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情紫云(總第四十三期)
麻山深處藏老屋 作者 / 楊小剛 我生于麻山。 麻山在哪里? 打開一本中國地圖,從東北開始,可以找到大興安嶺小興安嶺長白山陰山祁連山,到阿爾泰山天山昆侖山唐古拉山喜馬拉雅山,再到秦嶺大別山南嶺武夷山,甚至太行山五指山賀蘭山苗嶺,以及華山泰山黃山,甚至安順的云鷲山紫云的五峰山,就是找不到麻山。 其實,麻山不是山。 我所說的麻山是充滿詩情畫意的紫云一片平凡而又庸常的土地,是重巒疊嶂逶迤綿延的喀斯特石山,是荒蕪貧瘠偏遠僻陋閉塞窮苦落后,是一切與繁華喧鬧發(fā)達富裕文明等詞語沾不上邊的詞語的總和。 然而,我生于麻山。 我出生的那個村莊顯然就在麻山深處,紫云猴場一個叫打(身?。┑拇迩f。村北與大營鎮(zhèn)交界處有個叫做苦竹灣的水庫,水庫位置較高,水往兩面流,一面喂養(yǎng)了大營人民,一面灌溉了打(身小)田地。而村子東西北三面,形成一個巨大的撮箕。我老家就住在這個撮箕的底部。除了天上打雷下雨,或者村里哪家死了老人哪家生了孩子,山外的世界似乎與我們無關。但我們要是去市場上買包鹽巴或者拿幾斤辣椒去賣什么的,如撮箕口順流而下的南面卻沒有市場,這樣我們就得費一番力氣。 (作者的老屋) 我有幾間頂上蓋著青瓦的令村人羨慕的不知何時修建的老屋,老屋木結構,四面也是用木板圍起來的,除了屋面,房子里到處被炊煙熏得一片黑黢黢的,地地道道的木房。據(jù)說木房離開了火煙就像魚兒離開水一樣,沒有生命了。還有一間土墻房,那是奶奶用來裝豬菜煮豬湫的地方。廂房也是有的,只是我們農(nóng)村的廂房是用來堆柴草或喂養(yǎng)雞狗牛馬的,還有兩間堆滿木柴的豬圈。幾畝荒山幾塊薄田便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全部。這些就是麻山深處祖父和父親給我留下的全部家產(chǎn)。 八十年代,在村里像我們這批人餓肚子是常事。然而在土地下戶時,雖然我沒有出生,但家里有爺爺奶奶和兩個姑媽及我父母共6人參與分土地,后來兩個姑媽出嫁,吃飯的人就少了。這就給我們姊妹留下了余糧,所以我們沒有餓過肚子。比我少幾歲的周家?guī)祖⒚贸31桓改赣脦讉€洋芋搪塞本該咕嚕嚕成長的身體。所以母親教導我們不要隨便到別人家里吃飯。只是有一個人愛來我們家吃飯。 這個人是我小哥。他家里分土地的人口少而吃飯的兄弟姐妹就有9人,共住幾間茅草蓋的木房。因木材缺乏,房子一面靠石壁而建,其它三面就用木柴或者草垛圍起來,狗睡下面,雞棲上面,人住里面。樓上樓下各個房間全是床鋪。有一次去他家,伯媽做了新包谷飯,煮了一鍋白菜,菜里放上幾絲面條,再打上兩個雞蛋,對盛情款待我一番。回家后我跟母親說了這件事,母親生氣地說:“你怎么不懂事?以后再不能去他家吃飯?!蔽液退P系好,他就常來我家。他勤勞的雙手使他很受我家里人歡迎,推磨割草挑水扛柴,才十來歲就什么活都能干,就像不知疲倦日日勞作的黃牯一樣。 那時我們要過幾次小河翻越幾個山坡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才到大營中心小學。冬日的清晨我們都是被公雞叫醒來后隨便炒幾碗剩飯吃了就得舉著火去黑夜里趕路。無論道路多么荒蕪多么泥濘多么坎坷,只要火光能夠照亮,我們就能看到光明,即使泥臟了衣褲水濕了鞋襪。 再高的山再陡的路也擋不住我尋求未知世界的步伐。初中我離開老屋辭別父母到了縣城中學。第一次走出村莊第一次坐上轎車第一次到縣城,一路上我感慨萬分。