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時期，合州有一座大山，當地人都稱為老寒山。在老寒山朝南的山坡上，有一座大別墅，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留下的，反正已經荒了。

這大房子四面墻體，長滿了野草，許多鳥兒、猛獸會到這里休息、繁衍。慢慢地，又出現了一些怪誕傳說。

有打獵的人說，這荒廢的大房子里，有兩位妖怪，一男一女，是一對夫妻，男的是黑牛精，女的是兔子精；而砍柴的樵夫卻說，廢宅里住著三個大妖怪，一群小妖怪，大妖怪是野雞精、野狼精和野狐精，一群小妖怪則是麻雀、燕子、斑鳩。經常走山路的商人則說，這別墅里是一群女妖，專門變美女勾引過路的人，然后采陽補陰，最后還會把人吃掉。

總之，各種各樣的傳說都有，共同點就是別墅中有女妖，還會吃人。時間久了，便沒人敢走廢宅旁邊的山路，甚至連這座山都繞開了走。

洪熙元年，即公元1425年，有一位姓戴的書生，從南方去京城考試。他走了許久的路，這一天路過老寒山。因為沒人跟他說老寒山的傳說，所以戴書生并不知道廢宅、女妖的故事。

這一日白天，戴書生到了老寒山腳下，他走累了，要找個地方歇歇腳。四處觀察后，他發(fā)現山坡有一座大房子，富麗堂皇，簡直就像是王爺的宮殿一樣。隱約間，他還能看到這房子的朱紅大門。

“荒山野嶺的，怎么會有這樣壯麗的房子呢？”戴書生自言自語，帶著好奇，他向大房子走去。

很快，到了房子門口，這里院墻很高，除了二樓、三樓，看不到里面什么情況，朱門很高，上面的鋪首也極為威嚴，一看就是大戶人家，不是大官的府邸，也必然是巨富大商的門第。

戴書生在門口看了一會，想進去又不敢進去。正在這時候，傳來了腳步聲，很輕但錯雜，顯然不止一人。很快，大門開了，出來兩位妙齡少女。

兩位少女一個穿黃色衣裳，一個穿白色衣裳，都很漂亮，一看就是千金小姐。

那黃衣少女對著戴書生深深地萬福了，笑著說：“公子一看就是才子，既然路過這里，想必累了要歇腳。請到屋里喝口茶，如何？”

戴書生看兩位女子如此容顏，又很有禮貌，便沒想太多，回禮后跟著少女進去了。在少女的帶領下，戴書生走過了四重門，登上九層臺階，來到了中堂。

一番虛禮后，黃衣少女看了看白衣少女，那白衣少女立馬拍手，很快一些仆婢端來了美酒、美食、果子。三人分賓主之禮坐下后，少女便與戴書生飲酒、聊天，說著四書五經。戴書生很高興，不知不覺喝了七八盞美酒。

半個時辰過去了，戴書生乘著酒興，起身贊美少女，并離座欣賞墻壁上的畫兒。有兩幅畫，很是漂亮，畫著黃色菊花、白色菊花。戴書生大喜，忍不住拿出筆墨，在壁畫上題了兩首詩。

寫了詩詞后，戴書生又痛飲一番，他看著少女俊美的容顏，一時難以自持，帶著調戲的口吻說：“二位姑娘住在此處，獨守空房，不覺得寂寞嗎？人生短短數十年，眨眼就過完，切不可虛度光陰，把一身好皮囊浪費了??！”

兩位少女并不生氣，笑著說：“萬物之中，人最有靈。我們也修成了人，如何不會寂寞呢？”

戴書生并沒有注意到“修成了人”的意思，一聽說她們也寂寞，便不再客氣，上前拉著兩人的手說：“如此，我愿意今晚住在這里，與你們共度良宵?！闭f完，他也不再含蓄，直接讓兩人帶他到房間睡覺。

當晚，三人共度春宵，極為快樂。一番酣戰(zhàn)后，兩位少女對戴書生更好了，伏在戴書生身上，說著情話。直到天亮，三人才帶著疲憊睡去。

一連三晚上，都是如此。戴書生惦記著考試，在第四天早上提出告辭離去。兩位少女堅持挽留，但沒有用，戴書生執(zhí)意離去。

沒辦法，兩位少女只好說出實情：“郎君，實不相瞞，我們不是俗人，都是能掐會算之輩，近乎仙人。郎君此去考試，只怕無果。既然考不上功名，又何必再去考試呢？不如留下來，與我們一起快活，過上一段時間，你可以回去告訴父母，娶我們回家，生兒育女，做些營生，不是很好嗎？”

戴書生不相信，只覺得兩位少女剛為人妻，嘗到了快樂，在騙自己，目的只是希望自己留下來。因此他不肯相信，堅持要離開。

眼見戴書生如此決絕，兩位少女無奈，只好不再挽留。黃衣少女拿出一對金釧，送給戴書生；白衣少女拿出兩支銀釵，送給戴書生，并交待道：“郎君，這些東西送你，希望你能睹物思人，不要忘了我們。一年之內，若有不順，還可以來我們這里?！?/p>

戴書生急于考試，于是含糊敷衍幾句后，便告辭離去了。

去了京城后，戴書生又準備了幾個月，終于參加考試。但是，結果如兩位少女所言，他沒有考中功名。戴書生好容易到京城一次，于是便留了下來，玩了幾個月，直到錢財幾乎花光，他才打道回家。

從考試前到考試后，一眨眼就過去了十個月。

回家后，戴書生與父母說了考試情況。父母也不覺得意外，畢竟功名難考，很多人考一輩子都成不了，最多也只是中個秀才而已。

年后，戴書生與好友出去游玩，好友看到了他的金釧和銀釵，好奇問了他。他便把遇到兩位少女的事情說了，還特別炫耀，說兩位少女主動要和他快活，又說了床笫之歡，讓朋友十分羨慕。

當晚，戴書生想到了兩位少女，苦思歡樂，始終睡不著。第二天他就辭別父母，又去尋找少女。

幾個月后，戴書生來到老寒山，想著和兩位少女歡樂，最好把她們娶回家，再跟朋友們炫耀一番。然而，原本壯闊的府邸，如今什么都沒有了，只有滿山的野草。

戴書生大驚，趕緊拿出金釧和銀釵。金釧和銀釵在他手上，忽然化作四個花瓣，兩個白色花瓣，兩個黃色花瓣，都是菊花。他仔細一看，發(fā)現四片花瓣上面有字，組合起來居然是一首詩。

菊花仙子降凡塵，

歡喜隨緣度濁人。

只是腐儒皆假意，

一生孤苦不成神。

“沒想到她們真的不是凡人，而是菊花仙子，下界隨緣度人，類似歡喜菩薩一般，可以做夫妻，有夫妻之樂?！贝鲿鬄榘没?，連連跺腳?！鞍?，我不但不識仙子，反而虛情假意，褻瀆她們，四處炫耀，把她們當成紅樓女子一般看待，要受報應啊。”

果然，戴書生一輩子不得志，沒考中功名，數年之后家道中落，果然一生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