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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聲讀書的地址： https://www.ximalaya.com/renwen/5091799/ 維吉爾·莫里斯·希利爾（V.M.Hillyer），美國杰出的教育家。畢生從事教育工作，創(chuàng)建了卡爾維特教育體系。 希利爾了解學生，了解傳統(tǒng)教科書的弊端，因而執(zhí)著于為孩子們寫出一套趣味盎然的地理、藝術、世界讀物，從故事對話的形式切入，循循善誘，引導孩子們的興趣。希利爾喜歡旅行，其筆下的人物、風土人情，活靈活現(xiàn)，讓讀者仿佛置身于異國他鄉(xiāng)，正在做著環(huán)球旅行。 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教育家，希利爾成就斐然，永遠被世人銘記。 藝術史上有過數(shù)不清的風格流派：印象派、后印象派、拜占庭風格、哥特風格……光看這些名詞就讓人目不暇接了！希利爾化繁為簡，將藝術知識和藝術鑒賞變成了孩子們熟悉的生活片段，通過一個個生活中的小故事，講述作品誕生的過程——偉大藝術品和偉大藝術家皆有賴于專注力、熱情、天賦和機會，他們背后是一個崇拜藝術、欣賞美的時代。 希利爾的目標在于，將藝術世界以生活化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孩子們面前，為他們注入持續(xù)一生的對于真、善、美的熱愛。 第一部分 繪畫 1.最古老的繪畫 舊時器時代 洞窟·手印 舊石器時代 洞窟·馬 舊時器時代 洞窟·野牛和小馬 這些畫有時候是在洞壁上刻劃出來的，后來偶爾也有繪制出來的。他們所使用的顏料，是用彩色黏土和動物油脂混合而成，通常只有紅黃兩色。或者，顏料也有可能就是血，起初是紅色的，到后來幾乎就變成黑色了。有些畫，看上去就好像是用燒焦的木棒頭畫成的，就像你可以用燒焦的火柴頭畫出一道黑痕一樣。另有一些畫，則是刻在骨頭上的——偶爾也刻在鹿角或象牙上。 猛犸（長毛象）群圖，發(fā)現(xiàn)于法國芳德岡山洞。 如今，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活的猛犸，但人們找到了猛犸的骨頭，并把這些骨頭放到一起拼成巨大的骨架。我們依然把任何龐然大物都稱為“猛犸”。你們興許聽說過肯塔基州的“猛犸洞”吧。它之所以叫猛犸洞，并不是因為有猛犸生活在洞里（事實上并沒有），而恰恰是因為它是一個巨大的山洞。 穴居人的巖畫·猛犸 穴居人除了猛犸之外也畫別的動物，其中就有野牛。你們可以在我們的5美分硬幣上看到野牛的圖案，它看上去有點像公牛。曾經(jīng)有個小姑娘，跟著她那位正到處搜尋箭簇的老爸一起走進西班牙的一個山洞。在她老爸低頭盯著地面瞧的時候，她舉目四望，看到洞頂上面畫著一些她認為是公牛頭的玩意兒，于是大聲叫了起來：“瞧，公牛！”她老爸以為她看到了真的公牛，驚呼道：“在哪兒？在哪兒？” 舊時器時代 洞窟·牛 穴居人畫的其他動物，都很像我們今天的動物——馴鹿（長著大犄角的鹿）、笨熊、大灰狼什么的。 穴居人畫畫的那些山洞，當然沒有窗戶，因此里面很暗，唯一的光線，來自冒著濃煙的火炬。那么，他們當時究竟為什么要畫這些畫呢？山洞里既然這么暗，那些畫不可能用來做墻壁的裝飾（就像你們在家里墻壁上掛的那些畫一樣）。我認為，這些畫是為了祈求好運，就像某些民族把一塊馬蹄鐵掛在門上祈求好運一樣。否則的話，他們沒準是打算講個故事，或者記載穴居人殺死的某個動物吧。但也有可能，這個穴居人或許恰好想要畫點啥，就像今天的孩子們信筆涂鴉一樣。他們畫在工棚的墻壁上，有時甚至畫在自家的墻壁上，或者更糟，畫在自己的課桌上。 拉斯科舊石器時期的洞穴繪畫。約公元前15000～前10000年，法國。 這些野人胡子拉碴、渾身毛發(fā)，他們創(chuàng)作的那些畫，是世界上最早的畫，創(chuàng)作這些畫的藝術家們，已經(jīng)死了好幾千年。你能想到你畫的啥玩藝兒也能留存這么長的時間么？ 穴居人的巖畫·野牛 2.這幅畫怎么了？
埃及人的壁畫 如今，大多數(shù)死人被埋在地里，但埃及人認為，地上沒有死者的藏身之處。此外，埃及的許多地面每年差不多有一半時間在水底下，因為尼羅河的洪水每年夏季都會如期而至，淹沒這個國家，這種情況對墳墓確實很不利。 埃及人相信，他們的尸體再過若干年就會重獲新生，因此，國王和富人就會為自己建造陵墓——他們出得起這個錢。這些陵墓一直要修到他們臨死的時候為止，絕對不使用木頭或者類似的東西，而是要用堅固的石頭或磚塊。他們希望把自己的尸體放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它應該有點像銀行的保險庫。當他們一命嗚呼的時候，尸體就用一種我們稱之為“防腐”的方式保存起來，這樣才不會腐爛。
《埃及亡靈書》（局部），表現(xiàn)的是一個叫阿尼的人的心臟正在被真理女神瑪阿特的天平稱量，來決定其是否獲得永生。圖畫上方是以拉和奧西斯為首的十二位陪審大神，圖畫中央是阿努比斯正在移動天平的游標，天平的左側(cè)是阿尼的心臟，右側(cè)是象征正義的砝碼——瑪阿特羽毛。周圍裝飾的是象形文字。 這些經(jīng)過防腐處理的尸體，被稱為“木乃伊”，木乃伊被放進外形與人體有幾分相像的棺柩里。埃及人就在這些棺柩（或者叫“木乃伊箱”）上、在陵墓和神殿的灰泥墻壁上描繪圖畫——數(shù)以千計的圖畫覆蓋了每一寸空間。這些圖畫是在墓主依然活著的時候畫成的。 埃及人在木乃伊棺柩及陵墓和神殿的墻壁上創(chuàng)作的這些畫，內(nèi)容并不是穴居人所畫的那些野生動物。有些也屬于動物，但并不是穴居人畫的那種動物。大多數(shù)畫的是人——男人和女人，國王和王后，男神和女神，以及諸如此類。 有一種方法可以知道男孩女孩們有多大，而用不著打聽他們的歲數(shù)。我可以給他們看三幅面部素描畫，每幅畫都有所遺漏。第一張沒有眼睛，第二張沒有嘴巴，第三張沒有鼻子。然后，我就問，誰能說出畫面漏掉了什么？得了，你可能認為，任何人都能說出這些畫錯在哪兒，但孩子們只有到了大約6歲的時候，才能看出究竟漏掉了什么，因此，如果他看不出錯在哪兒，那我就知道：他還不到6歲。
埃及人的壁畫：制作長矛的人 這是一幅埃及人的畫，畫面上也有錯。它畫的是一個坐著的男人正在制作長矛——他大概是個長矛制作匠吧。我很想知道：你的年紀是否大到足以看出這幅畫錯在哪兒。 在我告訴你之前，看看你是否能找出它的錯誤。如果你看不出它錯在哪兒，你甚至可能有60歲了，因為有些歲數(shù)相當大的人也看不出它有什么錯。這個問題有點難?？纯茨闶欠癫聦α?。 答案是這樣的：這只眼睛的形狀，是我們從正面看到時的樣子，但臉卻是側(cè)面的。所以，一只正面的眼睛長在一張側(cè)面的臉上。 這幅畫的另一個特別之處就是：身體是扭曲的。雙肩完全是正面的，但臀部、腿和腳卻是側(cè)面的。
埃及人帶著禮物朝覲國王（局部） 埃及人的畫，主要是圖解。它們講故事有時要借助文字，有時一個字也沒有——講的是某位死去的國王或王后的生平故事：他們的戰(zhàn)斗，他們的狩獵，他們的閱兵，等等。畫的上方、下方或者兩邊，常常有文字描述畫面的內(nèi)容，使用的是埃及文。這些文字，看上去本身就很像圖畫，因為埃及文是一種圖畫文字。我們稱之為“象形文字”。 當埃及的藝術家們畫一位國王被身邊的老百姓所圍繞時，他們總是把國王畫得很大，而把老百姓畫得很小。國王之所以被畫成一個巨人（有老百姓兩三倍那么大），只不過是為了表明：他確實是個大人物。
埃及壁畫，其中有很多象形文字 當埃及的藝術家們畫一大群人的時候，他們不懂得如何在畫面上表現(xiàn)那些位置更靠后的人，像我們現(xiàn)在做的那樣：把他們畫得小一些，并略微升高一點點。他們把后面的人畫得跟前面的人一樣大，為了顯示他們的位置更靠后，便把后面的人畫在前面的人的上方。 但埃及人畫的那些畫，幾乎就像幾千年前畫的時候一樣新鮮、明亮。那是因為這些顏料是“不褪色的”，同時也因為這些畫被藏在太陽曬不到的黑暗中。它們被描畫在灰泥墻上，色彩非常明亮——不像自然的色彩。某件東西實際上是什么顏色，或者應該使用什么特殊的顏料，都不是什么問題。他們想怎么畫就怎么畫，只要他們自己認為好看就行。他們可以把一個人的臉畫成鮮艷的紅色甚至是綠色。
埃及陵墓中的壁畫 如果你認識到，所有這些古老的圖畫，并不是想要讓任何人的眼睛看到，那么，你或許很想知道：埃及人為什么要畫這些畫呢？他們的想法是什么？在今天，當我們建造一座諸如教堂之類的大型建筑時，我們就會在地基中的一塊空心石頭（我們稱之為“奠基石”）中放進報紙、當時依然健在的人物照片，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 這是為什么呢？人們指望這幢建筑能留存很長的時間，在它倒塌之前這塊奠基石絕不會被打開。歸根結(jié)底，我們的想法興許與古埃及人的想法有幾分相像。這又是為什么呢？ 3.宮殿里的拼圖 在我的地圖上，距離埃及1英寸的地方（在地面上相距1000英里），它們分別是：美索不達米亞、迦勒底、巴比倫和亞述。世界的這一部分，正是人們所猜測的“伊甸園”的所在。“一河國家”和“兩河國家”是世界上兩個最古老的國家。
古巴比倫瓷磚鑲嵌畫，現(xiàn)藏柏林佩加蒙博物館 正是在“兩河國家”，曾經(jīng)有古代世界最大、最重要的城市（沒準比紐約和倫敦都要大呢），由非常強大卻很殘酷的國王們所統(tǒng)治。然而，這些古老的城市卻沒有留下一幢建筑。其原因就在于，這些建筑不像埃及的建筑是用石頭建成的，因為在“兩河國家”石頭很少。它們是用泥做的磚塊建造的，泥巴這玩意兒在這里多的是，但那些磚塊，只不過是在太陽底下曬干了，并沒有像埃及的磚塊那樣用火焙烤。你肯定知道，在太陽底下曬干的泥巴多么容易破碎。這下倒好，這些用曬干的泥磚塊修造的建筑全都土崩瓦解，曾經(jīng)宏偉壯觀的城市，如今只留下磚灰堆成的土墩，看上去就像自然形成的小山丘。
