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陳忠實的長篇小說《白鹿原》從約稿到出爐大概經(jīng)歷了十多年，約稿人耐著性子從不催稿。陳忠實也不緊不慢，直到完成作品，長舒一口氣時才告訴約稿人。讀了《白鹿原》之后，才體會到什么叫陳年出佳釀、歷久才彌新！

《白鹿原》主要講述白嘉軒、鹿子霖兩個大戶人家的恩怨與家史，故事發(fā)生的主要地點在陜西滋水縣白鹿原白鹿村，時間為民國初年至解放后。白嘉軒最引以為自豪的是娶過七個媳婦，前六個媳婦命薄都沒有善終，鄰間相傳白嘉軒那東西帶毒鉤，命硬克女人。白嘉軒偏偏禍不單行，父親白秉德沒能逃脫四十八歲這一魔咒死掉，白家三世單傳，延續(xù)香火的重任自然落在白嘉軒身上，在父親、前妻尸骨未寒時，母親再次逼他盡孝，并說女人如糊窗紙，破了重換一張就是了。經(jīng)過諸多挫折，白嘉軒意識到這樣折騰下去是不行的，得請地理先生來看看，請的途中，白嘉軒遇到一怪事：白雪覆蓋的荒野，獨有一坨濕土，他刨開發(fā)現(xiàn)一株奇怪的植物，花非花，草非草，覺得很怪異，他沒有拔起，將它埋好。白嘉軒放棄找先生念頭，回家的路上他想到晚清舉人、他的姐夫、白鹿書院主人朱先生，朱先生乃關中大儒，學富五車，能卜會占，在白嘉軒眼里，他就是圣人，慧眼觀天下。白嘉軒把看到的植物畫繪給朱先生看，朱先生一下識破它就是只白鹿。相傳白鹿出現(xiàn)，整原將蓬勃生機，丑陋的都將變成美好的，白鹿就是精靈的化身，是吉祥的象征。頗有心計的白嘉軒回家之后，背著母親，在郎中冷先生主持下，用貌似吃虧的交易，用天字號的水澆地換鹿子霖家人字號的那塊長白鹿精靈的坡地，為不漏破綻，白嘉軒還要了差價。換地后白嘉軒找地理先生擺羅盤，沒有任何人引導下，先生最后不偏不倚把羅盤定在發(fā)現(xiàn)白鹿精靈的位置，選定日子，白嘉軒把他父親的墳遷過來。

也許是受到神靈的保佑，白嘉軒第七個妻子吳仙草為他生了七男三女，盡管活下三男（孝文、孝武、孝義）一女（白靈），讓三代單傳、擔任白鹿村族長的白嘉軒感動不已。任白鹿原鄉(xiāng)約的鹿子霖有兩個兒子兆鵬和兆海。與他們子女同齡的還有白嘉軒的長工鹿三的兒子黑娃（鹿兆謙）和兔娃。白孝文、白孝武、白靈、鹿兆鵬、鹿兆海都在白鹿書院讀過書，都是朱先生的弟子，北伐戰(zhàn)爭后，白靈、鹿兆鵬、鹿兆海到省城去讀新式學堂。白靈和鹿兆海讀書期間萌生情愫，二人以一塊銀元為據(jù)走上了革命道路，鹿兆海加入國民黨，白靈加入共產(chǎn)黨，雖志不同道不合，起初二人還是彼此深愛著對方。鹿兆鵬在搞農(nóng)協(xié)運動欲在白鹿村掀起一場‘風卷雪’時就是共產(chǎn)黨員了，他讓鹿子霖頭疼、讓妻子冷先生的大女兒守活寡，讓白鹿倉總鄉(xiāng)約、鄉(xiāng)紳坐臥不安。白孝文回家承繼了白鹿村的族長之位 、白孝武到山里經(jīng)營藥材生意。黑娃只在白鹿村學堂讀過幾天書，參加過農(nóng)協(xié)會，大鬧過白鹿村宗廟，砸過白鹿村碑文，農(nóng)協(xié)運動失敗，逃到渭北一家大戶武舉人家打長工，一來二往，與武舉人的二媳婦小娥廝混在一起，發(fā)現(xiàn)后小娥被武舉人休掉，黑娃也被趕走，黑娃不甘心，到她娘家找到小娥，把她帶回家，遭到鹿三拒絕，黑娃只好帶她村東頭窯洞里過日子，農(nóng)協(xié)運動中得以翻身的總鄉(xiāng)約田福賢找黑娃算賬，為躲避，黑娃參軍成為共產(chǎn)黨習旅長的警衛(wèi)，為抓到黑娃，田福賢把小娥綁到保障所，對小娥施撴刑，小娥向田的同黨鹿子霖求情，好色的鹿子霖看中小娥的姿色答應她幫忙，小娥得救后，與鹿子霖廝混在一起。孤軍奮戰(zhàn)的習旅長戰(zhàn)死后，黑娃投到匪幫成為土匪，入匪后黑娃帶人到白鹿村洗劫白嘉軒和鹿子霖兩家，把白嘉軒腰打彎（黑娃一直怕白嘉軒、尤其是筆挺的腰桿），把鹿子霖的爹撴死。

