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新教育觀察①Ⅰ學校環(huán)境設計新趨勢：地點已死，空間長大

叢耘720 2016-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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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

澳新教育觀察

05.21

06.03

10天跨越5座城市的澳大利亞、新西蘭訪學之行，給了我很多啟發(fā)。踏上祖國的土地，思考關于學校教育的趨勢性問題，綜合了所有參訪學校元素，寫下這組“觀察報告”，以飧讀者。

第一回

學校環(huán)境設計新趨勢：

地點已死，空間長大

5000字

第二回

學校課程進化新視角：

“看見”過程才能發(fā)現(xiàn)自我

4020字

第三回

辦學理念落地新路徑：

促使師生價值觀一致的方法論

4500字

第一回

學校環(huán)境設計新趨勢

地點已死，空間長大

墨爾本城市圖書館門口一景吸引了初訪澳洲的我們（見下圖）：上街沿的地面上畫著國際象棋棋盤，每天都會有素不相識的愛好者來此對弈，有時夜幕降臨難分伯仲，就留下“殘局”讓第二天來此的下一位“路人”繼續(xù)。

這是一座城市里人們生活方式的縮影。

這樣的生活方式同樣在公共圖書館里的各個角落里出現(xiàn)：市民們選擇來到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有的在獨立區(qū)間查閱文獻，有的共用一塊區(qū)角卻互不干擾，還有更多的人則相約來此交流、研討、分享，甚至只是聞著書香做著自己的事兒……這是他們最舒服的生活，也是最適合他們的學習方式。

一直以來我都不太贊同“改變學生的學習方式”這句話。學習方式是一種很個性化的擁有，沒有好壞之分，只有適合與否。很難想象讓學生用手持移動終端在“不移動”的教室空間里學習統(tǒng)一的、標準的知識，那就算“改變方式”了嗎？每個人都應該擁有專屬于自己的學習方式，而學?？梢宰龅木褪谴罱ㄆ脚_創(chuàng)造出滋養(yǎng)文化的學習形態(tài)。

走進澳大利亞、新西蘭的部分大中小學，“無處不在的學習中心”理念正讓學校變成“因不同學習需求而存在”的必然。

學習可以是固態(tài)的

學習可以是固態(tài)的，在固定功能的學科教室里通過教師的引導和學習任務的設計，學生可以圍繞教學目標對學科領域所需掌握的知識展開學習。

這正應驗了新西蘭瑪格麗特女王學院里一位歷史教師在教室醒目位置張貼的那句名言：一個兒童、一位教師、一支筆、一本書，可以改變世界。

新西蘭瑪格麗特女王學院的歷史教室

墨爾本勞瑞斯頓女校里的小學全科教室

堪培拉文法學校里的男孩課堂

學習可以是液態(tài)的

學習可以是液態(tài)的，整個學校就是公共學習大空間，而不同位置的桌椅擺放和區(qū)域功能定位的多元性和再生性又讓學習如血液般在校園的各個角落緩緩流淌，哪里有學習的需求，哪里就是滿足需求的空間提供。

在墨爾本大學的設計學院里，四層樓的樓道都擺放著不同形狀的桌椅，三角式、圓桌形、方形、不規(guī)則多邊形以滿足不同學習風格的學習者。

所到的5所中小學都設計了全開放空間，有的在走道，有的在閣樓，有的干脆就在每天走過的道路上。

學習可以是氣態(tài)的

學習還可以是氣態(tài)的，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彌漫在校園內(nèi)外，伴隨著學習者的情緒、狀態(tài)和方式而“無孔不入”。無論是一對一的在線學習平臺，還是將學習者的學習過程通過環(huán)境空間的設計展現(xiàn)出來，都讓學校擁有了面向未來的越來越重混的組織形態(tài)。這種形態(tài)能夠助力于學習者在探尋知識的過程中，擁有更加個性化的不可復制的人生“知識”，如自信、選擇、溝通、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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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到的澳新大中小學都非常注重線上線下結合的學習，線下的學習進程與成果展示、線上的學習支持系統(tǒng)構建都有效地支持了學習的深度展開。