巴比倫眾神行列街道壁上的獅形彩釉磚浮雕 你或許很想知道，既然火燒成的磚塊更經(jīng)久耐用，那么，這些國家的人為什么不用火來焙烤磚塊呢？告訴你吧，原因就在于他們沒有足夠的木頭或者別的燃料用來燒火。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在有些磚塊上畫上了圖畫和裝飾圖案，并在上面覆蓋了一層類似于玻璃的材料（我們稱之為“釉”），然后放在火上焙烤，這樣就成了色彩斑斕的瓷磚。這些瓷磚留存了下來，被那些在曾經(jīng)是磚筑城市的土墩上東刨西挖的人給發(fā)現(xiàn)了。 正如我告訴過你的那樣，在埃及，藝術家們畫畫主要是為了給死人看。而在“兩河國家”，藝術家們倒并不怎么為死人瞎操心。他們畫畫是為了給活人看。 國王們也不為自己修造陵墓。他們對自己死后變成什么玩意兒不大感興趣。相反，他們?yōu)樽约航ㄔ炀薮蟮膶m殿，為眾神修筑巨大的廟宇。這些宮殿和廟宇也是用磚塊建造的。但一座泥巴宮殿或廟宇，看上去實在不很美觀，于是，藝術家們就用繪在雪花石膏板上的圖畫和瓷磚把墻壁覆蓋起來。 雪花石膏是一種石頭，通常是白色的，很軟，因此很容易切割。所以，藝術家們就在雪花石膏板上雕刻圖畫，然后采用與埃及人頗為相同的方式描繪它們。 每一塊瓷磚上都畫著一幅畫的不同部分，然后，許多瓷磚拼在一起，就成了一幅大畫，就像你現(xiàn)在玩拼圖一樣。還有一種畫，你可能從未見過，那是用許多不同顏色的小石塊拼成的。一幅用彩色石塊拼成的畫，被稱為“鑲嵌畫”。生活在“兩河國家”的人民，是最早使用鑲嵌工藝的人。 埃及人畫在陵墓或神殿內(nèi)墻上的那些畫，至今依然在那里，但畫在木乃伊棺柩上的那些畫卻被人放進了博物館里。兩河人民創(chuàng)作的雪花石膏畫和瓷磚畫，被人們從曾經(jīng)是建筑物的土墩下面挖了出來，也被放進了博物館里。
兩河國家制作的這些雪花石膏畫和瓷磚畫，講述的是國王和他的朝臣們正在干啥的故事。國王和他的國家最喜歡干（而且確實干了）的兩件主要事情，就是捕獵野生動物和打仗，所以有許多表現(xiàn)打仗和捕獵場面的畫。 在兩河國家發(fā)現(xiàn)的這些畫，在某些方面很像埃及人的畫。像在埃及一樣，這些畫的眼睛也是正眼長在側(cè)臉上，但肩膀畫的卻是側(cè)視圖。當一位藝術家想要表現(xiàn)人物的前后關系時，也像埃及的畫家一樣，把后面的人畫在前面的人的上方。但在有些畫里，兩河國家的藝術家們嘗試著用現(xiàn)在的方法表現(xiàn)遠近關系：后面的人畫得稍稍高一些、小一些，并讓前面的人部分地遮住后面的人。這種在畫面上表現(xiàn)距離感的效果，我們稱之為“透視法”。
亞述國王獵獅圖（局部） 但兩河藝術家們畫的那種人，不同于埃及人所畫的人。兩河藝術家們崇拜強壯有力的人，他們認為，所有強人都有長發(fā)和長須。所以，他們把國王們畫得都非常強健，手臂和大腿都有鼓起的肌肉，長著長頭發(fā)、長胡須，每一縷都精心地使之卷曲。這些卷發(fā)都是那種很有規(guī)律的螺旋卷，就好像剛剛用卷發(fā)器燙過一樣。
生命樹 兩河流域常用的裝飾圖案
生命樹
生命樹 兩河國家的人所畫的動物畫，比埃及人畫的也更自然些。他們最喜歡畫的動物，是獅子和公牛，因為這兩種動物都很強壯。 兩河國家的人，尤其擅長為鑲邊設計圖案和裝飾。有一種被稱作“玫瑰花結(jié)”。它是一個圓點，有一組輪狀排列環(huán)繞著它，這種圖案我們至今依然在使用。他們設計的另一種圖案被稱為“紐索飾”。我們今天在浴室地板和公共建筑大廳的瓷磚上，依然在使用大致相同的圖案。
烏爾王陡出土的表現(xiàn)戰(zhàn)爭場景的鑲嵌圖案 兩河國家的人所創(chuàng)作的一幅畫，被許多其他國家的藝術家們所復制。它畫的是一棵奇特的樹，被稱作“生命樹”。世界上沒有哪棵樹長得像這棵樹。有許多種類不同的葉子、花和果實，同時長在同一棵樹上。它常常用在地毯和刺繡的圖案中。我既不知道它的意思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為什么叫作“生命樹”，因此你們也就只好瞎猜了。 4.愚人節(jié)繪畫 我曾經(jīng)有一只貓，我總是把它舉到一面鏡子的面前，逗弄它。當它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的時候，認為那是另一只貓，于是便弓起背，朝它吐唾沫。我認為這非常有趣。但奇怪的是，如果你給它看一幅貓畫，它壓根連看都不看。狗也一樣，當它們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時候就咆哮不止，但如果你讓它們看另一只狗或一只貓的圖片，它們根本就不搭理。動物盡管也有眼睛可以看，但它們不看圖畫。 有些人也這樣。他們對圖畫可以“視”而不“見”。因此，“視”和“見”是有區(qū)別的。《圣經(jīng)》里所說的“有眼不看”（譯注：《舊約·耶利米書》第5章第21節(jié)），就是這個意思。 我還記得曾被人帶進一家畫廊，那里有一幅我最喜愛的畫。在我看來，它就是個奇跡。它畫的是一扇半開半掩的門，一位女士從門后向外偷看。當你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會大吃一驚。這幅畫是那樣栩栩如生，以至于讓人幾乎相信，那就是一個真人從一扇真門的后面向外看。我認為，那必定是最偉大的藝術——把某件東西畫得如此自然，如此逼真，以至于把你徹底給騙了，以為它就是真的。 希臘在埃及的正對面，中間隔著地中海。但你或許不知道，希臘人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雕塑家，也是偉大的建筑師。但他們的繪畫卻并沒有那么了不起，因為其中有許多畫作就是我前面描述過的那種“愚人節(jié)繪畫”。他們總是想方設法要把畫畫得能讓人上當受騙、信以為真。 在埃及和亞述，我們熟悉那些畫，卻不知道畫家的名字。 在希臘，我們熟悉畫家的名字，卻對他們的畫一無所知。這里我要提到我們所知道的第一位畫家的名字，他就是個希臘人。這是一個很難念的名字，不像史密斯或瓊斯那么瑯瑯上口。 對我們來說，大多數(shù)希臘人的名字發(fā)音都很怪。不過，因為他被稱為“希臘繪畫之父”，你沒準很想記住他的名字吧。那我就告訴你吧，他叫波利格諾托斯（Polygnotus）。他那個時代的作家們告訴我們，波利格諾托斯是位神奇的畫家，但他沒有一幅作品留存于世，因此我們也就只好相信他們說的話了。 實際上，我們擁有的希臘繪畫非常少，有一個理由是，他們大多數(shù)畫作都是畫在某種可以到處移動的材質(zhì)上，就像我們今天掛在自家墻上的那些畫一樣，這些可以移動的繪畫如今全都丟失或者損毀了。 一個最著名的“愚人節(jié)畫家”，是一位名叫宙克西斯（Zeuxis）的希臘藝術家，他生活在基督誕生之前400年。據(jù)說，他畫過一個小孩拿著一串葡萄，這串葡萄畫得如此逼真，以至于小鳥們都來啄，千方百計要把它吃掉。他帶著這幅畫參加了一場競爭，或者叫比賽吧，競爭對手名叫帕賀修斯（Parrhasius）。這場競爭將決定誰更偉大。每個人都深信不疑，認為宙克西斯必定能贏得獎金，因為小鳥們都上當受騙，認為他畫的葡萄是真的。帕賀修斯的畫前面拉著一道布簾?！昂昧?，”宙克西斯對帕拉修斯說，“掀掉布簾，讓我們看看你的畫吧?！?/p> 對此，帕拉修斯答道：“這塊布簾就是我畫的。就連你，一個人，都上當受騙，認為它是真的。因此我贏了。你騙過了小鳥，而我騙過了你。再者說，你畫的那個拿葡萄的小孩并不那么逼真，要不然小鳥們早給嚇跑了。”
未打掃的大廳。索薩斯，根據(jù)公元前2世紀帕加馬馬賽克復制。 不過，全希臘最好和最差的繪畫，是畫在一座著名大廳的地板上。畫的是果皮果殼、殘菜剩羹，以及諸如此類，就好像剛從餐桌上掉下來、沒來得及打掃一樣。它被叫作《未打掃的大廳》，希臘人都認為它很神奇。但他們憑什么可以認為它是一位畫家的優(yōu)美之作或者杰作呢？不管它畫得多么自然、多么逼真。 全希臘最偉大的畫家是阿佩利斯（Apelles）。他是那位少年老成的統(tǒng)治者和將軍亞歷山大大帝的好朋友，他畫過亞歷山大的肖像。但我們之所以熟悉他，更多的是通過他說過的兩句話（這兩句話后來變得很有名），而不是通過他的畫。 有一次，一位鞋匠批評阿佩利斯在他的一幅畫中畫涼鞋的方法不對。阿佩利斯很高興，從一位熟悉涼鞋的專家那里得到內(nèi)行的建議，對畫做了修改。第二天，鞋匠又批評同一幅畫的另一個局部。不過這一次阿佩利斯很不高興，因為他覺得鞋匠對自己所談論的東西并不熟悉，于是大聲喊道：“讓那個鞋匠守住自己的鞋楦吧?！边@話的意思是，讓他只干自己的事，干自己熟悉的事。鞋楦就是做鞋的模型。因此，他的意思是讓他只批評自己熟悉的事。 阿佩利斯是個非常刻苦的工作狂，他的準則是：絕不讓一天白過，每天都要做一件值得去做的工作。因此他總是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北M管他生活在兩千多年之前，但我們今天依然在引用他的這兩句話。它們已經(jīng)成了諺語。這兩句話流傳下來了，但他的畫卻沒有一幅存世，盡管他那個時代的每一個人都尊敬他，稱他是希臘最偉大的畫家。 我再講一個故事，以顯示阿佩利斯操作畫筆有多么嫻熟。據(jù)說，有一天他去拜訪一位朋友——他也是個畫家。朋友不在家，于是阿佩利斯拿起畫筆，蘸上顏料，畫了一根極其精細的線條，橫穿朋友的畫板，想看看他是否知道誰在這兒。朋友回來了，當他看到畫架上畫下的那一筆時，大聲叫了起來： “阿佩利斯在這兒。世界上沒有別人能畫出這樣精細而漂亮的筆畫——除了我自己?！?/p> 然后，他沿著阿佩利斯畫的那根精細的線條，畫了另一根，把它分成了兩根線條。稍后阿佩利斯回來了。當他看到一條更精細的筆畫畫在他那根線條中間的時候，他再一次拿起了畫筆，畫了一根看上去根本不可能畫成的線條。他再一次沿縱向把那根細線分開了。“分開頭發(fā)絲”，我們應該這么說。 這一章我沒法讓你們看畫了，因為壓根就沒畫可看。這些畫居然一幅也沒流傳下來，這多么讓人遺憾。否則的話，我們就可以自己做出判斷，看看它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精美。 5.罐與壺 但有一種希臘繪畫留存下來了，其樣本保存在許多博物館里，就是畫在花瓶上的那些畫。 我們今天的花瓶，是用玻璃、陶瓷或銅制作的，通常只有一種用途——插花。通常我們也不會在它的外表上繪畫甚或裝飾。