小時候把圓形木片中間用火鉗燒紅后穿一個大洞,一截木棍穿進去作軸,再用一截竹子從中間劃開,一截木棍卡住,在竹子被破開的一頭用火鉗燒紅后一邊穿一個洞,把木軸的兩端分別穿進洞里,這樣就造好了一輛竹木車。我的一輛輛竹木車跟著我放牧的牛馬在荒山野嶺田阡地陌間跑完了我的整個童年。曾經(jīng)在二舅家看到過高高大大的漆著藍漆的自行車,聽到過自行車叮叮叮悅耳的鈴聲。曾經(jīng)夢想著將來能夠像偶爾路過二舅家門前的年輕人一樣,買輛自行車,在寬闊的馬路上帶著自己年輕漂亮的媳婦,媳婦提著新買的收音機,大聲放著林翠萍的歌,歌聲響徹蒼穹,風光蕩漾山野。誰能想到,我這次進城讀書竟然坐上了轎車。 我們從家里到縣城讀書時,父親和舅舅牽著馬,馬馱著我們一學期的米和洋芋。我和表弟各自背著一個塞滿陳衣舊褲的背包,翻山越嶺走了近兩小時的山路,我們才到了馬路邊。父親把三百塊錢交給我,說是學雜費和一個學期的生活費,自己計劃著用,就回家了。舅舅送表弟來學校,我是跟著他們一起的。我們在風塵之中等車,很久也不見一輛車路過。偶爾有貨車路過,我們忙捂上口鼻躲避貨車卷起來的一陣長長的煙塵。聽到舅舅說可能我們來晚了沒有客車了,我心里很沮喪。沒想到不一會兒有一輛轎車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舅舅和他說好了車費我們匆匆忙忙就坐上了轎車。司機是一個高瘦的青年男子,前排還有一位穿著時髦的女郎,這女郎身上放電似的不時射出一陣清香。關鍵是后排還有一人,我們?nèi)司秃退麛D在一塊。轎車在209省道紫望公路上顛簸,路面好的時候我感覺像坐飛機(雖然沒坐過飛機,但速度太快),路面不好的時候就像騎蝸牛。而我被擠得腳麻了起來腰也酸了起來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好不容易熬到了縣城在一個老師家里把行李放好時我們已餓得肚子咕嚕嚕直叫,舅舅叫我們?nèi)ソ稚铣詵|西。 從老師家出來,我才看到光滑的公路,林立的高樓大廈,人山人海的大街邊到處是琳瑯滿目的商品,到處是車鳴聲,叫賣聲,城市的香氣隨處可聞。大人小孩都穿著色彩繽紛的時髦衣服,步履匆匆。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粉也第一次嘗到了香噴噴的味道。舅舅看到我們粗魯?shù)臉幼泳颓那膶ξ覀冋f,碗里面要留一點湯,喝干凈了人家會罵我們是農(nóng)村人。我放下碗眼睜睜看著充滿香氣的剩湯,心里萬分不舍。一碗粉竟然標價2元,頓時覺得自己太奢侈而心在隱隱作痛。粉錢是我自己掏的,我覺得太貴,沒讓舅舅請客。之后我再不敢上街吃東西了。 才讀了一年書小哥輟了學去打工了。又讀了一年表弟也回猴場中學了,我堅持讀完了初中。初中三年,我都是學期結束了才回家。母親說車費太貴,每趟6元呢,夠我吃3碗粉。而我沒舍得破費再吃過一次。 初中畢業(yè)那年正是千禧之年,由于舅舅們的幫助,我沒有像村里的同齡人一樣,結婚的結婚,打工的打工,我有幸繼續(xù)留在縣城讀高中。 有一年放暑假回家,村支兩委在組織大家投工投勞修通村公路,我心里一陣陣興奮。我家和堂叔幾家分的這段路在貓場市場對面的山上,我們從家到那里走山路要2個小時,所以天沒亮我們就起床煮飯,吃了飯我們就匆匆地包上午飯扛著工具去挖通村公路了。一路上三個一伙五個一群老的少的都是扛著工具去挖路的,他們一路走一路笑,臉上充滿歡快的幸福的笑容。沒有人偷懶,沒有人說累,一到場地,我們就開始工作了。較硬的地塊都是男人用鋤頭挖,如果是沙地或者遇到石頭,男人們就要用鋼釬拗,大石塊沒法拗,就跟村領導申請雷管炸藥。