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評分9.1,可能如今評分膨脹了,但這部片放在以前,也至少值得8.1分。電影是好看的,笑點密集又很神經,幾乎都是猝不及防地笑出聲。好笑又好哭,看得我乳腺通暢,輕盈舒適!其實《好東西》已經對男性夠溫和了,導演很克制,很多話題也只是淺嘗輒止,但可以肯定的是:電影絕對不是在打拳,也并非在攻擊男性。一個剛離婚的單親媽媽王鐵梅,帶著女兒王茉莉,住進了上海一棟歷史超過百年的舊房屋,遇到了新鄰居,樂隊主唱小葉。 王鐵梅性格強勢,曾經是一名調查記者,能力超高,腦子清醒,愛孩子,也愛自己。小葉則是典型的缺愛型人格,在一個不和諧的家庭長大,現在是個戀愛腦。王茉莉則遺傳了王鐵梅的“冷靜”,清醒得不像個小孩,時而溫情時而毒舌,天真坦蕩,正直勇敢有閱讀量。這三個人就組成了幾個復雜關系,鄰居、閨蜜,奇葩的媽媽和“奇怪小姨”帶娃記。盡管王鐵梅媽媽角色上已經完成得夠好, 但也有讀不懂女兒心思的時候,動不動就找老師找家長,給女兒造成了很多困擾而不自知,心情煩躁時也會咆哮,抽煙,很反感悲慘單親媽媽那套敘事,是一個認清現實依舊勇往直前的高能量女性。王茉莉擅長寫作,遺傳了母親的天賦和冷靜,偶爾思維跳脫,既會對小葉表達善意“你的眼睛很美”,也會口不擇言說“長成你這樣有什么好的,愛喝酒還倒貼”。小葉漂亮身材好,乍一看前衛(wèi)女性,實則擅長內耗,自我洗腦,自由不羈的外表下,是一顆容易去討好別人的心,房東送兩塊月餅,她便心甘情愿多付2000房租。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只是暫時無法知行合一,一邊清醒看透男人的雄競是在比拼男子氣概,是一種有毒的東西,一邊又深陷在一段感情中,無法自我掙脫,一直在追問自己“可以去找他嗎?”捫心自問,這些女性角色,都不是完美人設,小葉更是被拿來調侃N次。我們可以在王鐵梅和小葉身上或多或少找到一些自己的影子,但也不會覺得被冒犯。 還有一個就是只要長期關系,不要談戀愛的單身離異男性胡醫(yī)生。前夫原本是個家庭煮夫,因為不滿這樣的家庭分工,和王鐵梅離婚后,又開始用女權的理論來討好前妻,承認自己是利益既得者,甚至要主動結扎。在看出小馬對前妻有心思后,飯桌上雄競,出盡洋相。小馬則是看起來很不錯的男人,音樂學院畢業(yè),從小學樂器學音樂,可以推敲出家庭環(huán)境不會太差。但母親早逝,他拉黑父親五年,愛上的女人全是單身媽媽。他第一眼看到王鐵梅,眼睛就有了內容,看完了王鐵梅所有的新聞報道。但他也有毛病,看片學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和王鐵梅第一次約會,就撕她衣服。在得知王鐵梅說他們只是課間十分鐘的關系,而不是看電影的關系時,幼稚到拉黑對方,拉黑后還要通知對方。小胡則是典型的游戲人間,他離婚離異,有娃歸前妻,他的“自由關系”早已經被樓下保安看得透透。相信小葉,也不是他第一個提醒的女性。這三個男人,你要說電影在罵他們嗎,我覺得沒有。他們是有令人不適的時刻,但相較于那些享受了女性的付出又不承認其價值已經好上許多了,儼然已經算進步中的男人了。噢,不,甚至在第一性的視角里,這些男性頗為有趣,畢竟還會為了女人主動入了防曬霜呢。如果你是男人,并且在觀影過程中覺得被冒犯,那么我覺得你應該改變的是自己,盡量不要成為這種被討厭的男人。而且,之所以會不適,不過是男性習慣了以男性為第一性的視角,突然有一個以女性為第一性視角的新世界,自然覺得不適應,但是女性已經忍受這樣的惡意和冒犯很久很久了。伏波娃說,女人不是天生的,是被社會所塑造的,其實男女皆是。我們已經被社會訓導到,做什么都要下意識問:女人該怎么做,男人該怎么做。王茉莉學打鼓,小馬叉開腿坐下,王茉莉第一個問題是:女孩子該怎么打鼓。 我們經常說,女孩子坐著要并攏腿,要淑女,這里王茉莉顯然迷惑了。而那個戀愛腦小葉則鼓勵茉莉:你怎么打,女孩子就怎么打。后續(xù)王茉莉也提到淑女一詞,王鐵梅表現得尤為激動:這詞哪學的詞,多老套啊。即便是王茉莉這樣沐浴在愛里的孩子,她有一個無所不能,能修房子能賺錢能帶娃,在追求愛和平等和公理正義的媽媽,王茉莉依舊逃不過這一套性別刻板印象洗腦。因為這世界除了媽媽,還有很多很多人組成,難以避免地,我們都被這些聲音所迷惑、所規(guī)訓,所塑造。還有一個細節(jié),是王茉莉和媽媽吵架,說她不是個好媽媽,從小都是爸爸帶大的,爸爸帶得比她好。王茉莉聽到的聲音是:暴雨、龍卷風、打雷、海豚跳進大海、熊貓吃竹子,開挖掘機。但其實這些都是王鐵梅日常做家務的聲音。即便是最親的女兒,即便是女性,媽媽的勞動依舊不被看見,甚至不被聽見。王茉莉在媽媽王鐵梅和小葉的鼓勵下,學架子鼓,也順利完成了一場演出后,發(fā)現其實上臺也就那么一回事,只是順利完成了一個任務,并沒有多快樂后,便果斷選擇了放棄。 這很難,作為家長,有時候要及時喊停一個興趣班,需要天時地利,比如交不起課時費,影響血液,或者孩子實在沒天賦。 像王茉莉這樣還算天賦不錯的孩子,大概率家長是會一直鼓勵著學下去的。 這一刻,我甚至覺得導演過分溫柔了。很多雞娃的父母又要破防哈哈哈。只是我們求的自由,不就是這樣嗎?是想上臺就上臺,想做觀眾就做觀眾。周末看《好東西》的人很多很多,大都是年輕人、年輕情侶,還有我們這種老夫老妻帶孩子的,也不少。旁邊的男孩子一直在笑,女朋友猜到劇情,他下意識一句:“好厲害”。到了淚點時候,我余光也感受到,他正在給女友擦眼淚。同排還有一個很特殊的觀眾,開場五分鐘后,她被朋友們推著進來,妝容精致,扎著雙馬尾。同行男性朋友溫柔地問她:“能坐上去嗎?”女孩子二話不說,側著身體,手撐著把手,麻利地、穩(wěn)穩(wěn)當當坐了上去。看完電影我一直在想,這部《好東西》應該能給她帶來好心情。看完電影我們都很快樂,女兒開心電影很好笑不無聊,我看得渾身舒爽,老公則是跟著一起哈哈大笑,然后順便互相檢討調侃了自己身上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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