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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跨黑夜，劍指黎明 文/吳發(fā)軍 我在2月24日讀完孫守紅先生的詩集《冷眼》，不禁為之震顫，在詩歌高度同質(zhì)化的今天，《冷眼》更像一個異類，它犀利，嚴(yán)肅，赤誠，又懷著慈悲，黎明和孤勇，在他的詩中，有舍生飼虎的精神，基于社會現(xiàn)實的平面，他以詩為刀，寫自己，也寫眾人，寫一物，也寫萬物，在他的詩中，既有對社會的深刻反思，也有對個體價值的堅定堅守，可以這樣說，《冷眼》是一部兼具思索深度和張力的詩集，它的思想性、藝術(shù)性和人文性凝聚在一起，彰顯出孫守紅先生獨特的人生經(jīng)驗、文化品味和審美情趣。這是一本值得細(xì)讀、品味并交流討論的著作，其價值不僅僅在于對當(dāng)代社會的深刻反思和對人性的不懈探究，更在于它對詩歌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和人生的追求提出了挑戰(zhàn)和啟示，本文將從以下幾點淺析孫守紅先生的詩集《冷眼》。 一“冷眼”風(fēng)格 《冷眼》是孫守紅先生首部公開出版的第一本詩集，由111首短詩和4首長詩組成，在詩歌中，孫守紅先生堅持“冷眼”原則，語言簡潔洗練，以強烈的抒情性和對現(xiàn)實生活的敏銳感受為基礎(chǔ)，營造一種冷峻又不失溫情的詩風(fēng)，他的詩歌題材廣泛，內(nèi)容豐富，意象多變，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和濃郁的地方特色。他善于將自己的生活體驗、對人生的感悟和對社會的觀察融入到詩歌創(chuàng)作中，用詩歌表現(xiàn)普通人內(nèi)心的世界與情感。他用冷眼去觀察事物、認(rèn)識事物，同時也用冷眼去審視自己。用其獨特的視角、敏銳的感知力，犀利、生動、真摯的筆觸，細(xì)膩地描繪現(xiàn)實生活真實的畫面，給人以強烈的藝術(shù)震撼和心靈觸動。如《遺傳》一詩，父親“酒壯英雄膽”的形象在孫守紅先生的筆下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如《播簡，不是天堂》只有見證，身處，才能知道“播簡只有農(nóng)民，羅漢山，苞谷，洋芋，水稻/以及花草樹木，豬馬牛羊，雞鴨鵝魚這些”，也如《好這里不是北京》，“我知道，父親怕我跌倒/摔傷他的兩個后代/侄子在霧中看見了美好/只有我暗暗慶幸/這么大的霧/幸好不是/在北京”，這些可以看出，孫守紅先生的詩歌來源于生活，他冷眼觀察，直視現(xiàn)實，抵達現(xiàn)實，用詩還原最真實的景象，正是這樣，他才能保持清醒的認(rèn)知，冷靜客觀地觀察現(xiàn)實社會中的種種現(xiàn)象，創(chuàng)造出自己獨特的詩歌風(fēng)格——“冷眼”，他的《我從未抵達廣場》把這種風(fēng)格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 二十八年了。我從未抵達。廣場 向前的路，已經(jīng)被遺忘湮滅 不懂隨波逐流。我被波浪 打到西南的定南。邊緣 彼岸，遲遲沒有出現(xiàn)，或不可能出現(xiàn) 黑夜，成為自然。永夜，安寧一切 鮮血滲透，黃土地。死亡已經(jīng)變成，遺忘 謊言。夢想。霧霾。裹尸布。通通的，纏住 我 眼睛。黑夜里，更加刺目 找不到光明，它成了光明 此刻，我不愿做肩起閘門者 魯迅已死。吃瓜的群眾和睡覺的人，還活著 茍活著，我屬于那些死不瞑目的人 但從未抵達廣場，甚至害怕抵達廣場 鮮血，悼念與遺忘，一直在進行 北京的天空，仍然安靜。霧霾深深包裹” 孫守紅先生的這種冷是有熱度的，他在“邊緣”，詩卻穿過永夜的天空，“它成了光明”，他不走別人走過的路，而是在前人走過的路上不斷創(chuàng)新和超越。 二“冷眼”吶喊 希尼說“詩歌可以創(chuàng)造一個秩序，其忠實于外部現(xiàn)實的沖擊、敏感于詩人生命的內(nèi)部規(guī)律。一種我們終于可以朝著我們在成長過程中儲備的東西長大成熟的秩序。一種滿足一切智力中的饑渴和情感中的求索的秩序?！睂O守紅先生的詩歌是這樣的，他在《冷眼》里吶喊，“通過說出真理，使人清醒，為人解毒”（奧登），“有血性的不是流落在外/就是已經(jīng)暴尸荒野”《霜降》，“一個聲音/不能喚不醒沉睡的靈魂/卻能撕開暗夜的沉寂”《虛構(gòu)的鏡頭》，“不在寂寞中寂寞地瘋掉/就在寂寞中寂寞地死掉”《燈光》，這種語感，有一種“筆落驚風(fēng)雨，詩成泣鬼神”的感覺，他的詩沒有華麗的詞藻，卻能洞擊靈魂，那些普通的口語，宛如未脫變的蝶蛹，在他這里汲取思想之源后，重組，質(zhì)變，他再精心打磨，提煉，重塑自己的語言磁場，最后，他給我們看到的是那只位于南美洲亞馬孫河流域已經(jīng)誕生的蝴蝶，而蝴蝶振翅引發(fā)風(fēng)暴的感覺他卻交由我們來完成，這是他詩歌語言的高明之處， “一切都必須被安排 一切都必須服從 事后被確認(rèn) 這是一部偉大的小說” 夢在《1984》（節(jié)選） 一種低聲的吶喊穿過閱讀的層面，試圖指引我們，去尋找真實的本質(zhì)。 