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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軍閥的歷險故事,可拍三部《鬼吹燈》

 戰(zhàn)爭藝術 2022-10-21 發(fā)布于山西
寫了幾篇小軍閥的故事,有人建議我寫湘西王陳渠珍。
仔細查了陳渠珍的資料,遲遲沒有下筆,因為他的故事實在太過傳奇,我有點把握不住。
普通軍閥經(jīng)歷再傳奇,也不過出身低微,游走于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機緣巧合之下,拉了一幫人馬,在兵匪以及各個派系之間來回跳,做大做強。
再厲害一點如張宗昌,多了異國元素,在中東鐵路當工人,在海參崴當警察,在西伯利亞淘金,回國投靠陳其美,投靠馮國璋,投靠張作霖,收留白俄軍隊等等。
就軍閥生涯而言,陳渠珍不如張宗昌傳奇,但他的另一段經(jīng)歷之奇之險,足以秒殺張宗昌。
1909年,西藏風雨飄搖,應駐藏大臣請求,清廷派了一支川軍進藏,進藏川軍遭到了藏軍的阻擊和抵制,在川邊大臣趙爾豐軍隊的配合下,川軍擊退藏軍,深入波密清剿土著反叛。
陳渠珍是一名川軍軍官,隨軍四處轉(zhuǎn)戰(zhàn),多次遇險,命懸一線,好在每次都逢兇化吉,期間他與藏族女孩西原相識并結(jié)婚。
1911年,武昌起義爆發(fā),大清王朝崩潰,消息傳到西藏,清軍嘩變,自相殘殺,藏軍趁機反撲,藏地陷入動蕩。陳渠珍率領百余名湘西士兵,打算東歸,但此時趙爾豐已派邊軍堵住了回川之路。
陳渠珍等人只得取道青海,渡哈喇烏蘇河,入藏北羌塘沙漠,過通天河,經(jīng)柴達木盆地繞回中原。不料行進途中迷路,誤入羌塘無人區(qū)。
在無人區(qū),他們糧食耗盡,人困馬乏,每天吞風吻雪,靠獵殺野生動物為生,最困難的時候甚至以人為食,還要面臨狼群的威脅以及隊伍內(nèi)訌的危險,在雪域高原上演了一出生存掙扎、人性考驗的荒野求生大?。ê芏嗉毠?jié)描寫,非親身經(jīng)歷根本寫不出來)。
在喇嘛和牧民的指引下,他們最終走出了無人區(qū),到達蘭州時,最初的115人僅剩7人。
用陳渠珍的話說:予竄身青海,因道路迷失,步行萬余里,歷時七月,其間絕食五月,絕火二月,從人一百一十有五,沿途死亡幾盡,生還者僅七人而已。
陳渠珍和西原來到西安,等老家匯來路費回家。西原是藏族女子,進入內(nèi)陸后感染天花,溘然長逝,一起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磨難的伴侶,死在了最后一關上,陳渠珍悲痛欲絕,借錢將其安葬。
十年之后,陳渠珍已是湘西最大的軍閥,他派人把西原的遺骨接回湘西,遺骨送達那天,陳渠珍出保靖城十里迎接,軍隊排槍齊發(fā)致哀,做了七天七夜道場,最后他把西原安葬在了家鄉(xiāng)鳳凰縣,親手寫下了墓志銘。
1936年,陳渠珍在軍閥混戰(zhàn)中失利,閑居長沙,追憶25年前的這段往事,寫成了《艽野塵夢》?!败匆啊倍郑∽栽娊?jīng)“我征徂西,至于艽野”,這里指雪域高原,意思就是發(fā)生在雪域高原的如煙似夢的往事。
這是一本涵蓋政治、戰(zhàn)爭、愛情、藏地冒險、神秘文化、恐怖驚悚等元素的歷險記,全書6萬多字,文白相雜,在如今碎片化閱讀時代,很少有人能看得進去。
