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走多遠,家鄉(xiāng)總是我們最溫暖的牽掛
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給在外打拼的家鄉(xiāng)游子一個寄放心靈歸宿的地方 鄉(xiāng)土文學(xué) 作者 | 曾獻鐸 原創(chuàng) | 鄉(xiāng)土中原 筆者多年前曾在堯良區(qū)域下鄉(xiāng)知青勞動及工作,對這地方的鄉(xiāng)間趣聞風俗等有所了解。但隨著歲月的遺失,現(xiàn)幾乎很少有清晰的記憶了,能記起的只有這幾件事了。 01 小孩要吃“老穆饃” 這個題名不是筆者編纂而成,他是原泌陽縣堯良人民公社(街南頭路東約300米處1965年社旗建縣前堯良歸屬泌陽縣)在文化大革命初期,群眾貼在公社大門口的一張大字報的題名。老穆叫穆長城,是堯良公社的干部。干部下鄉(xiāng)工作,“飯時”都有生產(chǎn)隊派飯到某社員家,再由社員家人領(lǐng)干部至其家吃飯,當時上級對干部下鄉(xiāng)的補助是多少不曉,但干部到社員家吃飯是有規(guī)定的,那就是午飯四兩糧票(河南省流動票),2角錢。這天中午,輪到一社員家“管飯”了,其家的中年婦女去莊上“借”了一個饃,因剛過去三年自然災(zāi)害,所“借”的饃也僅是用酵子和一把白面打成酵糊蒸成的高粱面饃。回家其四、五歲的男孩看見高梁面饃稀罕得鬧著要吃饃。小男孩的母親說:“這饃是讓干部老穆吃的,你在一邊等老穆吃剩下了,就讓你吃”。饃拿回來也涼了,中年婦女又把饃切成四塊放鍋帽里餾了餾,又做了一大鍋面條,全家及包隊干部吃。吃飯了,老穆被讓在靠二房門邊的小方凳上,前邊一小方桌,四塊饃放在一碗內(nèi),老穆拿塊饃吃著,他身后隔著一布簾子,布簾子后邊是一小男孩瞪大眼睛順著簾子縫看老穆手拿碗里的饃吃,當拿到第三塊饃時,小孩的眼睛已緊貼在簾子縫上了。又等到老穆拿起碗中最后一塊饃張口咬時,意想不到的身后“哇”的一聲把老穆嚇得站起身來,手中的饃也掉在地上。簾子后邊跑出一男孩哭著罵著:“x你媽呀,老穆,你把饃吃完了,我咋吃哩……”。老穆忙從地下?lián)炱鹉菈K饃遞給男孩,哄著讓他吃,家中的大人過來要打這小孩,老穆又調(diào)解了一會,就留下糧票錢就走了……。十幾年后,因工作上的接觸,筆者與老穆的兒子成為很好的朋友,在一次閑聊中,筆者問起此事的真?zhèn)?,小穆笑答:“事情是有,只是大字報在文化大革命時期是為了整干部,寫得過于形象……”上世紀六十年代末,我到堯良街趕集,突然碰到了我經(jīng)常在賒旗鎮(zhèn)關(guān)帝廟小學(xué)后操場打籃球的小伙伴朱××,都很激動的跑到一塊敘說別后之情。原來朋友朱××是正式調(diào)入堯良供銷社工作。中午就在供銷社職工食堂就餐。此后,每去堯良一次,都要拐朋友處稍停,次數(shù)多啦,就發(fā)現(xiàn)有位齊耳短發(fā),年輕,漂亮的女士也常在這里碰面,“是否已談婚論嫁了”、“是,已基本訂下了,合影像也照了,回家也征求哥嫂意見(從小在其家長大)并同意了”。朋友朱xx的嫂子,是社旗縣xx廠的工人,對其小叔子談的漂亮的女朋友很喜歡,就拿著其二人的合照向女工友們展視未來兄弟媳婦的靚姿。女工友們也紛紛夸獎其長得漂亮典雅。這時其中一位女工友看到合照時暗暗吃驚!“這不是我娘家沒過門的兄弟媳婦嗎?這對狗男女是什么時候就勾搭上了。我的親弟弟可是正在服役的現(xiàn)役軍人,他們這就是“破壞軍婚罪”,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span>接著就滿臉笑容的說:“xx姐,這張照片照得真好,今晚我?guī)Щ丶医邪钞敿遥ㄕ煞颍┮部纯础薄!爸?,只是小心別弄褶了”。