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幼儀與徐志摩離婚后，活出精彩人生，病中的林徽因要見她

劉宜慶

張幼儀，徐志摩的原配夫人，她好似一把被遺棄的扇子，丟在秋天的涼夜里。

與林徽因、陸小曼相比，這位徐志摩的原配夫人，在徐志摩的婚戀和婚變之中，淪為被人忽視的配角，成為詩人與才女、名媛風流韻事的點綴。

如果說林徽因心若蓮花亦傾城（林早年詩作《蓮燈》中有“如果我的心是一朵蓮花”），陸小曼國色天香占盡春光（陸寂寞晚年常畫牡丹），那么把張幼儀比作什么呢？徐志摩有一首詩名為《朝霧里的小草花》，張幼儀恰如詩中“小玲玲的野花”，平凡而堅韌，帶著露珠，“在黑暗里想念焰彩、晴霞”，可是一場朝霧將她籠罩，與徐志摩離婚的人生變故過后，她活出了精彩的人生。

張幼儀人生經(jīng)歷，如她自己所說，“我一直把我這一生看成兩個階段：‘德國前’和‘德國后’。去德國以前，我凡事都怕；去德國以后，我一無所懼?！痹诘聡c徐志摩離婚，是張幼儀的人生轉(zhuǎn)折點，在德國離婚之前，張幼儀是被動的，被命運的洪流挾裹著走，身不由己；“德國后”，張幼儀是主動的，將命運的轉(zhuǎn)盤把握在自己手中。

徐志摩與張幼儀離婚，徐家二老是反對的。當徐志摩決定要娶交際花陸小曼時，徐家二老認張幼儀為干女兒，徐申如將自己名下的財產(chǎn)做出如下劃分：自己和妻子留一份；給徐志摩和陸小曼一份；張幼儀和孫子阿歡一份。如果張幼儀終身不嫁，阿歡的那份財產(chǎn)即由她掌管；如果她將來再嫁，則只能劃取一份妝奩，阿歡和剩余財產(chǎn)仍歸徐家，張幼儀就與徐家完全脫離關系。

張母去世后，張幼儀攜子回滬。此時張嘉璈已經(jīng)是中國銀行副總裁，并主持上海各國銀行事務，而徐申如也把海格路125號（華山路范園）送給張幼儀，使她在上海衣食無憂。

張幼儀先是在東吳大學教德語，只教了一個學期，上海女子商業(yè)銀行有人找到張幼儀。這家銀行是1910年由一群女性創(chuàng)辦的，位于市中心的南京東路上，客戶主要也是女性。當時張幼儀的四哥張家璈已經(jīng)是中國銀行的總裁，女子銀行方面經(jīng)營面臨困難，希望張幼儀借助她的人脈關系，幫助銀行走出困境。張幼儀于是成為這家銀行的女總裁，不過她不愿意和哥哥平起平坐，所以只稱副總裁。

每天上午9點，張幼儀的身影都會準時出現(xiàn)在辦公室。她說，自己這種嚴謹?shù)牧晳T得益于在德國期間所受的教育。為了便于了解員工的工作情況，張幼儀特意把自己的辦公桌擺在銀行的最里頭，這樣就可以對銀行里的情形一覽無余。下午5點，一位老師又會準時到辦公室來找張幼儀，為她補習文學和古籍。沒能像徐志摩所愛戀的女子那樣，上好的學校，學習更多的文化知識，一直是張幼儀心中的一件憾事，如今條件允許，她要盡量為自己補上這缺失的一課。

在張幼儀的勤勉操持下，再加上張家璈和上海其他金融界人士的支持，女子銀行很快扭虧為盈，張幼儀由此在銀行界嶄露頭角，名動一時。

與此同時，張幼儀的八弟張禹九與徐志摩等四人在靜安寺路開了一家云裳服裝公司，張幼儀又出任該公司總經(jīng)理。云裳服裝公司集成衣店和服裝訂做于一身，店名是張幼儀八弟取的，用的是李白《清平調(diào)》“云想衣裳花想容”之意。張幼儀把歐美的新式樣引入“云裳”，裁剪縫制都倍加考究，衣服上面縫著別致的珠子、扣子和花結(jié)。一時之間，上海的大家閨秀、名媛，在社交場中都以穿著“云裳”的服裝為榮，時裝公司也因之生意興隆。擔任云裳總經(jīng)理，這使張幼儀的經(jīng)營能力得到了極大發(fā)揮。

唐振常主編的大型畫冊《近代上海繁華夢》上有云裳服裝公司的一幀照片，并配有說明文字：“位于靜安寺路斜橋弄附近的云裳公司，是舊上海首屈一指的女式服裝店，由當時滬上美術界名人江小鶼、邵洵美和名交際花唐瑛合資開辦，所以該店的服裝具有獨特的藝術風采，并首創(chuàng)以時裝模特兒做示范?！?/p>

1934年，二哥張君勱主持成立了國家社會黨，張幼儀應邀管理該黨財務?？箲?zhàn)爆發(fā)后張幼儀又屯積軍用染料，大發(fā)了一筆橫財。之后，她又用這筆錢作為資金，投資棉花和黃金，依舊是財星高照。

和徐志摩離婚后，張幼儀和他的關系反而得到了改善，因為阿歡和徐家二老，他們經(jīng)常通信見面，像朋友一樣地交往。一次，胡適請張幼儀吃飯，客人中也有徐志摩和陸小曼。對于陸小曼，張幼儀說自己并沒有敵意，因為陸小曼和徐志摩認識時，自己早已和徐志摩離婚了，所以徐、陸兩個人之間的戀愛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但當張幼儀看到宴席間，兩個人親昵地稱呼著“摩”“摩摩”和“曼”或者“眉”，以及徐志摩對待陸小曼那種耐心體貼的態(tài)度，對比從前自己所受到的待遇，還是不免感覺到酸溜溜的?！拔也皇莻€有魅力的女人，不像別的女人那樣。我做人嚴肅，因為我是苦過來的人?！睆堄變x如是說。

張幼儀和徐志摩離婚后，擺脫了“小腳心態(tài)”，以西服的形象示人，自強自立新女性的風格，贏得徐志摩家庭的尊重，打拼出屬于自己的事業(yè)。張幼儀面對世界和世變，婚變和情敵，以自己的方式，演繹出民國女性的風采。

1947年，林徽因肺病已到晚期，腎臟嚴重感染，當年10月住進中央醫(yī)院，病床上林徽因拖人帶話給張幼儀請求一晤。張幼儀攜徐志摩之子徐積鍇趕往醫(yī)院，林徽因仔細地望著張幼儀母子，卻虛弱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這次見面所求為何，林沒有說，張也不知道。林徽因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心愿。在林徽因的內(nèi)心中，是不是對張幼儀有一點愧疚。畢竟，徐志摩離婚，源于康橋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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