希臘花瓶 但希臘的花瓶全都是用粘土制作的，而且壓根就不是用來插花的。它們被用來裝所有液態(tài)的東西——水、油、膏、香水，就像我們今天用杯壺瓶碗壇壇罐罐來裝這些東西一樣。它們的外形做得都很漂亮。 有些高而瘦，有些矮而胖。有些像杯子一樣有一個把手，有些則有兩個把手。 我們今天的大水罐、水壺和碗，無論是用玻璃、白銀還是陶瓷做成的，都模仿了許多希臘花瓶的外形。
各種形狀的希臘花瓶及花瓶裝飾畫 希臘人為大多數(shù)形狀都取了名字，盡管這些名字都很拗口，但你沒準愿意學會其中的一些名字，這樣你就可以用希臘名字來稱呼自己家里的那些瓶瓶碗碗壇壇罐罐，從而讓你的朋友們大吃一驚。
希臘花瓶 基里克斯（kylix）是一種扁平的花瓶，外形有點像水果盤。 阿斯科斯（askos）是一種低矮的花瓶，有一個管口和一個橫跨頂部的把手。它用來裝點燈用的油。換句話說，它是一只油罐，只不過不是用馬口鐵做的。 厄姆弗勒（amphora）是一種樣子有點胖的花瓶，脊部有兩個把手。 俄伊諾基（oinocho 勒基索斯（lekythos）是一種又高又瘦、外形像酒瓶樣的花瓶，有一只把手。
希臘花瓶上的裝飾畫 所有品質(zhì)較好的花瓶，其外部表面都畫上了畫。畫的既不是國王，也不是王后。在埃及，人們總是畫國王和王后。在亞述，則會畫上國王。但在那個時代，希臘人還沒有王室，因此也就用不著畫國王了。于是，他們就畫取材于神話傳說的眾神、英雄和場景。
黑底紅畫古希臘花瓶 花瓶上的這些畫，有許多都像今天書中的插圖一樣，非常精美、非?？蓯郏鼈儾⒉淮蛩阌夼?，讓你信以為真。如果真想騙你的話，就應該畫得跟它所描繪的對象一般大小。 這些畫通常表現(xiàn)為兩種不同的風格。第一種風格，是在略帶紅色或粘土色的背景上用黑色或暗色畫出來的；在第二種風格中，背景是黑色，而畫面則是微紅色或者粘土色，就好像整個花瓶被涂成了黑色，然后再在上面刮出圖案，露出了粘土色，從而形成圖畫。 6.基督與基督徒的畫 在整個人類歷史上，我們最熟悉的就是基督了，可是沒一個人知道他老人家長得什么樣。描繪基督的繪畫作品，比描繪任何一個真實人物的都要多，但它們?nèi)际菓{空虛構(gòu)的。 如果我們有一幅貨真價實的基督像，那多半應該是世界上最值錢的畫了。他最早的畫像，創(chuàng)作的時間距離他生活的年代非常遙遠。 早期的基督教信徒，是一個秘密社團。他們的組織不得不偷偷摸摸地活動，因為統(tǒng)治者認為他們很危險，并且還找一些微不足道的借口來拷打折磨他們，甚至處死他們。 于是，羅馬的基督徒團體便在地底下挖隧道，挖出了成千上萬地窖樣的房間，他們在里面舉行聚會。他們也被埋葬在那里，在一些挖通了墻壁的地方。
牧羊人基督 這些黑暗、潮濕的洞穴，被稱為地穴，用來照明的，只有那些又小又暗的燈。基督徒們在地穴的天花板和墻壁上繪畫。有一幅畫的是《牧羊人基督》，一只綿羊跨在他的肩膀上。你能猜得出他們是怎么畫基督的臉嗎？居然是一位希臘神祗的畫像！
耶穌好牧人。地下墓穴中的天頂壁畫。 這些早期基督徒們畫的另外一些畫有：獅子洞穴里的但以理、約拿與大鯨魚，以及希臘神俄耳甫斯用他的魔法音樂讓野生動物們神魂顛倒。 但地穴中的大多數(shù)繪畫，并不是你們所說的真正的繪畫。它們僅僅是些裝飾，只不過是一些對基督徒來說有某種意義的裝飾。 他們畫一只鴿子，因為它代表“圣靈”，他們相信，圣靈就是以鴿子的形態(tài)從天國降臨人間的。 他們畫那只公雞，當彼得否認認識基督的時候它就啼叫。 他們畫一個船錨，意思是他們的宗教就像錨一樣，能夠讓暴風雨中的小船避免在礁石叢中撞得粉身碎骨。錨就是他們的保衛(wèi)者。 他們畫一條魚，因為在希臘語中，魚的頭兩個字母就是基督的首字母。他們畫一棵葡萄樹，因為基督曾說：“我是葡萄樹?！保ā缎录s·約翰福音》第15章第5節(jié)）諸如此類，等等。 基督死后大約過了300年，一位名叫君士坦丁的羅馬皇帝，也成了基督徒。于是，基督徒團體破天荒頭一次用不著偷偷摸摸了。基督徒們不再害怕受到傷害，于是，他們紛紛走出地穴，公開做禮拜，并在地面上修建教堂，用繪畫和鑲嵌畫覆蓋教堂的墻壁。在接下來的一千年里，他們一直畫《圣經(jīng)》中的人物和場景。
希臘人所畫的，主要是些不穿衣服的人物，因為他們認為，人體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他們不想把它遮蓋起來。 基督徒畫家則認為這樣的形象有失體統(tǒng)，于是他們在畫中用衣服把人物裹得嚴嚴實實，只能看到臉、手和腳。他們竭盡全力試圖讓人物的臉顯得熱情而又神圣——不只是漂亮。 背景常常被畫得金碧輝煌。這些畫有時候并不是畫的，而是用鑲嵌工藝制作而成的?；夷鄩Ρ谏系睦L畫，會脫落、碎裂、被擦除，鑲嵌畫則經(jīng)久不衰。鑲嵌畫常常拼嵌在教堂的地板上，因為這樣一種用石頭做成的畫，是唯一一種經(jīng)得起萬眾踩踏的畫。它不會變舊，也不會磨損。
13世紀玻璃鑲嵌畫，表現(xiàn)的是《圣經(jīng)》中約押謀殺押尼珥的故事。
14世紀玻璃鑲嵌畫，表現(xiàn)的是耶路撒冷國王麥基洗德帶著酒和面包前來拜訪亞伯拉罕 不過，基督徒藝術家們制作得最好的畫，是為《圣經(jīng)》和別的經(jīng)書制作小幅插圖或裝飾。這些作品中，有些畫并不比一枚郵票大多少。其中大多數(shù)是由那些把畢生獻給教會的修道士和虔誠的信徒們制作的。所有的書全都是手工抄寫的（我們稱之為手抄本），因為當時尚未發(fā)明印刷術。這些為書制作的畫被稱作“彩飾”，是用黃金和色彩鮮艷的顏料制作成的，比教堂的墻壁和天花板上那些大畫要精美得多。 7.牧童畫家 希臘繪畫之父是一個名叫波利格諾托斯的人。
圣母像。契馬布埃作。 大約兩千年之后，世界上生活著一個被稱為意大利繪畫之父的人。他的名字叫契馬布埃（Cimabue）。契馬布埃住在佛羅倫薩（意思是“鮮花之城”），位于意大利的中部。他的畫作，現(xiàn)存于世的很少，而且我們也不能肯定，某些畫是否真的是他的作品。
圣弗朗西斯伴隨圣母子。契馬布埃作。 你也不可能從僅有的幾幅畫中看出，人們?yōu)槭裁凑J為他是一個偉大的畫家。 如果契馬布?，F(xiàn)在還在畫畫，人們多半不會認為他有多了不起，但在他那個時代，契馬布埃被認為非常了不起，因為他比此前一千年里任何一位畫家都要高明許多。 當他畫完一件巨幅圣母馬利亞像的時候，佛羅倫薩人認為這幅畫非常精美，以至于他們排起浩浩蕩蕩的隊伍、吹著嘀嘀嗒嗒的喇叭、揮舞獵獵飄揚的旗子，護送著這幅畫從他家里出發(fā)，穿越佛羅倫薩的大街小巷，來到安放這幅畫像的教堂。 契馬布埃的另一幅畫，畫的是一位修道士。圣方濟各會的修道士們是唯一把自己的全部時間都用來努力做善人、行善事的神職人員。圣方濟各（Saint Francis）創(chuàng)立了一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修道士團體——圣方濟各會。
圣方濟 契馬布埃作 加入這個團體的人，都承諾要努力像基督那樣生活。他們不能擁有任何東西，甚至不能有錢。他們不能結(jié)婚。他們把自己的全部時間都用在行善上。他們干活，以掙得自己每天的膳宿。 他們剃光頭頂?shù)念^發(fā)，留下一塊光禿禿的圓形區(qū)域，就像一塊不毛之地。他們之所以留出這塊圓頂，為的是讓人人都知道他們是修道士。這種剃光頭稱為“削發(fā)”。他們穿一件粗布褐色長袍，裹著頭巾，用一根粗糙的繩索圍繞腰部把長袍系起來。
契馬布埃：圣方濟各像 契馬布埃之所以赫赫有名，主要是因為：他是喬托的老師。 在你看到這幅畫之前，我必須先警告你，別指望看到一幅漂亮的畫。它不是那種畫。很有可能，你會大叫起來：“多丑陋的一個老男人??！”環(huán)繞著圣方濟各頭部的那個圓環(huán)，被稱作“光環(huán)”。環(huán)繞圣徒的頭部畫這么一個光環(huán)為的是表明：他們是些神圣的人物。這位圣徒手上的那些斑點，并不是什么意外事件。據(jù)說，圣方濟各希望這樣可以像基督那樣，有天使降臨到他的身上，于是在自己的手腳上制造了這些釘孔，就像基督在十字架上得到的那些釘孔一樣。這些釘痕被稱作“圣疤”。 不過，契馬布埃并不是因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而聞名天下。他之所以赫赫有名，主要是因為：他是某個人的老師，而這個人，后來成了一個比老師偉大得多的畫家。有一天，契馬布埃正在離佛羅倫薩不遠的鄉(xiāng)下散步，這時，他偶然看到了一個牧羊男孩正在照看他的羊群。這個男孩一邊注視著他的羊，一邊用尖銳的石塊在一塊石板上畫這些羊。契馬布埃越過這孩子的肩膀望了過去，為自己看到的畫大吃一驚，他問男孩叫什么名字?！皢掏??！保℅iotto）男孩答道，這個名字是安布羅喬托（Ambrogiotto）的簡稱。