一到開山炸石,我們就要跑到較遠的地方去躲避飛石。鄉(xiāng)親們只用農(nóng)閑時修路,所以兩年才把毛坯路修通。但因這條路從西邊進村,并沒能通到村中心——打(身小)小學,所以后來又花了很長時間才從南面把毛坯路修通。路不寬,晴天便塵土飛揚,雨天便泥水亂濺。偶有貨車進出,路面被壓得凸凹不平,或者雨水季節(jié)踏方或者泥石流擋了路,鄉(xiāng)親們就自覺修補分到的地段。這一條路總算把打(身?。┐迮c外界聯(lián)系起來了。 (作者老家的廂房) 有一年暑期回家,母親說廂房漏雨了,豬圈也歪斜了,叫我找?guī)讉€人幫忙整理一下。我說父親呢。母親說他今年不管事。我說為什么呀。她說他今年去算過命,壽緣今年結束了就沒心情來管了。后來我說了又說叫父親不要相信迷信,奶奶曾經(jīng)算過命,只活48歲,不也活到60多了嗎?父親才找人整理了廂房和豬圈。后來母親說小哥生病嚴重叫我去看望他。我問怎么回事。母親說,小哥去廣東打工后結交了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姑娘,人家小姑娘名花有主,小哥得罪了小姑娘的男友,就給他下了毒藥。來家淘草藥解毒治了三個月,本來好了,后來又去打工,可能是吃到了什么發(fā)物,病復發(fā)了?,F(xiàn)在嚴重得很。我當然得去看望兒時的伙伴了。傍晚到他家時只有伯媽一個人在家。她說,小哥在房間睡著了。她急忙煮飯。 我躡手躡腳地推門進去看他。房間里漆黑一片,在微弱的燈光下,只見床上一片狼藉,嗅氣一股股撲鼻而來。他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亂蓬蓬的長發(fā)臟得像剛從糞坑里撈上來一樣,臉色發(fā)黑,眼睛深陷,神情麻木,呼吸微弱。見他睡得很香很沉,我沒把他叫醒。退出來后我趕緊給伯媽燒火煮飯。鐵鼎罐在柴火猛烈的拍打下發(fā)出孱弱的噗哧聲,宛若將逝之人微弱的呼吸。怎么不送去醫(yī)院檢查一下。我說。伯媽說,中毒藥不能進醫(yī)院,一打針,一輸液,人就沒得救了。他們所說這種毒藥我也知道,可他這病當成中毒藥來治時間太長都沒醫(yī)好,我還是勸他們送去醫(yī)院,有了檢查結果,才能對癥下藥。我說只要求檢查,不準打針輸液醫(yī)生就不會打針輸液的。小哥醒后我兩手把他端起來,他真是輕得像一件衣服那樣。他只喝了幾口湯,惡心,干嘔,他吃不下東西。但他說話的聲音像平時一樣洪亮,只聽他說話還以為他是正常人沒有病。晚上,我跟他一起睡。他和我說他初戀的經(jīng)歷打工的艱辛,他說父母年紀大了生活不好的話會影響他們的身體健康,他說病好了他趕緊掙錢到鎮(zhèn)上去修房子娶媳婦,他說他要把房子修成三層樓房把父母接到鎮(zhèn)上去同住,他說要是他是村干部的話要怎樣帶領鄉(xiāng)親們創(chuàng)業(yè)致富,他說以后怎樣教育孩子才會考大學有出息,他說我家沒錢怕我讀不完大學,他說我不愛說話怕我以后找不到媳婦,他說我以后有了工作可不能忘了他,等等等等。 回家?guī)滋旌蟮囊粋€午后我正在山間放牛,突然聽到母親大聲喊父親。母親說,小哥家送小哥去醫(yī)院醫(yī)生都不讓住院,回到半路就斷了氣。我的整個天空陰霾頓起,我知道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終點,但我沒想到生命如此脆弱,這一天來得這么早來得這么讓人難以接受。 有些人本來生活幸福美滿卻已經(jīng)絕望,有些人本來身處絕境卻能滿懷希望。 