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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是愛山水的，這喜愛猶如母胎自帶，由來如此，但中國人最愛江南山水。一到春天，山青了，水綠了，桃花、杏花，梨花都競相斗艷了。河水淙淙，楊柳吐出了綠芽，兩岸踏春的游人如織，或駐足觀望，或打鬧嬉笑，陽光溫暖，微風和煦。這真是一幅讓人陶醉的春風十里踏春圖，但在我看來都不如北京故宮博物院的那幅年代久遠的《游春圖》！ 據(jù)歷史考究這幅《游春圖》是中國存世最古老的山水畫！也是現(xiàn)存世最古老的卷軸畫；它也是北京故宮博物院的鎮(zhèn)院之寶；它還是中國青綠山水畫的開山之作。為了不讓它流落海外，收藏大家張伯駒先生更是賣掉了自己的祖宅（李蓮英宅子）；這樣一幅享最高贊譽并且具有時代意義的山水畫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呢？ 展子虔 《游春圖》 畫這幅《游春圖》的是隋代一位叫做展子虔的畫家。雖然距離我們時代久遠，但不要小瞧了這位畫家。他是唯一有畫跡可考的隋代著名畫家，在中國繪畫史上占據(jù)著重要位置。他擅畫佛道、人物、鞍馬、車輿、宮苑、樓閣、翎毛、歷史故事，尤長于山水畫。他寫山水遠近，有咫尺千里之勢，被稱為“唐畫之祖”。只可惜這么會畫的他，現(xiàn)存于世的作品只有這一幅！僅僅這一幅就足以奠定他在中國繪畫史上的重要地位！ 《游春圖》局部 隋 展子虔 但這幅流傳至今的《游春圖》，這一畫名并不是他本人所題寫，因為在隋唐之前書畫并沒有題跋落款這一說，所以該畫原本既無作者名款，也無作品名稱，到了北宋晚期，那個時候開始流行落款畫名和畫者，于是宋徽宗皇帝在其前隔水處題簽為“展子虔游春圖”，元明清時期的鑒賞家因此也稱其為《游春圖》。到了現(xiàn)代關(guān)于此畫是否出自展子虔之手，書畫專家們也各持己見，但不管是后人臨摹還就是原作，此畫在中國山水畫乃至中國畫中的地位不可更改！ 宋徽宗 《江村清夏圖》 那好奇心來了，這幅畫到底畫的是什么呢？為何有如此高的歷史地位呢？ 這幅《游春圖》，寬43厘米，長80.5厘米，絹本，設(shè)色。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畫中描繪的是江南早春二月，樹葉吐綠，桃杏爭芳。一河水自左上流下中間，水面寬闊，微波皺起，有游舟輕泛。兩岸游人三兩成群，沿途觀賞春景，或步行佇立，或主騎馬而仆隨后。小橋連岸，坡后有農(nóng)舍，而山谷中則寺廟隱現(xiàn)。 《游春圖》局部 隋 展子虔 該畫用青綠重著色法畫貴族春游的情景，用筆細勁有力，設(shè)色濃麗鮮明。圖中的山水“空勾無皴”，但遠山上以花青作苔點，已開點苔的先聲。人馬體小若豆，但刻劃一絲不茍。在布局上，這幅畫也極有特色。右上部分繪有崇山峻嶺，山巒起伏，數(shù)峰疊起；右下部繪有土坡，低坡叢樹，山路逶迤，既為崇山峻嶺的下段延伸，又作為輔墊，使全圖具有穩(wěn)重感。左下部繪一低巒小山，與右上邊山脈遙相呼應(yīng)，形成對比；中間繪有大片水域，波光瀲滟，湖天一色。一小船點綴其間，船內(nèi)繪有三四人物，姿態(tài)不同，形態(tài)各異。全圖比例恰當，層次分明。 不過，這幅畫也有不足得地方，如樹的造型還嫌單調(diào)，枝干少變化，樹葉雖已精細至雙勾法，但大都平鋪而欠生動，而遠樹則處理稍覺簡單，更多裝飾意味。比起唐代李思訓(xùn)的《江帆樓閣圖》還有點稚拙，但同時卻也折射出唐前繪畫風格的歷史內(nèi)涵。 《游春圖》局部 隋 展子虔 據(jù)唐張彥遠的《歷代名畫錄》這樣記載：“其畫山水，若鈿飾犀櫛，或水不容泛，或人大于山……”從東晉畫家顧愷之的《洛神賦圖》卷中可看出一二，其背景之山水，就大致是這種“水不容泛，人大于山”的情形。也就是說，山水在畫中，依然是人物的陪襯，雖然勾畫已經(jīng)較前細致，但在比例上還遠不能相稱，水面狹小不能泛舟，峰巒低矮似是土堆。畫面平鋪直陳，富裝飾感然而缺乏空間感。但展子虔的《游春圖》是我們今天難得看到的唐以前山水畫趨向成熟過程中一件獨立成畫的珍品?？傃灾褪牵@幅畫開創(chuàng)了中國山水畫在隋唐之前的以山水為背景，人物大寫為主體的畫境，讓后代的山水畫從人物畫科中分支出來成了中國畫的一種獨有畫科——山水畫！ 這幅流傳有緒、著錄詳實的珍貴古畫，雖然也有爭議，但并不影響我們將其視作幾乎僅有的唐前山水畫的史料價值。而從另一方面，又讓我們感悟了一回大收藏家張伯駒的赤子之心。北宋徽宗最早得到此圖，題“展子虔游春圖”，鈐“宣和五璽”。此后輾轉(zhuǎn)宮內(nèi)外。清乾隆時復(fù)歸內(nèi)府，乾隆曾兩次在畫中題款。清末溥儀遜位后，被偷出宮外。1946年出現(xiàn)于長春的一家古玩店，轉(zhuǎn)到北京琉璃廠的馬霽川，意欲高價賣給洋人。張伯駒聞訊，拍案而起，但馬霽川開價八百兩黃金。張伯駒找到當時故宮博物院院長馬叔平，先迫使禁止倒賣于外國人，但故宮博物院拿不出那么多錢。最后，張伯駒變賣了他的曾為李蓮英居住的老宅，加上夫人的全部首飾，終于將《游春圖》留下。1956年，張伯駒將其與其他文物一起獻給了國家。 張伯駒先生與夫人潘素女士 一幅古書畫就能讓我們看到中國近千年的歷史，在這歷史中，我們能感知到這并非是一張不會說話的紙，這張紙上有中國人情思中最為厚重的沉淀。中國山水畫之所以能盛傳千年，富于特色就是因為它不單單是風景，它還是有景有情，有意境、有境界，注重內(nèi)在美的文化。它根植于豐厚的中華文化，民族沃土，它涉及的是上下五千年，縱橫數(shù)萬里的人文積淀。這是中國的山山水水蘊涵的中國天地的人文和德性。再也沒有哪一個畫科能像山水畫這樣給國人更多的情感和慰藉?？墒碂o肉，但不可無山無水，更不能少了這獨具魅力的山水畫！ 作者：峰水領(lǐ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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