契馬布埃和喬托。莎巴杜里作。 契馬布埃在路上發(fā)現(xiàn)15歲的放羊娃喬托在石頭上作畫展露出驚人才華，便收他為徒的情景。 契馬布埃問喬托，是否愿意跟他去佛羅倫薩學畫畫。有這樣一個機會，這孩子別提多高興了。就這樣，在得到父親的許可之后，他就與契馬布埃生活在一起，跟他學畫。當喬托長大成人的時候，他畫了許多名畫，有基督、圣母馬利亞，尤其是契馬布埃畫過的圣方濟各。圣方濟各住在佛羅倫薩附近一個名叫阿西西的小鎮(zhèn)上。阿西西有一座為紀念他而修建的教堂。事實上那里有兩座教堂，一座教堂在另一座教堂的上部。喬托在上教堂的墻壁上畫了一系列壁畫，講述了圣方濟各的生平故事。
手持調(diào)色盤的喬托 在圣方濟各從前經(jīng)常做的許多奇事中，有一件就是他對小鳥們布道，小鳥們則圍聚在他身邊聽。上面這幅畫講的就是這個故事。
喬托：圣方濟各給小鳥們布道 那年頭，人們使用的顏料不像我們今天的顏料。我們所使用的顏料通常是把彩色粉末與油混合起來（我們稱之為“油畫顏料”），畫家在帆布上畫。但在那個年代，油并沒有用在制作顏料上，畫也不是繪在畫布上。畫家把彩色粉末與水混合，畫在新刷的灰泥墻壁上?；蛘甙杨伭吓c某些粘性物質(zhì)（比如蛋清和粘膠）混合，畫在干燥后的灰泥墻壁、木板或銅板上。第一種畫在新鮮灰泥墻壁上的稱作“濕壁畫”（fresco），意思是“新鮮”（fresh）。第二種畫稱作“蛋彩畫”（tempera），意思是“混合”（mixed）。
據(jù)傳說，教皇想要請人畫一幅畫，并派人捎信給喬托，讓他送來一件自己作品的樣品。喬托用手中的畫筆蘸上了一點顏料，信筆一揮，在一塊木板上畫了一個完美的圓圈，然后把這個送給教皇，以表明自己的技巧如何了得。你認為你可以不使用圓規(guī)、僅憑鉛筆一揮就能畫出一個完美的圓圈嗎？試試吧。然后，再用油畫筆試試。 不過，即使你能畫出來，那也并不意味著你是個偉大的畫家。照葫蘆畫瓢并不費力。不照葫蘆而畫瓢也未必難很多。成千上萬的人能畫一籃水果、一捧鮮花、一幅海景或陸景。那僅僅是模仿。成千上萬的人能把一幅大師的畫模仿得惟妙惟肖，以至于分不清哪是副本哪是原作。但只有很少的人能夠從自己的頭腦里創(chuàng)造出一幅圖畫出來，并把各部分組織在一起，成為一幅精美的繪畫。那是天才干的活。 8.天使般的兄弟 修道士們共同生活其中的那幢房子，被稱作修道院。修道士們被稱為“兄弟”，因為人們認為他們之間應該像兄弟一樣相待。有些教派，成員之間互稱兄弟姐妹。
一個中世紀的隱修院復原圖 在“鮮花之城”佛羅倫薩，有一座被稱作“圣馬可”的修道院，是按照那位寫了《新約》第二部福音書的使徒的名字命名的。在這座圣馬可修道院，住著一位修道士，因為他非常善良、非常圣潔，而被人稱為“天使般的兄弟”。 在意大利語中，“天使般的兄弟”就是安吉利科（Angelico）兄弟。一位修道士成為一位偉大的畫家，這似乎有點古怪，但安吉利科兄弟有繪畫的天才，他在修道院房間的墻壁上畫了許多《圣經(jīng)》題材的畫。
圣特羅菲姆隱修院默禱處 修道士們睡覺的房間，被稱作“囚室”，因為它們簡單樸素、空無一物，幾乎就像是監(jiān)獄里的牢房一樣。有40間這樣的囚室，安吉利科兄弟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耗在了為這些囚室繪畫上，這樣，修道士們就有《圣經(jīng)》中的場景可看、可想。這些畫自然都是用濕壁畫法畫成的。 除了這些畫之外，安吉利科兄弟還用蛋彩畫法在木板上畫過一些可以移動的畫作。正如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的那樣，這種畫法就是把顏料與像蛋清或粘膠那樣的粘性物質(zhì)混合在一起。 安吉利科兄弟生活的年代，比喬托大約要晚100年，但他的風格非常像喬托的風格。據(jù)說，在開始畫一幅畫之前，他總是長時間地虔誠祈禱。然后，他才開始著手畫。他從不改動一筆，而是讓每件事物恰好就是它最初畫上去的那個樣子。因為他相信，上帝在引導著他的手，因此不應該有任何修改。作為這樣一個虔誠的人，他當然只畫宗教畫——圣徒呀、天使呀之類，而且，他也不接受為他的作品支付的任何報酬。
14安吉利科：天使報喜 有一個宗教主題，那年頭的畫家們最喜歡畫了。它被稱作“天使報喜”。你應該記得，《圣經(jīng)》上說，一個天使來找圣母馬利亞，告訴她，她將有個兒子，而這個兒子，將成為救世主基督。這就是所謂的“天使報喜”——換句話說，就是向馬利亞宣布：她將成為耶穌基督的母親。安吉利科兄弟也畫過一幅“天使報喜”，我想你也會同意，這是一幅非常動人、非常可愛的作品。畫中，圣母馬利亞坐在自家走廊里的一條凳子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一位剛剛從天而降的報信天使，半跪著告訴馬利亞：她將有一位“圣子”。 除了某些特定的時間（比如一次特別探討）之外，圣馬可修道院的修道士們不允許互相交談。大多數(shù)時間里，他們不得不保持沉默。想想看，整整一天（哪怕是一個小時）保持沉默，周圍要是有一個人可以說說話那該多好啊！制訂這個規(guī)則，為的是讓修道士們能夠始終思考上帝和宗教，而不至于把時間浪費在閑聊或其他無益的談話上。在圣馬可修道院一個門道的上方，安吉利科兄弟畫了一幅畫，畫面上，圣彼得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這幅畫就是要提醒修道士們：必須保持沉默。
圣彼得 弗拉·安吉利科作 圣馬可修道院如今被改建成一家博物館，專門收藏安吉利科兄弟的畫作，包括他大部分可移動繪畫和囚室墻壁上的那些濕壁畫。現(xiàn)藏圣馬可修道院的一幅可移動繪畫，畫的是圣母馬利亞與圣子。圣母馬利亞被稱為“My Lady”，在意大利語中就是Madonna。所以，后來這種畫都被稱作Madonna（圣母像）。
被天使環(huán)繞的圣母像 弗拉·安吉利科作 數(shù)百年來，人們畫了數(shù)以千計的圣母像。事實上，每位畫家至少都畫過一幅圣母像，而且往往畫過多幅。每一座教堂都有一幅以上圣母像。每個能夠拿得出任何一幅畫的家庭，都有一幅圣母像掛在墻上，就好像如今每個家庭至少有一本《圣經(jīng)》一樣。
安吉利科：圣母像 安吉利科兄弟畫的圣母像，是畫在一個寬闊的金質(zhì)框架里。通常，一幅畫的框架僅僅是個畫框而已——一個把畫與墻壁和墻上其他東西分隔開來的圍欄，框架本身并不精美。 但在這個特殊的框架上，安吉利科兄弟畫了12個天使，在演奏不同的樂器。人們把這些天使制作成成千上萬個明信片和其他副本，你可以在自己家里找到一幅這樣的圖片。難道你沒有嗎？ 9.重生的畫家 事實上，這些意大利人簡直太像古希臘人了，以至于看上去幾乎就像是古希臘人投胎轉(zhuǎn)世、重獲新生——不是在希臘，而是在意大利。所以我們稱這一時期為“再生時期”，或者，用一個長一點的名字，叫“文藝復興時期”，它的意思也就是“再生”。再生時期最早的一批畫家中，有一位畫家小時候有一個非常難聽的綽號。如今，人們只是在孩子成長階段叫他的綽號。 但古怪的是，這孩子（他后來成了一位大畫家）一直是以他那個難聽的綽號來稱呼的。時至今日，我們是通過馬薩喬（Masaccio）這個名字熟悉他。這個名字聽上去可能并不十分難聽，因為它是意大利語，但要是翻譯過來，它的意思就是“臟湯姆”。 馬薩喬是個非常窮的孩子——或許這就是他為什么臟的緣故——而且，年紀輕輕就死掉了。他死的時候依然很窮，也依然很臟。在他生前，似乎沒有一個人喜歡他，也沒人喜歡他的畫，甚至有人說，他是被冤家對頭給毒死的。但在他死后，人們對他的看法則大不相同。大畫家們都認為他的畫非常棒，以至于紛紛跑到能看到這些畫的地方，學習并臨摹它們。 其他畫家之所以學習并臨摹他的畫，原因就在于馬薩喬發(fā)現(xiàn)了如何去做前人未能做到的事情。馬薩喬的畫看上去不像是平面的。他把畫畫得你能看到它們的背后。你應該還記得，我們把這稱為“透視畫法”。 千百年來，畫家們一直試圖掌握透視畫法，但都不怎么成功。所以，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們都想找出馬薩喬是如何實現(xiàn)透視畫法的。他最著名的一幅壁畫，畫的是天使把亞當和夏娃趕出伊甸園。
馬薩喬：亞當和夏娃被逐出伊甸 在那些學習馬薩喬壁畫的畫家中，有一位名叫菲利普·利皮（Filippo Lippi）的修道士——換句話說，也就是菲利普兄弟。然而，這位菲利普兄弟并不是個善良而圣潔的修道士（像宗教畫家安吉利科兄弟那樣）。菲利普兄弟是個好畫家，但是個壞兄弟。 據(jù)說，他對做個善人和做個修道士感到厭煩透頂，于是溜之乎也，從修道院里逃跑了。在經(jīng)歷過許許多多瘋狂的冒險之后，他被海盜抓去做了奴隸。有一天，菲利普用一塊木炭給他的主人畫了一幅像，畫得非常像，主人大喜，于是便把他給放了。 菲利普兄弟回到了意大利，受雇為一家女修道院畫一幅圣母像。女修道院就是我們稱為“修女”的那些女人所住的地方。修女們把她們的一生奉獻給了宗教，她們一起生活在女修道院里，就像男修道院里的修道士們一樣。 這座女修道院的一位修女，為菲利普畫圣母當模特兒，她是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在當時的人們看來，一個修道士和一個修女是不應該愛上對方的。好了，且不管人們認為他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反正菲利普是愛上了這個修女，他們不顧一切，一起逃走了。后來，他們有了一個兒子，給他取名“菲利皮諾”（Filippino），意思是“小菲利普”。菲利皮諾后來成了一位偉大的畫家，甚至比他父親更偉大。