這位女工友拿著照片避過熟人,就去了瓷器街口南邊路東的社旗鎮(zhèn)唯一的照像館,要求將此照翻拍復(fù)制,照像館的師傅看了一眼就說:“咱這里照像設(shè)備就這一臺三條腿木支架像機,不能翻拍,復(fù)制”。女工友垂頭喪氣的走了,可一想自己的兄弟媳婦馬上就成人家的了。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可要告對方個“破壞軍婚罪”,這張照片才是真憑實據(jù)。怎么辦,只有回家與丈夫商量。回到家中,把祥細情況一說,其丈夫即說:“告他,我去照像館找劉師傅,隨即找到糖煙酒公司的朋友,買了二斤白糖(8毛錢一斤)、兩瓶社旗大曲(1.20元/瓶),這份禮品總共花了4圓錢,錢是不多,可當時工人的工資都在30圓左右,況這份禮品的兩樣商品都是當時的緊俏物資。禮品的貴重,不是一般家庭能買得起和買得到的,可見這家要打贏這場官司的信心、決心……。晚上,二人帶著禮品到了照像師傅家中,將其央辦的事情細述一翻,師傅說:“小像機咱館內(nèi)沒有,我去找朋友借用一下,只是暗室的操做麻煩……,等明天上班后到館里取像片吧!某年、月、日的一天,社旗縣檢察院的兩名干警來到了堯良供銷社,和單位領(lǐng)導(dǎo)接頭后,即通知,”每個門市部留一人營業(yè),其余全體人員到會議室開全體會議。會上由檢察院宣布:朱xx以“破壞軍婚罪”被依法逮捕……。手銬,銬手上了,可平時一直大大咧咧的朱xx確無一絲恐懼感,而是看著手銬上幾個字說:“還是上海造呢”。在檢察院的干警帶朱xx離開供銷社時,朱xx說:“今天是逢集,街上人多,熟人也多,怕引起圍觀,把我的衣服找一件搭在手銬上”。干警也照此辦理,從堯良街南頭一直步行到街北頭(路西戲院北),乘 洋火盒班車回縣城了。另據(jù)當時的法律,“破壞軍婚犯”,是要被判處二年有期徒刑的。幾十年間,朱xx的嫂子因工作調(diào)動,我們曾同事約十年,我也多次想張口提及并落實當時的情況,終因怕發(fā)生雙方尷尬處境而止言。2021年間,我回故鄉(xiāng)賒旗,在一旅游景點碰到了朱xx的嫂子,我曾經(jīng)的同事,多年不見,必有敘不完的別后之情,其間我斗膽的問起那不愉快之事,同事玩笑般的說:“哪壺不開,你專提哪壺(涼壺)……”。同事的簡述與筆者掌握的情況基本一樣。約在1978年 夏季,我受工作單位委派,到堯良東的茍莊去找一同事,交通工具是一除了鈴鐺不響,全身響的破舊自行車。一路走著問著,到小晌午期間,終于到了茍莊,并找到了同事的住家。家中只有同事六十多歲的老母親,我向其自我介紹說,“來這是需面見其兒子,有工作之事需面談”?!皟鹤由系馗苫钊チ耍胰ズ八?,說著給我搬了一小板凳放在樹下,又去那兩間黃背草房前,用蜜蜂鎖把房門鎖上,上地喊人去了。我看著這分辯不出原木色澤的老陳舊的小板凳,也只好坐下稍休息一會了。誰知往下一坐,我腚部痛得差點失聲叫起來,起身一看,原來這小板凳約3cm厚的面部已整體從中縱向斷裂多少年啦,又加地面的凹凸不平,夏季衣服又很單薄……。家人回來了,可同事沒回來,只是其姐回來把我讓進屋內(nèi),簡單的客套幾句就準備做午飯了。此時,我的同事也回來了。飯做好了,同事就在鍋灶門旁用一36瓷盆上放一高粱莛子制做的鍋簲,上放一碗炒粉條(純),一白瓷盤中間放了一些自制的色澤翠綠的韭菜花。三個咸雞蛋均切開擺放在韭花周邊。造型簡單,但很藝術(shù),我是第一次親眼所見,并即刻就要食用并破壞這優(yōu)美的藝術(shù)。突然想起xx書中有關(guān)大才子蘇軾一家生活中的片段。有一次,蘇軾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蘇小妹看到切開的咸雞蛋,不禁靈機一動,靈感激發(fā)地說了一個上聯(lián):咸蛋剖開舟兩葉,內(nèi)載黃金白玉。然后她就開開心心地向蘇軾“挑戰(zhàn)”:請對下聯(lián)。