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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豬佬官”

 冬歌文苑 2021-07-25

“豬佬官”

南海之濱,雙月灣像銀鉆點綴的一把雙鉤鑲嵌在千里海岸上,灣的中央,坐落一座富麗堂皇氣派非凡的五星級賓館。十六層豪華總統(tǒng)套房內,“新郎”大鵬和“新娘”芙蓉相互依偎著來到圓弧型落地玻璃窗前,眺望遼闊無垠的大海,碧空萬里,波濤追逐細碎晃眼的沙灘,一浪高過一浪。

大鵬輕輕抬起左手捋一捋芙蓉的劉海,她笑容如花,雙眸含情默默地注視遠方。他魁梧敦實,英俊薄酒;她的一顰一笑一如當年。大鵬忍不住把她攬進懷里,俯身在她的額頭上甜蜜地親了一口。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一眾神秘的嘉賓將共同見證和參加鵬芙婚禮暨明珠賓館的開業(yè)慶典。這場遲來的婚典,讓芙蓉足足等了十年。這既是過去十年的總結,也是未來十年的伊始。

此時,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報告董事長,橫都二連56名戰(zhàn)友在玫瑰廳集合完畢,請指示。二秘明月?!?/p>

“告訴炊事班長秋葵,按計劃進行?!?/p>

“是?!泵髟逻~著標準的步伐離開了。

明珠賓館是惠海市優(yōu)秀民營企業(yè)——鵬芙集團在雙月灣精心打造的一個旅游度暇明星項目,酒店的管理服務人員要么二連的退伍軍人,要么來自苗鄉(xiāng)侗寨。

除二連昔日的戰(zhàn)友,大鵬特意邀請了湘西南橫都鄉(xiāng)易家村所有鄉(xiāng)親,既為見證也為報恩……聽著明月的步伐聲又在門外響起,大鵬輕聲說:“芙蓉,走吧,俺們向戰(zhàn)友和鄉(xiāng)親報告好消息?!薄靶履铩避饺赝熘靶锣O”大鵬幸福地走向玫瑰大廳……

龜蛇山橫亙于渠水之西,大山南麓的村民世世代代在山里居住、耕作和生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末,橫都二連駐扎到大山北麓。

當年,大鵬是二連的一名小兵,專門負責飼養(yǎng)幾十頭牲口,主要是豬。據(jù)說,連長曾為篩選一名飼養(yǎng)員,絞盡腦汁。大鵬能夠順利被連首長納入選培范圍,毫無懸念走馬上任二連“豬佬官”,是因為他出身好,根苗紅,來自西北豬場,養(yǎng)豬世家,既有基因傳承,又有祖?zhèn)髅胤健_@樣的優(yōu)越條件,得天獨厚,無人能及,大伙趁著大鵬上洗手間的空檔,特事特辦,舉手表決,全票一致通過。

“豬佬官”是全連為數(shù)不多的說一不二具有無限權威的“一把手”崗位,掌管幾十號生命,雖然不能生殺予奪,到了逢年過節(jié),哪只豬先呈上連隊的餐桌,還是有直接建議權和優(yōu)先發(fā)言權。

按理說,這么炙手可熱的位置,特別是對剛下連隊的新兵來說,應當形成爭先恐后、一哄而上圍獵的局面,或許鬧出什么“不擇手段”競崗的事來,也盡在情理之中,不必大驚小怪。比如賣力地在連長指導員面前表現(xiàn),向副連長立軍定狀打保票,吹噓自己對于養(yǎng)豬如何如何在行,哪般哪般理手;為了增加勝算,不失時機地給排長多遞幾支煙,給班長多打點飯菜,少睡一會覺也要多搶掃把多掃地。眼疾手快,能表功的能爭分的,一樣一樣的,一份一份的,在明處暗處的都不能少,看看到底誰能搶過誰。

至于將來豬養(yǎng)成什么樣,是豬圈里的豬多,還是老鼠多過豬,就象客官茶館聽書那樣,要知后事如何,且聽下文分解。即使連里打牙祭碗里豬肉比常年少了許多,或是營里評比出了洋相拖了后腿,那也顧不了這許多。不能因為諸多的如果假設,就動搖分毫,把頭銜搶到手里才是最真實的。古人不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碼頭自然直,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且行且珍重。再說哪,還有這樣那樣的客觀條件限制,不可抗拒的原因等等,責任嘛,得全面分析,一分為二,得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

但是即使這樣,大鵬當初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躲避惟恐不及,一口拒絕,避之若浼。這也怨不得他。二連不同兄弟連隊,養(yǎng)豬就是“難剃頭”,沒有本領養(yǎng)不好,長了本領養(yǎng)不長。再說,人家大鵬應征入伍,有抱負和使命在身嘛,有初心和底線嘛,俺讀書少,考軍校、提干俺不奢求,俺稀罕的是入黨、學技術、改士官、立功受獎、當兵頭將尾,能混幾樣就混幾樣,反正不能比隔壁二黑差。這在家里天天與豬打交道,聽著豬鼾,聞著豬味。咋到了部隊,仍然干回老本行,整天干的豬事,做的豬活。早知今日,悔不當初,俺還不如在家呆著呢。不中,不中就是不中,咋說也不中,誰說也不中。

