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陽 坐落在休寧腹地中央的縣城海陽,氣勢鴻蒙,極像是一個藏龍臥虎之地。 首先,率水和橫江從兩側穿行而過,它就如同海陽的兩扇翅膀,載著這塊地方飛行。其次,在海陽附近,矗立著好幾座寶塔,為此地增添了幾分高亢,也增添了幾分神秘?;罩莨潘?0余座,約占安徽省的四分之一;而海陽,則是徽州古塔的集結地。在縣城邊,4座寶塔拔地而起。它們分別為玉幾山上的巽峰塔、紋溪河畔的丁峰塔、萬壽山上的古城塔,以及南門外的富瑯塔。 狀元樓(張東俊/攝) 似乎是腹地磅礴的氣場,還有道教名山齊云山所帶來的鴻運,休寧在歷史上一直是全國有名的狀元縣———從唐武德五年正式開科取士,到清光緒三十一年廢止科舉,1300多年中,全國共錄取狀元800多個,平均三個市縣才有一個;而休寧從宋嘉寧到清光緒的600余年間,本籍和寄籍加在一起,共出了19個狀元,遠遠超過名聲顯赫蘇州府的任何一個縣,穩(wěn)居全國之首。況且,休寧地處偏遠,面積不過2000多平方公里,當時人口只有十七八萬。 休寧人一直為此而自豪。 我們在休寧縣城區(qū)內參觀??吹贸鰜?,這些年休寧有意識地對歷史的榮光進行了系統(tǒng)的整理。在縣城的中心,建設了一個高規(guī)格的狀元廣場,廣場上的雕刻也相當精美。尤其是城墻上鑲嵌的十幾幅石質壁畫,栩栩如生,描述了莘莘學子“鯉魚跳龍門”成為狀元的整個過程。因為科舉成績斐然,休寧縣專門建了一個“中國狀元博物館”,翔實介紹了中國的科舉制度以及休寧縣從古到今19個狀元的情況。我在里面轉了一圈,感覺如同隔世。對于封建時代的科舉,我一直很難表達自己的觀點。那樣復雜的背景和內涵用簡單的話語是很難表達的。雖然科舉作為一種取仕制度本身有著它的合理性,但因為在漸變過程中失去健康,也失去方向,加上統(tǒng)治者暗藏著的別有用心和陰謀,所以最后的結果可想而知。就文化而言,最根本的,是應具有一種提醒和思索的力量,具備道義和良知的靈魂。除此之外,文化還應該具有其他重要功效,那就是開掘人類心智,引領人類的精神走向。而從中國歷史長河來看,雖然文化在整體上對于中國社會有著很大的推動和穩(wěn)定作用,但在很大程度上,它一直存在諸多弱點,其中最根本的,是缺少一種清晰的方向,對于文化自身所擔當?shù)呢熑我膊幻鞔_。正因如此,中國文化表現(xiàn)出一個很致命的弱點就是———興旺的是術,寂寞的是道,所以在很多情形下本末倒置,在很大程度上,它對于自我本身表現(xiàn)得相當無知,對于自己的源頭和方向,以及關鍵部位,一片混沌。 中國的科舉制度同樣如此??婆e是為取仕而形成的一種制度,而到了后來,這種制度扭曲變形,沒有了目的,失去了初衷和要求,考試本身變得越來越重要,至于需要什么樣的人才,達到什么樣的目的,卻變得不重要了??婆e本身成為一種巨大的慣性,南轅北轍,越走越遠。 在有關資料中,記載的清康熙五十七年(1718)休寧籍狀元汪應銓的一件事,倒是讓我感慨頗多。 汪應銓是休寧梅林人,自幼出身書香門第,良好的家庭熏陶以及刻苦學習,使得汪應銓學業(yè)進步很快??滴跷迨陼r,汪應銓中舉人;康熙五十七年時,汪應銓中進士。并且在當年康熙親自主持的“殿試”中,40多歲的汪應銓獨占鰲頭,一舉成為狀元,名震天下。汪應銓鋰魚跳龍門,“黃金屋”有了,“顏如玉”也會接踵而至。但汪應銓學業(yè)優(yōu)異,相貌卻奇丑,肥碩健壯,也有很多不良的習慣。