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12 游記也能成罪證?一份最荒唐滑稽的文字獄狀烏臺詩案的文獻記載中,何舒二人折子呈上時,還有一封很奇葩的折子隨后遞了上去。說起來,何舒二文縱然惡毒,但至少是下了功夫從蘇軾過往言行筆記中尋找證據(jù)的,二人所摘所指皆有依據(jù),牽強附會,卻并非憑空開個腦洞瞎編的。此時,御史臺對于蘇軾的構(gòu)陷形勢已經(jīng)很明朗了,汴京城中烏云遮頂,風雨欲來,但凡有一點政治敏感性的人,都預感到一場巨大的政治風暴已經(jīng)開啟。這種時刻,“站隊”是官場上慣常的生存技能,而站隊最便捷的成本最低的途徑,就是隨大流,也給皇帝寫信告蘇軾的狀。一個叫李宜之的八品官員,就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歷史上。元祐三年(1088),蘇軾在寫給皇帝的折子中憶及當年烏臺詩案,只提到李定、舒亶、何正臣三人的毀謗,根本沒有提及李宜之其人。李宜之之前是國子監(jiān)的普通教員(國子博士),在《宋史》上藉藉無名,甚至查不到生卒籍貫,就是這樣一個小人物,竟然也要來對蘇軾踢上一腳。他在告狀信中寫,自己前不久赴淮東上任的路上到靈璧張園參觀,園主張碩秀才給他看了早前蘇軾在此寫的一篇文章《靈壁張氏園亭亭記》,其中有一句話帶有很明顯的譏諷朝廷的意思。李宜之挑出的是“古之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必仕則忘其身,必不仕則忘其君”這一句。關(guān)于這篇文章,我在《徐蘇篇》第26節(jié)中專門寫過,而這一句的意思,但凡讀書識字、心思正直的人,都不會想歪,偏偏李教員卻說,“不必仕”是在教唆天下讀書人沒有必要效忠朝廷,禍亂朝廷的科舉取士制度。而蘇軾說“必不仕則忘其君”是教唆讀書人不用忠君守義。烏臺詩案中,再往后講,你們還會看到太多咬文嚼字、腦洞大開的文字游戲,但李宜之對于《靈壁張氏園亭亭記》的構(gòu)陷,堪稱烏案全案中最荒唐與滑稽的一篇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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