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親

劉蘇紅

   上  

 我的母親，是一個性格頗為活潑，行動較為敏捷，普通又平常，家庭式的勞動婦女。勞動使得母親肩臂手腳粗壯有力。

母親長得：橢圓方臉。留著短發(fā)，廓大的耳輪，向下斜著，毛發(fā)遮掩著，時露時隱，顯得上圓下尖，似是一個問號。

母親的前額，雖不是很寬，但額前，劉海飄拂；眉毛清淡，眼皮雙折；眼睛圓潤。只是那眼神，略顯憂郁。母親的鼻梁平齊，稍厚嘴唇，似顯凸出；不時抿著，又半張著；可見兩只當門牙齒。

 母親的身材中等，高度約有米六左右。腰身微胖，倒也“結實”。脖子適中。上身常穿：圓領對排紐扣的，淺藍色衣衫；下身則是：布帶對綁的，女裝褲子。腳穿條形帶夾的，平底布鞋。

回憶母親，過去是碎片式的，至今已連綴成串……

                      （1）

我的母親，姓羅，名素華。

一九三八年，我的母親，出生在：梅州地區(qū)興寧市葉塘鎮(zhèn)，光十一村，“雷公嶺”圍。

 母親的童年，是暗淡而悲傷的。

在母親還是幼年時，姓朱名蘭珍的外婆，就早早病故，拋下母親姐弟倆，撒手人寰了。

沒娘的孩子沒人疼。

我的母親，沒日沒夜的哭??；成天和小伙伴，一起在村里玩鬧著。連書也無心讀了；勉強讀了三年的初小，便輟學了?！?/span>

盡管還有叔娘照顧，但怎及親娘??！況且，叔娘還有，一大堆孩子，照應不過來。

  忙于生計，在外的外公， 也無暇顧及家里的事。經(jīng)人說合，之后，外公續(xù)弦了。過了不久，母親的繼母，生了一個女孩。母親的繼母，對待母親，就更不好了?！?/span>