無論哪種學習形態(tài)的存在都傳遞出一條重要趨勢：地點已死，空間長大。

在墨爾本大學校園里，遇見正在心理系讀大三的中國留學生郭可若，她給我們當學校向?qū)r常說：“我們?nèi)ゲ蛷d那邊吧，那兒很鬧，可以吃美食，也可以打桌球，還有許多租給學生經(jīng)營的小店”“我們?nèi)ツ谴眰鹘y(tǒng)與現(xiàn)代結合得最好的設計學院吧，在那里會產(chǎn)生很多創(chuàng)意的靈感”“我們?nèi)ツ沁叞?，我最喜歡在那個角落里看書發(fā)呆”“要不要去教室看看呀，哈哈，不過我們叫那里是劇場”……

你看，不經(jīng)意間幾乎每一句話都在透著“不確定性”——再也不會出現(xiàn)像以前“我們是幾班的，在幾零幾教室”這樣的話了。

啟示一

今天的學校，需要打破固有的“邊界思維”，從“地點已死，空間長大”的趨勢中重新定義“功能”。

以往以建筑物所在位置確定其功能的思維方式，正在向充滿變化性的無限伸展維度為標志的空間功能轉變。

從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學校中我們可以獲得定義空間功能的幾個視角：

公共空間與獨立空間

一個好的公共空間以激發(fā)和喚醒需求為導向，以感官的舒適度為特征，它總能在不經(jīng)意之間體恤到人的內(nèi)在需要，隨時做好“提供服務”的準備。

比如墨爾本大學設計學院每一層樓的廊道擺放著各種形狀的桌椅，激發(fā)了人們想去坐一下的欲望，甚至成為約會或公務的時尚地標；另一處戶外空間，選址在自然風景處，既能擋風遮雨，又能欣賞風光，而一個個有相隔間距的木凳安放又傳遞出這里并非談情說愛之所，置身其中，讓你獲得健康身心的學習體驗（見下圖）。

獨立空間的意圖指向非常明確，走進這些空間的師生都非常明確的知道需要利用這里做什么事。獨立空間的設計必須體現(xiàn)即便身處鬧市依然擁有私密性和絕對安靜的特點。比如談話教室、自主學習教室、個人閱讀區(qū)域等（如下圖）。

當然也有公共空間與獨立空間的互補互動，比如悉尼大學圖書館設計，在公共閱讀區(qū)域中特設了迂回書架的獨立學習區(qū)，在墨爾本大學獨立的設計工作坊通過大玻璃成為了設計過程的展示櫥窗，與公共空間中的人們產(chǎn)生了連接（如下圖）。

墨爾本大學的圖書館設計可謂獨具匠心，既有嵌入書架中的私密空間，也有大方桌的公共區(qū)，還有舒適的半躺座椅（上圖）；查詢資料的區(qū)域無論是Wi-Fi信號，還是工具提供都非常豐富，一墻之隔的室內(nèi)隔欄空間則有嚴格的規(guī)定，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和帶入任何食物飲品（下圖），而其他區(qū)域中則規(guī)定了不能帶入加熱過的事物，以防散發(fā)出的香味干擾其他讀者。

標準配置與流動配置

我們常見的很多學校往往“百室一面”，除了門口的班級或?qū)Ｓ脤嶒炇业脑O備要求不同以外，基本都是標準配置的桌椅、黑板、采光等。

今天，當我們按照“空間長大”的思路去配置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兩條原則：適用于所有教學空間的標配品越簡單越好，且必須助力于無法預設的“生長”；同時以“能挪活的絕不固定死”為原則，加大流動性配置的靈活性和適需性。

