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愚伯的自留地

如今，是歡口老家的村民最閑舒的日子，田里的草該拔的也拔了，稻草包打的也差不多了。玉米、棉花和水稻也進入穩(wěn)定期。前幾天的大雨，省去了老百姓澆水抗旱的苦惱。

 近幾日，忽然很想家，于是電話給母親，希望她能來我工作的地方小住幾天。而母親卻委婉地拒絕了，理由是——她離開家，父親不會做飯，他一天三頓吃饅頭和咸菜；第二，家里的雞鴨和貓狗她也放心不下。當(dāng)然還有最重要的，城市生活，她一點也不習(xí)慣。

原以為，當(dāng)我們的生活一天天好起來，父母也會離棄原有的生活模式，和我們一道漸漸融入城市，但，母親每次都是匆匆地來，也匆匆的回去（只有妻子生孩子時住了半個月），她的根，在老家，那個叫農(nóng)村的地方。

這，就是我少時生活的地方，遠遠望去，整個村莊都隱藏在綠色的影印里。

這條小路，是我和兩個堂叔出錢修筑的，只是再過半年，因著新農(nóng)村建設(shè)，也將完成它的使命，其實，我很不想用“壽終正寢”，來形容它面臨被毀于一旦的那一刻。



這些年，年輕人都外出打工，肥沃的土地上，已經(jīng)很少見到棉花這樣相對比較費時費力的經(jīng)濟作物。


早稻，已經(jīng)開始微微泛黃，楊樹，還是那樣鋪天蓋地。



這里，在三年之前，一直是土路，我們那時上學(xué)的日子，趕上雨天，會特別特別的痛苦。但不知為何，現(xiàn)在想起當(dāng)初的泥巴路，會異常異常的親切。

它，已經(jīng)開花了。經(jīng)過了春夏，混合了太陽與泥土氣質(zhì)，水稻，終于從弱不禁風(fēng)的稚嫩直至腰板挺直起來。

家門口的水稻拒絕喧囂與煩躁，以一種高不可攀的寂寞，橫豎站成祖祖輩輩含蓄的人格力量，把根須扎進泥土，等待著父母的那一把鐮刀。

這是母親收留的一只流浪狗，那天母親趕集回來，失魂落魄的狗狗，一直跟隨在母親的身后，于是，家里就多了一名新成員。



這個院子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存在了40多年，這里，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記憶。其間，母親象助推器一樣，把一個個孩子帶到更為廣闊的空間。



本華二大爺?shù)牡兀驮谖覀兎孔拥呐赃?，每次到田里，都會很友善的搭訕，夏天的時候，也會到家里喝口涼水。鄰里之間的親情，就是在這看似平常的舉動里，悄悄播撒。



奶奶去了，陪伴她的小貓，已經(jīng)做了媽媽，它生的“孩子”，也這么大了。

這個迎門墻，是兩個姑父幫忙壘起來的。



母親熱愛鄉(xiāng)村，和我熱愛鄉(xiāng)村一樣，任何一個場面，都會讓我怦然心動。



這里曾是爺爺奶奶的院落，主人不在了，無人居住的房屋中，泥巴墻也現(xiàn)出大大小小的裂痕。



院內(nèi)，奶奶使用過的水缸還在。



野生的山藥，爬滿了一切可以攀附的地方。



奶奶院里的幾棵花椒樹成熟了，為了摘取，父親拿著梯子，選擇較合適的角度。

小黃狗也前來湊熱鬧。

旁邊的磚墻上，一個小冬瓜慵懶的躺臥在其上，鄉(xiāng)村的簡樸和詩意，滿滿的。

這些年，花椒樹一直沒怎么修剪，長的比較凌亂，母親踩著人字梯，用?頭去勾比較高地方。

村西頭的大奶奶也來幫忙了。

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母親是個頭腦活絡(luò)聰慧通達的人，她種的地，產(chǎn)量比一般的人家，每畝要高出100多斤，而她的裁縫手藝無師自通，另外農(nóng)忙之余，養(yǎng)長毛兔、編葦席、打草包、糊洋灰缸，努力地讓家人的生活得到改善。

母親費力的把上面的花椒枝，一個個折斷。

相親相愛的小貓小狗。

大奶奶幫忙摘掉上面的花椒。





上面的刺很多，要格外小心。田地、房屋和人，構(gòu)成一副絕美的鄉(xiāng)村風(fēng)景圖。



母親用心搜索樹上最后的果實。

老人和狗。

父親則把下面的花椒，用鐮刀割下。

意識里，我始終覺得，鄉(xiāng)村的農(nóng)家，是幸福的處所，那溫潤的陽光，那收獲的滿足，那逐漸走向成熟的一切的一切，似乎正在勃發(fā)出一陣陣驚喜，讓你無力抗拒。在家前院后，那些貌似平淡的小山藥豆，在你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撞到你的臉，一下子就攫取了你游離的目光。

