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家分智氏之田。趙襄子漆智伯之頭,以為飲器。智伯之臣豫讓欲為之報(bào)仇,乃詐為刑人,挾匕首,入襄子宮中涂廁。襄子如廁心動(dòng),索之,獲豫讓。左右欲殺之,襄子曰:“智伯死無后,而此人欲為報(bào)仇,真義士也,吾謹(jǐn)避之耳。”乃舍之。豫讓又漆身為癩,吞炭為啞。行乞于市,其妻不識(shí)也。行見其友,其友識(shí)之,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趙孟,必得近幸。子乃為所欲為,顧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求以報(bào)仇,不亦難乎!”豫讓曰:“既已委質(zhì)為臣,而又求殺之,是二心也。凡吾所為者,極難耳。然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后世之為人臣懷二心者也。”襄子出,豫讓伏于橋下。襄子至橋,馬驚;索之,得豫讓,遂殺之。 [3]趙、韓、魏三家瓜分智家的田土,趙襄子把智瑤的頭骨涂上漆,作為飲具。智瑤的家臣豫讓想為主公報(bào)仇,就化裝為罪人,懷揣匕首,混到趙襄子的宮室中打掃廁所。趙襄子上廁所時(shí),忽然心動(dòng)不安,令人搜索,抓獲了豫讓。左右隨從要將他殺死,趙襄子說:“智瑤已死無后人,而此人還要為他報(bào)仇,真是一個(gè)義士,我小心躲避他好了。”于是釋放豫讓。豫讓用漆涂身,弄成一個(gè)癩瘡病人,又吞下火炭,弄啞嗓音。在街市上乞討,連結(jié)發(fā)妻子見面也認(rèn)不出來。路上遇到朋友,朋友認(rèn)出他,為他垂淚道:“以你的才干,如果投靠趙家,一定會(huì)成為親信,那時(shí)你就為所欲為,不是易如反掌嗎?何苦自殘形體崐以至于此?這樣來圖謀報(bào)仇,不是太困難了嗎!”豫讓說:“我要是委身于趙家為臣,再去刺殺他,就是懷有二心。我現(xiàn)在這種做法,是極困難的。然而之所以還要這樣做,就是為了讓天下與后世做人臣子而懷有二心的人感到羞愧?!壁w襄子乘車出行,豫讓潛伏在橋下。趙襄子到了橋前,馬突然受驚,進(jìn)行搜索,捕獲豫讓,于是殺死他。 襄子為伯魯之不立也,有子五人,不肯置后。封伯魯之子于代,曰代成君,早卒;立其子浣為趙氏后。襄子卒,弟桓子逐浣而自立;一年卒。趙氏之人曰:“桓子立非襄主意?!蹦斯矚⑵渥樱瑥?fù)迎浣而立之,是為獻(xiàn)子。獻(xiàn)子生籍,是為烈侯。魏斯者,魏桓子之孫也,是為文侯。韓康子生武子;武子生虔,是為景侯。 趙襄子因?yàn)橼w簡子沒有立哥哥伯魯為繼承人,自己雖然有五個(gè)兒子,也不肯立為繼承人。他封趙伯魯?shù)膬鹤佑诖鷩?,稱代成君,早逝;又立其子趙浣為趙家的繼承人。趙襄子死后,弟弟趙桓子就驅(qū)逐趙浣,自立為國君,繼位一年也死了。趙家的族人說:“趙桓子做國君本來就不是趙襄子的主意?!贝蠹乙黄饸⑺懒粟w桓子的兒子,再迎回趙浣,擁立為國君,這就是趙獻(xiàn)子。趙獻(xiàn)子生子名趙籍,就是趙烈侯。魏斯,是魏桓子的孫子,就是魏文侯。韓康子生子名韓武子,武子又生韓虔,被封為韓景侯。 魏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為師。每過段干木之廬必式。四方賢士多歸之。 魏文侯魏斯以卜子夏、田子方為國師,他每次經(jīng)過名士段干木的住宅,都要在車上俯首行禮。四方賢才德士很多前來歸附他。 文侯與群臣飲酒,樂,而天雨,命駕將適野。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君將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無一會(huì)期哉!”乃往,身自罷之。 魏文侯與群臣飲酒,奏樂間,下起了大雨,魏文侯卻下令備車前往山野之中。左右侍臣問:“今天飲酒正樂,外面又下著大雨,國君打算到哪里去呢?”魏文侯說:“我與山野村長約好了去打獵,雖然這里很快樂,也不能不遵守約定!”于是前去,親自告訴停獵。 韓借師于魏以伐趙,文侯曰:“寡人與趙,兄弟也,不敢聞命。”趙借師于魏以伐韓,文侯應(yīng)之亦然。二國皆怒而去。已而知文侯以講于己也,皆朝于魏。魏于是始大于三晉,諸侯莫能與之爭。 韓國邀請(qǐng)魏國出兵攻打趙國。魏文侯說:“我與趙國,是兄弟之邦,不敢從命?!壁w國也來向魏國借兵討伐韓國,魏文侯仍然用同樣的理由拒絕了。兩國使者都怒氣沖沖地離去。后來兩國得知魏文侯對(duì)自己的和睦態(tài)度,都前來朝拜魏國。魏國于是開始成為魏、趙、韓三國之首,各諸侯國都不能和它爭雄。 使樂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擊。文侯問于群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比巫唬骸熬弥猩?,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何謂仁君!”文侯怒,任座趨出。次問翟璜,對(duì)曰:“仁君?!蔽暮钤唬骸昂我灾俊睂?duì)曰:“臣聞君仁則臣直。向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蔽暮類?,使翟 璜召任座而反之,親下堂迎之,以為上客。 魏文侯派樂羊攻打中山國,予以攻克,封給自己的兒子魏擊。魏文侯問群臣:“我是什么樣的君主?”大家都說:“您是仁德的君主!”只有任座說:“國君您得了中山國,不用來封您的弟弟,卻封給自己的兒子,這算什么仁德君主!”魏文侯勃然大怒,任座快步離開。魏文侯又問翟璜,翟璜回答說:“您是仁德君主?!蔽何暮顔枺骸澳愫我灾??”回答說:“臣下我聽說國君仁德,他的臣子就敢直言。剛才任座的話很耿直,于是我知道您是仁德君主?!蔽何暮畲笙?,派翟璜去追任座回來,還親自下殿堂去迎接,奉為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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