他寫的不是頌歌，在他的詩集《冷眼》里，寫下了大量揭露現(xiàn)實，體現(xiàn)時代精神，兼具思想性與批判的作品，在物欲橫流的今天，孫守紅先生仍固守自己的本心，堅持深層次有價值的詩寫，在他那里，“冷眼”是一種態(tài)度，一種對人生和社會深刻反思之后所產(chǎn)生的冷峻和超然，一種冷靜地觀察事物發(fā)展變化并尋求解決辦法的態(tài)度，他“夢見荷馬”“魯迅”，“懷想司馬光”，歷史與現(xiàn)實交織，用詩吶喊“博愛和平自由獨立，才是真實的靈魂”《請聽我一句忠告》，企圖喊醒那些“裝睡”的人，他也意識到“哪個昏睡的人愿意醒來/哪個遠(yuǎn)去的人愿意迷途知返”《假如沒有明天》，正是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讓孫守紅先生明白“我的存在微不足道/那個肩起閘門的人，永遠(yuǎn)/永遠(yuǎn)有如來自黑暗而不曾到達黎明的人”《來自黑暗而不曾到達黎明的人》，這注定是一場沒有觀眾的行為藝術(shù)，我想到“籍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劉伶嗜酒，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隨之，曰：'死便埋我?！?，孫守紅先生在詩中的吶喊又何嘗不是這樣。 三“冷眼”批評 作為一個有思想的人，首先應(yīng)該是一個自由的人。自由的本質(zhì)就是獨立。這種獨立不是指對個人利益的漠視和放棄，而是對精神、靈魂、自由等的重視和追求，不為外界所干擾，堅持自我，不被他人左右，孫守紅先生是這樣的，這使他的詩歌具有鮮明的批判性，不僅體現(xiàn)在他對現(xiàn)實社會人生的深刻體察和反思上，也體現(xiàn)在他對自己獨特人生體驗和精神世界的觀照中。他在《不眠者》里說“為了陽光你必須洞徹一切懦弱和虛偽/黎明前的雨露來臨是你撒下的熱血/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你必須享受永遠(yuǎn)孤獨”，在《我們的貢獻》里說“為了他們的理想，為了他們的未來/我們奉獻自己！我們犧牲自己！” ，他的批判不是高高在上的，自己身處其中，冷眼相待，實事求是，讓他更好地思考和揭示事物內(nèi)在的本質(zhì)，而我在閱讀《冷眼》詩集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魯迅在他的詩中反復(fù)出現(xiàn)，譬如《魯迅》《想起魯迅》《讀吶喊》《夜讀《阿 Q 正傳》》《魯迅，我們已經(jīng)不再需要魂》等，這些作品的比重，一定程度暗合他與魯迅有著相同的精神向度，他企圖通過詩歌讓我們看見人的價值之所在，這像華茲華斯說的：“凡有價值的詩，不論題材如何不同，都是由于作者具有非常的感受性，而且又深思了很久。因為我們的思想改變著和指導(dǎo)著我們的情感的不斷流注，我們的思想事實上是我們已往一切情感的代表。” “不愿烈火焚身 鍛造成 哪個機器上的螺絲釘 不愿千錘萬鑿 改造成 哪座大廈上的磚瓦泥墻 惟愿在這山野挨凍，受餓 與身邊的野草們 一起，看云，聽風(fēng)” 如這首《自白》，原聲，野態(tài)，是未被閹割的，有江湖味，同時又充滿人性的光輝，他不愿被“集體”同化，字里行間充滿血性和批判的反抗精神，這樣的詩，暗藏一頭野獸，橫跨黑夜，劍指黎明。 總的來說，孫守紅先生的詩寫，實質(zhì)地豐富了漢語的表現(xiàn)空間，他不是隨波逐流的應(yīng)聲蟲，而是一位敢于直面自身體驗、勇于表達個人感受、具有獨立思考精神、敢于堅持自我主張的詩人，他的詩集《冷眼》，“充滿了斗士精神和英雄主義情結(jié)。作為一個反抗者，孫守紅的寫作延續(xù)了黃翔等前輩詩人的“野獸”意識，語言時而呈現(xiàn)出古典主義的嘲諷，時而又貫入后現(xiàn)代的解構(gòu)。詩集雖名為“冷眼”，但文字間仍跳動著“熱血”?！保纠烧Z），它是不可多得的思想之詩，最后，我們一起來讀讀他的這首《無物之陣》， 我說世界黑暗 他們一臉驚訝的笑笑 我說人性黑暗 他們一臉憐憫的笑笑 我說我們需要平等自由博愛 他們一臉平靜的笑笑 終于，聽見有人說我想做個人后 我也報之一臉不可思議的笑笑  吳發(fā)軍，90后，貴州人，偶爾寫詩，寫評，主編《極地詩刊》公眾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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