袁枚曾經(jīng)在《隨園詩話》當中這樣記述:“汪度(齡)中狀元時,年已四十余,面麻,身長,腰腹十圍。”40多歲的男人,當然是結過婚了,汪應銓在老家就有一位結發(fā)妻子。即使如此,仍有不少美少女對他傾慕不已,上門提親主動要求當妾的絡繹不絕。這當中有一個家住京城的陸小姐,尤其主動。陸小姐讀過書,平日里最愛看的,就是才子佳人劇。她一再讓家人派人上門提親,要給汪狀元做妾。汪狀元同意了這一門親事。新婚之夜,新郎新娘第一次見面,燭光之中,陸小姐看到汪狀元的相貌后,大失所望,又見狀元飲酒后酩酊大醉,粗俗不堪,越想越悔,五更天時,竟懸梁自盡了。這一起由婚姻引起的悲劇在當時鬧得滿城風雨。后有好事者送汪應銓一副對聯(lián):國色太嬌難作妾,狀元雖好卻非郎。 當然,這樣的悲劇只能算是科舉制度伴生的一個小小花絮。不健康的制度,必然有一些荒誕事發(fā)生,由此也可見到科舉的虛火。其實科舉制度到了后期,由于考試內容越來越僵硬,內容上也變成了八股,這種制度已嚴重限制了人們的才能和創(chuàng)造力,變成了一種“自娛自樂”的知識游戲和自墜其中的迷魂陣。整個取仕過程因為缺乏合理性,更像是某種程度上瘋狂的雜耍,鋪張的點綴,無聊的品咂,尖酸的互窺,甚至是病態(tài)的自殘。從本質上來說,這樣的文化現(xiàn)象絲毫不具備對于社會進步的推動力。當一種制度和措施在方向上出現(xiàn)根本性錯誤時,這當中的力爭上游,又具有什么意義呢? 盡管從現(xiàn)在看,八股取仕完全是南轅北轍,但在當時,休寧縣的“人才”輩出,給當?shù)貛砹朔浅Ed盛的文風,同時也造就了文化副產(chǎn)品的興旺。比如當年徽墨的興盛,績溪人胡開文正是在休寧縣城發(fā)跡的。胡開文是績溪縣上莊鄉(xiāng)人。乾隆二十年(1755),胡開文從家鄉(xiāng)來到休寧縣城汪啟茂墨店當學徒。由于干活勤快,不怕吃苦,不久,被汪啟茂招為上門女婿。乾隆四十七年(1782),胡天柱承繼汪啟茂墨店,回想到孔廟內“天開文運”匾額的象征意味,于是擷取中間兩字,將“汪啟茂墨店”改名為“胡開文墨莊”,開始了真正的創(chuàng)業(yè)之路。 關于改換店名一事,民間一直流傳著李廷圭夢點胡天柱的傳說,說是胡天柱繼承岳父汪啟茂墨店時,墨店已瀕臨倒閉。胡開文日夜思索著如何振興店業(yè),有一次他從老家績溪上莊村省親回來,路過一座山。當胡開文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天色已暝,胡開文摸到附近一座山神廟里夜宿。睡至半夜,蒙中見到一位白發(fā)老翁站立在自己身邊,手托一墨。老翁笑道:“我是南唐李廷圭,知你接替汪氏墨店,店業(yè)待興,特來轉達神明旨意。你可將店號改為‘開文’,取‘天開文運’之意。”說罷,將一方神墨交于胡天柱,然后飄然而去。傳說自然帶點神神道道的意味,甚至有胡開文假借神明做廣告的嫌疑,但胡開文自此之后摸索出的一套墨模卻成功了,用它制出的墨,震動了制墨界和文壇。 現(xiàn)在休寧縣海陽鎮(zhèn)齊寧街育才巷內,當年制墨高手胡開文的故居仍保存完好。這是一座由大廳、客廳、花廳、八合院、四個四合院、五個大三間以及賬房、廚房等組成的建筑群,內有128個門洞相互連接。也就是在這里,胡開文讓自己的產(chǎn)品蜚聲中外。為了確保原材料的質量,胡天柱令其子在黟縣漁亭辦了一爿正太煙房,利用漁亭一帶豐富的優(yōu)質松木,精煉松煙,這就為優(yōu)質產(chǎn)品提供了原料保證。此外,他改革配方,不斷提高生產(chǎn)工藝標準,終于生產(chǎn)出一批墨質極佳的著名珍品,如“蒼佩室墨”、“千秋光”、“烏金”等。 