母親原有一個親弟弟，人長得聰明伶俐，是塊讀書的材料。大家都很喜歡他，并寄望于他。特別是芳阿姨，很看重這個堂弟。

芳阿姨，是外祖父二弟的大女兒，我曾看到過，芳阿姨與外祖父母，親舅舅在一起的合照。

外祖父母在前排坐著，親舅舅和芳阿姨，在后排并肩站著。

那時，外祖父母尚不太老，年齡約在五十上下。

外祖父，長得國子口臉，前額很寬，眉宇軒昂，頭發(fā)向后，梳得整齊溜光；外祖父穿著中山裝，顯得莊重雅致。

母親的繼母，則是臉盆圓大，長得白白胖胖的，腦勺后面，扎著兩條齊肩的辮子。

親舅舅和芳阿姨，正值豆蔻年華，青春年少，他們都還穿著學生裝，帶著紅領巾。

這張照片，我看過，并且印象深刻。

只可惜，天不假年。親舅舅，在繼母的薄待下，特別是在“三年困難時期”，被饑饉奪去了生命。

親人們，都情不自禁地，灑下了悲痛的淚水。

   此時此刻，我的母親，感嘆弟弟，更加懷念親生母親。

對“后歸婆”（繼母），內(nèi)心越顯厭惡。

如此看法，由點及面；之后，母親競未曾改變過?！?/span>

                    （2）

 十八歲那年，母親出嫁了。

 據(jù)母親說，她愿從遙遠的老家，來到龍門永漢，與我父親通華成親，很大的一個原因是：聽了同村人大妹的介紹。

。大妹是我老家圍村，嫁到母親娘家那條村的。

大妹的娘家人，是過房到，祖父母輩這一房的。

 大妹有五兄妹，其為長姊；大弟大華；二妹錦云；二弟平華；三妹“細伢”。

 大妹，按輩分來說，應是我父親的堂姊。

二妹錦云，已嫁永漢；三妹“細伢”，遠嫁廣州。

   而祖父母的女兒聰招，自出生后，就留在了老家興寧，送給人做童養(yǎng)媳。

   聰招、錦云，倆個大姑；都是嫁給了，姓廖的人家；卻是：一個在興寧，一個在永漢。

據(jù)祖輩說：倆個大姑，就按所嫁屬地，侄女當親女吧。

這樣，在永漢的，錦云大姑；跟我們來往，就自然而然，更近了一些。

   聽母親講過，大妹姑對她說：我家人挺好的，有間大屋，老倆口都很善良。女兒已嫁，只有一個兒子。

母親說；好的。她最畏（討厭）惡人。

……

    都說：千里姻緣一線牽。大妹姑就是,我的父親母親的,牽線媒人。大妹姑，成就了一樁姻緣。

    在媒人的撮合下，母親跟隨著鄉(xiāng)人，一個名叫：“鏡中婆”的，從粵東老家，一路舟車勞頓，加上步行；經(jīng)過幾天幾夜的行程，才來到這離老家，千里迢迢，且人地陌生的，粵中的一個小鎮(zhèn)，在龍門縣永漢鎮(zhèn)落腳安家；嫁給了我的父親通華。

                    （3）

   母親二十歲那年，生下了我。家人那個高興啊，尤以祖父母為甚。

   盡管那時生活艱辛，一向節(jié)儉的家人，卻待人大方。彌月那天，專門宰了一頭豬，擺酒設宴，款待賓朋來客。以示慶祝。飲得賓客，東倒西歪，杯盆狼藉，  叫好一片。

   襁褓期過后，母親把我，交給了一個老阿婆，名叫“安姆”的帶著。每月給予其，一定的人工錢。

   因為當時，母親要下放農(nóng)場勞動。祖父母，也要到下伸站，落鄉(xiāng)駐點售貨。家里，確實無空閑人手。

  孩提時期，安姆帶著我。

“安姆”，人長得纖瘦，卻精巧。

每次經(jīng)過自家門口，我都會，停下腳步；不肯挪步再走。

有一次，恰巧又給母親看見了。母親，禁不住淚濕兩眼，一把抱住我，聲音哽咽道：“孩子，……”。

之后，據(jù)說不久，母親就從農(nóng)場回來，親自帶我了。

……

在我出生的四年之后，母親，生下了我的弟弟蘇平。

弟弟之后，據(jù)說，還有一個妹妹，卻可惜小產(chǎn)了。

                    （4）

   回顧當初，母親嫁與父親時，家里生活，也是相當困難的。

據(jù)說，母親與父親結婚時，祖父母，剛買下老屋。

家里經(jīng)濟，就更捉襟見肘的。連做小買賣，出貨的本錢，也要靠祖父母，說盡好話，才賒來的。

母親說；連頂好的蚊帳都沒有。

母親去韶關，探望外祖父前，早與人說好：借把油傘用。當時說好了，屆時卻又說，傘給他人，拿去了，真使人慪氣。

 我的母親與父親，當時，他們的結合，主要是媒妁之言。

或由于，之前缺乏了解；又或者是，性格等原因；我的母親與父親，婚姻之后，還是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