在澳大利亞堪培拉文法學校里，每一間教室的標配極簡，基本三種組合：一是投影加滿墻的白板，被刷了白板漆的整塊墻面與投影儀相得益彰，讓教師更便捷地講解與板演（如下圖一）；二是可以按需拼接變型的課桌椅（如下圖二）；三是以可粘貼材質(zhì)制作的另三面墻體，便于展示與分享學習成果（如下圖三）。與此同時，每一間教室都是可以打通的，瞬間就可以形成供一個年級共同活動的場所（如下圖四）。

有了最簡單的助力于生長的標準配置后，需要更多不固定也不閑置的流動配置設計，讓資源走向教學最需要的地方。

比如在勞瑞斯頓女校的Fableb實驗室里，所有的工具箱和工作臺都安裝上了滑輪，便于移動或拼接（見下圖一二）。在新西蘭斯考特男子學校里，學生的繪畫作品也被擺放在移動畫架上進行晾干和展示（見下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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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一功能和多元功能

是圖書館也是自習中心（上圖一）；是教室也是個性化特需課程支持中心（上圖二）；是過道也是小型集會、沙龍或交流區(qū)（上圖三）；是食堂也是學習與創(chuàng)業(yè)中心……

只要利用一個合適的空間搭建一個平臺，那里就會產(chǎn)生創(chuàng)意、就會匯聚思想、就會冒出“不可思議”的需求。這就是“空間長大”趨勢下學校環(huán)境設計的另一條原則：能多功能的就絕不單一，只有更多復合、靈活的空間存在才會不僅降低成本，而且滋養(yǎng)出真正的教育的力量。

虛擬時空與真實場境

如何讓學校更好地面向未來，讓學生擁有更多不可復制的個人知識？許多學校所走的道路就是進一步加強O2O模式的學習，即通過線上學習資源的選擇和線下個性化組合與個別化輔導的相互結合，實現(xiàn)“私人訂制”。當然這樣的學校環(huán)境需要全天候的Wi-Fi覆蓋的技術支持。

然而，此行澳大利亞和新西蘭，讓我對O2O的另一種形態(tài)有了全新感知，即真實的戶外場境學習（Outside）與在線探究（Online）相結合的方式。這樣的方式在于首先讓學習者的身心沉浸在真實的場境之中，在與“工作”“生活”的互動中發(fā)現(xiàn)問題，學習著形成解決方案，而在形成解決方案的過程中需要大量的在線學習能力，進而學習的成果能夠直接應用于現(xiàn)實生活。這樣的O2O就需要學校擁有更為強大的“空間思維能力”。

比如在墨爾本勞瑞斯頓女校就為初三的女孩子設計了長達一年的戶外課程，這一年中，學生必須到200公里以外的遠郊生活一年，她們要通過越野、露營、攀巖、馬拉松等特制課程體系來不斷叩問自己的內(nèi)心：你已經(jīng)為成為一名高中生做好準備了嗎？（見下圖）

比如，在惠靈頓的斯考特男子學校專門開設了建筑工程設計課程，想象－戶外考察－在線查閱文獻－實地可行性論證－設計－建模等一系列環(huán)節(jié)，將真實與虛擬相結合，讓每一件學生的建筑設計作品都有了生活中的使用價值（見下圖）。

更有意思的是墨爾本大學，整個設計學院一層被創(chuàng)建成完全真實場境的“透明工廠”，學生在里面從設計圖紙到切割鉆磨的全過程都一覽無遺地展現(xiàn)給“過路人”，而隔著“工廠”以外的公共空間則是更多舒適的桌椅?？梢韵胂?，在這樣虛實無界的環(huán)境之下，每天會誕生多少有意義的創(chuàng)意呀。

墨爾本大學的“透明工廠”讓人因偶遇思想而魅力無限

啟示二

在“空間長大”的趨勢下重新定義“功能”，其核心是構建新關系

法國城市經(jīng)濟學家曾經(jīng)說過，“空間從來就不是空洞的，它總是蘊含著某種意義”。當我們把未來的學習方式更多定位于一種“生產(chǎn)者學習”的時候，那么空間一方面將助力于這樣的“生產(chǎn)過程”，并顯現(xiàn)出更為強大的支持性能量，另一方面空間本身也會因帶著教育意圖和目的而成為學習者所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