菲利普：圣母與圣子 這一時期的另一位畫家，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名字——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兩個名字——我之所以喜歡這樣說是因為兩個名字中都有“ozzo”，聽上去很有韻律感。他的名字是：貝諾佐·戈佐利（Benozzo Gozzoi）。
比薩斜塔 在比薩城里，有一座奇特的塔，它并不是直立著的，而是向一邊傾斜。這座城市里還有另一個奇特的玩意兒，那是一個墓地。這個墓地的特別之處就在于那塊地面，因為它是從耶路撒冷遠道運過來的，所以，那些用來埋人的泥土特別神圣——基督曾踏過同一塊土地。為了建造這塊墓地，運來了滿滿53船這種“圣土”。它被稱作“圣陵”。
貝諾佐·戈佐利：莎樂美的舞蹈 環(huán)繞圣陵的是一道墻，在墻的內(nèi)壁上，貝諾佐·戈佐利描畫了《舊約》中的場景——諾亞的故事、巴別塔、大衛(wèi)、所羅門，以及諸如此類——總共有22幅。每幅畫上都有大量的人群，畫面的背后（我們稱作“背景”）常常是建筑。
最古老的國王的游行 貝諾佐作 在貝諾佐·戈佐利所畫的大部分畫中，以及在同時代其他畫家的作品中，人們穿的衣服，并不是《圣經(jīng)》時代人們所穿的那種衣服。而背景上的建筑，也根本不是《圣經(jīng)》時代的那種建筑。畫家們并沒有走訪過《圣經(jīng)》中的地點，也不知道《圣經(jīng)》中的人物穿的是什么樣的衣服、修的是什么樣的建筑，所以，他們只好把衣服和建筑畫得像他們那個時代意大利人的衣服和建筑一樣。
圣母之死。貝諾佐作 由此看來，一共有三位畫家開創(chuàng)了“再生時期”，也就是文藝復興早期——從1400年到1500年這一百年的時間。在你看來，這三位畫家似乎并不大像是古希臘人再生，不過你肯定能記住他們——臟湯姆、壞兄弟和墓地畫家，他們生活和工作的時期，恰好就在哥倫布發(fā)現(xiàn)美洲大陸之前。 10.罪孽與說教 幾乎每個美國孩子所記住的第一個歷史年代都是1492年，也就是哥倫布發(fā)現(xiàn)美洲大陸的那一年。哥倫布是個意大利人，但那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意大利人，對于哥倫布這個人，對于他正在干什么，都毫無興趣。他們感興趣的只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玩得痛快，第二件事就是藝術。他們對希臘感興趣，對希臘的藝術和學問感興趣——至于發(fā)現(xiàn)什么新的國家，則毫無興趣。這個我們稱之為“文藝復興鼎盛時期”的開端，恰好就是1492年左右。 當轉(zhuǎn)動一個地球儀的時候，你幾乎找不到意大利，它不會比你的小拇指大多少，而且向下戳進地中海?？墒?，在我們正談到的那個年代，在這個小拇指般大小的國家里，卻生活著一群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畫家。我們把這些畫家稱為“巨匠”?？雌饋硭坪跤悬c奇怪，這些最偉大的畫家何以恰好都出生并生活在意大利，他們彼此之間相距只有幾英里。有一個解釋是：意大利是基督教的中心，到這時為止，意大利畫家一直都只畫宗教畫。
《春天的寓言》（Primavera, c.1482） 波提切利繪
波提切利：《春天的寓言》局部 波提切利他所畫的不再只是《圣經(jīng)》中談論的那些事情。波提切利也畫宗教畫，但他尤其喜歡畫希臘的神和女神，以及別的幻想題材。波提切利有一種很特別的繪畫風格。他筆下的女人都有著修長的雙腿，看上去似乎是沿著地面舞蹈或漂浮，而不是站立或漫步。她們穿著輕薄透明的罩衣，像面紗一樣薄，以至于體形輪廓顯露無遺，就好像什么也沒穿一樣。后面就是他的一幅畫，題目叫作《春天的寓言》。
《春天的寓言》局部 在哥倫布所處的那個時代，有一位在佛羅倫薩城生活并傳道的修道士，名叫薩伏納羅拉（Savonarola），有些人認為他是個瘋子。但不管怎樣，他是個非常有說服力的布道者，以至于那些聽過他講道的人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他好像對他們施行了催眠術一樣。在佛羅倫薩，大多數(shù)人都非常頑劣。他們整天只想著尋歡作樂、享受大好時光，只要玩得開心，什么壞事都不在話下。 薩伏納羅拉宣揚抵制人世間的罪惡，預言那些不思悔改的人是死路一條。他鼓吹反對那些賭牌或賭骰子的人，那些在臉上涂脂抹粉的人，那些穿得花里胡哨的人，那些唱歌不唱贊美詩、寫書不寫宗教書、畫畫不畫宗教畫的人。 佛羅倫薩人開始悔悟，有一天，他們把自己所有的裝飾品、奇裝異服和壞書都拿到廣場上，用這些東西點起了一個巨大的篝火?；鸲驯确孔舆€要高。許多令人討厭的東西都被付之一炬，其中大多數(shù)東西多半都應該燒掉。要是有哪一天，我們把自己家里所有淺薄無聊的裝飾品、毫無價值的圖畫以及其他垃圾都搜集起來，然后用它們點起一個巨大的篝火，沒準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波提切利：圣母頌 波提切利聽過薩伏納羅拉講道，他覺得，自己成天畫那些神仙、女神及其他非宗教題材繪畫，也是犯罪。于是，他拿來自己那些非宗教題材的繪畫，把它們?nèi)舆M了火堆里。對我們而言，幸運的是，只有少數(shù)幾幅波提切利的畫被燒掉了，他最好的一些作品至今依然被保存在美術館里。 上面是一幅宗教畫，是一幅圣母像。注意，他的外形是圓的，而不像大多數(shù)畫那樣是有棱有角的方形。這種畫在意大利語里被稱作tondo，意思就是“圓”。 這幅畫被稱作“加冕的圣母馬利亞”，因為兩位天使正把一頂皇冠戴在馬利亞的頭上，以表明她是“天后”。她正在一本書上寫一首歌，而嬰兒耶穌似乎正在引導著她的手。這首今天仍在教堂里吟唱的歌曲叫作《圣母頌》，因此這幅畫經(jīng)常被稱作《圣母頌》。這首歌是一支獻給上帝的感恩贊歌，因為他在世界上所有的女人當中選擇了馬利亞做耶穌基督的母親。 畫面上那個捧墨水盒的孩子和拿書的孩子，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兩個孩子。他們并非生活在耶穌那個時代，而是生活在波提切利那個時代，所以，把他們放在畫面上似乎有點古怪，不過，“巨匠”們常常干這種事情。這兩個孩子長大成人之后都成了教皇。 被薩伏納羅拉說成是邪惡透頂?shù)哪切┤硕疾辉倮^續(xù)支持他了，就連他自己的一些忠實信徒也開始倒戈相向。最后，他們把薩伏納羅拉給逮了起來，并把他吊死在廣場上的一個十字架上。這還不解恨，他們接下來又在火刑柱上焚燒了他的尸體。這樣還不夠，他們又把他的骨灰拋撒到了河里。 佛羅倫薩有一位年輕的畫家，他像波提切利一樣，也把自己的非宗教題材繪畫全給燒了。人們對待薩伏納羅拉的方式讓他深感震驚，以至于使他放棄了繪畫，自己也成了一個修道士。 他給自己取名巴托洛米奧（Bartolonmmeo）兄弟，希望住進薩伏納羅拉曾經(jīng)住過的修道院里。從前，安吉利科兄弟也是在這座修道院里修行——你當然記得，它就是圣馬可修道院。住進修道院6年以來，他從未畫過一筆，也沒有碰過畫筆。除了祈禱，他啥事也不干。 然后，他又開始畫畫了，打那以后，他創(chuàng)作了許多精美的繪畫——當然，全都是宗教畫。他有一幅畫，畫的是一個名叫塞巴斯蒂安（Saint Sebastian）的圣徒。圣塞巴斯蒂安是被人用亂箭射死的，因為他是個基督徒。在巴托洛米奧兄弟為他所在的修道院畫的這幅畫中，圣塞巴斯蒂安沒有穿衣服，那些箭簇都戳在他的身體上。修道士們認為這幅畫很不莊重，最后把它從修道院里清除掉了。
圣塞巴斯蒂安
22巴托洛米奧：薩伏納羅拉像 巴托洛米奧兄弟為他心目中的英雄薩伏納羅拉畫了一幅肖像。瞧，薩伏納羅拉一點也不英俊。事實上，他有個非常大的鼻子，確實很丑，他的冤家對頭們總是以此取笑他。但巴托洛米奧兄弟為他畫的這幅畫讓我們看到：一幅并不漂亮的畫也可以是一幅杰作。巴托洛米奧兄弟壓根沒有改變他的外貌，他只是按照他本來的樣子去畫，但這幅畫是美的，它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因為自己的信仰而承受了最可怕的磨難和痛苦的人。 大多數(shù)畫家在畫人物畫的時候，都要讓真人在他們面前擺姿勢。我們把這些人稱為“模特兒”。而巴托洛米奧兄弟不用活人做模特兒，而是使用一個木頭拼成的玩偶。他給木偶穿上衣服，把它安排在他希望畫中人物所呆的位置上。這種木偶被稱作“人體模型”。 巴托洛米奧兄弟是第一個在圣母像底部畫小天使的畫家，其他畫家都紛紛仿效。 11.最偉大的老師和“最偉大”的學生 有許多城市用人的名字命名——華盛頓、圣路易、杰克遜維爾，諸如此類。而用城市的名字命名的人卻并不多見，不過，我們這里要提到的一位畫家，取的就是一座城市的名字。 這座城市是意大利的佩魯賈，這個人名叫佩魯吉諾（Perugino）。他本來并不叫佩魯吉諾，但大多數(shù)人都忘掉了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佩魯吉諾甚至也不是出生在佩魯賈，但他后來生活在那座城市，并在那里開創(chuàng)了一個繪畫流派。 如果你收到一封信，在打開之前僅憑信封上的筆跡就能知道是誰寫來的。同樣，你也可以斷定一幅畫就是佩魯吉諾畫的，哪怕畫上并沒有他的簽名。他畫的那些圣母像、圣徒像，你只要看過幾幅，就可以認出他畫的其他作品，即使你可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人物的頭部通常歪向一邊，一副楚楚動人的表情，常常單膝彎曲。
佩魯吉諾為西斯廷教堂繪制的壁畫 佩魯吉諾畫過很多精美的作品，但他之所以赫赫有名，主要是因為他的一個學生。當這個學生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他將來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畫家。他的名字叫拉斐爾（Raphael）。