與幾乎所有的徽商一樣,在胡開文內心中,同樣涌動著仕途功名的愿望。在以墨業(yè)致富之后,胡開文從九品頭銜開始,一直孜孜不倦地捐官,后來終于被賜予奉天大夫,成為正宗的貴族。有了官銜的胡開文頗為得意,他經(jīng)常穿著一襲官服,在店里晃晃悠悠巡查,這樣的情景,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有點滑稽,但當時的人們一直用一種羨慕的眼神看著他,頭戴花翎的成功,才是真正的成功。也許是頭頂著花翎制墨的感覺更好吧,胡開文此后生產(chǎn)的墨越來越好,直至1915年他的后人所制“地球墨”獲得了巴拿馬博覽會金獎?;漳K于令世人刮目相看。 晚上,我在休寧的街道上散著步,剛剛下了一場小雨,地面濕漉漉的,空氣清新。雖然只是9點來鐘,但街道上行人已經(jīng)很少了,古老的海陽城像歷史一樣,躲在漆黑的陰影當中。那些當年的沉重和荒誕,都隨著永不停滯的橫江走了。在這樣的地方,我只管安心走路吧,神清氣爽———而此時,夜已深了,從四周黑漆漆山巒上潛行下來的風,有點涼意。 萬安 萬安一直是一個有著精氣的地方。 有精氣,是指的這個地方氣韻深厚。這也是風水之氣韻。這個距離休寧縣城約兩公里的小鎮(zhèn)在整體上看起來顯得特別靈秀———在它的正前方,一座不大的小山拔地而起,在山上,矗立一座高高的寶塔。優(yōu)美的橫江從鎮(zhèn)的南面穿行而過,由西向東,劃成一道優(yōu)美舒展的弧線?;【€的邊上,由清一色的紅砂石和白墻黑瓦高低錯落排列而成。自古以來萬安一直是徽州的名鎮(zhèn),曾有著“小小休寧縣,大大萬安街”的說法。萬安古街,在當年的徽州也曾相當有名,它長2.5公里,街道兩旁的店鋪和作坊摩肩接踵,像流動著的“清明上河圖”。過去,萬安街不單單是一條商業(yè)街,還是休寧至徽州府這條古驛道的重要路段,平日里商旅行人、官府差役往來穿梭,民國時期,這里就有日用百貨、南北雜貨、糖果、筆墨紙硯、醬油醬菜、豆制品、刻字、羅經(jīng)等店鋪200多家。 從老街交叉的一級級的石階往下走,有好幾個水埠頭。這些古老的水埠頭就是當年橫江邊的水路碼頭。可以想象的是,當年在這里,塔光橋影,竹木環(huán)合,多少商旅在這里乘船走向山外的世界。這些水埠頭的建造和修繕都是由大家集資的。在萬安的老街上,通向一個規(guī)模較大水埠頭通道邊的墻壁上,至今還嵌著一塊清嘉慶年間的青石碑,上面記載的就是各店家捐資修水埠頭的事。 萬安老街(張東俊/攝) 走在萬安的古街上,目睹那古色古香的情景,聽著那攜有古音的休寧方言,恍惚中,我們一下子回到了數(shù)十年前,回到了舊時的徽州。在萬安古街的一家老豆腐店里,我們更是有這樣的感覺,這里的一切都與數(shù)十年前沒有區(qū)別,時光悠悠,仿佛在這里停止流動。做豆腐的吳師傅告訴我們,自他家祖父那一輩起,就一直在這里做豆腐了,他一直生于斯,長于斯,一輩子都從事著做豆腐的行業(yè)。對于萬安老街的一切,吳師傅熟悉如自己的掌紋。 因為古風悠悠,現(xiàn)在的萬安顯得很是特別。萬安的特別之處還在于,從古到今,它一直是徽州歷史上的羅盤生產(chǎn)基地。 當年,在這里活躍著很多風水先生,他們一天到晚抱著羅盤,被邀請到處給人看風水?;罩莸娘L水觀念一直是有傳統(tǒng)的,徽商攜帶大筆金錢回鄉(xiāng),大興土木,無論是從意義和審美上,都有很多要求和講究,在村落的選址、墓葬以及動土等方面,都有很濃郁的風水觀念。