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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灘的太極師傅交手 作者 張源俠 上海外灘歷來是武術家的天堂,各門各派都喜歡在此露一手,而牛氣的就在此設固定拳場。外灘的太極場子沒有一點分量的人是不敢再次擺攤的。文革期間的外灘更是熱鬧非凡。 守孚老師當時正值血氣方剛年齡,有一天和同事一起路過外灘,看到有一位太極師傅,六七十歲的樣子,在那里教人推手。老先生的推手架勢漂亮,高舉下伏,猶如龍蛇百折。有不少年輕人被老先生玩于掌股。 守孚老師和他的朋友也在一旁看熱鬧,他的朋友只知道守孚老師平日練拳,也不曉得他練的是什么拳,只是在一旁起哄道:"你的功夫和這老先生的比比怎么樣?" 那位老先生在旁邊也湊了一堆附庸,七嘴八舌地說道:"老先生這門太極功夫,豈是年輕人可以理解的。"老先生聽了此言也感覺很受用。守孚老師這邊的朋友一聽就更是起勁地鼓噪:"怎么樣?人家老先生根本瞧不起你的年輕人功夫呢?" 守孚老師說他那時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知道自己的心意六合拳是很厲害的拳法,現(xiàn)在既然兩邊風言風語,自己當然也就技癢難受了。兩人一搭手,守孚老師先解釋道:"我不懂推手。" 老先生笑道:"不管你用什么拳法,盡管打來。" 守孚老師一聽之下,鼓動丹田氣,腳踏中門,雙手如鋼*,嘎嘣一下,整個身形已經(jīng)在一瞬間闖入老先生的懷抱;而老先生的雙手已被震開,門戶大開,不得不向后大跳一步。但即使如此,守孚老師的身形依舊如影相隨。在外人看來的兩人親密擁抱之勢,老先生明白自己已經(jīng)完全失控了。守孚先生輕輕說了一聲:"老先生,這打架的事情是很野蠻的。"老先生的嘴唇都發(fā)白了。 守孚老師對大俠說:"我只是用了一個進身法,就進到里面去了,我其實還沒有開始真正打擊呢?如果我那時出手的話,老先生就真的要出事了。" 打贏了這一戰(zhàn),守孚老師的那班朋友們可樂壞了。但守孚老師本人倒也沒覺得什么。沒想到過兩天,他再到外灘的時候,那班練拳的人一見他在場,就立即收了拳架。起先,他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許多人對他指指戳戳,他這才意識到大概是他和老先生推手的事被傳開了。守孚老師感覺這樣實在也是很怪的感覺,以后居然就故意避開不走外灘了。他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名字,他說自己跟鐵李兩位大師學藝的時候,只知道心意六合拳,對其他拳種一概不知,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是太極推手。外灘那一次是他平生第一次推手?,F(xiàn)在回想起來還總感覺對那老先生頗有歉意。 大俠查資料,知道外灘在五十年代是田兆霖大師的天下,七十年代外灘的太極大概也是楊式太極的傳承。守孚老師雖然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名字,卻也知道那是一位很有名氣的太極師傅。以守孚老師純粹的心意六合拳身手和太極較量,很輕松地贏了,原因在哪里呢?大俠在網(wǎng)上看到瞿世鏡先生的一片文章,有一段有趣的記載: 董師伯另一位弟子董世祚,原為法商電力公司工程師,亦擅長推手、散手,經(jīng)常以武會友,與各門派武師比試,未嘗失手。聞心意拳家羅嵩高大名,遂登門請教。羅之身手冷快絕倫,董世祚一搭手即被擊出,方知中華武術深奧無窮。 此文中的董師伯是楊澄甫先生高足董英杰先生,而文中的羅嵩高當是"盧嵩高"。董世祚一搭手即被盧嵩高擊出,可以肯定盧嵩高用的不是太極勁,而是心意六合拳的勁,但這種一搭手即被擊出的功夫,即使是當今練心意六合拳的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大俠知道守孚老師這段故事,便問:"心意六合拳有沒有專門破解太極的勁法呢?" 