拉斐爾像 拉斐爾跟佩魯吉諾學了3年畫。到19歲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師傅所能教的全都學會了，于是，他便開始獨立工作了。他死的時候只有37歲，但他是一個非?？炭嗟墓ぷ骺瘢灾劣诘侥菚r他已經(jīng)畫出了1000多幅作品。事實上，有人告訴我們，他死于勞累過度。
拉斐爾《雅典學院》 這樣算起來，拉斐爾大約一周時間就要完成一幅畫。他的有些畫，尺寸非常大，畫面上人物眾多。要想完成這么多作品，唯一辦法就是讓學生們幫他畫，我們知道，他正是這么干的。他總是親自畫人物的臉部，而他的弟子們則畫衣服、手，以及不怎么重要的部分。
拉斐爾：大公爵的圣母 要展示拉斐爾的全部畫作，如果每頁一幅的話，則需要好幾本書。在他最著名的畫作里，有一幅是《大公爵的圣母》。之所以這樣稱呼，是因為一位大公爵把這幅畫看得比自己所有的財富都更加珍貴。 他根本不愿意把它掛在自己宮殿的墻壁上，或者放在儲藏室里保護起來，他希望這幅畫始終跟自己呆在一起。據(jù)說，他無論到哪里都把它帶在身邊，這樣才不會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 如今，大公爵自然早就不在人世了，《大公爵的圣母》收藏在佛羅倫薩一家美術館里，人人都能看到，你愿意看幾次就看幾次，愛看多久就看多久，只要你負擔得起去佛羅倫薩的費用就行。 你或許會想，生活在佛羅倫薩的人該多么幸運啊！他們可以天天去看這幅畫，而用不著掏一分錢?？晌艺J識一些生活在佛羅倫薩的人，他們從未見過這幅畫。 奇怪嗎？對當?shù)厝藖碚f那似乎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有些人跋涉數(shù)千英里、花掉數(shù)千美元去那里，而那些幾乎就住在隔壁的人，卻不曾或不愿“穿過街道”去看看那幅畫。
椅中圣母。拉斐爾作 拉斐爾畫的另一幅圣母像叫作《椅子上的圣母》，是一幅tondo。你還記得么？也就是一幅圓形畫。 據(jù)說，有一天，拉斐爾正在鄉(xiāng)村散步，這時候他看見一位年輕的母親帶著她的小孩正坐在門口。 “多美的一幅圣母像??！”他自言自語地說，“我現(xiàn)在就必須把她畫下來，就在她所呆的地方，趁著她還沒有改變姿勢?！?/p> 他環(huán)顧四周，想找個什么東西來畫。在旁邊的一個垃圾堆上，他看見了一個圓形的桶蓋。就這樣，他用鉛筆當場勾勒下了那個年輕女人和她的小孩的輪廓?；氐郊依?，他就把他們畫了出來。
《西斯廷圣母》 不過，世界上最有名的一幅畫是拉斐爾的另一幅圣母像，叫作《西斯廷圣母》，這個名字來源于最早放置這幅畫的那座教堂。這幅畫現(xiàn)在不在那里，而是收藏在德國德累斯頓市的一家美術館里。在那里，它單獨有一間陳列室，人們認為，沒有哪幅畫有資格跟它掛在同一間陳列室里。 我給你們看過的許多幅圣母像，其本身或許是美的，但畫面上的圣子可能根本就不美。他看上去常常像一個小老頭，或者只是一個非常胖的嬰兒，我們一點也感覺不到“上帝之子”的模樣?！段魉雇⑹ツ浮分械耐昊椒浅Ｃ馈Ｔ谑ツ傅哪_下，正從畫框的邊緣側(cè)耳傾聽的是兩個小天使。拉斐爾的這一構(gòu)思來自巴托洛米奧，他們倆是很要好的朋友。畫面上另外兩個正在拜圣母的人，是教皇西斯篤和圣巴巴拉。他們當然也不是生活在基督那個時代。他們被放在這幅畫上，正像波提切利把兩個現(xiàn)實生活中的小男孩放在“加冕”那幅畫上一樣。 12.畫畫的雕塑家 在文藝復興時期，姑娘們通常在頭上戴著個金花環(huán)或金花冠，就像如今的女孩子在手腕上帶個鐲子、在手指上戴個戒指一樣。有一個金匠制作金花環(huán)非常有名，人稱“吉蘭達約”（Ghirlandajo），意思是“花環(huán)制造者”。后來，吉蘭達約放棄了制作花環(huán)，改行畫畫。他創(chuàng)作了許多精美的繪畫作品，但他最有價值的作品是一位藝術家——米開朗基羅（Michelangelo）。米開朗基羅跟吉蘭達約當了3年學徒，師傅非但沒管徒弟要學費，反而付給他工錢。
米開朗基羅肖像 吉蘭達約大概算得上是個優(yōu)秀的繪畫老師，但比起繪畫，年輕的米開朗基羅更喜歡雕塑。于是，他離開了吉蘭達約的工作間，開始學習雕塑。 老實說，米開朗基羅并不是個很容易相處的家伙。他說話從不留神，即使這話會傷害別人的感情。有一天，他說他認為另一位年輕雕塑家的雕像做得并不怎么好。這多半是真的，但那位年輕雕塑家卻受不了，聽了之后非常生氣，給了米開朗基羅的鼻子一記老拳。他出手太重，米開朗基羅的鼻梁給打斷了。打那之后，米開朗基羅就有了一個丑陋的歪鼻子。
作為一個雕塑家，米開朗基羅很快就名揚天下。他從佛羅倫薩城移居羅馬，在那里為教皇工作。教皇非常喜愛米開朗基羅的作品，以至于不希望他為任何其他人做雕像。
圣馬太，米開朗基羅作 這位教皇想讓人給羅馬西斯廷教堂的天花板畫上畫。西斯廷是梵蒂岡教皇宮殿里的一座小教堂，有一個很高的曲面天花板。教皇請米開朗基羅在天花板上畫些畫，但這位藝術家說，他是個雕塑家，壓根就不想畫畫。于是，他的一些對頭們就到處散布謠言，說他之所以不想畫，是因為他繪畫的手藝不夠精，因此不敢嘗試。這讓米開朗基羅很生氣，于是他下定決心露一手，讓人們看看，他可以畫得跟世界上任何一位畫家一樣好。
西斯廷禮拜堂穹頂畫全景 首先，他必須在教堂里搭一個腳手架。腳手架是一個木質(zhì)的框架，木架靠近天花板的頂端鋪著木板，這樣米開朗基羅就可以爬到木板上去畫畫。 此刻，如果你停下來想一會兒，就會認識到，在天花板上畫畫有多困難。畫家不得不仰面朝天地躺在腳手架上。他與天花板之間不得不挨得很近，以至于他如果不從梯子上爬下來向上看，就只能看到正上方的那一小塊地方。西斯廷教堂的天花板非常大，上面的畫也就不得不畫得很大，這樣人們才能從下面的地板上看清楚它們。如果在畫一個人的頭部的時候卻看不到他的腳在哪兒，你會喜歡這樣嗎？就算你是個優(yōu)秀的畫家，這么干肯定也很費勁。如果米開朗基羅的畫筆蘸得太飽的話，原料就會滴落下來，弄得他渾身都是。因此，他不想干這份活也就沒什么可奇怪的了。 但一旦動手，就沒有什么事情能讓他停下來。起初還有另外幾位畫家?guī)退?，但他發(fā)現(xiàn)，這些幫手并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于是把他們都給打發(fā)走了，他獨自一人繼續(xù)接著干。 米開朗基羅用了四年半的時間才畫完這塊天花板，當你想到這件不得不干的活的時候，那確實是一段非常短的時間。教皇不斷在催促他快點干，米開朗基羅甚至把自己的床都搬到了教堂里，這樣他就能拿出更多的時間用來畫畫。
米開朗基羅：西斯廷教堂的穹頂畫 教皇還不斷告訴他應該如何如何畫。米開朗基羅不喜歡這樣，因為他覺得，在這樣的事情上，自己比教皇懂得更多。因此，有一天，當教皇站在地板上對上面的畫家指手畫腳的時候，米開朗基羅故意讓一只錘子從腳手架上掉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讓錘子掉在離教皇非常近的地方——近得足以把教皇嚇出一身冷汗。打那之后，當米開朗基羅正在畫畫的時候，教皇就躲得遠遠的。 終于，天花板差不多要完成了。米開朗基羅還想用金色顏料添上幾筆，但教皇急著要向公眾開放教堂，因此，還沒來得及添上這幾筆金色，畫家就不得不拆掉了腳手架。
西斯廷天頂畫中的《最后的審判》部分 人們從羅馬各地蜂擁而至，要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雕塑家作為一個畫家都干了些什么。他們所看到的，是一些《圣經(jīng)》畫。環(huán)繞天花板邊緣的，是那些預言基督降臨的先知們的巨幅畫像。天花板的中央，畫的是《舊約》中的故事——創(chuàng)世紀、諾亞方舟、大洪水，以及諸如此類。這些畫畫得都非常好，以至于人們都大吃了一驚。 畫在天花板上的那些男人、女人，都顯得很強壯、很結(jié)實。他們看上去就像是雕塑，而不只是平面繪畫，自然，也都是周圍真實人物的形象。因此，我們把米開朗基羅的畫稱為“雕刻般的”（sculpturesque）繪畫。 在下面這張圖中，你可以看到天花板的一個很小的部分，畫的是上帝造人。請注意：亞當?shù)募绨蚝图∪庥卸嗝唇呀Y(jié)實。
米開朗基羅：西斯廷教堂的穹頂畫（局部） 在畫完天花板將近30年之后，有人請米開朗基羅在西斯廷教堂一端的祭壇墻壁上畫一幅畫。這面墻上已經(jīng)有佩魯吉諾的一幅畫，這樣就不得不把它毀掉，用米開朗基羅的畫取而代之。
米開朗基羅的畫被稱作《最后的審判》，畫面上擠滿了在世界末日起死回生的男男女女。這是有史以來最著名的繪畫之一，雖說它并沒有6幅天花板畫那么偉大。
米開朗基羅：神圣家庭 米開朗基羅創(chuàng)作的繪畫非常少。我們能夠確知出自他之手的唯一一幅的小幅作品，是表現(xiàn)神圣家庭的圓形畫。畫面上，圣母跪坐著，把圣子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好讓約瑟能看到他。從這幅畫中我們可以看出：這位畫家畫人多么喜歡古怪的姿勢。 米開朗基羅非常高壽。隨著年齡越來越老，他的脾氣似乎也越來越暴躁，越來越難以相處。不過，盡管米開朗基羅是個脾氣暴躁的老家伙，但每個人都尊重他、敬佩他，認為他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藝術家。在本書的雕塑部分，我會告訴你更多關于他的事。 13.列奧納多·達·芬奇
列奧納多·達·芬奇 把下面這行字放在鏡子面前你就能毫不費力地讀出它了。
