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是陳忠實先生唯一的一部長篇小說。在這部史詩般的作品中,陳忠實塑造了許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形象。而在這些女性中,妖冶、艷麗的村花田小娥,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同時也是陳忠實最喜愛的人物之一。 而上面的一段描寫,正是田小娥被公公鹿三用梭鏢殺死的一幕。而直到最后,田小娥仍用最后力氣喊了聲“大”。而這里的“大”,是陜西方言“爸爸”的意思。據(jù)陳忠實自己表示,當(dāng)寫到這一幕時,他竟眼前一黑。 一、郭舉人和黑娃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男性居主導(dǎo)地位,女性則處于從屬地位。而位于關(guān)中的白鹿村,則是舊時社會的一個縮影,男權(quán)社會的堡壘。在這座堡壘的桎梏下,女性被迫壓抑自己的天性,放棄自己的自由,默默戴著父權(quán)和夫權(quán)所強(qiáng)加的枷鎖。 田小娥,生于一個書香門第之家,她的父親是一個秀才。在書中出場時,她約莫17、8歲,有著罕見的漂亮,擁有著旺盛的生命力。然而田秀才為了一點(diǎn)財產(chǎn),竟將田小娥賣給70歲、行將就木的郭舉人做小妾。而這一場老少配,注定是一場悲劇。 老舉人定時來,定時走,門外還有大老婆監(jiān)聽。在平時,田小娥還必須操持家務(wù),管理大老婆的吃喝拉撒,過著連奴仆都不如的生活。甚至,大老婆還施予田小娥以常人所難以忍受的虐待和恥辱(具體請見原文,按照平臺規(guī)則,我說不出來)。 然而外柔內(nèi)剛的田小娥,又如何能長期容忍郭舉人夫婦對她的摧殘。為了逃脫虐待和控制,田小娥與長工黑娃走到了一起。相比于老朽枯槁的郭舉人,黑娃年輕的活力讓她受用無窮。她說:“有這一遭,就算死也值了……,“兄弟呀,姐在這屋里連只狗都不如!我看咱倆偷空跑了,跑到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哪怕討吃討喝我都不嫌, 只要有你兄弟日夜跟我在一搭……”” 理所當(dāng)然的,田小娥和黑娃的“奸情”東窗事發(fā)。盛怒之下的郭舉人將田小娥休掉并趕出了家門,而田秀才也覺得丟臉,再也不認(rèn)這個女兒。 然而田小娥沒有看錯人,黑娃確實是一個有種的男人。他在他人和家人的白眼下,毅然將無依無靠的田小娥娶回了家。 在那個屬于他們二人的窯洞里,曾經(jīng)有那么一段平靜祥和的日子。但是他們的關(guān)系沒有任何人承認(rèn),而黑娃的父親鹿三更是對田小娥的存在恨之入骨。而這一切,也為田小娥的悲劇命運(yùn)埋下了伏筆。 二、鹿子霖和白孝文所謂悲劇,就是將美好的事物撕給別人看。田小娥和黑娃的兩情相悅,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后來,黑娃參加了農(nóng)民運(yùn)動,而田小娥也成為了婦女主任,這是她這輩子最風(fēng)光的時刻。 然而否極泰來,由于農(nóng)民運(yùn)動的失敗,黑娃只好拋下田小娥跑路。而田小娥也再次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而田小娥呢?在最困頓之中,中了書中最大的反派——叔公鹿子霖的奸計。鹿子霖許諾,只要田小娥委身于自己,就能讓黑娃平平安安的回來。 為了黑娃,田小娥只好舍去這身皮囊,再次滑入不幸的深淵。而這一次,她再也無法擺脫這泥淖。鹿子霖在占有田小娥的同時,還將美麗的田小娥包裹成打敗鹿家宿敵——白家的棋子。他要施展美人計,利用田小娥徹底整垮白孝文。 白孝文是白家族長白嘉軒的兒子,是白家的希望和下一代族長。白孝文原本是個斯斯文文,只讀圣賢書的君子,有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庭。 然而在田小娥的強(qiáng)烈攻勢之下,白孝文徹底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在田小娥的勾引下,白孝文不僅整天和她廝混在一起,還染上了鴉片癮。而鴉片不僅耗光了白孝文的家產(chǎn),還逼死了她賢良淑德的妻子。 然而田小娥并未因為計劃成功而歡欣鼓舞,因為白孝文確實真愛田小娥,他可以為她赴湯蹈火,變賣家產(chǎn),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而這以至于白孝文被白嘉軒處以恥辱的刺刑時,田小娥沒有半分喜悅,而是在心里呻吟:
后來憤怒的田小娥決心脫離鹿子霖的掌控,她狠狠地踹了鹿子霖的小腹,并尿了他一臉。 三、田小娥之死田小娥的一系列行為,最終引發(fā)了黑娃父親鹿三的仇恨。事實上,鹿三并非惡人,而是一個正義、淳樸、勤勞的農(nóng)民。但是田小娥,卻注定要死在他手上。 鹿三是長工,白嘉軒是地主。雖然階級不同,但白嘉軒對他的尊重,卻讓兩人建立了兄弟般的友誼。而鹿三,也是白嘉軒仁義“禮智信治家”思想的支持者。田小娥不守婦道、水性楊花,讓兒子黑娃戴上了綠帽子(雖然鹿三并不承認(rèn)這個媳婦),同時讓自己的少東家白孝文墮落到這種地步。在極度的仇恨中,鹿三用一把梭鏢,了解了田小娥的生命。 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田小娥仍用最后的聲音,發(fā)出了她的不解之音——“大!” 田小娥雖然周旋于四個男人之間,但在她心中最柔軟的位置,永遠(yuǎn)有自己的摯愛——黑娃的位置。因此在潛意識里,鹿三就是他的“大”。 正是田小娥的一聲慘叫,讓鹿三如夢方醒。而正是田小娥的慘死,讓鹿三染上了癔癥,被田小娥的“鬼魂”附體,她借著鹿三的口向大家傾訴:
四、田小娥的悲劇陳忠實為了撰寫《白鹿原》,曾專門翻閱了很多陜西的縣志。在這些縣志中,出現(xiàn)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貞潔烈婦”。她們年輕守寡,然后用一輩子的時間就換得了縣志里一指寬的地方。犧牲自己的幸福和自由,這真的值嗎? 因此他創(chuàng)作了田小娥這個人物。田小娥既不能說是好人,也不能說是壞人。但她敢于釋放自己的本性,敢于追尋屬于自己的幸福。然而在那個時代,田小娥的反抗卻注定是孤立無援的,最終只能狠狠地撞在封建禮教的墻上,最終在腦漿迸裂中死去。 很顯然,陳忠實并不想田小娥就這么死去。然而作為一部優(yōu)秀作品,田小娥只要在書中出場,其命運(yùn)就由不得陳忠實掌控。陳忠實雖然極力牽扯,但最終還是無奈地寫出了田小娥的悲慘命運(yùn)。因此,陳忠實才會覺得眼前一黑。 《白鹿原》就是這么一部充滿著辛酸和無奈的農(nóng)村史詩。這本書以陜西關(guān)中地區(qū)白鹿山的白鹿原村為縮影,講述了白姓兩大家族祖孫三代的家族紛爭史。陜西作家扎實的寫作功力盡顯,是一部難得的反映當(dāng)時時代的好書,如果僅僅因為一些突出性的記述,就去無視《白鹿原》的深層次內(nèi)涵,恰恰就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 只有無所刪減的去記錄一個時代,一個白鹿原,才能夠?qū)⒛莻€過去的歷史,完整立體的擺在如今這個時代的讀者眼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