我之所以對花椒情有獨鐘，有兩個原因，第一，它成熟的果實是鄉(xiāng)村農(nóng)戶家一道不折不扣的風(fēng)景，尤其是果實長成的時候，象是空中懸掛著一個個小燈籠；其二，每年和家人一起采摘花椒的時刻，是一種無言可述的樂趣。

經(jīng)過半個小時的努力，終于大功告成。



脫離母體的枝杈，掉落在地面。父親也趁機剪掉多余的枝干。



銀銀菜，長勢很旺。



久閉的門前，似乎還能看到爺爺奶奶走動的影子。



樹下，雜草間，豬圈旁，不起眼的墻角，隨時可見絲瓜恣意的身影。它們，隨意而散漫地舒展著身肢，不擠不鬧，安靜著歲月，裝飾著流水一般的農(nóng)家生活……

收獲的過程很短，但花椒成長的過程卻很緩慢。



母親小心翼翼的一個個摘下。





估計有好幾斤吧。母親說，加上前幾次采摘的，估計有10幾斤，到我國慶節(jié)回老家時，讓我?guī)┑匠抢铩?br>




水稻開花的時節(jié)，打一遍農(nóng)藥。



家后的池塘里，堂叔栽的兩棵柳樹，也漸漸失去了往日的風(fēng)采，它俯伏在水面上，盡力的昂起頭來。



莊稼即將成熟的時候，總會有一些雀鳥前來搗亂，母親插上了一面紅旗，用以驅(qū)逐那些不勞而獲的掠食者。



花椒晾曬之后，母親獨自前往不遠處的玉米地和豆地。



這里，也有母親栽種的一塊稻田，看得出是早稻，風(fēng)兒吹過的時候，就會聞到水稻纏繞過來的氣息。母親打算摘些毛豆煮食。那種天然的味道，很香醇。

這條田間小路，我也曾走過很多遍，此刻，真想赤腳踏在上面，再感受一下未曾遺忘的童年。



看到這一幕，有一絲說不出的喜悅，在那盎然的綠意上，一串串的豆莢，點綴著這篇豐滿的莊稼地。

旁邊，就是母親的玉米地。



眼下，正是吃嫩棒子的大好時光。在廣闊的田間，掰棒子是件很幸福的事。



按照現(xiàn)在的條件，母親完全可以脫粒土地。但勤勞的母親，卻依然像她年輕時那般刨土為食。看樣子，今年的玉米收獲將會是一個滿意的句號。

豆地里，村里的一位大嫂在忙碌著。

地頭上的紅小豆，已經(jīng)開花結(jié)實。
 

在狗狗的陪伴下，母親滿載而歸回家。



路口，本成大爺家的韭菜，也已經(jīng)開出星星點點的小花。

路兩邊，很多樹都已老去，如今新的樹苗又已經(jīng)栽上，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是這些，讓我們在歲月中保持著與鄉(xiāng)村靈魂家園的親近，使我感覺到歲月和生命交替的呼吸。 

母親，也養(yǎng)了幾只蛋雞，平時自給自足，但等到我們要回家的日子，她則早早的悉數(shù)攢起來，為的是讓兒女能夠分享。



路上，長滿了雜草。人跡，越來越少。一個原本200多人的小村莊，留守在家的，如今已經(jīng)不足30人。



遠處，大娘和五奶奶在親切的交談著。



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這里也長出了一片片雞冠花。

家里的柿子樹，依然碩果累累。

這就是鄉(xiāng)村簡潔卻豐盛的日子，家的味道久遠而溫馨。

上初中和高中的時候，母親和爺爺奶奶習(xí)慣在周六的傍晚，站在這里，翹首以盼我回來的身影。



農(nóng)忙之余，母親打包片，額外再賺些零花錢。



健談的大爺爺，是爸爸的“摯友”，空的時候，常來家中小坐。



爺們一起合個影。

即將成熟的山藥豆，形態(tài)各異，好像每個都帶著純天然的藝術(shù)氣質(zhì)，樸實而內(nèi)斂。深秋風(fēng)起，它們在空中左右搖擺，煥發(fā)出一抹另類的色彩。

時間象賊一樣，偷偷地來，也無聲地走。只是母親越來越老了。母親對我的顧念，隨著時間的累積，也不斷地沉淀，她的愛，象淡淡的花香一樣，既持久又令我和妹妹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