萬安最出名的,便是生產(chǎn)廣泛運用于天文、地理、軍事、航海和居屋、墓葬選址上的重要儀器——— 羅盤。在海陽,就出過一個很有名的風水師何可達,徽州的一些村落,比如說唐模、宏村等,都曾經(jīng)請他看過風水。當然,除何可達外,當年萬安的風水師數(shù)不勝數(shù)。 因為風水師的活躍,作為風水師手中的工具——— 羅盤,就顯得尤為重要,萬安一帶的羅盤制作也就形成了傳統(tǒng)。當然,徽州羅盤的興起,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明代前期,徽州海商的發(fā)展,羅盤由于能應用到航海業(yè)上,所以在生產(chǎn)上一時繁榮起來。 萬安羅盤按盤式可分三合盤、三元盤和綜合盤三種,按直徑分有11種規(guī)格。萬安所產(chǎn)羅盤,設計獨特、選材考究、制作精良、品種齊全,被奉為羅盤正宗,人稱“徽羅”、“徽盤”。而在當?shù)?,羅盤的專業(yè)說法是“羅經(jīng)”,對風水先生的尊稱則為“羅經(jīng)師”。 萬安羅盤承載著中國古代天文學、地理學、環(huán)境學、哲學、易學、建筑學等各方面的文化信息,傳承磁性指南技術及相關技藝,為研究中國古代科技史、社會史、人居環(huán)境及古徽州的歷史文化提供了寶貴資料。 2006年初,萬安羅盤作為“民間手工技藝”入選首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 在萬安歷史上的羅盤店鋪和作坊中,有一家店面叫方秀水羅經(jīng)店。在方秀水的羅經(jīng)店里,曾有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這個孩子一直和五六個學徒一道,跟在方秀水師傅后面學習技藝。幾年下來,由于這個孩子天資聰明,學習勤奮,很快脫穎而出。這個孩子就是吳魯衡。吳魯衡在掌握了羅盤制作的技藝之后,不久,自己就單立了門戶。吳魯衡店面開張后,由于制作的羅盤精確美觀,很快與方秀水羅經(jīng)店分庭抗禮。1901年,萬安羅盤在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獲得了金獎,當時選送的,就是“吳魯衡”牌羅盤。這個羅盤至今還在中國歷史博物館收藏。 在萬安古鎮(zhèn),我們見到了“吳魯衡”羅盤的傳人詹運祥。老詹今年68歲,現(xiàn)在,他和自己的女兒、女婿一起繼續(xù)生產(chǎn)著“吳魯衡”牌羅盤。不過,現(xiàn)在的“吳魯衡”已分為涵記和毓記兩家了,老詹只是“涵記”這一支。當年,詹運祥是作為吳家上門女婿獲得繼承權的,追溯起來,他算是吳魯衡的第六代傳人。承權的,追溯起來,他算是吳魯衡的第六代傳人。 萬安羅盤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的羅盤制作技藝,在長期生產(chǎn)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的特點,對技藝流程和技藝手法有嚴格要求。 制成一具羅盤,一般要經(jīng)過8道工序,首先要精選特等木料“虎骨木”?!盎⒐悄尽睂W名“重陽木”,詹運祥介紹說:“刻羅盤一般我們用兩種木質,一種是‘虎骨木’,另一種則是銀杏木。