(dá)此理，聞?wù)婵罩f，則疑是禪學(xué)；聞妙有之語，則疑是執(zhí)相。不入于此，則入于彼，真是毀謗圣道，不識(shí)法門之妙旨，安得一個(gè)善土，取真經(jīng)永傳世間，勸化眾生乎？此佛祖不得不使觀音大土向東土求真正取經(jīng)人也。 “觀音”者，乃靜觀密察之神，修行人窮理盡性至命，始終所藉，賴而須臾不可離者，直到打破虛空大休大歇之后，方可不用。蓋金丹大道，安爐立鼎，采藥入藥，文烹武煉，結(jié)胎脫胎，沐浴溫養(yǎng)，防危慮險(xiǎn)，藥物老嫩，火候止足，進(jìn)退遲緩，吉兇悔吝，事有多端，全憑覺察以為功，此《西游》以觀音為一大線索也。故佛云：須觀音大土神通廣大，方可去得。 又與五件寶貝，其中有錦襴袈裟一領(lǐng)，九環(huán)錫杖一根。“袈裟”者，乃朝夕佩服之衣；“錦襴”者；五彩所織，具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全色；“一領(lǐng)”者，一而統(tǒng)五，乃五行合一之謂。五行攢簇，合而為丹，人能服之，長(zhǎng)生不死，故曰：“穿我的袈裟免墮輪回?！卞a杖”者，乃動(dòng)靜執(zhí)持之把柄，錫為金類，乃金之柔者，杖而云錫，為剛?cè)崛缫恢?。上有九環(huán)，金還至九，純陽無陰，剛健中正，水火不加，刀兵難傷，故曰：“持我的錫杖不遭毒害?！濒卖恼?，道之體；錫杖者，道之用。一體一用，金丹之能事畢矣。此真教外別傳之真衣缽，彼頑空者，安能窺其涯涘哉？ “又有三個(gè)箍?jī)?，一樣三個(gè)，用各不同，有金、緊、禁三篇咒語?！泵钤?！此仙翁告人以用中之用，訣中之訣也。箍?jī)簽槭帐环胖铮敖稹闭邉倹Q果斷之物，修丹之道，首在剛決而有果斷；“緊’者，綿綿不絕之謂，金丹之道，貴在愈久而愈力；“禁”者，從容不燥之謂，金丹之道，務(wù)在專氣而致柔。此同一箍，而用各不同也。“各依咒語，念一念，見肉生根，管叫他入我門來?！比粲心芤榔浞ㄕ?，一念回機(jī)，便同本得，剎那成佛，不待他生后世，眼前獲佛神通。宜乎菩薩到靈山腳下，而即有金頂大仙在觀門首接住矣。其曰：“約模二三年間，或可至此”者，蓋言果是真正丈夫，勇猛男子，得師傳授，直下苦力，二三年間，即可完成大道，入于極樂之鄉(xiāng)。此非虛語，皆是實(shí)言，奈世間無男子丈夫何哉！以上佛回靈山至此數(shù)百言，字字牟尼，句句甘露，并未有一語著空，皆“我佛造經(jīng)傳極樂”之妙旨，何得以空空一性目之哉？ 叫“菩薩半云半霧，謹(jǐn)記程途?！贝说忍幥巳f人無人識(shí)得，不知道者，當(dāng)作閑言看過；或知道者，直以為腳踏實(shí)地。噫！謂之腳踏實(shí)地，是則云是矣，而猶未盡足也。蓋后之唐僧西天取經(jīng)，苦歷千山，方是腳踏實(shí)地。今云半云半霧，謂之腳踏實(shí)地，誰其信之？夫圣賢大道，是窮理盡性至命之學(xué)，觀音東土度增，是空理之實(shí)學(xué)，而非盡性至命之實(shí)行，故不在霄漢中行亦不在地下行，乃半云半霧而行也?？绽碇Γ烁裎镏轮畬W(xué)。格物者，格其五行之物也；致知者，致其真知之量也。五行有先天后天真假之別，若能辨的真假透徹，則不隱不瞞，而真知；知既真，是悟得源流，于是以真知而去假歸真，可不難矣。 “流沙河”者，沙乃土氣結(jié)成石之散碎而堆積者，沙至于流，是水盛土崩，乃為流性不定之土，宜其有弱水三千，而人難渡也。