組織上定的事,他一個新兵“蛋子”,如何有反手為雨,覆手為云的力量和可能。只是大鵬沒有想到,指導員思想工作做的老熟老熟,無堅不摧,先是四面埋伏,請君入甕,然后揮師圍堵,一舉殲敵。三言兩語就打消了大鵬的顧慮,調轉了大鵬的人生方向盤,成為他一生事業(yè)和愛情的轉折點出發(fā)點。

老兵退伍那年,三明兩道喝到八分高的炊事班長秋葵,才擠著瞇成一線天的小眼睛,跟大鵬說了實話,所謂“豬佬官”事件正是他黑夜里給連隊打的小報告,將大鵬的小秘密抖了個底朝天。原來,秋葵視大鵬為同批兵的最大競爭對手,在新兵連是這樣,下了連隊仍然是這樣。倆人誰也不服誰,暗地里弊著氣較著勁呢。你想要的,對不起,他拼了性命來搶奪;你推卻的,那好辦,他千方百計來“成全”。隊列會操,大鵬得了第一,秋葵只得第二,秋葵氣得牙癢癢的。要求跟大鵬分同一個連隊,否則輸了,就再也掰不回來了。

這次,大鵬束手就擒,表面上,秋葵算是運籌帷幄,先下一城,扳回一局。實際上,秋葵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因為養(yǎng)豬,芙蓉不僅沒有嫌棄大鵬,反而使他們接觸正?;侠砘屗麄z光明正大地在紅線底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時過境遷,大鵬對“惡人”秋葵只心存感念,主觀上沒有底線競爭,客觀上,成了事實伯樂。正是秋葵的一番“歹意”湊合,成就了大鵬的輝煌未來和美好人生。秋葵事業(yè)坎坷人生低谷時,試探著前來投奔鵬芙集團,大鵬欣然接受,不計前嫌,當即聘請他為“炊事班長”,主廚集團飯?zhí)茫@次又授命他掌控明珠賓館餐飲。

當然,牛皮不是吹的,海水不是堆的。大鵬高中未畢業(yè)就來到部隊,其實于豬事一竅不通。當然,沒有殺豬,豬頭肉還是吃了不少。他上手很快,當年就摘掉了二連養(yǎng)豬落后的帽子。因為豬養(yǎng)得好,大鵬在連隊風生水起,該得的不該得的都得到了,連隊一級一級往上介紹成功經(jīng)驗,豬場一波一波接受現(xiàn)場檢閱。

軍功章呀有他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芙蓉家是駐地遠近聞名的養(yǎng)豬專業(yè)戶。種豬配種,閹割公豬,預防豬瘟,收買小豬等一干業(yè)務,芙蓉都給大鵬出主意,搭把手。甚至青黃不接之時,她還要帶他上山打豬草。一來二去,大鵬就與山背村子里養(yǎng)豬專業(yè)戶熟悉了,特別與芙蓉熟悉了。日久生情,鵬芙戀漸漸在不知不覺中發(fā)了芽,生了根。

大鵬在部隊養(yǎng)豬練就了兩把“硬刷子”,于此行相當精通。第五年,大鵬請辭了“豬佬官”一職,打起背包南下,與芙蓉共同創(chuàng)立鵬芙集團,以養(yǎng)豬起家,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闖出一片江湖,大鵬展志,風起云涌。

十年后,他們沒有忘記戰(zhàn)友和鄉(xiāng)親,決定以婚禮為名,由集團出錢出力,出技術出項目,辦個招商引資的盛會,先富幫后富,實現(xiàn)共同富裕。典禮后,鵬芙集團無償捐贈明珠賓館全部資產(chǎn)設立基金會,以十年為期,所有的收入,用來幫扶橫都的發(fā)展,庚續(xù)二連戰(zhàn)友和易家村的后人,留傳一段“豬佬官”的神話……

插圖/網(wǎng)絡

 

作家簡介

何純中,筆名午禾,廣州市天河區(qū)政府工作,電氣工程師,全國安全社區(qū)評審員,廣東省、廣州市安全生產(chǎn)專家、評審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廣東省散文詩學會會員,廣州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廣州天河作家協(xié)會理事。主編《安全實用指南》《安全生產(chǎn)有關法律法規(guī)匯編》等,著有《珠江岸邊話<意見>》、文集《眼神》、短篇小說《生產(chǎn)隊那些事兒》,在全國和省市報刊雜志上發(fā)表文章500多篇,知識版權2個。2020年長篇小說《癡心如玉》(筆名午禾)在縱橫中文網(wǎng)連載;及散文集《親歷記》、評論扎記《午禾雜談》、小小說集《午禾小小說》在縱橫中文網(wǎng)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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