我不知道小哥的離去是因為他家沒錢送醫(yī)還是沒有送醫(yī),也不知道是醫(yī)生水平問題還是醫(yī)療條件限制,總之,他得病早了。要是今天,醫(yī)生水平醫(yī)療條件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甚至家人的意識等均不可同日而語,那么,他就不會這么早就離我們而去。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只愿逢年過節(jié)小哥的家人多炒幾個好菜多燒幾柱好香多燒幾張錢紙告慰亡靈,祝愿他在另一世界安祥。 盡管我讀的大學很沒勁,畢業(yè)后我還是能夠回到麻山回到我的村莊回到打(身?。┬W來工作。剛工作時我還是住在麻山深處的老屋里。老屋還是那個老屋,只是它與外界的聯(lián)系似乎不同往日。工作之余,我?guī)椭改阜N種地養(yǎng)養(yǎng)雞喂喂豬放放牛,或者煮煮飯洗洗碗掃掃地。為了方便辦事或者進城,我買了一輛紅色摩托車。母親臉上充滿喜悅,一面看車,一面說這是20年前想都不敢想的。我說時代不一樣了。 從不知道什么叫摩托車到自家購買,從沒有公路到準備把通村公路硬化,不到十年時間。2009年,村支兩委組織村民開會,要把通村公路硬化。說做就做,該集資的集資,該投工的投工,不到半年時間一條平坦的康莊大道便通到村里了。通村公路硬化后,各村民小組像比賽一樣,紛紛組織修建通組公路。隨著通組公路的開通,幾乎每家每戶都買了摩托車。今年回家,發(fā)現(xiàn)村北的公路又經(jīng)苦竹灣接通大營并正在準備硬化。侄兒興旺幾年前就買了轎車,還有姚家岑家王家周家劉家唐家和一些我不知道的,好多轎車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2011年離開打(身小)小學離開生我養(yǎng)我的村莊,我就很少回老家了,特別是來紫云工作以后,我冷落了不該冷落的老屋。 (作者金菜園的新房) 2009年,我計劃著趕緊通過考調到縣城去工作,于是早早地就在金星小區(qū)買了套小小的商住房。有夢想才會努力拼搏,努力拼搏才有可能實現(xiàn)夢想。2012年9月到猴場中學工作借調期滿后我順利考入現(xiàn)在的學校。商住房裝修好時叫父母過來一起住,可父母都不同意,他們說不習慣。偶爾有事過來一趟,像客人一樣,我一不小心他們就匆匆忙忙回到老家了。直到我結婚了,我喊妻子喊妹勸妹夫也勸怎么喊怎么勸他們還是不來一起住。父親在老家是最閑不住的,即使是下雪凝凍他也要上山去干活,砍柴割草總有他做不完的農(nóng)活。后來我在學校謀了份后勤工作,終于可以讓他輕閑一點,而母親一個人守老家,里里外外她都要打理。她說她做不了什么了,每年給我們養(yǎng)一頭年豬。后來想到父母和岳父母都應該跟我們一起住,兩邊老人又都不愿意過來可能是商住房不方便,2016年我們貸款在金菜園重新修建一幢兩層多間面積共280平米的房屋,裝修好后多次叫四位老人過來,他們還是不來。直到小孩出生,我們一家七口才住在一起。我父母也不像以前那樣節(jié)省,逢年過節(jié),他們也舍得花錢來搞生活了。丁酉年除夕,岳母弄了十多個好菜,岳父買了幾瓶好酒,父親買了幾條好煙,母親買了很多水果,大年三十夜,我們一家同全國人民一起,過了一個團團圓圓的美滿幸福的歡樂年。改革開放才40年,中國的變化已舉世矚目。國家強大,社會發(fā)展,人民安康,家庭幸福,我們的日子一年更比一年強。只是我那兩歲的小兒還不知道我們經(jīng)歷了什么,還不知道我們的老家還藏有一棟老屋。 