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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01年二月，姚興將乞伏乾歸放回苑川，但此時的西秦已經淪為后秦的屬國，乞伏乾歸只能默默等待著復國的機會。三月，得知后涼發(fā)生變故，禿發(fā)利鹿孤趁火打劫，出兵討伐。呂隆被迫迎戰(zhàn)，卻大敗而歸，禿發(fā)利鹿孤強行遷移兩千多戶返回。呂隆既得位不正，又新遭大敗，為了樹立威望，開始大肆殺戮境內有聲望的豪門大族。一時間，朝廷內外議論紛紛，人人自危。五月，魏安人焦朗為求自保，派使節(jié)向后秦隴西公姚碩德游說道：“呂光去世后，呂氏兄弟相殘，政綱不立，競為威虐，百姓饑饉，死者過半。今乘其纂奪之際，取之易如返掌，不可失也?！?/span>姚碩德將此事匯報給姚興，姚興深以為然，命姚碩德率步騎六萬人大舉討伐后涼。乞伏乾歸得知消息后，也帶著一支七千人的騎兵部隊跟隨姚碩德一起出征，一來向姚興表忠心，二來趁機撈點肉吃。是年夏，姚碩德從金城渡過黃河，準備討伐后涼。逼近廣武時，禿發(fā)利鹿孤趕緊將廣武的守軍撤退，讓出道路。后秦軍抵達姑臧后，呂隆派輔國大將軍呂超和龍驤將軍呂邈等迎戰(zhàn)。姚碩德大破之，活捉呂邈，俘斬數(shù)以萬計，呂隆環(huán)城固守。懾服于后秦軍的強大和姚碩德的勇武，后涼巴西公呂佗識趣的率領東苑部隊兩萬五千人向后秦投降，呂隆的局勢更加窘迫。不止是呂陀，西涼的李暠、南涼的禿發(fā)利鹿孤、北涼的沮渠蒙遜也都乖乖服軟，分別派遣使節(jié)向后秦納貢，后秦一時風頭無兩。姜紀本是后涼將領，呂纂和呂緯相繼被殺后，他自知后涼難以久存于世，便投降了南涼。禿發(fā)傉檀久聞姜紀大名，對他欣賞有加，經常與他探討兵法，坐則連席，出則同車，一說起來就日以繼夜。禿發(fā)利鹿孤好心提醒禿發(fā)傉檀道：“姜紀確有才華，但我看他非常人，必定不會久留于此。不如把他殺了，若去了秦國，定會成為禍患。”禿發(fā)傉檀不以為然道：“我以布衣之交待他，他一定不會負我?！?/span>很不幸，禿發(fā)傉檀果然看走眼了，姜紀還真看不上南涼這座小廟。八月，姜紀偷偷帶著幾十個騎兵投奔姚碩德，對他道：“您大軍兵臨城下，呂隆孤城無援，早晚會投降。但這只是名義上投降，并非心服口服，您一旦撤軍，他必定反叛。請您給我步騎三千，與王松怱（音同蔥）將軍一起，借助焦朗和華純的部眾，伺其釁隙，呂隆不足取也。如果讓禿發(fā)利鹿孤占據(jù)姑臧，必定如虎添翼，而沮渠蒙遜和李暠都沒有力量抵抗他，終究會向他歸附。那時，他將成為秦國大敵。”姚碩德聽信其言，上奏請求任命姜紀為武威太守，并配給他一支兩千人的部隊，讓他在晏然駐守。姜紀果真是為了后秦著想嗎？當然不是。他是想借助姚碩德的力量先在涼州占一塊地盤，然后圖謀后涼，成就自己的事業(yè)。姚碩德圍困姑臧數(shù)月之后，城中許多原籍東方的人，都計劃向城外的后秦軍投降。后涼將軍魏益多又在里面誘騙煽動，準備殺了呂隆和呂超，事情敗露后，牽連被殺的人有三百多家。