鹿兆鵬帶領的游擊隊戰(zhàn)敗后被黑娃土匪幫救了，鹿動員黑娃棄暗投明，黑娃沒動搖，只好自顧自了。小娥和鹿子霖的丑事敗露后，在白嘉軒的授意下，白孝文按族規(guī)對小娥施刺刑，鹿子霖以小娥主動投懷為藉口逃脫責任，為報復白家，鹿子霖設計讓小娥去勾引白孝文，平常在族人眼里頗有“族長風范”的白孝文，沒有坐懷不亂，與小娥廝混得比鹿子霖還過，紙包不住火，一貫以家風聞名的白嘉軒發(fā)現(xiàn)后，如雷轟頂，打彎的腰更佝僂了，他召回白孝武接替族長之位，白孝武按族規(guī)對白孝文和小娥施刺刑。白孝文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公開與小娥的關系。白孝文與白嘉軒斷絕父子關系后分家過，白孝文染上毒癮吸大煙，把田地和房屋變賣給鹿子霖，鹿子霖拆了房，幸了災，樂了禍。白孝文變賣的錢一分不給媳婦，媳婦慘遭餓死，而他整天與小娥尋歡作樂，抽光了錢，作夠了孽，落魄到要飯，險些被狗吃掉。鹿三無法容忍浪蕩的、白鹿村的掃帚星小娥，而把她殺死。

白靈勸鹿兆海投到她這邊跟她志同道合，鹿兆海也說服她，結果誰也說服不了誰，分道揚鑣后。白靈喜歡上果敢剛毅的鹿兆鵬，在白色恐怖籠罩下，每天都有革命同志慘烈犧牲，二人由扮假夫妻成真，但好景不長，懷有身孕的白靈到紅三十六軍做宣傳工作，在過度的肅反中，性格剛正直率的白靈慘遭遇害，解放后，當瞎了一只眼的白嘉軒接到革命烈士的勛章時，才喃喃的說：“真的死了！”當時任性的女兒離家出走放下的狠話應驗了，白只能仰天長嘆！

白孝文墮落到極點時，姑父朱先生介紹他到縣城做治安員，白孝文后來成為國民黨的爪牙，鹿兆鵬險些被他抓到，土匪黑娃被白孝文抓到后，土匪頭子為營救黑娃出了重金收買。鹿兆海在攘外安內(nèi)的斗爭中死了，但傳到白鹿原的消息卻是他在潼關抗日戰(zhàn)斗中英勇犧牲，十七師到原上為鹿兆海舉行厚葬，就連儒士朱先生也感動得拋妻離子要上前線抗日，率編縣志七老趕到渭水岸時，才得知鹿兆海死的真相，只好悻悻回來。鹿兆鵬一直潛在白鹿原做地下工作，發(fā)展壯大組織，使縣里國民黨特委書記岳維山大為惱火，把鹿子霖抓起來審，叫他交出兒子，受盡折磨，鹿子霖也說不出兒子的下落，鹿子霖的媳婦變賣所有家當，找田福賢買通各路關系，真是禍福輪回，變賣的房子被白孝文買走，鹿子霖出來時發(fā)現(xiàn)家里時，感嘆朱先生說的“房是招牌地是累，攢下銀錢是催命鬼?！?/span>