但是不得不說,陳渠珍的文采實在太好了,文字優(yōu)美典雅,文筆洗練動人,寫景狀物,字字珠璣,隨便拿一段出來,都可以當范文學習。
沈從文曾在陳渠珍手下當過文書,據(jù)他講陳渠珍酷愛讀書,天不亮就起床,夜深了還不睡覺,平時上班和讀書的時間各占一半——是一個被讀書耽誤了的軍閥。
因此,這本書不僅有極高的史地價值(史料、自然環(huán)境、風土人情、民族文化),還有很高的文學價值。
考慮到很多人不會去讀這本書,本文梳理一下故事梗概,講講其中最精彩的情節(jié)。(還是建議讀原書)


01
1906年,清廷命張蔭棠為駐藏幫辦大臣,張蔭棠鑒于西藏內(nèi)部封閉落后,外有英國虎視眈眈,在西藏搞起了“新政”改革。張蔭棠調(diào)離西藏后,聯(lián)豫出任駐藏大臣,繼續(xù)推行新政。
張蔭棠,后來任大清駐美、墨、秘、古四國公使
現(xiàn)代化的新政與落后農(nóng)奴制+政教合一體制,發(fā)生了激烈碰撞,引起了西藏上層的抵制和反對,大喇嘛與清廷離心離德,想依靠英國自立,俄國也摻和進來,藏地局勢日趨復雜。
在這種情況下,聯(lián)豫奏請朝廷派兵入藏,以為震懾,清廷從之,命鐘穎率川軍入藏。
鐘穎,全名愛新覺羅·鐘穎,與宮里沾親帶故,雖然只有22歲,但已是四川陸軍第三十三混成旅協(xié)統(tǒng)(旅長)兼四川陸軍速成學堂總辦(校長)。
入藏川軍名義上是1協(xié)(旅),其實只有1標(團),下轄3個步兵營,1個騎兵營,另有炮兵、工程兵、軍樂各一隊,總兵力1700人,裝備16門山炮和24挺機槍。
湘西人陳渠珍,時年27歲,畢業(yè)于長沙武備學堂,在老鄉(xiāng)介紹下進了川軍,平時喜歡研究西藏山川地貌風俗,他給鐘穎呈上了西征計劃書,鐘穎對此大加贊賞,出征帶上了他,任命其為三營督隊官(副營長)。
190986日,川軍從成都出發(fā),經(jīng)雅安、大相嶺、瀘定橋到達打箭爐(康定)。
打箭爐是川藏交通樞紐,三面皆山,山巔積雪終年不化,整天陰云濃霧,狂風怒號,官兵內(nèi)穿皮襖,外著毯子大衣,都扛不住寒氣逼人。
在這里,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寺廟和喇嘛,吃了糌粑喝了酥油茶,一切看起來都非常新奇。
從打箭爐入藏有兩條路,一條是康藏南路驛傳大道,這是最常走的南道,每個站點都有人家,一條是北道,偏僻,人煙稀少。
藏兵已經(jīng)動員起來,要阻止川軍入藏,川邊大臣趙爾豐獲悉藏軍已在南道做了部署,考慮到川軍都是新兵,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他命令川軍走北道,避開藏軍,到昌都會合。
駐藏大臣衙門
在西藏行軍,物資運輸是一個大問題。早在元朝時期,西藏地區(qū)就建立了烏拉制度。烏拉是徭役的意思,官員和軍隊在西藏行動,沿途驛站要動員當?shù)孛癖娞峁┛诩Z、勞力、牲畜。
此次川軍入藏,運輸也是靠烏拉。據(jù)陳渠珍所說,彈藥糧餉,行李乘騎,1個營就需要2000多頭牛馬,都靠沿途民眾提供,內(nèi)陸的夫役和牛馬,進藏后都不好使。
川軍從折多塘向北,經(jīng)道塢、霍爾章谷、甘孜、崗托到了昌都。


02
昌都位于打箭爐到拉薩的中心地,人戶眾多,是一個大補給點。