姚碩德知道這些情況后，并不著急，接納安撫夷族、漢族的所有當?shù)鼐用?，并分別安排了一些地方官吏，如太守、縣宰等。他又命部下節(jié)省糧食、積聚稻米，準備長期圍困姑臧，迫使后涼投降。這時，呂超發(fā)話了，對呂隆道：“如今資儲內竭，上下嗷嗷，即使張良、陳平復生也無計可施。陛下應該有所權變，能屈能伸，為何不愿以幾句謙卑的言辭讓敵人退兵呢？敵人撤退后，我們再以德政休養(yǎng)生息。如果氣運未盡，何必擔憂舊業(yè)不能恢復呢？如果天命已去，也可以保全宗族?！眳纬脑?，呂隆不敢不聽，便派使者向姚碩德請降。姚碩德立即上奏姚興，請求以呂隆為鎮(zhèn)西大將軍、涼州刺史、建康公，呂隆又派子弟以及大臣慕容筑、楊穎等五十多家到長安為質。姚碩德隨即進入姑臧受降，在他的約束下，后秦軍令嚴整，秋毫無犯，祭先賢，禮名士，涼州大悅。在此之前，沮渠蒙遜所屬的酒泉、涼寧兩個郡叛逃西涼，國土日蹙，如今又聽說呂隆投降了后秦，恐慌不已，生怕姚碩德趁勢圖謀北涼。為此，沮渠蒙遜想出了一個緩兵之計，派弟弟建忠將軍沮渠挐（音同拿）和牧府長史張潛去拜見姚碩德，請求允許他帶著部眾東遷。對于沮渠蒙遜的識趣，姚碩德非常高興，以張潛為張掖太守，沮渠挐為建康太守。如此一來，張潛成為最大的贏家。當然，這也可能是姚碩德的手段，想讓張潛逼著沮渠蒙遜早日離開張掖。果然，為了早日成為真正的張掖太守，張潛反復催促沮渠蒙遜盡快率領部屬東遷，讓沮渠蒙遜心里很不爽。這時，沮渠挐私下里對沮渠蒙遜道：“姑臧并沒有被攻克，呂氏也繼續(xù)存在，姚碩德的部隊糧草用盡之后，一定會回去，不可能一直在這里，為什么要放棄已有的疆土，去受別人的控制呢？”臧莫孩也深以為然，在他們的勸說下，沮渠蒙遜改變了主意，先是以各種借口推脫東遷，等姚碩德走后又殺死張潛。對于后秦來說，沮渠蒙遜的行為無異于背叛。為求自保，沮渠蒙遜將兒子沮渠奚念派到南涼為質，請求和禿發(fā)利鹿孤結盟。然而，禿發(fā)利鹿孤以沮渠奚念太小為由拒絕接受，指明要以沮渠挐為質。因為沮渠挐是北涼悍將，以他作為人質對北涼影響更大。沮渠蒙遜舍不得自斷一臂，十月，他再派使節(jié)向禿發(fā)利鹿孤解釋道：“派沮渠奚念為質，確實是一片誠意，您未能明白在下的良苦用心，所以才索要沮渠挐。在下覺得，如果有誠信，兒子的分量并不算輕；如果不講信義，即使是弟弟，分量也不算很重。所以，我暫時還不能遵奉您的旨意，愿您能夠體諒在下的難處。”還敢跟我狡辯？禿發(fā)利鹿孤大怒，派張松侯禿發(fā)俱延和興城侯禿發(fā)文支帶領一萬騎兵襲擊北涼，很快就推進到了萬歲、監(jiān)松一線，抓獲沮渠蒙遜的堂弟沮渠鄯善茍子，虜掠百姓六千多戶。兵威之下，沮渠蒙遜的堂叔沮渠孔遮代表北涼到南涼朝見禿發(fā)利鹿孤，答應把沮渠挐送來做人質，禿發(fā)利鹿孤這才把搶回來的人口全部送還，并讓禿發(fā)俱延收兵。此時，姚碩德已經退兵，不可能為了沮渠蒙遜的食言而肥再度出兵，沮渠蒙遜竟然把姚碩德給耍了。其實，敢耍姚碩德和后秦的不只有沮渠蒙遜，還有呂隆。