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承接(《道德經(jīng)》為什么說“絕圣棄智,民利百倍”?) 學習道德經(jīng),開啟大智慧。棄智可以理解了,那為什么要絕圣呢?陳鼓應難以接受的正是絕圣,而不是棄智。 河上公注絕圣是“反(返)初守無”,棄智是“反無為”。老子宣說此理是在玄同大定中,即“致虛極,守靜篤”之中,所以神定氣閑,有大雄氣象。 陳鼓應說:“通觀《老子》全書,'圣人’一詞共三十二見,老子以圣人為最高人格修養(yǎng)境界”,通行本“絕圣”一詞則與全書對圣的肯定相違。”陳鼓應說的沒錯,《道德經(jīng)》與孔子一樣,對圣人是毫無保留的肯定,突然說“絕圣”令人難堪。 莊子《田子方》透露一點信息:魏文侯聽了大宗師田子方對師父東郭順子“其人也真”(真人氣象)的一番描繪,倘然若失,終日不言,頓時明白自己是做了一個假人。 他對身邊人嘆道:“遠矣,全德之君子!始吾以圣知之言、仁義之行為至矣。吾聞子方之師,吾行解而不欲動,口鉗而不欲言。吾所學者,直土埂耳!夫魏真為我累耳!” 做假人真累??!田子方的大宗師才是全德之人(真人),我原來以為“圣知”之言、仁義之行已經(jīng)是最高深的學問了,現(xiàn)在聽了子方對師父的描述,頓時開悟。我整個身體徹底松懈,似乎不存在了,口也張不開,心與形好像脫離了,什么話也不想說。我原來所學的,只是土塊罷了。這個魏國國王我也不想干了,應該立即去追隨大宗師做個真人才對。 這就是老子說“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人生的最高價值在哪里?這才是我(魏文侯)最想知道的。魏文侯謚號是文,一定有超越一般人的悟性。 很多學人把莊子的這個公案當做文學故事來讀,沒有理解悟道的真正魅力。歷史上魏文侯也許沒有真正悟道,但有否悟道的片刻感受?在悟道的片刻,魏文侯真的體驗到悟道的魅力超越人世間的一切魅力?我想是完全可能的。 印度古代國王和王子都有出家修道的案例,知道悟道比國王寶座更為珍貴。釋迦摩尼就是其中的一例,但不是唯一的一例。 梁武帝是中華文化復興的重要人物,他與菩提達摩的對話非常精彩,從對話中可以感覺到梁武帝悟道極深。梁武帝是最懂文化價值的帝王,而且身體力行,自己開講佛經(jīng)和儒家經(jīng)典。五十歲以后不近女色,并作了《戒斷酒肉文》作為佛教徒的戒律,延續(xù)至今。 梁武帝后來遭侯景之亂死于非命,人們對他的文化價值和社會價值就忽視了。這是以成敗論英雄(有奶就是娘)這種實用主義影響所致。 梁武帝治國五十多年,國家相對安定,法制逐步恢復,文化迅速復興。梁武帝是魏文侯的影子,梁武帝能夠悟道,魏文侯也可以悟道。田子方為魏文侯演說修道士的無上境界,確實在片刻中讓魏文侯靈魂震動。 田子方演說的核心就是棄絕圣智(圣知)。棄絕圣智就是棄淺思維之俗智,入深思維之大智。莊子說:“圣人用心若鏡,應而不藏,不將不迎”,這就是對深思維之大智的描繪。 “吾未知圣知之不為桁(háng刑具之木)楊接槢(xí刑具之隼)也,仁義之不為桎梏鑿枘(枘:刑具架手之孔)也”。《莊子·在宥》故曰:“絕圣棄智,天下大治也”。此處圣知二字相連。 莊子此處顯然是在解讀老子的經(jīng)文。莊子在《在宥》述說了社會的不幸,“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楊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遍地是冤死人,滿大街是刑徒,死刑者一個接著一個,真是一個悲慘世界。 莊子的慧眼看到“千年之后必有人相食”,漢末、五胡亂華就大量出現(xiàn)人相食的記載,正發(fā)生在莊子之后五百年至一千年之間。“圣知”和“仁義”正在被利用,粉飾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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