“河中妖魔手執(zhí)一根寶杖”，此寶杖即真土之寶杖。即云真土，又何以作妖？其作妖者，特以流沙河為妖，而妖之非本來即妖也?！白苑Q是卷簾大將下界”，夫垂簾則內(nèi)外隔絕，卷簾則幽明相通。彼為靈霄殿卷帝大將，分明是和合造化，潛通陰陽之物。“蟠桃會(huì)打破玻璃盞，玉帝打了八百貶下界來。”陽極生陰，失去光明之寶，先天真土變?yōu)楹筇旒偻粒稚⒂诎朔?，錯(cuò)亂不整，土隨運(yùn)轉(zhuǎn)，靈霄殿卷簾大將，不即為流沙河水波妖魔耶？“七日一次將飛劍來穿胸脅”，七日一陽來復(fù)，天心發(fā)現(xiàn)，自知胸脅受疚，這般苦惱，心神不安之象也?！叭粘霾ǔ匀恕?，三二為一五，意土妄動(dòng)也。意土妄動(dòng)，傷天壞理，出波吃人，勢(shì)所必有。窮土之理，窮到此處，真知灼見，可悟的真土本凈，而不為假土所亂，更何有飛劍穿胸之患哉？何以流沙河鵝毛也不能浮，九個(gè)取經(jīng)人的骷顱反不能沉乎？蓋流沙河乃真土所藏之處，真土能攢簇五行，和合四象，統(tǒng)《河圖》之全數(shù)。九個(gè)骷顱，為《洛書》之九宮。《河圖》者，陰陽混合，五行相生，乃道之體；《洛書》者，陰陽錯(cuò)綜，五行相克，乃道之用。一生一克，相為經(jīng)緯；一體一用，相為表里。生不離克，克不離生；體不離用，用不離體。九經(jīng)焉得沉之？“將骷顱穿一處，掛在頭項(xiàng)下，等候取經(jīng)人自有用處”者，以示《河》、《洛》金丹之道，總以真土為運(yùn)用，此窮真土之理也。 “福陵山”，安靜而能以利人；“云棧洞”，虛懸而能以陷人。此恩中有害，害中有恩之象。山中閃出一個(gè)妖精，手執(zhí)一柄釘鈀，自稱是天河里天蓬元帥，此嚴(yán)然木火矣?！氨闭?，“木、火”成字，“釘鈀”者，丁為陰火，巴為一巳，此木火一巴之把柄?！疤旌印闭撸伤?，壬水在亥，亥為豬，甲木長(zhǎng)生在亥，乃生氣出現(xiàn)之處，故為天蓬元帥?！爸灰驇Ь茟蚺隙?，玉帶打了二千錘，貶下塵凡。一靈真性，錯(cuò)了道路，投在豬胎。”木性浮為靈性，酒屬陰為亂性之物，性亂而心迷。戲弄嫦娥，著于色欲，先天真靈之性變而為后天食色之性，豈不是錯(cuò)走道路，入于畜生之胎乎？其所云“打二千錘”者，二數(shù)為火，木動(dòng)而生火，火生于木，禍發(fā)必克，五行順行，法界變?yōu)榛鹂右印！懊恪保夷疽?，甲為陽木，乙為陰木，卯為甲妻，理也。“招贅不上一年死了，一洞家?dāng)盡歸受用，日久年深，沒有贍身的勾當(dāng)，吃人度日。”陰陽失偶，已無生生之機(jī)，坐吃山空，作妖吃人，理所必然。窮木火之理，窮到此處可悟得木火真性，本自良能，而不為食色之假性的所混，更何有吃人度日之惡哉？此窮木火之理也。 “空中懸吊玉龍，自稱西海龍王之子，因縱火燒了殿上明珠，玉帝打了三百，不日遭誅；”不曰金龍而曰玉龍，陽反于陰，真變成假，非復(fù)故物。故物一失，錯(cuò)用聰明，恣情縱欲，無所不為，懸虛不實(shí)，與縱火燒了殿上明珠，高吊空中者何異？“打了三百”者，龍為《乾》陽，三者，《乾》之三爻，其辭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苯駸龤髦?，所謂日乾夕惕者何？不能日乾夕惕，則乖和失中，逆天忘本，不日遭誅，厲所必有?！捌兴_奏準(zhǔn)玉帝，叫孽龍與取經(jīng)人作個(gè)腳力”，此等處大有妙義。夫金丹大道，非有大腳力者不能行，日乾夕惕，方可一往直前，深造自得?！