一個傲婦的攛掇，致使母親，在回娘家探親后，差點打算，久住不回。

只是經(jīng)不住，祖母等親人，苦口婆心的勸說，母親也許是，想起了她的童年，沒娘的孩子，真凄涼。

因而，割舍不下，這份感情。

最后，還是跟隨著，祖母回了家。

這些，都是以前，我曾聽到過的，家里的陳年舊事。

                    （5）

家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是由母親所操心操勞的。

而母親，總是勤勞地，將家里打理得干干凈凈，井井有條，讓我們吃得飽，穿的暖，睡的香。

   那些年，在家里，母親不時要：擔肥擔尿到堤旁河邊，八角亭處；種菜、摘菜、淋菜，幫補家里，減少開支。

母親把衣服床單被帳等，拿到大通橋下洗濯搓凈，再擰干擔回家里，趁著大好太陽晾曬，傍晚前，再收好整理好。

那些年，家里除了在外擺攤檔，做小買賣，就是在家養(yǎng)雞、養(yǎng)鴨，養(yǎng)兔、養(yǎng)鳥，養(yǎng)狗、養(yǎng)豬等。

靠著養(yǎng)豬養(yǎng)頭牲，掙到的錢，母親購置了一臺無敵牌縫紉機。

母親，還專門去跟上布村埔田圍的劉前安，學了一月半邊的裁縫車衣。

之后的衣車，就成了母親的閑暇的操作。

家里人的衣服，需要縫紉車補改動的，母親就會利用工余，一邊哼著歌，一邊干著活。

這段時間，也是母親快樂的時光。

  那些年，母親曾在公社的廠場做過，在農(nóng)場做過，在農(nóng)械場做過，在玻璃廠做過，在副業(yè)隊也做過。

    干力氣活，如：擔沙、車磚，上山打柴、割草等，對年輕時期的母親來說，是平常事，也算不了什么。

有空時，我也會，不時跟隨著母親，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如：幫忙送飯，送水等。

   母親的一班工友：水英、阿水，阿秀、周旋等，曾經(jīng)常約在一起上下班，互幫互助，結下了較為深厚的情誼。

母親或會與鄰居芳嫂，丁婆等互動，“侃大山”；說到興致處，甚至忘乎所以，手舞足蹈。

母親也會與，農(nóng)村的同鄉(xiāng)阿蓮、名娣等，圩日她們赴圩時，在我家聊家常。

這時的母親，聲音是朗朗的，表情是歡快的……

那些年，義務勞動，分配的任務也多。母親不時幫著祖母，一起去勞動。

母親自幼喪母，出嫁后，卻得到了家婆的厚愛。因此，“家娘”就是娘！母親叫起娘來，情深意切。出出進進，形同母女。婆媳之間，因而，較少矛盾。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當然，這也與祖母為人，脾性，量度，自家境況，處世方法有關。

特別是在祖母的晚年，祖母的飲食起居洗浴，得到了母親無微不至，長達十年的照顧，街坊鄰里都贊許有加，皆為羨慕。

                       （6）

 母親與我休戚相關。其性格行為像烙印一樣，深刻地影響著我。

那年八歲，我上學了?！?/span>

假期。母親最常帶我們?nèi)サ挠H戚家，是廣州的芳姨，佛山的桂姑處。大城市的見識，開拓了我們的眼界。給我們的人生，予以極大的影響。

 母親還帶過我，回過一次老家。

那年的冬天，顯得特別寒冷。我們和鄉(xiāng)人，蜷縮在車廂里。帳蓬用來堵空，也被呼嘯的北風卷走了。

在老家，只記得滿屋子的人，訴說著什么，母親嚶嚶地哭著，也許是童年往事，或者其他，令其傷心。

……

  “文革”時期，學制縮短。

   我讀完了：小學五年；初中二年；高中二年；一共九年制的書，就從學校畢業(yè)了。

十六歲的我，開始了社會征程，工作時，常離家在外。

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無論我到哪里，母親都會，跟隨著我的腳步，探望到哪里。

  那年，我成為“知青”，插隊下鄉(xiāng)到農(nóng)村，母親送我。我看到了，母親一步三回頭在回望，看見母親的眼淚，我的心，顫抖了。

那年，恢復高考，在成千上萬的，赴考人員中，我入圍了。這在小鎮(zhèn)，引起不少震動；給家人多少安慰，多少欣喜？母親更是高興！

那年，我工作了。卻被安排到：交通不便的邊遠山區(qū)。隨后，母親也專程來到我單位察看。次日，才繞道回家去。之后，又不時托人捎些東西來。為我的事，母親沒少送禮求人。

多年之后，我調(diào)動回了，離家較近的地方。

我成家了，母親也寬慰多了。

…… 

下

   幾十年時光，轉眼就過去了。

正所謂：百年媳婦熬成婆。年歲大了，母親也從花季年華的女子，變成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風燭殘年的古稀老人。

不時聽到母親說：“頭暈”。曾二度“輸血”的母親，兩只手，曾前后跌斷過，骨折再駁。

   母親在市、縣中醫(yī)院留醫(yī)，生病住院期間，我常陪侍在側。動手術前，醫(yī)生叫我簽名。做完手術，母親在麻醉藥里，還沒醒來。我和妻子，等候著母親醒來。醫(yī)生說；“手術是成功的”。

那時刻，銘心刻骨，成為忘不了記憶?！?/span>

                    （1）

那年初夏，母親總是咳嗽，時好時壞，看過醫(yī)生。中醫(yī)西醫(yī)，吃藥打針，都無濟于事。只好又辦手續(xù)，入到鎮(zhèn)醫(yī)院。

幾天后。母親的病情，最先是緩和，忽然又加重。急叫醫(yī)生來，醫(yī)生也是束手無術。唯有打“120”， 送去縣醫(yī)院。

救護車上，我用雙手緊托著母親，深怕疾速行駛的車輛，造成的顛簸，會使母親有所不適。我俯下身子，心在顫抖，淚雨如飛。我一遍又一遍地，輕喚著母親：“媽，媽……”，頃刻之間，感覺到：天地在倒轉，河山似失色。