這可難著了大才子蘇軾,他幾乎是茶飯不思,卻依然沒有思路。不得已,他就站起來四處觀看,尋找靈感。這時有仆人送上來一盤石榴,當破開的石榴籽露出來時。他不禁思路大開,立即有了下聯(lián),那就是:“石榴打破壇一個,中藏珍珠瑪瑙”。由此來著,這咸蛋(雞,鴨)的吃法,也已有千多年的歷史了。“就吃飯了,怎不見大嬸和大姐呢”答:母親在姐家吃飯了,姐去莊上“借饃”去了,莊上村民們生活還不富足,平時大多還是“黑桃A”。家中來客人了,“黑桃A ”擺不上桌,莊上就有些精明透鉆之人在家蒸些檔次較高的饃,誰家有客人了就去“借饃”,有借就有還,怎么個還法,是我最關(guān)心的話題……,大姐拿著借來的饃回來了,打開用手帕兜著的饃是兩個各約三兩重的花卷饃。這兩個“花卷饃”到時怎么還,我想,按當時村上的情況,絕對不會以貨幣交換的形式掏錢還饃,也只有以家家都有的紅薯干兌換花卷饃,幾千年前的 以物易物的交換方法,如:雞蛋換鹽,兩不見錢、三斤蘿卜一斤谷、麥換花(棉)斤對八,這種原始社會的商品交換的雛形在這里重現(xiàn)。照片提供:白金海
我又指著一灰不溜湫的,看似灰瓦缸而不是缸的物件,問:“這是做啥用的物件”答:“面缸”,見我露出驚詫的面孔,就又接著說:供銷社賣蘋果的包裝簍,蘋果賣完,簍扔了,我看這簍是荊條編制的,就撿回來,用大水坑底的臭腥泥,把荊條簍糊了糊、涼干就當面缸使用了。“沒事的,莊上這樣操做的多了,臭腥泥糊的,盛糧食作物不生蟲”。吃罷午飯,同事讓我到里間(共兩間房)休息,床是倆床土坯干茬的三道坯垛,上鋪一高粱桿織成的薄,又鋪一麥秸桿織成的“氈子”。炎熱的夏季,兩床連一張草席也沒有。床上鋪的是一床被表朝下,被里是自己結(jié)成的白土布,用貳角錢一袋的“煮黑”顏料在自家的飯鍋內(nèi)煮染而成的棉被里,上面連個床單也沒有。兩間房子中間也沒有架梁,實山到頂,脊檁還說得過去,但椽子簡單的讓人難以相信,有幾根樹枝條捆綁在一起的、有向日葵桿……。房里子是高粱桿織成的簿。此時,我在想的是,這些結(jié)構(gòu)是如何承受在房坡上鋪繕黃背草的泥工匠人們的勞動操做時的各種壓力的。再看這兩間房的墻體、埋在地下的基礎(chǔ)情況不明,高出地面約60cm處是不規(guī)則的破舊青磚拼湊砌成,再往上全部是土坯砌成。這種土坯,不是為燒磚而制成的磚坯,它是根據(jù)蓋房需要多少土坯,而計算出需要多少荒地的面積,面積出來后,最好是等雨后 晾曬一時,用一具牛套上一帶滾框的石滾,由牛把式趕著在這荒地上轉(zhuǎn) 碾著,估計荒地被碾壓跳實后,就把犁鏵換上犁刀,先是豎線,約五、六寸深犁到地頭,再隔離原豎線約六寸寬時再犁,按此寬度一直犁到橫向地頭??傊@整塊荒地要犁割成長約一尺,寬約5寸,厚約5寸的土坯若干。這種土坯,制做省時、省力、經(jīng)濟、實惠(筆者下鄉(xiāng)知青時曾具體操做過此活計)。再看窗口前的縫紉機,窗戶是整體不足十塊青磚壘成的空間很小,透空,采光極差。屋內(nèi)就有一件價值一百多圓的“奢侈”品,顯得是那么刺目,而與整個房內(nèi)的擺飾是那么的不協(xié)調(diào)。同事看我在注視著那臺縫紉機(雜牌),笑著說:“這是老大姐出嫁時圖人家的”。我的同事還有一位時任xx公社黨委秘書的親哥哥,難道也是那種“不顧家”的角色嗎?可同事的工作安排絕對是其哥一手安排的。此后,我也對同事每次醉酒后都痛哭流啼的喊著:“我的媽可憐啊……”。表示理解,同情。 離開堯良區(qū)幾十年了,但我很懷念下鄉(xiāng)知青時白天出工、夜晚到牛屋聽老農(nóng)拍瞎話的那一段時光。曾獻鐸,賒旗鎮(zhèn)豆腐街人,現(xiàn)居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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