趙爾豐獲悉堪布登珠率領一萬多藏兵進駐恩達,擋住了川軍前進之路,命令鐘穎在昌都待命,偵察敵情。
鐘穎想在全軍挑選四名軍官前往偵察,幾天都沒人響應。
陳渠珍恥于趙爾豐輕視四川新軍,這次若無人敢去,以后輕視更甚,于是主動請纓前去,管帶(營長)林修梅也慫恿他去。
陳渠珍帶領通事(翻譯)張應明騎馬前去偵察,沿途翻越大雪山,雪山高十余里,冰雪載途,只能牽著馬上山,多次人仰馬翻,到了山巔,但見狂飆怒號,卷雪飛騰,寒風砭肌骨,人馬不能呼吸,缺氧而昏倒,醒過來之后,又繼續(xù)向前。
清朝時期的藏族婦女
下山后,兩人找了個空房子吃飯休息,這時藏兵百余騎突然飛馳而來,包圍房子搜出了倆人。藏兵用刀柄擊昏陳渠,將他帶到恩達審問。
陳渠珍詐稱自己是趙爾豐派來的使者,唬住了堪布登珠。
原來,趙爾豐經(jīng)年累月在川邊打仗平叛,推行改土歸流,麾下邊軍久經(jīng)戰(zhàn)陣,戰(zhàn)力彪悍,威名遠播。
堪布登珠聽說趙爾豐大軍已到昌都,表示自己無意與朝廷對抗,駐軍恩達也是迫不得已,承諾三天內(nèi)一定撤兵。說完,他給趙爾豐寫了一封信,派人把陳渠珍送了回去。
此時,趙爾豐率領邊軍趕來了昌都,陳渠珍詳細記述了趙爾豐的登場:
全軍列隊迎接趙大帥,等了很久,大隊人馬從河對岸的高山疾馳而下,趙爾豐騎馬走在最后,他上穿得勝褂,下著紫戰(zhàn)裙,過橋的時候,全軍敬禮,趙爾豐飛馳而過。
以前陳渠珍在成都見過川督趙爾豐,當時趙爾豐頭發(fā)花白,看上去五十來歲,幾年不見,趙爾豐霜雪盈頭,須發(fā)皆白。
朔風凜冽,士兵們凍得直發(fā)抖,趙爾豐六十四歲老人,戎裝坐馬上,寒風吹衣,肌肉畢現(xiàn),精神矍鑠,氣場強大。
趙爾豐
趙爾豐到昌都后要殺陳渠珍,理由是他貪功冒進,損威辱師。
上司林修梅明知事情原委,但沒有為陳渠珍說話。陳渠珍極力辯駁,加之鐘穎解釋求情,才躲過一劫。趙爾豐弄清情況后,撤了林修梅的職,任命陳渠珍代之。
這事件涉及入藏川軍內(nèi)部斗爭,幕后黑手想搞掉林修梅取而代之,沒想到把陳渠珍卷了進入,黑手雖然搞掉了林修梅,卻便宜了陳渠珍。
林修梅有個堂弟叫林伯渠,被免職后他就走了,和堂弟一起追隨孫中山。


03
趙爾豐命令川軍驅(qū)逐恩達正面之敵,然后經(jīng)類烏齊、三十九族,到拉里待命。
藏軍主力已撤,只留了小部分人馬在恩達觀望,川軍輕松拿下恩達。
藏軍武器落后,高層還沒有下定反叛決心,因此川軍一路沒有遇見像樣的抵抗。
進入拉里,就正式進了藏,川軍不再歸趙爾豐指揮,而是歸駐藏大臣聯(lián)豫指揮。
聯(lián)豫命鐘穎率領大部隊追擊藏軍,命陳渠珍率第三營進駐工布,召集僧俗,宣傳政策,安撫人心。
在工布的日子,是陳渠珍在西藏期間最快活的一段日子,這里他最大,又沒有戰(zhàn)事,住的水景豪華大房,吃的山珍河鮮,時而和喇嘛坐而論道,喝酒猜拳,時而和部下奔馳草場,騎馬打獵。
期間,他奉命抄了噶倫(西藏行政事務總辦)邊覺奪吉的家,抄出了很多唐代古物和別的寶貝,其中有一部藏地稀世珍寶《甘珠爾經(jīng)》,全書一百零八卷,用大量黃金、珊瑚、珍珠、瑪瑙、寶石鑲嵌裝飾,精美絕倫。但他最后沒有動這部書。
當?shù)毓賳T加瓜彭措,邀請陳渠珍去家里做客,酒足飯飽之后,年輕人們一起騎馬拔竿(一種游戲),其中有一女子,年約十五六,中等相貌,身手矯健敏捷,連拔五竿,引起了陣陣喝彩。
女子是加瓜彭措的侄女,名叫西原。