從我2008年開始工作到2017年住進自建房,不到十年。雖然辛苦,但一想到一家人能夠其樂融融地團結在一起,我覺得自己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而對打(身?。┐搴痛謇锏睦衔荩液透改付际植簧?,為了留住老屋,我們?nèi)ツ昃痛饝?,他為了方便放牧就到家里去住了?/span> 從竹木車到摩托車,到現(xiàn)在我們計劃明年購車,不到三十年。媳婦冬天騎車上班很冷,我們偶爾外出辦事也不方便,特別是回老家去走親訪友或者吃酒或者清明掛紙,時間晚了就沒有客車來紫云了,媳婦就利用休息時間把駕照拿到手,我們計劃籌款明年把車買了。媳婦說她喜歡越野型的,正好我也喜歡,而且我們家人口多,這款車適用。有了車,我們以后回老家就方便了。 (作者老屋側面的土墻房) 最近一次去看望老屋,已經(jīng)是上個月的事了。廂房旁邊我小學五年級時栽的桂花樹仍然葳蕤,但圍廂房的木板已顯陳腐之象,房上的青瓦受不住大風的吹打有幾處已經(jīng)漏了洞,原本就不干凈的門板更臟了,嗅氣似乎正在騰起。院子里,雞鳴狗吠,可是雞狗已不是我家的了。幾頭牛在圈里哞哞地叫,可是這些牛已不是我家的了。經(jīng)不起歲月剝蝕的老屋背面的板壁,有的木板中間早已空洞,有的甚至直接倒了下來,一塊壓著一塊,它們再也擋不住風雨,以致風雨肆無忌憚地直接闖進無人居住的房間,房間怎能不潮濕起來呢?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土墻房正面一道寬闊的裂縫從頂上直裂到墻腳,像被歲月用刀劃了一道又長又大的口子。不知是風雨侵蝕還是鳥鼠搗亂,土墻墻面一道道淚痕似乎在向我控訴什么。那些伸過手來撫摸房頂?shù)闹裰?,是來安慰土墻房嗎?是誰在房頂上筑巢,要來陪寂寞的老屋度過風燭殘年的余生?門前有一條路已經(jīng)踏掉了。自來水膠管脆生生一碰就斷。竹林里也看不到幾棵新生的竹子。豬圈旁邊的柿子樹已然枯死。一切都在昭示,房子沒有主人就沒有生氣。 回縣城時我回頭看了又看老屋,老屋畢竟老了,連炊煙都顯得有氣無力。我想,老屋老只因為我們離開了沒有人陪,老屋老只因為我們要追求更好的生活,老屋老只因為改革開放讓社會發(fā)展太快。一眨眼,屋就老了。我不知道現(xiàn)在村里有多少人獲得移民搬遷,有的已經(jīng)搬到鎮(zhèn)上住,有的即將搬到城郊住,我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是通過自己勤勞的雙手把房屋搬出大山的,我也不知道村里還有多少人要把老屋藏在深山。如今,改革開放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脫貧攻堅正在轟轟烈烈地開展,還有許許多多的房屋,可能還來不及看清青春的面貌,一眨眼就老了。 農(nóng)村人有句話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換句話說,老屋老得快,新房才會來得快。 麻山深處藏老屋,且把老屋藏心間。 作者簡介:80后,苗族,紫云縣民族高級中學教師,紫云縣作家協(xié)會理事,紫云猴場人,曾用名楊再華。愛閱讀,愛寫作,愛收藏。僅此而已! 主辦:紫云自治縣作家協(xié)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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