黑娃被頗于心計的白孝文策反后投到國民黨保安團，任三營長，招安后的黑娃，自從娶了良家婦女后。浪子后頭似的，拜了朱先生為師，朱先生被黑娃的真誠感動收他作關門弟子，他引薦黑娃回原祭祖，拜見鹿三，鹿三不為所動并不久后病死，當黑娃返回時在村東頭看見鎮(zhèn)壓小娥死后興風作浪靈魂的六棱形寶塔，內(nèi)心惴惴，黑娃是朱先生關門弟子，也是最敬重他的弟子，以黑娃送給朱先生死后的挽聯(lián)“自信平生無愧事，死后方敢對青天?！睘樽C。朱先生死后幾十年，“白鹿書院”的牌子被破“四舊”的紅衛(wèi)兵把砸了燒了，又過了七八年，在批林批孔的運動中，朱先生的墳被揭開，挖出一塊磚頭，一面上刻著“天作孽 猶可違”另一面刻著“人作孽 不可活”，被摔開的磚頭中間還刻著“折騰到何日為止”這就是先知先覺的朱先生對后人的警喻。

鹿兆鵬喬裝為黑娃的五舅與黑娃見面，在黑娃的幫助下，他的部隊安全轉移，兩人道雖不同，卻是摯友，在每次生死關頭，鹿兆鵬得到黑娃的相助。鹿兆鵬想通過黑娃策反保安團，黑娃跟二營長私交好說服他起義沒問題，黑娃設計讓一營長白孝文過來見面，白孝文表面允諾，讓鹿兆鵬原地等候，三個營長一起找張團長提起義的事，在團長未表明態(tài)度的情況下，白孝文拔槍就打，在張團長乞求眼神中，白孝文又補了一槍，白孝文成為起義領導，與鹿兆鵬失去聯(lián)系的黑娃無法證明自己是起義的真正帶頭人。解放后，白孝文當上滋水縣的縣長，鹿兆謙（黑娃）為副縣長，白孝文大張旗鼓的清算黑娃當土匪時的舊賬，把黑娃打入大牢，白嘉軒不顧縣長老爹的身份向白孝文說情，白孝文連篇累牘說了一通道理，白嘉軒自討沒趣的離開，黑娃的媳婦帶著兒子探獄，黑娃交代媳婦找兆鵬，只有兆鵬能為他洗刷請，兆鵬未出現(xiàn)前，黑娃被公審大會判處死刑，槍決時，在場的鹿子霖被嚇出尿來。

瞎了一只眼、佝僂著腰、拄著拐杖的白嘉軒在白鹿原漫步時，看見鹿子霖在地埂挖羊奶奶吃，白嘉軒跟他打招呼時，他不時傻傻地地笑，白嘉軒忽然想起以賣地形式作掩飾巧取鹿子霖慢坡地做墳園的事來，兒子白孝文是縣長，鹿家還是弄不過白家，也許正是這塊風水寶地蔭育的結果，他俯下身去，雙手拄著拐杖，盯著鹿子霖的眼睛說：“子霖，我對不住你。我一輩子就做下這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我來生再世給你還債補心。”鹿子霖最后凍死，死相很慘，屎尿凍成冰塊。

《白鹿原》經(jīng)過十幾年醞釀，進過三四年的修改，陳忠實終于完成巨著，并一舉獲得茅盾文學獎，可謂陳年出佳釀。小說采用現(xiàn)實主義手法，以北伐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解放初期為時代背景，展現(xiàn)白鹿原兒女可歌可泣的精神，同時也揭示人性的真善美與假丑惡，是一部耐人尋味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