心動的感覺來臨,愛情的火花燃燒。經(jīng)人說和,陳渠珍和西原在軍營里結(jié)了婚。
工布看起來歲月靜好,卻時常遭受波密人的劫掠,陳渠珍向聯(lián)豫請示出兵進剿。
聯(lián)豫當時在籌劃西藏建省,需要安定局面,他命令陳渠珍當先鋒,讓鐘穎率領主力前去接應;另一方面,趙爾豐此時基本平定川邊,也想收復波密,邊軍正在趕來途中。
進擊波密的路,是陳渠珍走過所有路中最險的。
一路都是高山、深谷、懸崖,人跡罕至,保留著太古時期的原始風貌,樹木要幾個人環(huán)抱,高幾十丈,參天蔽日,很多地方根本沒有路,只能依靠樹藤爬過懸崖,還經(jīng)常碰到一些奇怪的動物,比如埋伏在草叢中會吸血的旱蝗,長著虎頭狐尾的“繃勃”,在樹林里飛翔。
這種地形地貌,是土著的主場,他們用巨石設卡,擋住軍隊去路,占據(jù)高處向下射擊,時不時從山上沖鋒下來,川軍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關鍵時刻,西原從一丈多高的石坎跳下,用手接住了跟著跳下來的陳渠珍,兩人撤到了安全地帶。這次戰(zhàn)斗,陳渠珍部30多人陣亡,20人負傷。
不久,鐘穎率領主力前來進攻,依舊沒有進展。
聯(lián)豫又派了2營步兵1營騎兵前來增援,而對面的土著軍隊已增至萬人,他們神出鬼沒,襲擾后方,搶奪糧草,鐘穎只得退兵。
這次戰(zhàn)斗陳渠珍所部減員不少,鐘穎給他補充了160人,這些新兵多半來自湘西,愿意接受他這個老鄉(xiāng)的領導。
牧民和牦牛

04
鐘穎久戰(zhàn)無功,聯(lián)豫調(diào)他回拉薩,派羅長裿取而代之。
羅長裿乃湘軍名將羅澤南的嫡孫,任參贊大臣(輔佐駐藏大臣),聯(lián)豫很欣賞羅長裿,不喜歡鐘穎,認為鐘穎是靠關系上位,且為人輕佻,所以借這次機會把他撤了。
鐘穎非常氣憤,他沒有回拉薩,而是滯留在烏蘇江靜觀其變。
趁波密土著與大軍對壘之際,趙爾豐派來四營邊軍,直插波密腹地,土著撤軍回援,被前后夾擊,一敗涂地,波密頭目白馬青翁逃走,隨即被諾那喇嘛用計擒殺,提頭來邀功。
平定波密后,羅長裿把軍隊分散駐扎在波密境內(nèi),處理善后,一時間平安無事。兩三月后,武昌起義的消息,經(jīng)英國泰晤士報傳到了拉薩,軍心開始浮動。

藏地運輸貨物的牦牛

四川地區(qū)哥老會勢力強大,入藏川軍絕大部分入了哥老會,平時他們明面上聽長官的,暗地里則聽哥老會首領的。
羅長裿知道這個情況,他計劃把哥老會首領搜出來全部干掉,還沒有來得及動手,武昌起義消息就傳開了。
清廷都完了,清軍將領威信蕩然無存,哥老會首領趁機起事,殺害長官,四處搶劫,橫行無忌,羅長裿也被勒死了。
部分新軍想推陳渠珍為領袖,但其他川軍要推戴鐘穎,于是鐘穎掌握了兵權,他進軍拉薩,幽禁駐藏大臣聯(lián)豫,發(fā)號施令。
藏地動蕩不安。
陳渠珍平時人際關系處理得很好,手下還有一百多湘西子弟(有少量云南、貴州士兵)跟隨,哥老會沒有過分逼迫他。
回到西原家,陳渠珍與西原商量對策:留下來既要面對鐘穎和哥老會勢力,也要面臨大喇嘛反撲,死路一條,只能退到江達觀望,再做進一步打算。
西原與家人灑淚告別,母親送給她一座珊瑚山,說:你如果隨本布(指陳渠珍)出川,天涯地角,相見無日,你保管珊瑚山,將來見到它,就像見到了我。
退到江達后,局勢更加混亂,再待下去命都將保不住,陳渠珍決定回川。