是年十二月，姚碩德剛剛撤兵，呂隆便背叛了后秦，派呂超進攻姜紀駐守的晏然，因久攻不下又轉而去進攻焦朗所駐守的魏安。焦朗抵擋不住，也派侄子焦嵩到南涼為質，向禿發(fā)利鹿孤求援，禿發(fā)利鹿孤派禿發(fā)傉檀向魏安進軍，由此引發(fā)了南涼和后涼的對抗。當禿發(fā)傉檀趕到魏安時，呂超已經帶兵退走，焦朗卻緊閉城門，拒絕禿發(fā)傉檀進城。禿發(fā)傉檀大怒，準備攻打魏安城。禿發(fā)俱延勸阻道：“安土重遷是人之常情。焦朗據(jù)守孤城，沒有糧食，即使今年不投降，以后自然會臣服，何必一定要多殺士卒來攻打他們呢？況且，一旦不能取勝，他一定會去歸附別的國家，不如用好話來安撫他們?！倍d發(fā)傉檀聽從了禿發(fā)俱延的建議，與焦朗和好結盟，又率軍到姑臧耀武揚威一番，然后駐扎于胡阬（音同坑）。胡阬距離姑臧很近，禿發(fā)傉檀料知呂超晚上一定會來劫營，事先準備好火把嚴陣以待。這天夜里，呂超果然派中壘將軍王集率領精銳兩千人前來劫營。禿發(fā)傉檀命部隊暫時不要反擊，等到王集所部全部沖進壁壘才讓大軍在營帳內外一同點起火把，然后率兵反擊，斬殺王集以及甲士三百多人。得知呂超作戰(zhàn)失利，呂隆大為恐懼，假裝要與禿發(fā)傉檀和好，并邀請他去宮中內花園締結盟約。于是，禿發(fā)傉檀派禿發(fā)俱延進城參加結盟儀式，禿發(fā)俱延懷疑后涼設有埋伏，搗毀一處花園墻壁進入園中。結盟時，呂超果然設伏偷襲，禿發(fā)俱延失去戰(zhàn)馬，只好步行逃走，凌江將軍郭阻竭力奮戰(zhàn)，抵擋后涼伏兵的追殺，禿發(fā)俱延才逃出生天。禿發(fā)傉檀大怒，在顯美對后涼的昌松太守孟祎發(fā)動猛攻，呂隆連忙派廣武將軍茍安國、寧遠將軍石可帶領騎兵五百人前去救援。然而，茍安國等人害怕禿發(fā)傉檀，很快便逃了回去。公元402年正月，禿發(fā)傉檀攻克顯美，抓住孟祎，大聲斥責。孟祎道泰然自若：“我受呂氏厚恩，承蒙他讓我鎮(zhèn)守一方，如果不等到你們大軍到來，看見你們的旌旗便去依附，恐怕要受到您的怪罪?！?/span>呵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算是個人物。禿發(fā)傉檀將孟祎釋放，并以禮相待，強行遷移兩千多戶而歸，又以他為左司馬。孟祎推辭道：“呂氏將滅，貴國一定會攻占河西，此事無論賢愚都一目了然。但是，我既然替人守城卻不能完成使命，如果又厚顏接受您的任命，心中實在不安。請讓我回到姑臧就死，死且不朽?！?/span>禿發(fā)傉檀被孟祎的氣節(jié)所感動，將他放了回去。從前后兩次對待孟祎來看，禿發(fā)傉檀頗有幾分大將風范，遠非一般的猛將可比。至此，我們總算看出來了，四涼之中，禿發(fā)利鹿孤的實力最強，沮渠蒙遜最狡猾，呂隆夾在中間，早晚是他人的魚肉，李暠最為偏遠，暫時最為安全。那么，到底誰會先涼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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