這也正是人們在閱讀一個名叫列奧納多·達·芬奇（Leonardo da Vinci）的偉大人物所寫的筆記時所不得不做的事。我們之所以把他稱作偉大人物，當然不是因為他從右到左反著寫字，而是因為：他知道怎樣才能比全世界任何他人做的事更多，而且都做得非常棒。至于他從右到左寫字，那多半是因為他是個左撇子。 達·芬奇生活在文藝復興時期的意大利。他出生的時間比畫家拉斐爾早了好些年，而拉斐爾去世許多年之后他依然活著?？墒?，除了畫畫之外，他有興趣去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以至于在漫長的一生中，他僅畫了很少的幾幅畫。 達·芬奇有一幅畫現(xiàn)藏于巴黎的一家美術館——盧浮宮。這幅畫被稱作《蒙娜麗莎》。幾年前，這幅大名鼎鼎的油畫愣是從盧浮宮的墻上被人給偷走了，全世界的報紙都用大字標題登載了這個故事，就好像是一位偉大國王死掉了，或者是一艘大輪船在海上沉沒了一樣。幸運的是，它最后被找到了，并被放回了盧浮宮，盡管真正的竊賊從未被抓到過。 《蒙娜麗莎》畫的是一位意大利夫人，她的臉上有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微笑。如果畫家稍稍改動一絲一毫，可能就根本沒有微笑了。這是一個令人迷惑的微笑。蒙娜麗莎似乎正在對著其他人一無所知的某個東西微笑。 除了微笑之外，畫面上還有幾處值得注意。請注意這個女人看上去多么立體——不是像一個硬紙板女人那樣扁平，而是仿佛一個真人。達·芬奇之所以能夠讓她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樣，是因為他懂得如何利用明暗，如何讓明亮的部分逐漸暗淡為陰影。他是第一個懂得怎樣做到這一點的畫家。
達·芬奇：蒙娜麗莎 接下來請注意背景，也就是畫面上女人身后的部分。它是一幅風景，有小溪、丘陵和大山。當你觀看真實的風景的時候，你會知道，你所看到的遠處的景物不可能像近處的那么清楚。這是因為在你和遠處景物之間，充滿了空氣。盡管你看不到這些空氣，但你能理解，你的視線穿過的空氣越多，景物就越模糊。達·芬奇是個偉大的畫家，他懂得怎樣把遠處的景物畫得看上去就像真的在遠處一樣。他也是第一個懂得怎樣做到這一點的畫家。 達·芬奇的另一幅畫，并沒有放在讓它能夠得到悉心照料的美術館里，而是在意大利一座修道院里的一個低矮潮濕的房間里。在那里，它因為潮濕而嚴重損壞。這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繪畫之一，但它絕不會被人放進美術館里，因為達·芬奇把它畫在了墻壁上。
這幅畫被稱作《最后的晚餐》，畫的是基督與十二門徒坐在一張長桌旁，耶穌說：“你們當中有一個人會出賣我?！边_·芬奇就是把畫面定格在這一瞬間。 你能想象得出，對這些門徒來說，出賣他們所深愛的“主”（他們知道他是“上帝之子”）的想法有多么可怕嗎？達·芬奇通過他們的姿勢、手、面部表情，展示出每個門徒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有怎樣的感受。 要在一幅畫上表現(xiàn)人物的感受，并不容易。一個畫家自然沒法讓畫中人親口說出自己的感受。如果想要表現(xiàn)他們的情緒感受，畫家就必須展示：人物正在想某件事情的時候看上去是什么樣子。達·芬奇走訪過許多聾啞人，為的就是要了解他們在興奮、快樂、驚恐和憤怒的時候是怎樣流露自己的情緒感受的。這幫助他讓畫中的人物展現(xiàn)出他想要的那種感受——即使他們沒法說出來。
《最后之晚餐》局部——耶穌 《最后的晚餐》畫成之后，沒過多少年就開始從墻壁的灰泥上脫落。一個原因是：達·芬奇是在干燥的灰泥上畫的。米開朗基羅及其他壁畫畫家一直是在依然新鮮而潮濕的灰泥上作畫，這樣畫的時候，顏料就滲入新鮮的灰泥里，干燥之后就不會剝落，除非灰泥本身也脫落了。你應該還記得，我曾經(jīng)告訴過你，這種畫被稱為濕壁畫（fresco），fresco這個詞在意大利語里就是新鮮的意思。達·芬奇對嘗試新的畫法很感興趣，因此很不幸，他沒有用老式的濕壁畫方式來畫《最后的晚餐》。
達·芬奇：最后的晚餐（摹本） 當顏料在許多地方剝落的時候，其他畫家就在他們認為需要潤色的地方重畫。一段時間之后，達·芬奇這幅畫的很大一部分都被這些拙劣的畫家們用他們拙劣的畫筆所覆蓋。最糟糕的是，修道士們決定要在這面墻上打一個門，門的頂部正好位于這幅畫的底部的中間。用鐵錘打穿石頭墻壁，自然震落了更多的顏料。后來，拿破侖率領他的大軍進入意大利，有些士兵竟然把畫有《最后的晚餐》這間屋子用作馬廄。他們?yōu)榱藢ら_心，甚至朝這幅畫扔靴子，看看自己能否打中出賣耶穌的門徒猶大。
達·芬奇：巖石中的圣母 就這樣，年復一年，這幅驚世之作被損毀得越來越厲害，直到面臨徹底消失的危險。最后，一位聰明的意大利人發(fā)現(xiàn)了一種把掉下來的東西粘在墻壁上而不脫落的方法。然后，他設法清除了其他畫家畫上去的所有顏料，就這樣，這幅新畫被保存在比此前數(shù)百年里更好的環(huán)境中。
《巖間圣母》局部——圣母，板面油畫，1506年 偉大的達·芬奇所畫的其他作品，我們所擁有的，大約只有三四幅。其中有一幅人人都喜歡的畫，被稱作《巖石中的圣母》。畫的是童年耶穌和他的母親與小圣約翰和一個天使席地而坐。他們看上去似乎是坐在一個布滿洞穴和黑色巖石的地方。透過巖石的缺口，我們可以看到色彩明快的藍色瀑布和綠色的植物。 對于花草樹木，達·芬奇比他那個時代的任何人懂得的都要多。他的一個名叫魯伊尼（Luini）的學生的一幅畫，就是以一種花命名的，它畫的是一個年輕女人拿著一支耬斗菜花，因此這幅畫就被稱為《耬斗菜》。魯伊尼筆下的女人，也有一種若隱若現(xiàn)的微笑，那是達·芬奇的拿手好戲。魯伊尼也是個優(yōu)秀的畫家，但沒有他所效仿的神奇天才達·芬奇那么優(yōu)秀。 14.六個威尼斯人
總督羅瑞達諾肖像。貝里尼作 威尼斯是一座奇特的城市，它的街道是水，在那里，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乘坐的是船，而不是汽車。如今，威尼斯屬于意大利，但在文藝復興時期，盡管威尼斯也在意大利，但它不屬于意大利。當時壓根就沒有意大利這么個國家，威尼斯是一個獨立國家，一個自治的共和國。威尼斯有自己的陸軍和海軍，有自己的統(tǒng)治者（叫作“總督”），有自己做事情的方式。在文藝復興時期，它也有自己的偉大畫家——這些畫家因為賦予圖畫以奇妙的色彩而比所有其他地方的畫家都更出名。在文藝復興早期，有一位名叫貝利尼（Bellini）的威尼斯畫家，他的兩個兒子后來也成了畫家，而且是比他們的父親更優(yōu)秀的畫家。兩兄弟中有一位貝利尼教出了兩位弟子，這兩個人比貝利尼兄弟更偉大，其中一個名叫喬爾喬內(nèi)（Giorgione），意思是“大喬治”，另一個叫提香（Titian），意思是“金黃色”。三位貝利尼、喬爾喬內(nèi)和提香——瞧，一共5個人，我們只要記住3個名字就行了。
傳說中的喬爾喬內(nèi)自畫像 我真希望有更多的篇幅跟你們講講幾位貝利尼的故事。我想你們會喜歡他們畫的那些總督——威尼斯的統(tǒng)治者。但這一章沒有那么大的篇幅來講他們3個人的故事，所以我們就從喬爾喬內(nèi)開始吧。
喬爾喬內(nèi)《暴風雨》 喬爾喬內(nèi)被稱為最偉大的畫家之一。像達·芬奇一樣，他所留下的而我們也有把握是出自他之手的畫非常少。有一幅被稱作《音樂會》的名畫，大多數(shù)人認為是喬爾喬內(nèi)畫的，但也有人認為是他的朋友提香畫的?！兑魳窌樊嫷氖?個男人的頭部和肩部，其中一個人坐在一架翼琴旁。你知道翼琴是啥玩意兒嗎？它是一種樣子像鋼琴的樂器，在發(fā)明鋼琴之前，人們就用它。第二個人手上拿著一把小提琴，第三個人戴著一頂大帽子，帽子上插著翎毛，這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女人。在我還是個小孩的時候，我們家的墻壁上就有一幅《音樂會》的照片，我一直認為那個戴著大帽子的人是個女人，直到我長大成人才改變看法。 很不幸，喬爾喬內(nèi)的壽命不夠長，來不及畫出更多的畫。一場被稱為“瘟疫”的可怕疾病蔓延整個威尼斯。喬爾喬內(nèi)患上了瘟疫，死的時候只有32歲左右。 他的朋友提香活到了很老的年紀，因此有時間畫出更多的作品。提香尤其擅長畫他那個時代的貴族們的肖像。他畫的肖像畫中，最著名的一幅被稱作《拿手套的男人》。如今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拿手套的男人是誰，但幾乎每個人都喜歡這幅畫。你難道不喜歡它嗎？
提香：拿手套的男人
《圣母升天》 除了肖像畫之外，提香也能畫其他種類的畫。他為威尼斯一座教堂的祭壇畫過一幅畫，被稱作《圣母升天》，畫的是圣母馬利亞進入天堂。威尼斯人非常喜歡這幅畫，尤其喜歡它豐富鮮明的色彩，因為威尼斯本身就色彩繽紛：四面是湛藍的大海，大理石宮殿在明媚的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威尼斯人甚至喜歡在建筑物的外墻上畫畫，以給這座城市增色添彩。喬爾喬內(nèi)和提香都在房屋的外墻上創(chuàng)作過許多畫，但經(jīng)年的風吹雨打，這些畫如今全都不復存在。