母親已不省人事。她好像不為所動，沒有感覺到我的悲悵，更沒有聽到我的呼喚。

急行的救護車，‘嗚嗚’地鳴叫著。什么時候駛出鎮(zhèn)醫(yī)院，經(jīng)過橋頭？又什么時候，來到縣醫(yī)院？我已無心察覺。

這十多公里的路程，似是那么漫長，又是那么的短暫。

來到縣人民醫(yī)院，我準備著去辦理母親的住院手續(xù)。但此時此刻的母親，卻醒了過來。只見母親身體動了動，微微睜開眼，叫住了我。母親緩慢地伸手，從內(nèi)衣袋里，拿出了一疊，卷得好好的人民幣，側轉著身子，凝視著我，然后，交到了我的手上。

接過母親這疊，用橡筋纏繞著，折為兩疊的人民幣。我呆住了，繼而凝重。這是母親平日舍不得用，用心積攢下來的錢啊。片刻間，我默然。之后，我數(shù)了數(shù)，母親這疊人民幣，足有三千，頓感沉甸甸的。

（2）

母親在縣醫(yī)院留醫(yī)。

這期間，我竭盡所能地服侍母親。母親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我的心。我時常楸著心，注視著心脈波動的圖形。我陪護在側，看著吸氧的母親，打著一瓶又一瓶的點滴（吊針）。

這期間，聽到母親住院的消息，能來探訪住院母親的親戚，也抽空到了。他們看下母親，問詢一下病況，停留片刻，就離開了。

這期間，我為母親的事兒奔走。母親生病住院，我只能在單位，調(diào)班錯班延班，盡量地集中和抽取時間，陪護著母親。這段時間，一下了班，我就往縣醫(yī)院跑。困了累了，就在那里打個盹；渴了餓了，就在那里喝點水；或到附近買盒飯吃。

但還是會忙不過來。因為這段時間，還要為母親，辦理其他有關事項。在縣醫(yī)院里，奔走于層樓科室之間，為母親辦理住院的續(xù)繳手續(xù)。因為工作緣故，沒人手時，請“護工”陪護，但總不能令人滿意。每天的護工費近百元，加上醫(yī)藥費，至少都要花費幾百，甚至近千元。能報銷的費用不多，這經(jīng)濟開支，叫人怎能吃得消……。

 母親的病，時壞時好。有時昏睡，有時清醒。知道自己的病，令兒子改變了學習行程，母親懊悔頓足。我寬慰道；“媽，不要緊的，只要你好了，下次也不遲，還有很多機會的?！蹦赣H知道自己的病，拖累家人，使得家庭經(jīng)濟開支增大，內(nèi)心充滿歉疚不安。特別是打吊針，一瓶接一瓶，母親直說吃不消了。病情稍好些，就吵著嚷著要出院……

我時向醫(yī)生探詢母親的病況。醫(yī)生說；回去靜養(yǎng)吧。言下之意就是；這個病難好了。再住也是枉花錢。醫(yī)生接著說；我知道你們都挺孝順的。

這樣，母親在縣醫(yī)院留醫(yī)，約有十天半月左右。待母親的病情，穩(wěn)定好轉些，我們便為母親，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3）

那天傍晚，我和妻子一起，把母親從縣醫(yī)院接了回來。

妻子小心翼翼地開著車，從縣城回到了宿舍。

“怎樣把母親，從車上扶進屋內(nèi)？”，我正盤思苦惱著。

一個約莫四、五十歲年紀，中等身材，四方臉盤，有著少許絡腮胡子的，外來民工過來，幫忙把我母親安頓好。

我們感激不盡，封個禮包給他，民工擺擺手，推辭道：不用。我們說；這是當?shù)孛耖g風俗，他才勉強收下。

直到現(xiàn)在，我在心里，仍然都感謝他。卻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只知道他是一個湖南人，家里有老有少的，出來外面做工。

