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就是一道泄洪的閘門,一旦打開,奔騰的水勢慢不下來。 那年冬天,天很冷,外面飄著細(xì)雪,屋檐下掛著尖尖的冰碴。我和姥姥圍坐在爐子前,碳火很熱,茶很暖。爐子上烤著幾個(gè)高平黃梨,梨漿流出,絲絲作響。黃色的果皮被灼成了黑色,姥姥用筷子噌噌幾下,就把它刮干凈了,遞給了我。我問她“姥姥,高平黃梨就產(chǎn)自你的老家那邊兒,你還記得小時(shí)吃過的梨的味道嗎?”姥姥邊翻梨,邊嘆氣“哎,不記得了,小時(shí)候能吃上個(gè)梨可就等著過年過節(jié)了。以前的梨可比現(xiàn)在的好吃多了,又香又甜,還透著酸。咬一口滿嘴都香。那梨汁比現(xiàn)在的黃梨汁都好喝哩…….”姥姥一下子就回到了從前,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臉上堆著笑,幸福沒走遠(yuǎn)。 那天清晨,母親給我熬好了最養(yǎng)胃的小米稀飯,炒了青脆的白蘿卜絲菜,依舊早早地就晾在了廚房的窗臺上。我在洗臉梳頭,辮子很長,頭發(fā)很亮。母親在一旁認(rèn)真地看著我,“那時(shí)候我也就你這么大,頭發(fā)比你的還長,比你的還黑,比你的還亮。梳了兩個(gè)大麻花辮,一左一右,一后一前…….成天背著個(gè)軍用黃書包,走村串巷搞外調(diào),好象就是昨天?!蔽遗み^頭問“那我爸當(dāng)初看上你,是不是因?yàn)槟愕穆榛ㄞp?”母親沒答我的話,只是把小米飯端在了我的眼前。某年某月某一天,思緒在亂飛,好象是昨天。 某年某月某一天,就像一張破碎的臉,難以開口說再見,就讓一切走遠(yuǎn)…… 那年深秋的一個(gè)清晨,前一天夜里刮了整整一晚上的風(fēng),樹葉堆落了滿地。氣溫驟降,寒潮來襲。那天早上特別的冷,我騎上自行車帶上兒子,先送他去幼兒園,我再上班。記得那天我裹了厚厚的圍巾,戴了厚厚的手套,兒子也裹了厚厚的圍巾,戴了厚厚的手套。 一路上我不停地問他冷不冷,他坐在車子后座上用小手緊緊摟著我的腰,不住地回答我,不冷,不冷。 車子飛快地行進(jìn)在路上,我使著勁,往前蹬,身上漸漸不冷了,還微微出了一些汗。兒子在后面依然摟著我,而且還越摟越緊。過了好久,兒子突然在后面大喊起來“媽媽,我冷,我冷!”我騰地一下子就從車子上跳下來,扭頭就去看他的臉,看他的手,看他的腳丫子“哪兒冷,哪兒冷呀?手嗎?臉嗎?腳嗎?”“不是,不是,都不是。”三歲的兒子邊答邊用手指了指坐在車座后面叉開兩腿之間的大褲襠。我又想哭又想笑,可不是嗎。瞧我這個(gè)粗心的媽媽,兒子的外褲合了襠,里面的小棉褲還開著大襠呢,冷風(fēng)嗖嗖直刮過來,屁屁能不冷嗎?我趕緊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一把就堵在了兒子的屁股上。 ……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難以開口說再見, 就讓一切走遠(yuǎn),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卻都沒有哭泣, 讓它淡淡地來, 讓它好好地去。 到如今年復(fù)一年, 我不能停止懷念, 懷念你,懷念從前, 但愿那海風(fēng)再起, 只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溫柔。 作者簡介:閆永芳,山西長治市人,從事教育教學(xué)工作十多年,喜歡文學(xué)、繪畫,熱愛生活,追求完美,善于捕捉美、發(fā)現(xiàn)美、創(chuàng)造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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