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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回讀】 江都 徐德培  作者徐德培先生：1947年生，中共黨員、中學(xué)高級教師。1966年高中畢業(yè)于江都縣中學(xué)，1972年參加教育工作，1980年畢業(yè)于揚州教育學(xué)院，2008年退休。原江都中學(xué)工會主席、江都實驗初中黨支部書記。曾獲得“全國優(yōu)秀教師”榮譽。   旱煙袋之所以稱為“旱”煙袋，我猜測是與“水”煙袋相對比、相區(qū)別的。小時候見過一只白銅的水煙壺，但沒有見過使用水煙壺，更不知道它的原理與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旱煙袋我是非常熟悉的，因為它是爺爺?shù)碾S身裝備，不用時總是插在褲腰帶上，這樣可以隨時取用，也很難丟失。 爺爺?shù)暮禑煷?，絕沒有紀(jì)曉嵐的煙袋那樣壯觀與紳士，是極為普通的旱煙袋，只有五六寸長，一根竹管連接著黃銅的煙鍋與淡綠色的玉質(zhì)煙嘴。據(jù)說北方的老煙民常把揉碎的煙葉裝進(jìn)煙鍋里享用，說那玩意兒抽起來才帶勁。爺爺?shù)暮禑煷孟窈芴羰常瑥膩聿慌龃植诘臒熑~，只從店里買那些經(jīng)過加工的煙絲，還經(jīng)?？季繜熃z的顏色，挑那些金黃的，討厭那些灰黃的。 （網(wǎng)絡(luò)圖片，與本文無關(guān)） 家里第三進(jìn)房子的門口，總是放著一只草窩，稻草編的，像單人沙發(fā)一樣，里面鋪著舊衣服作為墊子。爺爺沒事時，經(jīng)常坐在草窩里休息。一坐下，就習(xí)慣性地摸出旱煙袋，打開鐵皮煙盒，拈出一撮煙絲裝進(jìn)煙鍋，用大拇指按一按，再用火柴點著煙絲，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爺爺吸一口煙，往往瞇起雙眼，一會兒，一股細(xì)細(xì)的青煙慢慢地從一叢胡須里鉆出來，一圈一圈，越來越大的煙圈盤旋著裊裊上升，形成微型的蘑菇云?？粗鵂敔斎绱讼硎艿臉幼?，我們就會飛過去纏著爺爺講故事，每每都能如愿以償。倘若爺爺吸進(jìn)的煙，毫無節(jié)奏的一股腦兒噴出來，濃霧一般地氤氳開，連一個煙圈也沒有，甚至連煙幕背后爺爺?shù)哪樢矟u漸看不清楚。此時，我們會很知趣地偷偷溜走，絕不會指望爺爺講故事，因為那可能是爺爺生悶氣的時候。有時候，天黑以后，爺爺也會抽一會兒煙，那煙鍋里忽明忽暗，就像天上眨眼的星星一樣，看著看著，我會產(chǎn)生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到了我能認(rèn)字的年齡，爺爺寫的方字塊就是我的書本，從“人”“口”“手”到“風(fēng)”“雨”“雪”，再到“豬”“馬”“牛”，爺爺?shù)姆阶謮K越寫越多，我認(rèn)字的速度越來越快。為了讓我保持識字的興趣，爺爺也規(guī)定上下課的規(guī)矩。他買來小鞭炮，上課時拿一個炮竹用煙鍋里的火點著炮竹捻子，噗的一聲響，就算上課的信號。一節(jié)課結(jié)束時，他猛吸一口煙，煙鍋里的火亮了起來，再就勢點燃一個小炮竹，一聲響，就宣布下課休息了。 我上小學(xué)時，有些老師也抽煙，爺爺稱那樣的煙為洋煙，就是現(xiàn)在的香煙。那時的香煙沒有泡沫煙嘴，抽到最后摔到地上的煙頭仍有一厘米左右長，我覺得很浪費，就撿起來保存好。我積攢到十來個，就把外面的紙剝掉，把煙絲集中起來包好。有一次趁爺爺要我裝煙鍋，我就把這種煙絲裝進(jìn)去。爺爺抽了一口，瞇起眼睛，又抽了一口，仔細(xì)品味了一番，稱贊道：“這次買的煙絲不錯！”我立即向爺爺坦白了真相。爺爺立即從嘴里取出旱煙袋，瞪著我說：“再不要做這樣的事，被人家笑話！”緊接著，“啪啪啪”地將旱煙袋在鞋底上使勁敲幾下，煙灰與沒抽完的煙絲就委屈地跌落到地下。此后，我再也沒有撿過煙頭。 1958年秋天，因父親在樊川工作，全家遷往樊川。當(dāng)時家中雜物多，許多小物件很難帶走，爺爺?shù)暮禑煷?dāng)然絕不會遺忘。 1960年初春，爺爺去世了，就埋在樊川老車站附近的土堤旁。一陣忙亂之后，我想把爺爺?shù)暮禑煷页鰜硎詹睾?，留個念想，不料怎么也找不到。有好幾次想問問奶奶，怕引起奶奶的難受，終于沒有問。后來我猜想，爺爺?shù)暮禑煷赡鼙荒棠谭胚M(jìn)了爺爺?shù)墓撞?，讓爺爺帶走了；也可能被奶奶自己收藏起來，只是藏得太秘密，直到奶奶去世多年，我也沒有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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