此時,趙爾豐得知藏地變亂,封鎖了川藏通道,還派出了三營邊軍趕來。
無奈之下,陳渠珍決定繞道青海甘肅折回,打聽得知,有三條路可以到甘肅,東西兩路沿途有人家,但路太遠,要走三四個月,中路杳無人跡,但路近,只需幾十天就可到甘肅。
陳渠珍與部下商議,決定走中路。檢點人馬,官兵共計111人,另有陳渠珍、西原、馬夫張敏以及1名藏娃,合計115人。所有人一人一騎,還有120多頭駝牛,運載糧食行李。


05
一路向北,沿途居民很多,路也比較好走,過了哈喇烏蘇河,他們補給了一百包糌粑,又找了一個老喇嘛做向?qū)А?/span>
老喇嘛自稱9歲在甘肅剃度,18歲隨商人入藏,如今50年過去,具體路線記不清了。
根據(jù)計算,每人130斤糌粑,可吃90天,即便記不清路多繞點路,也能到達目的地。
于是,眾人跟著老喇嘛踏上滿了漫漫征程。
越往北,人煙越稀少,到達醬通大沙漠邊緣時,四野荒涼,草木不生。
醬通大沙漠,即羌塘沙漠,其實不是沙漠,而是一片廣袤的無人區(qū),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高寒缺氧,與可可西里、阿爾金和羅布泊并稱中國四大無人區(qū),至今仍是生命禁區(qū),現(xiàn)代探險者即使攜帶先進裝備進去,也極其危險。
進入無人區(qū)后,他們就分不清方向了,只能跟著老喇嘛走,不久,老喇嘛也迷路了。
無人區(qū)枯草很少,還都在積雪下面,牲口饑餓走不動路,士兵們就給牲口喂糌粑,原本可以支撐90天的糌粑,幾天就消耗過半。
方向徹底迷失,糧食越來越少,士兵們越來越急躁,不時打罵老喇嘛,陳渠珍制止,但他的話不好使了,生死關頭,士兵們已不受長官約束。
這一百多人的隊伍里面,也有哥老會組織,首領楊興武與陳渠珍關系不錯,大家尚能維持著表面上的和諧。
無人區(qū)酷寒干燥,靴子破損后,腳一沾冰雪就會腫脹凍裂,在缺醫(yī)少藥的情況下,凍傷可以致死。
每天都有士兵死去,起初大家還埋葬追悼,后來麻木了——自己都管不了,哪能顧得上死人。
過雪溝時,陳渠珍的腳也凍腫了,西原每天堅持用牛油給他熱敷,這才好轉(zhuǎn)。
糧食吃完了宰牲口,牲口吃完了就打獵,彈藥很多,也經(jīng)常能遇見野牛野騾。
多余的行李只能丟棄或燒掉,睡覺就是把頭蒙在衣服里面,躺在雪窩里任風濺雪吹。
很快,食鹽吃完,火柴用光,大家只能嚼生肉——肉割下來,十分鐘結(jié)冰,拿小刀刮成一片一片生吃。
當然,相比這些困難,迷路才是最讓人揪心的,他們就像進入了混沌之地,沒有里程,沒有地名,沒有山川風物來參照,只有漫天風雪和黃沙,讓人心里沒底,莫名恐懼。
又不知走了多少日,終于到達了通天河,說是河,其實早已干涸。
病患太多,楊興武提議陳渠珍帶領大部隊留下,在此打獵、屯肉,他自己率領10名精干士兵前去探路,約定10天之內(nèi)回來。
楊興武帶人離開的同時,老喇嘛也悄悄溜了,不知所蹤。
剩下的30多人,每天分班去打獵,連日大雪,野獸不出來,打獵士兵空手而回,大家只能忍饑挨餓。
西原不信邪,親自去獵殺了一頭野騾,砍回來兩條腿,把肉切成小方塊,烤成肉干保存。
10天過去,仍沒有楊興武的消息,陳渠珍決定不再等待。


06
獵物越來越少,隊伍又一次斷糧了。
陳渠珍拿出最后一塊肉干,與西原分食,但西原堅決不肯吃,她哭著說:我能耐饑,可數(shù)日不食,君不可一日不食。且萬里從君,可無我,不可無君,君而殍,我安能逃死耶?