八驮谏顫?，只等取經(jīng)人變白馬上西方，小龍領(lǐng)命潛身”，雖有危而可以無咎矣。窮腳力窮到此處，可知得金丹大道，非潛修密煉真正之腳力不能成功，此窮腳力之理也。 “五行山”，為水中金所藏之處，水中金，具有先天真一之氣。此氣在先天而生五行；在后天而藏于五行，為天地之根，生物之祖；成圣成賢在他，成仙成佛在他，名為真種子。故有金光萬道，瑞氣千條。知之者勤而修之可以入于大圣人之域，與天齊壽，長(zhǎng)生不死。但欲得此氣，須要得教外別傳之口訣，方能濟(jì)事。若不得口訣，此氣終在五行之中，雖有端倪現(xiàn)露，當(dāng)面不識(shí)，未可遽為我有。此處“五行山壓大圣”者，有兩義：一有為之義，一無為之義。夫金丹之道，性命必須雙修，功夫還要兩段：有為者修命之事，所以復(fù)還水金，而歸于純陽，莊子所謂“攝精神而長(zhǎng)生”者是也；無為者修性之事，所以熔化水金，而打破虛空，莊子所謂“忘精神而無生”者是也。未修性之先，先須修命，于后天五行中，煉此水金；既了命之后，即須了性，于五行混成處，脫此水金。若知了命而不知了性，則法身難脫，如悟空已為齊天大圣，為五行所壓者是也；若欲了性而不先了命，則幻身難脫，如大圣在石匣之中，口能言身不能動(dòng)，為五行所壓者是也。“菩薩嘆息一詩，言性命不能雙修，陰陽偏孤，便是不能奉公而行，不能奉公便是狂妄，自逞英雄，不能求真師口訣，而為如來真言所困，何日舒伸再顯功乎？此不特為未了性者言之，而亦為未了命者言之。或了命而未了性，或了性而末了命，俱是修行者之短處。故大圣道：“是誰揭我的短哩？” 總之，了性了命，皆要真師親傳口訣，口訣即我佛教外別傳之旨。若知此旨，可悟的水中之金，空而不空，不空而空，至無而含至有，至虛而含至實(shí)，一得永得。有為無為，了性了命，一以貫之，此窮水金之理也。金丹之道，全以攢簇五行而成，若能于五行之理，知始知終，則理透而心明，心明而性見，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加以乾乾不息之腳力，而長(zhǎng)安大道可一往直前矣。提綱“觀音奉旨上長(zhǎng)安”，所奉者，即此五行實(shí)理，乾乾腳力之旨。然則腳力因五行而設(shè)，五行因腳力而全，有腳力而不明五行．“猶將水火煮空鐺”也；明五行而無腳力，“毫發(fā)差殊不結(jié)丹”也。五行之理，不可不窮之徹；腳力之功，亦不可不窮之透。窮到此等處，方于金丹實(shí)理實(shí)行，通頭徹尾，打破疑團(tuán)，山河大地如在掌上，見如來取真經(jīng)是不難矣。 觀音先度三徒白馬，而后訪取經(jīng)人，是悟其所行，而先窮其理也；后之唐僧收三徒白馬，而方上西天，是行其所悟，而后腳踏實(shí)地也。原我同人，上德者，當(dāng)學(xué)三徒之歸佛，自貴自重，勿打破玻璃盞，勿帶酒戲嫦娥，勿燒毀殿上明珠，勿為五行山壓住可也；下德者，當(dāng)學(xué)唐僧仗觀音度三徒，自醒自悟，悟其凈，悟其能，悟其空；過流沙，步老莊，解愁澗；翻五行，修金丹，化群陰；見如來，取其經(jīng)，歸正果可也。 詩曰： 金液還丹教外傳，五行四象火功全。 求師訣破其中奧，了悟源流好上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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