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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特稿】孫衛(wèi)東丨老黃皮

 譚文峰sdqtneyj 2021-03-15

作者簡介

孫衛(wèi)東: 原五四一電廠中層管理干部。在國家、省、市報刊發(fā)表文學、技術類作品多篇。運城市見義勇為先進分子,兩次獲得絳縣見義勇為先進分子稱號,絳縣首屆道德模范。省、市、縣無線電應急通訊志愿者(BD3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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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軍節(jié)

老黃皮

作者:孫衛(wèi)東

離開軍營三十多年了,時間太久,有些戰(zhàn)友的名字甚至都記不起來了,可是我們和老黃皮的那段故事,就像昨天發(fā)生的事情一樣,每每談起還是那么清晰,讓人回味......

那是新兵剛下連隊的一次拉練路上,我瞅見路旁一只小狗跌跌拌拌地隨著我們的隊伍往前走著。

部隊已經(jīng)走出老遠了,發(fā)現(xiàn)那只小狗還在一旁跟著,好奇心驅(qū)使我溜出了隊伍,把那只在寒風中餓的瑟瑟發(fā)抖的小可憐抱在了懷里。

“哎!你干啥呢,趕緊跟上!”

“班長,我系一下鞋帶!”我趕忙打開挎包,把小狗藏了起來。

“你這個新兵娃子,你到底干啥呢么?”

 “班長,我沒干啥?!?/p>

“那你挎包里是個啥?”

話音沒落,班長的手已經(jīng)伸進了我的挎包:“哎呀!這毛茸茸的是個啥么?嚇俺一跳!你這新兵娃,拿這狗做啥尼么?乖娃,把這狗娃子扔了吧,咱這是隊伍不能帶,聽話啊?”班長把小狗掏出來放到了路邊。

我彎下腰急忙把小狗又抱了起來,班長急了:“你這新兵娃,咋就不聽話呢?讓你扔下你就扔下,這是命令,你懂不懂?”

因為我和班長還有那條狗,部隊原地休息了。

連長走了過來:“干嘛呢?你們老兩位這是干嘛呢?”

“報告連長!這新兵娃不聽說,非要把這狗娃帶到咱隊伍上,咋說都不行么?!?/p>

“嘛玩意兒?要把狗帶到部隊?來,瞅瞅。”連長從我懷里掐過小狗看著。

“你老兩位可別說哈,這狗還真有點意思,長得虎頭虎腦,不賴,我決定了,把這小玩意帶上,就交你們班養(yǎng)啦?!?/p>

“連長,這可不行吧?”班長有些不情愿。

“啥行不行的,你聽好了,這是命令,明白不?”

“明白,連長?!?/p>

就這樣小狗帶回了連隊,成為了我們班特殊的一員,在全班人的呵護下漸漸地長大了。它的到來,為我們的軍營生活增添了無數(shù)的樂趣。

周日中午,班里的戰(zhàn)士們都把臭膠鞋刷洗干凈曬在了房檐兒下午休去了,熟睡的戰(zhàn)士們?nèi)徊恢萃庀缕鹆吮┯辍?/p>

三點鐘的時候,點名的哨子嘀嘀的吹響了。班長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望著窗外的雨忽然驚叫道:“壞球啦!日他先人,咱的鞋還在外面呢?!睉?zhàn)士們稀里嘩啦的都從床上蹦了下來,一下子愣住了。

“咦?咱班這雷鋒是誰呢么?把鞋都給收咧,今晚班務會上口頭表揚一次。”班長看看地上的鞋,又看了看全班的戰(zhàn)士。

看著地上準確無誤、碼放整齊的一雙雙膠鞋,全班人你瞧瞧我,我瞅瞅你,都搖著頭,大伙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了門口蹲著的狗身上,那狗也歪著脖子看著我們,嗓子里發(fā)出了輕微的哼哼聲。

班長蹲在狗的旁邊,摸著它的頭說:“哎呀,真是好狗娃,沒白養(yǎng)活,都能辦正事咧,像咱班的兵,大伙說,像不像?”戰(zhàn)士們都不住的點著頭。

班長對我說:“這狗是你抱回來的,它總得有個名字吧?”

