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的大清國，早已沒有了當年入關(guān)時的雄勁豪邁，如果看一眼這時候的大清地圖就會發(fā)現(xiàn)，大清已是四面楚歌。南邊，法國入侵中越邊境；東邊，日本侵占琉球，入侵臺灣；西部，阿古柏及其背后的俄國勢力入侵新疆，廣袤的西域疆土面臨著被俄國占領(lǐng)的威脅。

更要命的是，清朝的財政赤字紅得不能再紅。就是在這種中央沒錢、外敵窺視的緊要關(guān)頭，左宗棠力排眾議，率軍西征，不到3年就徹底擊潰侵疆敵軍，保收復中國西部領(lǐng)土。

左宗棠的前半生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書讀得好，功名在身，又得貴人賞識，盡管在會試中失利，但他能和一幫軍政要員私交極好，生活也算順風順水?？墒?，19世紀的大清畢竟風云突變，英國人的炮就正好架在了中國的家門口，時代變動的巨浪下，左宗棠毫無疑問地被卷進去了。

1852年，太平軍兵臨長沙，當時的左宗棠正在長沙城，危難之際，他應胡林翼保舉，進入了巡撫衙門，成為湖南巡撫的幕僚。俗話說“亂世出英雄”，左宗棠本就具有謀略，在戰(zhàn)爭的緊張局面下臨危不懼，幫助巡撫守住了長沙城。從這以后，左宗棠不再以文人的身份行走江湖，而成為在一場場殘酷戰(zhàn)爭中鍛造出來的儒將。

左宗棠歷經(jīng)近十年與太平軍的斗爭，1860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了曾國藩門下，自此與曾國藩、李鴻章的湘淮軍集團羈絆一生。

戰(zhàn)后，他憑借軍功和曾國藩的保舉，出任閩浙總督。任上，他開辦福州船政學堂，并著力培養(yǎng)海軍人才，為日后福州船政局的建立打下了良好的開端。就在這時，一場前所未有的考驗等待著左宗棠。

1865年，中亞浩罕汗國的阿古柏在俄國人的鼓動下，率兵侵略我國新疆地區(qū)。1871年，假借調(diào)?；献拥亩韲碱I(lǐng)伊犁，大有侵吞中國西部疆域的野心。此時的清政府四面楚歌，東邊的海防與西域的陸防，就像兩道超難奧數(shù)題，一下子擺到了同治皇帝的案頭上。是重東部的海防，還是西部的陸防？這是一個問題。

左宗棠調(diào)任陜甘總督，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阿古柏及其背后的俄國勢力對中國西部領(lǐng)土的野心，大大超乎他的想象。如果清政府將防御重點轉(zhuǎn)向東部海疆，那么迎接左宗棠的就是孤立無援。

1875年，朝廷在左思右想之后，終于決定海防、陸防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左宗棠被正式任命為欽差大臣，著手準備進軍新疆，收復失地！

但打仗最需要的就是糧食和銀子，糧餉不充足，一切都是徒勞。西北地區(qū)土地貧瘠且戰(zhàn)事頻發(fā)，怎樣籌集西征大軍所需要的糧餉，成為左宗棠思慮的重點。

在左宗棠西征之前，西北地區(qū)用兵所需糧餉主要由內(nèi)陸各省籌劃接濟，但此時的清政府剛剛結(jié)束和太平天國的戰(zhàn)爭，就連富裕的江南也在戰(zhàn)事的洗劫中元氣大傷，各省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但在此時，除了繼續(xù)從內(nèi)陸各省籌錢外，別無他法，好在左宗棠出身湘淮軍集團，背后有一個強大的“朋友圈”，“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左宗棠利用他的人脈資源，向各地督撫、巡撫請求援助，竟得到了各省的響應。

他高興地發(fā)了個“朋友圈”炫耀自己的人脈：“閩、浙、粵東諸上座，不待弟求乞，均愿助以重資?！边@話說的，他還沒開口求人，人家就主動掏腰包資助他。畢竟都是中華兒女，國家利益高于一切??！

西征的糧餉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與阿古柏軍隊的正面交鋒了。阿古柏軍隊大約有5萬余人，分布在新疆各地，而且還擁有俄國的火器資助，實力并不算弱。左宗棠坐鎮(zhèn)肅州，定下“先北后南、緩進急擊”的策略，派大軍利用從西方進口的火炮轟擊烏魯木齊，再圖謀南下。

1876年，清軍收復烏魯木齊后暫作整編修整，次年南下攻克南北疆之間的重要關(guān)隘達坂城。嘗到洋人大炮不少苦頭的清軍，在西征過程中也學會反守為攻，讓侵略者嘗到了大炮轟擊的滋味。

1877年5月，阿古柏暴病而亡，他的部下群龍無首，固守的南疆各城也在火炮轟擊下連連被清軍攻克。清軍作為收復失地的“王師”，在各地受到民眾歡迎。12月，清軍發(fā)起了對喀什葛爾的最后沖擊，一舉拿下阿古柏勢力所設(shè)立的最后的據(jù)點。自此全部敵軍勢力被清軍剿滅，新疆國土失而復得。

“大將籌邊尚未還, 湖湘子弟滿天山。新栽楊柳三千里, 引得春風度玉關(guān)。”

左宗棠的同鄉(xiāng)楊昌浚西行時看到他親手栽種的“左公柳”，作了這樣一首詩。左宗棠為湖湘之弟，又是湘軍出身，他帶領(lǐng)的軍隊也有許多是湘軍的老部下，他們是名副其實的“湖湘子弟滿天山”。他收復西域數(shù)千里土地，將楊柳再度栽種到西域的土地上，從前的中國是“春風不度玉門關(guān)”，而現(xiàn)在的中國是“引得春風度玉關(guān)”！

彭蘇：《左宗棠收復新疆》，《同舟共進》2019年第4期。

劉增合：《左宗棠西征籌餉與清廷戰(zhàn)時財政調(diào)控》，《近代史研究》201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