在此，我衷心祝福他：好人有好報，萬事如意吧。

   把母親從縣里接回，但我們心里，并不樂觀。

   那晚，母親怕黑畏冷，神志有些恍惚。一會說；認得此人是誰：一會卻又似說胡話，虛指那是誰？……

   回來之后，我們方便了些侍理母親。母親床前桌上，留下和放滿了，親人探望的果品。

  我不時詢問母親，想吃什么，盡量滿足母親的要求。

  有一次，我騎著電動車，從街市集上，買回豆奶和云吞。半路上，卻被突而其來的狂風暴雨刮倒了。雨水和淚水，摻合交混在一起，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我情不自禁地，悲悵地喊道：“老天爺呀，……”

過了些日子，母親似乎能下床來活動了，也能自我料理了。

有一天，母親說：要去外面剪個發(fā)。

我們便開車，載著母親，到理發(fā)店去，

除了等待，剪發(fā)大約用了，近一個小時。

理完發(fā)后母親，臉容看起來清癯了些。但經(jīng)歷過一場大病的劫難，母親仍然能顯得出內(nèi)里的精神。

                  （4）

母親像是好了些，我們?yōu)槟赣H感到高興！但能否跳過這次“坎”，我們心中仍然沒有把握。

從母親被抬送至救護車，到在縣醫(yī)院醒來，母親把“生命錢”，交到我的手上起，我一直都未敢懈怠。……

我們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母親吉人天相。

但母親對其將走，內(nèi)心其實早有所料。

那天下午，母親對我說：“孩子，今晚就不要離開我了……”，而我卻不以為然。

次日起來，看看母親?！皨尅蔽逸p喚道。

母親，沒有回答我。

我繼而大聲喊：“媽??！……”

母親，已不能聽到我的呼喚。

霎時，天地仿佛凝固。

止不住的淚水，關不住的流淌……

呆了好一會，我才如夢方醒。

母親是坐著離開這個世界的。于是，我一邊將母親放下。一邊呼叫家人快來……

                    （5）

2011年6月21日凌晨，患病一個多月的母親，安祥地辭世遠去，永遠地離開我們，享年73歲。

此時正是，仲夏時節(jié)，熱浪逼人。

這一天，聽聞噩耗，親人們都來安慰幫忙；這一天，我們按照民間風俗：燃香燭，祭三牲；撒紙錢，燒鞭炮；為母親舉行了告別儀式；這一天，我們把母親的骨灰，護送到南昆山下，和已去世的先人，安放在一起。藍天俯瞰著，白云瞭望著；青山簇擁著，綠水環(huán)繞著；母親，您就在這山水間，長眠安息吧。

                    （6）

送別母親后，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孤清。

我常常祈禱：愿母親在天之靈，永遠護佑我，一切吉祥如意。

我的內(nèi)心，不斷地進行反省反思。

母親， 從生我，到離我而去；您在我的生命旅程里，占有著，很重要的位置。

   母親，您在時，就是我的“保護神”。有您在，我就有了依靠。我知道，與您終有一別。母親您雖已遠去，但身影仿然。我似孚還像能聽到，你在呼喚著我的名字，是那樣的親切。母親您對我的愛，令我今生今世，一輩子都不能忘懷。有您在，我就享受著母愛。這份難以割舍的，至親至愛的母子情緣，使我的人生充滿了絢麗的色彩。

 我不能忘懷，母親臨終前的囑咐；“你們過好日子吧”，母親對這世界，充滿著眷念。

母親，您是那樣的，深情摯愛著，我的女兒，您的孫女。彌留之際，您生命雖已垂危，但仍清醒地，最后一次地，囑咐我，要給孫女，送生日賀禮。

…… 

    這些年來，我送別了祖父、祖母，父親……。一個個親人離去；令人黯然神傷。而弟弟的早逝，更使母親，錐心般的疼痛。我唯有竭力，安慰著母親。

母親，您是對我影響至深，最后一個送別的，上一輩的親人。我對母親銘心刻骨的懷念，不會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沖淡。

……

只有了解母親，才能理解母親。

母親內(nèi)心里的憂郁，遇事愛哭的個性，與其有點不懼，不拘，不羈的行為，似乎是在矛盾地，交織在一起，持續(xù)并伴隨了，母親的一生……

母親的音影笑容，現(xiàn)在已成為了，嵌刻進腦海的回憶，一直植根在我的內(nèi)心?？v有千言萬語，也訴不完，寫不盡，我對母親的思念。在我的記憶深處，母親的形象，將會伴隨著我，永不泯滅，一直伴隨到我老去。

（校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