我琢磨了半天,一下子瞅見了班長那床褪色的軍被,又瞅瞅蹲在一旁的狗說:“班長,狗毛顏色黃了吧唧的,和你那被子顏色差不多,就叫它老黃皮吧。”

班長指著我一臉壞笑:“你這壞慫兵,搗球的厲害呢,拿班長不當干部是吧?當心俺收拾你?!比嗟谋α?,就這樣老黃皮的名字在全連叫開了。

一天,班里的戰(zhàn)士們正在學習,炊事班長推門進了屋,他扯著嗓子說道:“格老子哦,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老子這次真真的見到嘍?!痹捯粢宦?,他把六只大老鼠扔在了地上,轉(zhuǎn)身走了,一下子弄得我們丈二和尚摸不著了頭腦。

中午食堂吃飯的時候,炊事班長端著一小盆紅燒肉放在了我們班的桌子上,我們聞著撲鼻的肉香,看著醬紅油亮的肉塊兒,唾沫直往肚子里咽。

“格老子,看啥子看,看也沒有你們的份,這是給老黃皮地,曉得嘍?”

說來也怪,這老黃皮它咋就像能聽懂人話似的,好像這名字就是它命中注定的一樣,只要是穿軍裝戴三點紅的兵喊老黃皮,它就很快出現(xiàn)在你面前,蹲在那里,習慣性地把頭一歪,略有所思的望著你,等你下命令......

八一建軍節(jié)那天一大早,老黃皮沖出營區(qū),把山下給炊事班送菜老鄉(xiāng)的騾子車擋在了門口,老黃皮脖梗子上的毛,順著后脊梁一直到尾巴上都炸了起來,整個身體向后,兩只前爪不停地抓著地,鼻梁子上的皮緊緊抽到了起,露出兩顆鋒利的牙齒,喉嚨里還發(fā)出了低沉的嗷嗷聲,略微泛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騾子,大青騾子打著響鼻,蹄子嗒嗒嗒地向后退著,老鄉(xiāng)驚恐的朝著門口站崗的戰(zhàn)士喊叫著,戰(zhàn)士趕忙上前把老黃皮牽了回來。

老鄉(xiāng)牽住了騾子:“把它娘的,切切把爺嚇死,哎!當兵的,你們這養(yǎng)的是個剩東西了?”

“老哥,養(yǎng)的當然是狗啦,你說能是個啥?”

“哎呀,個頭這么大,你看它那蹄蹄,嘖嘖,俺看不像是狗,到像是大青山里頭的狼?!?/p>

“老哥,這狗認人,不穿軍裝的都進不來,別說是你了,連長他老婆也不行?!?/p>

老鄉(xiāng)抖了抖身上穿著的綠軍服說:“俺穿的也是你們部隊上的綠衣裳,咋也不行?”

站崗的戰(zhàn)士擺擺手讓老鄉(xiāng)進了門,笑著說:“老哥,那還用說?你身上沒有兵味兒唄?!?/p>

老鄉(xiāng)一邊走著一邊還在嘟囔著:“這當兵的真灰,簡直瞎求鬧,明明是條狼么......”走了沒多遠,老鄉(xiāng)忽然回過頭又喊道:“當兵的!你說是狗,你聽它叫喚過沒有?”

站崗的戰(zhàn)士摸著老黃皮的頭調(diào)皮地回應道:“老哥!老黃皮一般不叫,它要是叫喚,那就要吃人啦!”

“唉,這一群當兵的灰小子們,硬把狼給當狗養(yǎng)了......”

“臭小子,說誰老婆呢?送菜的老鄉(xiāng)你檢查登記了嗎?”連長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了他身后,狠狠給站崗的戰(zhàn)士后脖子來了一巴掌。

戰(zhàn)士揉著火辣辣疼的脖子,不好意思的說:“嘿嘿,連長,送菜的老鄉(xiāng)俺們都認識,熟得很?!?/p>

“熟也不行,條例上咋寫的,你老記住了,這是規(guī)矩懂嗎?”

“報告連長!俺懂.”

“懂你還不快去!”戰(zhàn)士拿起登記簿吐了一下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去追騾子車了。

連長把手一背走了,嘴里叨叨著:“慫兵差勁兒,站個崗、看個門還不如老黃皮負責任呢?!?/p>

我們連隊駐守在大青山深處的狼窩溝,穿過松林,爬上山脊有一座瞭望塔,那就是我們的哨所。

剛來連隊的時候聽班長講:“夜里站在哨所,除了風聲還能聽到狼的吼聲,連隊旁邊村兒里的羊曾被狼叼走吃了,吃得只剩下了骨頭?!蔽覀冞@些新兵聽了后毛骨悚然,他卻哈哈一笑:“不用怕,還沒聽說過這里的狼吃過人咧......”

