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不小心燙傷了腳,住進了醫(yī)院里。醫(yī)院的前身是某工廠的一個單位,職能是為本廠工人和家屬看病。工廠倒閉后生產區(qū)開發(fā)成住宅樓,生活區(qū)同時得到改造,形成城中的一個小區(qū)。醫(yī)院就淹沒在層樓林立之中,顯得其貌不揚,猥猥瑣瑣,屈居于縣級醫(yī)院以下,屬社區(qū)級別,所以未設患者食堂?;颊呒芭阕o人的生活,或點外賣,或讓家屬送來。 因疫情影響,靜默三天,老伴無法送給我送飯,外賣也暫停營業(yè)了。我正為吃飯問題發(fā)愁,醫(yī)護人員告訴我,在特殊情況下,小區(qū)內有為患者提供飯菜的,并且讓我加了提供者的微信。 我在網上點了一份米飯,中午十二點左右,米飯送來了。送飯的是一位大媽。她中等個兒,有點發(fā)福,蓬松的剪發(fā)下一張紅撲撲的大臉。眉目和善,表情忠厚,熱情洋溢地為患者打飯,周到細心地將飯菜送進每一個病房,殷勤地遞到每一位患者手里。 我的洋瓷碗本來就大,大媽用米飯把碗基本裝滿了,米飯上面是炒菜,由肉丁,土豆絲,粉條構成的。在米飯上堆成了小山,遠遠高出了碗沿。熱氣騰騰,香味四溢。傾刻間我味腺泉涌,胃口大開。但不由得雛起了眉頭,覺得太多了,發(fā)愁解決不了。一則自己年齡大了,吃得不多,二則整天躺在病床上,消耗少。開始吃時還有滋有味,等到肚子填飽以后,下咽便沒那么順暢了。我是從上世紀六一二年生活困難那會兒走過來的,所以把糧食看得越外金貴,平常孫子吃剩的饃頭,我都毫不猶豫地填到自己嘴里,那舍得把米飯剩下,白白地浪費掉。所以味如嚼蠟地扒拉完,只好兩個鐘頭內先別喝水,否則肚子撐得難受。 不大一會兒大媽來 收錢了,報價十元,大出我的預料。按飯館里的價格,少說也得十七八塊。在物價居高不下的今天,十元錢能買個啥?恐怕除過成本以外,所剩無幾。 在以后的幾天里,大媽又送來西紅柿雞蛋面,麻食,家鄉(xiāng)餅炒菜……每份一概是十元錢。有幾次老伴前來看我,恰好趕到飯時,一份飯我老兩口都吃得飽飽的。老伴一個勁夸大媽的飯味道好,量大,價廉物美。在物欲橫流,追名逐利的現(xiàn)階段,的確難能可貴,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一來二去慢慢熟悉了,免不了和大媽拉拉家長。大媽告訴我,她今年六十三歲了,家里有三口人,老伴和一個一十三歲,正讀初中的兒子。見我睜大了驚奇的雙眼,大媽慢慢地解釋說,兒子是她五十一歲那年刨腹產的。其所以年過半百還冒著生命危險生這個兒子,實在是出于無奈呀。大媽面帶戚容地告訴我,她和老伴是烈屬,第一個兒子身為一名消防戰(zhàn)士。在一次救火的過程中,光榮犧牲了。黨和政府親切慰問他們,并且按月給他們發(fā)不算少的撫恤金,但都難以消除刻骨銘心失子之痛??蓱z的老伴一段落時間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半夜經常從床上爬起來出門胡跑。她唯恐老伴出現(xiàn)什么意外,只得緊緊地把他跟上。心病還得心藥治,為了老伴,為了這個家,她只好調理身體,五十歲那年重新有了身孕。 說到給患者做飯送飯,大媽來了精神:“我不圖賺錢,只圖老了有點事做。能干一些對國家對大伙兒有益的事,活得才有意義。兒子看了也會含笑九天的。托共產黨的福,我和老伴的退休金有六千五百元,列屬撫恤金長到了兩千多元,我們一家三口,月收入八千多些,根本花不完。錢再多也是日圖三餐,夜圖一眠,夠用就行了。人們口前里那句話,: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我和老伴身體還硬朗,能為大伙兒服務,也是一件十分快樂的事情。” 作者簡介:王華民,1948年2月生于華陰,1959年遷入臨渭區(qū)(原渭南縣)藺店鎮(zhèn)。退休公務員。曾在有關刊物,平臺上發(fā)作品若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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