這兩種樹木質比較細韌,而且墨寫上去不會洇開,很清楚,很好看,盤面不變形,油漆出來的字也很清晰?!?br> 制作羅盤的步驟是這樣的:先精選好“虎骨木”,制成羅盤毛坯;然后將毛坯車圓磨光并挖好裝磁針的圓孔;隨后在上面畫格和書寫盤面,按太極陰陽、八卦二十四爻、天干地支、二十四節(jié)氣、十二生肖、二十八宿分野和365周天依次排列,按秘藏圖譜刻畫書寫;接著熬煉桐油并往羅盤上抹桐油;最關鍵的是安裝磁針,這往往是絕活,它一般由店主在密室內單獨操作,從不示人。 詹運祥說:“最難掌握的是組裝磁針。一點不能有偏差,偏差了,盤面上的整個度數(shù)都會不準,以后這個盤就不能用了,就算是一個廢盤。這是分金,之后就是寫字,一般盤面上的字不能寫錯,你寫錯了哪能使用呢,就不能用了。裝針,指南針裝上去之后呢,除了針對準以外,還要靈活,不褪磁。再一個,使用壽命要長,還保證針的精確度,靈敏度。” 羅盤真的有神秘功能嗎?我們向詹運祥提出這個問題,詹運祥笑而不答。他是不太好回答吧。的確,風水的作用也在分化,那種神秘性的暗示意義正在退去;比較時興的,只是風水的美學意義。詹運祥告訴我們,現(xiàn)在,他已很少親自去做羅盤了,只是在關鍵的部位做一做,其他的,都叫女兒和女婿們操作。自己很多時間都是受別人的邀請去看風水,也正是靠這個,賺一點錢。 為什么偏僻小鎮(zhèn)萬安的羅盤會如此興旺發(fā)達,而且海陽和萬安會出現(xiàn)如此多的風水師呢? 我想很重要的一點是,這樣的存在狀態(tài)與徽州的文化風氣有著相當?shù)年P聯(lián),眾多的風水師其實都是有文化的人,也是從小立志科舉的人,當他們從科舉的路途中失利之后,除了無奈之外,同樣積淤于胸的,還有怨氣和悔恨。而這個時候,他們的身體變得孱弱,四肢變得無力,年紀也變得很大了,這時,他們只能拿著個羅盤,運用在讀書時涉及的一些旁門左道,以這種方式自食其力。這樣的存在狀態(tài),應該是萬安乃至整個徽州為什么竟有如此之多的風水師的重要原因吧。 萬安古埠(張東俊/攝) 當然,在徽州,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在鄉(xiāng)野中,在民間,一直隱藏著一些“閑云野鶴”。他們當中,有很多人都有著經(jīng)天緯地之才,有著鴻鵠之志,但由于缺乏路徑,又不甘為人所輕,所以多隱匿民間,逍遙山水,不問世事。這樣的態(tài)度,既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機智,也是中國知識分子的狡黠。不能 “立功”于社會,便躲進自然的天地里自娛自樂。當然,絕大多數(shù)的逃避者都是故作姿態(tài),是一種無奈,在失敗中消除志向,漸漸地又把這種消除當作志向。在一片科舉的洪流中,只有他們,固守于偏僻的書院或鄉(xiāng)村,積薪傳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維系著一脈微弱的火種,孤獨地苦練著“六脈神劍”。 吳魯衡是在他60歲那年過世的。據(jù)說吳魯衡的墓址,是當時一位最知名的風水先生握著吳魯衡親手制造的羅經(jīng),為他選定的。吳魯衡的墓地就在萬安老街對河,也就是現(xiàn)在的萬安鐘塘村。可以肯定的是,對于一輩子與風水打交道的吳魯衡來說,橫江邊上的這一片土地,才是他心中的天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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