打那以后每次夜間站哨,眼皮子都不敢眨巴一下,生怕合眼那一瞬間,一只狼突然到你面前。走在松林山路上的時候,總覺得身后有啥東西,也不敢往后看,就怕兩只狼爪子搭在肩膀上,當你回頭看的時候,一下子咬斷你的脖子,

白班站崗還好,夜間崗確實讓人心慌,老黃皮似乎察覺出了新兵們的心思,總是跑前跑后永不知疲倦的呵護著我們,給我們壯膽。全連一百多人,除了連隊干部和炊事班不站崗,所有戰(zhàn)士都要站崗,因為這是我們的主要職責。

這件事情我們都想了很久,還是沒有個頭緒,老黃皮似乎能看懂墻上的值班表,夜里輪到那個班站崗,它會準確無誤的蹲在門口等著把去接崗的戰(zhàn)士送去,再把交崗的戰(zhàn)士接回來,更為讓人驚嘆的是,有幾次要去執(zhí)勤的戰(zhàn)士睡過了頭,老黃皮會趴在他的床鋪前把他搖醒,再不醒,它會把你的被子叼下來。

有一天,我們班兩三個戰(zhàn)士湊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悄悄說:“哎,老黃皮比咱連的值日排長還管用呢,排長經(jīng)常叫崗喊錯人,老黃皮從來沒錯過,上次老黃皮叫你起床,你在上鋪,它騰地一下就竄上去硬把你狗的從鋪上拖下來你才醒,還記得不?”

“你快拉倒吧,好像沒叫過你起床似的,上次輪你站崗,你睡得像個死豬,不是老黃皮叫你,你還要尿了床呢......”

聊這些話的時候,恰巧連長從我們班窗戶前路過,聽了個一清二楚,晚點名的時候連長說:“同志們,近一年來,我發(fā)現(xiàn)咱們的干部有些松懈了?!睅讉€排長左右相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老幾位,瞅啥瞅?別瞅啦,我說的不是訓練,是執(zhí)勤站崗,自從有了老黃皮,你們老幾位有時候連帶班叫崗的職責都交給狗啦,狗要是會說話,要你們可就真沒啥用了,你們卷鋪蓋回家得啦?!边B長幽默風趣的天津話逗得戰(zhàn)士們哄堂大笑,老黃皮蹲在隊伍旁邊,支棱著耳朵,認真的聽著連長的講話,幾位排長低著頭不好意思了。

一年后班長退伍了,臨走的時候,他抓住老黃皮的爪子說:“俺真舍不得你呀,是條好狗,真想把你帶回家。”老黃皮好像是聽懂了班長的話,不愣不愣搖著頭,閃到了一邊望著班長,似乎在說:“你走吧,這些兵離不開我?!彼屠媳能囬_了,班長揮著手,落下了眼淚,老黃皮隨著汽車跑了好遠......

 當新兵時,班長給我們講的那番讓人聽了毛骨悚然的話,直到他退伍后,我當了班長才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我又把這話原封沒動的講給了后來的新兵,他們和我當年一樣,聽了后嚇也得目瞪口呆,我瞅著這些新兵說:“你們比我幸運多了,有老黃皮陪著你們,啥都不要怕,睜大眼睛,提高警惕,去完成好你們的任務吧?!?/p>

老黃皮聰明伶俐的勁頭超出了我們對一只狗的認知還不止這些,像日常訓練科目中的跨躍壕溝、飛躍矮墻、上高低臺、過獨木橋、翻越高墻、鉆低姿網(wǎng)它樣樣都會。

在一次訓練的時候,有一名新戰(zhàn)士鉆低姿網(wǎng),動作不標準,屁股撅的老高,一遍一遍咋也搞不成,把二班長急的朝著戰(zhàn)士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賴蛤蟆過河,笨憋呀!你這動作還不如咱老黃皮呢?!倍嚅L蹲在老黃皮身邊,手撫摸著它的脖子,在老黃皮的耳朵上不知低估了一些啥,他一擺手,老黃皮嗖的一下竄了出去,干凈麻利的完成了規(guī)定動作。一旁的新戰(zhàn)士們看的都傻了眼,這名戰(zhàn)士說:“報告班長,我一定要向老黃皮學習,保證能夠完成好?!币痪湓挵讶嗟膽?zhàn)士逗樂了,整的二班長哭笑不得。

四班分來一個新兵,來的頭天晚上正輪他夜班崗,這名新戰(zhàn)士整理好軍裝,拿起沖鋒槍剛一出門,老黃皮嗖的一下從他身邊跑過來,要陪他一起去,可不成想把這個新兵嚇了一跳,他舉起槍朝著老黃皮砸了兩槍托。