守孚老師笑道:"用心意六合拳的捧意和塌意兩種意境就可以破解一般的太極功夫。" 大俠玩過陳楊吳三種太極,一聽守孚老師的話,立即嘗出里面的甜頭來。其實上海太極推手中最常用的插腋窩法用的就是和捧意相似的勁意,但缺了心意六合拳捧意的決絕意。 心意六合拳捧意遵循"恨地無環(huán)"的意境,好似要將整個地球都捧起來的意思。一個天天咬牙切齒練捧意的心意六合拳家和一個溫溫和和練太極掤勁的拳家,一旦相遇會有什么樣的結局呢?太極拳家的根很可能被心意六合拳的捧意拔起,從理論上可以看出捧意在對付一般太極拳手的神奇作用。 這樣的分析是很科學的分析。太極拳的掤、捋、擠、按、采、挒、肘、靠八勁中缺了單純向上的勁。在太極拳架中,起勢和提手上勢其實是練單純向上的勁,但有幾個人真的知道其中的訣竅呢? 這世上現(xiàn)在練太極的多如牛毛,練心意六合拳則很少。如果練太極推手的相信大俠這里的分析,回去用單純向上的勁和人推手,你馬上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太極功夫會在一夜之間突飛猛進。 心意六合拳的勁都是相對的勁,有向上的捧意,就有向下的塌意。塌意中的手勢如龍蛇飛舞,而身形卻又像莽熊戲球。和人推手猶如將整個身體賴上去的樣子,又像牛皮糖一樣粘住對方。塌意的力量在外形上基本上是肩肘之力,從內勁上講是用丹田氣貫穿全身,猶如莽熊彎腰,全身滿布弓形。給對方的氣勢就是要面對一只莽熊的蠻纏。 太極推手講用意不用力,心意六合拳講用濃意加大力。從邏輯上講,意力兩用的心意六合拳不是要比單用意不用力的太極更有效嗎? 大俠對這段分析很自負,講給守孚老師聽。守孚老師笑道:"在我們的心意六合拳中,鷹捉也可以打成一種塌意,叫做鷹抓塌意。此勁發(fā)自丹田,隨手而出,內含軟硬勁。" 守孚老師當即演示給大俠看,那手勢猶如風擺楊柳,猶如青龍吐舌,看起來很柔軟,觸擊之點卻極堅硬。守孚老師唯恐大俠不明其中妙處,讓大俠做出推手架勢,守孚老師雙手如蟒,在接觸的一瞬間爆發(fā)出驚炸力來。大俠馬上依樣畫葫蘆,當即體驗此種勁法的妙處。 守孚老師笑道:"太極拳講大松大柔,你看我招鷹抓塌意不也是大松大柔,但我們的大松大柔里面卻是波濤洶涌。" 大俠看許多練太極的錯誤理解大松大柔,不敢體驗任何剛硬的內勁。當體內一有剛硬內勁之感,就以為自己犯了用力的禁忌,趕快將那種內在的剛硬感拋棄,卻實實在在把內勁寶貝扔掉了。 大家都在說,楊澄甫的手臂似棉裹鐵,結果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那個"棉"字上,卻把那個"鐵"字給忘記了,豈不是很奇怪的事。要把手臂練得像棉花一樣不難,把手臂練得像裹著棉花的鐵條一樣就難了。大俠學太極老半天,不明白這似棉裹鐵的道理,沒想到居然在練心意六合拳的守孚老師這里得到了。 這似棉裹鐵的訣竅就是以松柔之勢打出來的一招,在達到打擊點的一瞬間突然收緊,如此外面看起來依舊是松柔之勢,內在卻悄悄裝上了一根鐵條。這內在的一緊不是簡單的手上一緊,而是全身整體的一緊,以丹田為緊的核心。 大俠在這里寫出來的這段東西實實在在是內家武學的不傳之秘啊。太極大師讓你看到的是外在的松柔,而內在的一緊,他不告訴你,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大俠又要在瞿世鏡先生的文章來證明這個訣竅。 田兆麟手法多變而步法靈巧,頗有少侯公之風格。1921年,田兆麟隨少侯公至杭州。杭州人力車夫素有"刨黃瓜兒"之惡習。田兆麟坐上車后,車夫聽他是北方口音,遂索要雙倍車費。田兆麟不允,車夫上前扯其衣袖,田師伯順手一探,車夫跌了一個大筋斗。在路邊候客的眾車夫見狀大嘩,十余人一涌而上,將田師伯圍在核心。但聞哼哈之聲不絕于耳,傾刻之間,十余名車夫均被放倒在地。 這段故事,普通人看了頂多覺得痛快,但大俠看了卻看出名堂。田兆麟發(fā)人時用哼哈之聲,這哼哈之聲就是身體收緊的鑰匙。如果身體完全松柔,根本不可能發(fā)出哼哈之聲。 