提香《天上的愛與人間的愛》 畫了漫長的一輩子之后，提香終于去世了——有人說他死于與喬爾喬內(nèi)相同的疾病——瘟疫。然而，威尼斯依然留下了一些偉大的畫家。其中有一位，人稱丁托列托（Tintoretto），意思是“小染工”，因為他父親是個染工。丁托列托比提香要年輕很多，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被送到提香的畫室（或者叫工場）學習繪畫。由于某種原因，提香僅僅讓他在自己的畫室里呆了10天，打這以后，丁托列托就不得不自學繪畫。 他也在建筑物的外墻上畫過許多畫，但也像喬爾喬內(nèi)和提香的那些畫一樣，早已被歲月的風雨洗刷得一干二凈。提香在賣畫的時候總是很精明地討價還價，力求賣個好價錢，但丁托列托對錢似乎毫不在乎。對自己的畫，即使售價大大低于其實際價值，他也很滿足，甚至常常拱手奉送。 丁托列托所承擔的一項最偉大的任務，就是為威尼斯的一幢名為“圣洛可救濟院”的建筑繪制壁畫。米開朗基羅在濕灰泥上畫壁畫，達·芬奇在干灰泥上畫壁畫，而丁托列托則是在帆布上畫壁畫，然后再把畫好的帆布固定在墻壁上。圣洛可的壁畫也是這樣被牢牢固定在墻壁上。 丁托列托畫畫的時候總是用粘土做的小人充當模特兒。他畫得非?？?，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有生之年畫出大量的畫。其中大部分畫作都充滿了活力和動感，畫面上的有些人物似乎正疾速穿過空間。所以，大量劇烈的動作和運動使得他的畫與早期意大利畫家那些安靜從容的畫大不相同。丁托列托的畫更像米開朗基羅那些飽滿有力的畫。但丁托列托也有著提香那樣的鮮明色彩。 在他畫室的門上，寫著這樣的話：“米開朗基羅的素描和提香的色彩?！庇袝r候，他比提香走得更遠，后者使用的色彩，以金褐色以及鮮艷的紅色和綠色為主。丁托列托的晚期繪畫包含不同層次的柔和的灰色調(diào)，有一種銀色的光澤，勝過鮮艷奪目的金色光輝。
丁托列托：圣馬可的奇跡 丁托列托有一幅很有名的畫，叫《圣馬可的奇跡》。故事講的是，圣馬可有一位忠實的仆人，因為是基督徒而被判處拷打致死。這事發(fā)生的時候，圣馬可遠在千里之外。仆人被按倒在法官面前的地面上，拷打就要開始。突然，刑具在行刑人的手里折斷了，同時圣馬可出現(xiàn)在上方的空中。他趕來救他的仆人。 在丁托列托的畫中，圣馬可從行刑人頭頂上的空中疾速穿過，但畫面上除了一個小孩之外，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所有人全都眼睜睜地看著行刑人手里斷掉的刑具。 丁托列托晚年的時候受托畫一幅巨幅的“天堂”畫。這幅畫要大到足以覆蓋一面高30英尺、長74英尺的墻壁。丁托列托著手工作，并在帆布上完成了這幅世界上最大的畫。他的這幅《天堂》，畫的是基督和圣母馬利亞坐在天國的云朵上。在他們的下方，是成群結(jié)隊的圣徒和天使，共有500多個人物。這幅畫是丁托列托最后的巨作。畫完之后不久，他就去世了。
天堂。丁托列托作 丁托列托的有些畫，要遠勝過另一些畫。威尼斯人經(jīng)常說他有3枝筆：一枝金筆、一枝銀筆和一枝鐵筆。這話的意思是，他的有些畫畫得極好，有些畫還算說得過去，而有些畫則畫得很糟。這多半是為什么人們對丁托列托的看法千差萬別的原因。丁托列托之后，威尼斯還有許多偉大畫家。不過，毫無疑問，三位貝利尼、喬爾喬內(nèi)、提香和丁托列托已經(jīng)夠偉大的了，足以讓這短短一章的篇幅顯得很擁擠。 15.裁縫的兒子與光影大師 如果你的名字恰好是安德里亞，如果你老爸恰好是個裁縫，而且，如果你被人稱作“裁縫的兒子安德里亞”，那么，人們就會總是問你：“你會畫畫嗎？”因為裁縫的兒子安德里亞是個大名鼎鼎的畫家，是佛羅倫薩“再生時期”的畫家之一。意大利人當然不會用英文給畫家取名字，他們叫他安德里亞·德爾·薩托（Andrea del Sarto），這在意大利語里意思就是“裁縫的兒子安德里亞”。 當這位裁縫的兒子長大成人的時候，說來也怪，他竟然娶了一位制帽匠的寡婦做老婆。她是個大美人，但總是罵罵咧咧，非常奢侈而自私，薩托辛辛苦苦掙到的錢，總是剛剛到手就被她花得一干二凈。 薩托有兩幅畫被送到了法國，法國國王看到了，希望薩托到法國去為他畫畫。就這樣，薩托去了法國。國王對他的工作很滿意，并付給他優(yōu)厚的報酬，但沒過多久，薩托收到了妻子的來信，要他回意大利去。國王要求他答應很快返回法國，并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在意大利買一些畫帶回法國。 如今我們知道了，薩托的畫比他本人要強多了，因為薩托屬于那種我們所說的“窩囊廢”。當他回到意大利家中的時候，他老婆要他為自己建一幢漂亮的大房子。而當薩托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錢不夠建造這幢房子的時候，就把國王的錢給用掉了。在做出這種不誠實的行為之后，他當然不敢再回法國去了。
薩托：《哈耳皮埃的圣母》 在意大利，薩托給幾座修道院畫了幾幅濕壁畫。你應該記得，我曾經(jīng)告訴過你濕壁畫是啥玩意兒。畫家在尚未干的泥灰上作畫，這樣顏料就可以滲入墻壁。在濕壁畫中，如果畫家畫錯了，他是沒法擦除的，因為畫已經(jīng)成了泥灰的一部分。所以，大多數(shù)畫家都要等到泥灰干了之后才能對壁畫進行修改潤色。然而薩托從不這樣干，他畫得太棒了，畫完之后根本不用修改，因為實在沒什么錯誤可改。
薩托：《哈耳皮埃的圣母》及其細部 薩托的油畫跟壁畫畫得一樣好。你還記得嗎？文藝復興早期畫家總是把顏料與蛋清或粘膠混合在一起。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把顏料與油混合在一起效果更好，很快，所有畫家都用起了油畫顏料，除非是畫壁畫。在用蛋清或粘膠畫畫的時候，藝術家們不得不在一塊覆蓋著石膏底子的木板上畫。有了油畫顏料，他們就可以直接在帆布或木板上畫了，而用不著打石膏底子。這樣要容易得多，而且畫面也更好看。 薩托最著名的油畫是圣母像，圣子在她的臂彎里，一邊站著圣方濟各，另一邊是圣約翰，有兩個小天使在他們中間。這幅畫有個奇怪的標題，被稱作《哈耳皮埃的圣母》。你知道哈耳皮埃是啥玩意兒嗎？哈耳皮埃是一種虛構(gòu)的動物——長著女人的頭和鳥的身子。在薩托的這幅畫中，圣母馬利亞所站立的底座上裝飾著兩個小哈耳皮埃，這就是人們把它叫作《哈耳皮埃的圣母》的原因。 有人認為，這幅畫上的圣母馬利亞看上去很像薩托的妻子。他在自己所有的畫作中，幾乎都畫上了她的肖像，但是，當可憐的薩托最后染上了瘟疫的時候，他的妻子因為害怕自己也染上這種病，而丟下他獨自一人，無人照顧，直至死去。 薩托是用他父親的行當命名的。接下來，我們將要講到的這位畫家，是用他所在的城市命名的。你還記得佩魯吉諾么？他也是用他所生活的那座城市命名的。好了，距離佩魯賈不算太遠的地方，有一座城市名叫科勒喬，那里生活著一位畫家，如今各個地方的人都用這座城市的名字來稱呼他。關于科勒喬（Correggio）的生平，我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這并不妨礙我們贊賞他的畫?？评諉滔袼_托一樣，既畫壁畫也畫油畫。他所有的壁畫，都在意大利的帕爾馬城，他在這里為大大小小的教堂工作。
科勒喬的圓頂畫 帕爾馬大教堂的頂部有一個圓形塔樓，稱作圓頂塔，科勒喬在圓頂塔的內(nèi)部畫了一幅畫。這幅畫是圓形的，這樣可以適合圓頂塔的天花板。因為它只能站在地板上從下往上看，所以科勒喬決定，要把畫中的天使和其他人物畫得就像是從下面看到的真實人物從天空飛過一樣。如果你直接從下往上看，并看到一個從頭頂上飛過的天使，他的腳底板比他的腦袋離你更近。如果你從某個人的頭頂向下看，就會看到恰好相反的視圖。 要畫一個從下向上看到的人物，很少有畫家知道該怎么畫?？评諉淌紫茸屢晃坏袼芗矣谜惩翞樗隽艘恍┠Ｌ貎?，這樣他就可以知道，從這些古怪的位置看上去人是什么樣子。他畫這些人物的方法，我們稱之為“縮短透視”。 科勒喬還畫了另外一些圓頂畫。看到這些畫的人完全不知道它們是怎么畫成的。這種方法太新奇了，以至于起初人們并不是很喜歡。有一個人說，這樣的畫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亂七八糟的青蛙。不過，畫家提香有一次來到帕爾馬，當他在大教堂里看到科勒喬的圓頂畫的時候，說：“把那個圓頂翻過來，然后裝滿金子，也抵不上這幅畫的價值。” 科勒喬的油畫作品，因其奇妙的光與影而受到人們的注意。他就是我們所說的“光影大師”。他筆下的人物，全都優(yōu)美雅致、笑意盈盈、漂亮可愛、快樂幸福，因此幾乎人人都很喜歡。人們從這些畫中挑出的主要缺點就是：它們似乎并沒有非常深刻的“意義”?？评諉滩幌衩组_朗基羅和達·芬奇，他并不是個偉大的思想家。
科勒喬：圣凱瑟琳的神秘婚姻 科勒喬的另一幅油畫被稱作《圣凱瑟琳的神秘婚姻》。圣凱瑟琳夢見自己嫁給了幼年基督，畫面上，圣嬰正在擺弄圣凱瑟琳在夢中看到的結(jié)婚戒指。 還有一幅畫，跟這幅畫一樣有名，叫作《圣夜》或《牧羊人的崇拜》。圣嬰和他的媽媽在馬槽里，一群牧羊人圍繞在周圍。從圣嬰躺著的馬槽里發(fā)出一束奇妙的光線，向上照亮那些崇拜他的人的臉龐。
科勒喬：《牧羊人的崇拜》 有一個離奇的故事，講的是科勒喬的死，不過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沒有把握。據(jù)這個故事講，一位買主在為科勒喬的一幅畫支付酬金的時候使用的全部是銅幣。你知道，如果你拿硬幣去購買某件非常昂貴的東西的話，那得要多少硬幣啊！付給科勒喬的這筆酬金用了一大堆銅幣，自然也成了一個很沉重的負擔，科勒喬背著這個重負動身回家。這是一個大熱天，重負使得科勒喬又熱又累，以至于回到家就病倒了。他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這就是這位光影大師的結(jié)局，但他的繪畫依然活著，給所有看到這些繪畫的人帶來快樂。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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