餓急了的士兵,開始尋找剛剛死去同伴的尸體,找到尸骸的時候,已經(jīng)快被狼群吞噬完了,只剩下兩只手一只腳,士兵們?yōu)闋幨呈w而相互大罵,好在此時又打到了獵物,這才作罷。
前面的路,依舊是饑一頓飽一頓,運氣好打到獵物,就飽餐幾頓,運氣差,連著幾天打不到獵,就饑腸轆轆。饑餓的士兵甚至和陳渠珍商量,想吃掉藏娃。
一天,他們遇上了七個蒙古喇嘛,喇嘛們因藏地變亂,要返回蒙古。
兩撥人馬同行,喇嘛送給陳渠珍一些食物以及兩頭駱駝。
喇嘛還給他們指明了道路:往前再走一個月,到鹽海,沿途漸漸有蒙古包,再走七八天,可到柴達木(柴旦),這是塞外巨鎮(zhèn),再走不到十天,即可到西寧。
陳渠珍想和喇嘛一起走到鹽海,喇嘛糧食不多,見他們又有槍,拒絕同行。
無人區(qū)是最考驗人性的地方,這里沒有法律、沒有道德,只有生存法則,生死面前,人性的幽暗暴露無疑。
士兵謝海舞,不知何故槍殺了一名同伴,然后氣勢洶洶地來找陳渠珍,要干掉喇嘛,搶奪物資。陳渠珍不同意,但謝海舞已下定決心。
第二天,謝海舞等六人突然向喇嘛開火,喇嘛們也不是好惹的,掏出十三響快槍回擊,一陣混戰(zhàn),七個喇嘛死了三個,跑了四個,隨行的駱駝也跑了,謝海舞六人都受了傷。
在這種地方,受了槍傷只有等死。
兩個傷兵被狼吃了,兩個傷兵奄奄一息,還有一個受傷較輕,勉強能拄著拐走路,剩下謝海舞躺在地上哀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請求眾人給他一槍,但沒人滿足他,任其哭泣呻吟而死。
余下的人繼續(xù)前行,餓了就把喇嘛贈送的駱駝宰殺,駱駝肉太多,一時吃不完,狼群聞到血腥味后,來搶食駱駝肉,大家只得與狼群混戰(zhàn)。
打退狼群后,還要換班把守,因為饑餓的狼群就在駐地周圍徘徊窺伺,一旦警戒松懈,它們就來搶肉。
7天之后,駱駝肉吃得差不多了,陳渠珍等人才離開。
又走了兩天,轉(zhuǎn)過山溝,前面一片開闊之地,一望無際,繼續(xù)向前走,有溪水,矮樹,牛蹄腳印,地上的石頭還有煙熏的痕跡,顯然,這里有人活動——他們終于走出了無人區(qū)。
大家精神一振,打來兩頭野羊飽餐一頓。
不久,他們遇到了當?shù)孬C人,獵人很好客,拿出面食和牛羊肉招待他們,陳渠珍拿出藏幣,請獵人做向?qū)Р⑻峁┦澄?,送他們到柴達木。
剩下的路,就沒什么難度了,又走了16天,到達柴達木。


07
在都蘭,陳渠珍遇見了一個湘軍老兵。
據(jù)老兵講,他是湖南湘陰人,當年隨左中棠出關,轉(zhuǎn)戰(zhàn)甘肅新疆,后因故沒能回去,在青海安了家,聽說陳渠珍是湖南人,激動不已,特來相見。
離別時,陳渠珍問老兵何時歸鄉(xiāng),老兵嘆曰:鄉(xiāng)音久改,鬢毛已衰,來時故舊,凋零不通音訊,已六十年矣。今縱化鶴歸去,恐亦人物全非。兒孫在此,相依為命,君問歸期,我歸無期矣。
原諒我引用原文,這話太經(jīng)典了,我翻譯不出精髓來。
然后,過青海湖,經(jīng)西寧到蘭州,陳渠珍把錢分了,遣散眾人,只帶著西原向西安進發(fā)。
在同鄉(xiāng)的幫助下,陳渠珍和西原在西安住進了一個大戶人家的空房子,寫信給家里,讓寄路費回家。
長安居大不易,兩人的錢財很快花光,西原把母親給的珊瑚山賣了,堅持了一段時間,路費還沒有匯來。
一天,陳渠珍回家,發(fā)現(xiàn)西原面色赤紅,全身發(fā)熱,頭痛不止,很快,臥床不起。請中醫(yī)來看,診斷說是陰寒,一劑藥還沒喝完,西原身上出現(xiàn)了天花。
以前在成都時,陳渠珍聽過一個說法:藏族女子居內(nèi)陸,必定發(fā)痘而死,從沒有生還的。
這在當時是絕癥,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臨終前,西原對陳渠珍說:萬里從君,相期始終,不圖病入膏肓,中道訣別。然君幸獲濟,我死矣瞑目矣。今家書旦晚可至,愿君歸途珍重。
說完,呼吸陡重,溘然長辭,陳渠珍撫尸號哭,幾經(jīng)昏厥。
在同鄉(xiāng)的幫忙下,陳渠珍把西原安葬在了西安城外雁塔寺。
西原墳墓1958年已毀,此圖為鳳凰南華山陳渠珍墓,墓前是藏女西原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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