練排打功也可以用哼哈之聲,當你用自己的手打擊自己的時候,如果你在打擊的一瞬間發(fā)哼或哈,即使你從來沒有練過排打,你也不會感覺疼痛。而你可以真切地體會到,在你發(fā)哼或哈的瞬間,你的身體一定是緊的 如何成就武藝的至高境界 中華武藝的至高境界在武俠小說中多有描述,但大家也都知道小說畢竟是小說,與現(xiàn)實之間還是有很大差距的?,F(xiàn)在的問題是現(xiàn)實的武藝究竟可以達到如何的境界,而最要緊的是這種境界不是什么可望不可即的神秘東西,而是有科學依據(jù)的。 現(xiàn)代武學對武藝的至高境界闡述最清楚、影響最大的當數(shù)王薌齋先生所創(chuàng)的意拳(大成拳)。其核心思想就是放棄傳統(tǒng)套路訓練、專注站樁和意念想象。大俠雖然沒有受過意拳的正規(guī)訓練,但對王薌齋先生的這套理論卻頗為贊同,于是在家里努力站樁,期望能夠有朝一日一鳴驚人,打遍天下無敵手。 但大俠很快就發(fā)現(xiàn)站樁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要大俠每天堅持站數(shù)個小時的樁,除非刀架在脖子上。大俠也知道中國古代拳法大都講究站樁,少林拳的四平大馬樁簡直就是地獄刑罰。當年大俠在華東師大讀書的時候,每到睡覺時分,全寢室總有數(shù)位夢想成就絕世武功的傻蛋一起在床上練四平大馬樁,當年大家奮斗突破的目標只是兩分鐘標準馬步。大俠在這種比拼中往往是最早敗下陣來的,而當年時間站得最長也不過是三分鐘左右。 意拳的站樁是高樁,所以腿上問題不大,但手上的苦卻是很難受的。大俠的紀錄是可以站上十分鐘的渾圓樁。若要大俠再多站一會兒,除非有誰給大俠發(fā)一百萬元的獎金。 大俠自己站不了多久的樁,但卻迷信這樁功的偉大,于是極力推薦自己的學生站樁。有一個學生向大俠報告他每天站兩個小時的樁,大俠暗暗心驚,心想這老弟沒過多久武功就要在他師傅之上了。但大俠和其搭手,卻絲毫感覺不出他每天兩小時樁功的威力。 大俠對樁功的無限推崇是基于對王薌齋先生的崇拜之上,但就現(xiàn)實來看,不喜歡站樁的大俠和喜歡站樁的練家相比好想也沒有遜色多少,大俠心里對這樁功的無限推崇便開始有了一點折扣。 大俠在網(wǎng)上看到大成拳要求學生站樁越久越好,結果有一位老兄每天站八個小時樁,而有趣的是,那位每天站八個小時樁的練家對自己的武功好像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自信。 這就好像學佛,大家都知道打坐的重要性,于是有人想當然地認為,打坐越久,成佛的可能性就越大,于是就拼命打坐。但事實上,成佛與拼命打坐根本不是一回事。自然大俠也可以說,成就絕世武功和拼命站樁也不是一回事。 磨磚作鏡 開元中有沙門道一住傳法院,常日坐禪。師知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什么?"一曰:"圖作佛。"師乃取一磚,于彼庵前石上磨。一曰:"師作什么?"師曰:"磨作鏡。"一曰:"磨磚豈得成鏡耶?"〔師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成佛耶?"一曰:"如何即是?"師曰:"如人駕車,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一無對。師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于無住法不應取舍,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zhí)坐相非達其理。"一聞示誨,如飲醍醐。 懷讓指點道一,坐禪是將禪的奧義片面化了,若要深悟禪,就要悟禪的整體圓融。禪宗的簡單坐禪相對于佛教其他宗派的羅索繁復是一種革命,但過于簡單化和過于繁復其實都是走了偏門,真正的正道是包容兩極的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