四班長火了,沖出門舉起拳頭想教育教育這位新兵,誰也沒想到,老黃皮突然一個跳躍把四班長撲倒在了地上,我們幾個老兵趕忙把四班長扶了起來。

四班長并沒有生氣,他拍打著身上的土,笑著說:“哎呀,這狗的,還知道保護新兵唻?!?/p>

老黃皮走到他跟前抬起了前爪,四班長蹲下拉住老黃皮的爪子說:“多虧你,要不然俺今天就犯大錯誤啦?!?/p>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一轉(zhuǎn)眼,我和四班長也要退伍了,自從連里宣布了退伍命令那天早上,老黃皮就悶悶不樂,趴在門口看著我們收拾行裝,吃了中午飯,老兵們要離隊了,我戀戀不舍望著戰(zhàn)友們,望著大青山,望著昔日的哨所,我的視線中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老黃皮的身影,我對四班長說:“你見老黃皮了嗎?”

四班長搖著頭說:“畢竟是條狗,算了吧。”

送老兵的軍車走了,營房在視野中漸漸消失了,我還是沒看到老黃皮......

火車站上歡送老兵光榮退伍的鑼鼓聲敲得震天響,戰(zhàn)友們擁抱告別,我覺得褲腿被啥東西掛住了,一直扯著我挪不開步子,低頭一看,是老黃皮,它伸長了舌頭,呼呼的喘著氣,我失聲喊道:“四班長!你看,老黃皮?!?/p>

老黃皮一下子立了起來,爪子搭在了四班長的肩膀上,四班長抱著老黃皮。此時我的眼淚再也不想停留,順臉頰淌下打濕了舊軍裝,我看見四班長抽動的肩膀,不住地抹著眼淚。

列車緩緩開動了,老黃皮一直跟著列車在跑,我們打來了車窗,朝它揮動著手,老黃皮站在了鐵路旁一個高高的土臺上,仰著頭發(fā)出了嗷嗚——!悲傷孤寂的吼聲,車廂里的老兵們沸騰了,聽!老黃皮它叫了!

最后一次得到老黃皮的消息,是超期服役回家探親的戰(zhàn)友告訴我的。就在我們退伍后的那年春天,大青山燃起了森林大火,連隊接到了命令臨出發(fā)的時候,老黃皮也躍上了卡車,戰(zhàn)士們幾次攆它下車,它幾次又躍上卡車,后來它爪子死勁扣住車馬槽,真是拿它沒辦法,就這樣,它也跟隨著全連戰(zhàn)士們參加了那場撲滅森林大火的戰(zhàn)斗。

當時我們連隊的任務是打防火隔離帶,部隊剛到指定的區(qū)域準備展開工作的時候,刮起了大風,風向發(fā)生了變化,火借著風勢將松林燒的發(fā)出了噼噼啪啪的巨大響聲,幾十米高的火龍朝著連隊迅速壓了過來。

雖然那道巨大的火墻離得還遠,戰(zhàn)士們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了熾熱和缺氧造成的窒息感,很快,在煙霧的籠罩下已經(jīng)辨別不出部隊來時的方向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還是老黃皮,它咬住連長的褲腿,使勁拉扯著,連長馬上明白了它的意圖。

在老黃皮的帶領下,連隊百十號人沖出了包圍圈,清點人數(sh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四班沒有跟出來,連長一拍老黃皮的脖子,它就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回去,不大功夫又帶出來幾名戰(zhàn)士,其中有當年打過老黃皮兩槍托的那個新兵,他現(xiàn)在是四班長。

四班長看到自己班里還有三名戰(zhàn)士沒有出來,可這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巨大的火墻像一扇門一樣將退路已經(jīng)關閉了。

四班長俯下身抱著老黃皮哭喊著:“來不及啦!來不及來,不要去啦,來不及了......”

老黃皮掙脫了四班長,轉(zhuǎn)身再一次沖進了火海。

經(jīng)過幾晝夜奮戰(zhàn),森林大火熄滅了,被烈火燒過的樹木已經(jīng)碳化成漆黑一片,戰(zhàn)友們在冒著青煙的枝枝、叉叉、樹樁之間尋找著戰(zhàn)友,當找到老黃皮的遺體時,它已經(jīng)被燒焦了,它的牙齒還死死咬著犧牲戰(zhàn)士系在腰間的武裝帶。

部隊和當?shù)卣谏谒阅瞧闪窒蜿柕牡胤叫蘖肆沂苛陥@,將犧牲的戰(zhàn)友們安葬在了那里,有一塊漢白玉的墓碑上雕刻著紅五星,下面寫著——義犬老黃皮戰(zhàn)友之墓。

還聽戰(zhàn)友們講,自從老黃皮葬在那里以后,每當冬天刮起風的時候狼窩溝里就會傳出像狼一樣,嗷——!威武的吼聲。

(責任編輯:張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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