如果我們把學校當作一個大的公共學習空間，那也就意味著把“空間作為產(chǎn)品”，故而不難發(fā)現(xiàn)其要旨一定是“人”，也正因為“人”而需要重新定義空間功能，即對師生需求滿足的充分度及對空間內(nèi)在屬性的利用度決定了空間價值能否在學校里被最大化發(fā)揮。

因此，學校決策者的未來視野應當跳出有局限有邊界的“地點思維”，轉而通過對學習者需求和空間屬性的分析和決策，合理地選定某些價值點，盡量提高對學習需求的“滿足度”和空間屬性的“利用度”，并將其反映到空間形態(tài)上，至于這樣的形態(tài)上將“生長”什么，則由學習者共同去創(chuàng)造吧。

空間為人所創(chuàng)造，被人所使用，在“空間長大”的趨勢下重新定義“功能”，其核心就是構建起新關系——師生關系、生生關系、學習者與文本關系、學習者與資源關系、虛實之間的關系，都會在空間里連接、偶遇、粘住，直至形塑著觀念和意識等。

有什么樣的空間環(huán)境，就有怎樣的交往方式。新關系的構建讓學習需求具有不確定性和豐富的可能性，并伴隨著空間價值的日益提升而成長。從這個意義上說，成功地學校空間，不僅在于滿足需求，更需要通過激發(fā)需求，不斷建立新的“關系連接點”，并迭代更新，促使價值最大化。

這是在墨爾本福拜克文法學?？吹降囊荒唬哼@是剛進門的“第一入口”，也就是接待家長或來訪人員的等候區(qū)。學校富有創(chuàng)意地設計了“拼圖空間”，由于圖案是學校全景和澳洲風景，因此這樣的空間既能緩解等待的焦躁情緒，又能讓來訪者富有趣味地“走進并了解”學校，更有意思的是，擺在桌上的是一幅未完成拼圖，這就猶如創(chuàng)設了一部連續(xù)劇，讓此后的來訪者接力完成作品。一個小空間，傳遞著教育理念，又創(chuàng)造出妙不可言的關系連接。

啟示三

當學校真正因為不同學習需求而存在的時候，從管理走向服務自然發(fā)生，而服務也將發(fā)生在離學生最近的地方。

以下是我們在墨爾本大學里看到的場景：

帶我們參觀墨大的本科學生郭可若特別向我們推薦的就是名曰“第一站”的學生服務中心，二層樓的空間里提供了從注冊、入學、校服、校園卡充值、校服購買到心理疏導、情緒緩解，再到課程咨詢、生涯規(guī)劃、個別學業(yè)輔導等一攬子的服務項目，所有的設備和系統(tǒng)都是最先進和便捷的，讓你帶著煩惱和困惑而來，帶著更多希望和信心而離開。

再來看看無獨有偶的悉尼大學學生服務中心吧：

悉尼大學的一門式學生服務中心布置得像Apple蘋果全球店一般，自助區(qū)域、預約咨詢區(qū)域和私密性的個別輔導室在見縫插針的垂直綠化環(huán)繞下，顯得功能區(qū)分清晰鮮明，更有意思的一個小細節(jié)是，為了方便學生注冊拍照，學校設計了可移動的簡潔型證件照拍攝板凳。一個小小的創(chuàng)意設計，充分體現(xiàn)了人性化和以學生為本的人文關照。

兩所大學異曲同工的學生服務中心，給我們帶來了這樣的啟示：當學校真正因為不同學習需求而存在的時候，從管理走向服務自然發(fā)生，而真正的“人性化”服務也將發(fā)生在離學生最近的地方，以至于走進學校的“第一站”，以學生為本的理念不言而喻地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