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響波

“我已經(jīng)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xiàn)在，我是特別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xiàn)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面容?！?/span>

上面這段著名的小說開場白，是出自瑪格麗特-杜拉斯的小說《情人》開頭，如果你一開始讀這本你會覺得很有吸引力，這一幕帶著曖昧與自戀的氣息，是在營造一種隨意的、像電影蒙太奇效果一般的電影感覺，但是你往后面讀下去的話，你就會發(fā)現(xiàn)小說的作者這樣寫，是在故意兜圈子，在故意回避一些事情和一些人物、時間等等。

而且，小說展開的時候，瑪格麗特不斷地用拼圖式的一塊塊文章來拼湊，稍微要敘述到清晰的時候，又障眼法地去描述別的。所以這篇小說是故意把原本很清晰的內(nèi)容，刻意弄成記憶的碎片，為了遮掩而進行的拼圖。有的評論家說，瑪格麗特-杜拉斯的《情人》是一本現(xiàn)代主義的意識流的小說，這個說法比較膚淺，近來就很少有人這樣認為了。

讀過這篇小說的人都有個感覺，這部小說是作者故意在標(biāo)新立異，一時間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人們對杜拉斯狂放不羈的生活態(tài)度，以及聯(lián)想她小說里混亂、沉淪和苦難的人物原型的真實性，人們越來越疑惑起來：瑪格麗特-杜拉斯的小說《情人》并非很美，小說充斥著混亂、暴露、杜撰和詭異。

現(xiàn)今人們對瑪格麗特-杜拉斯議論最盛的，莫過于是她的亞裔人的臉龐、亞裔人的頭發(fā)以及亞裔人的身材。尤其杜拉斯到晚年，她臉上的皺紋、眼神，就完全是個亞洲老太的模樣。當(dāng)杜拉斯的小說《情人》發(fā)表不久，就有人懷疑她有亞裔血統(tǒng)的身世。

上世紀末，杜拉斯去世后，意大利的安吉羅·莫里諾就揭示了這個驚人的秘密：杜拉斯筆下的情人不是她的情人，而是她母親的情人!她母親和這個中國情人，在越南生下了她和她的弟弟,那幾年因為她的丈夫正在在法國的普隆比埃爾養(yǎng)病，后來就因病去世了。這也就是說，杜拉斯和弟弟保羅，是她母親在越南的私生子。在丈夫去世后，杜拉斯的母親獨自帶著一個大兒子和兩個私生子留在越南艱難地生活，可以確定的是，杜拉斯的母親有個很有錢的情人。這個情人為了兩個私生子就一直像貼補生活費一樣，給杜拉斯的母親。

因為，有檔案顯示，杜拉斯的母親有不義之財給她大兒子吸食大麻及揮霍等等。從小說《情人》中露出的情節(jié)可以看出，杜拉斯的這個“大哥哥”像惡魔一樣生活著，他毒癮來了威逼他母親給錢，他暴躁起來就對“小哥哥”和杜拉斯以拳腳相加，以至于杜拉斯的這個“小哥哥”因恐懼而得病早死。杜拉斯在小說里再怎么拼圖、再怎么隱隱約約遮遮掩掩，讀者都能發(fā)現(xiàn)，她和這個“大哥哥”不是一個父親生的，她和小哥哥保羅是私生的，因為大哥哥知道這個隱情，他看不起母親的亞裔情人，也仇恨兩個帶有亞裔血統(tǒng)的弟弟、妹妹。

這個亞裔情人是中國北方（旅順）一個富豪家的兒子名叫李云泰。讀過小說《情人》如果仔細梳理一下的話，發(fā)現(xiàn)小說里杜拉斯和中國情人的故事很可能是杜拉斯杜撰的，是為了寫作小說的效果而七拼八湊的，構(gòu)思成一個在“她在渡船上遇到他并且和他去了一個房間做愛”的浪漫情節(jié)，事實上這個情人的出現(xiàn)不是偶然的，從后面的敘述可以看出，杜拉斯的母親早已知悉她女兒和一個中國情人在一起。小說的敗筆就在這里，明顯的，一個15歲半的少女和一個中國情人經(jīng)常在一個房間里做愛，她母親是縱容的，這不合常情。

尤其小說里有一段描寫這個中國情人在豪華飯店里請客他們一家人吃飯，就顯示她母親是算計好了，要他拿出一筆錢來供他們母子回歐洲。比較成熟的分析是，杜拉斯少女時候和一個亞裔越南人發(fā)生混亂的性關(guān)系，后來她早熟，在殖民地的地方迫于生計人們通常人倫道德都會扭曲，況且當(dāng)時杜拉斯的母親已經(jīng)入不敷出、精神迷惘，她為了想弄到回到法國經(jīng)費，已經(jīng)不擇手段了。也就是說，小說《情人》里的中國情人只是杜拉斯母親的情人，多年后杜拉斯和母親的情人“艷遇”，但這不是她的情人而是她的生父。

這其實是她母親的一次將女兒的出賣。杜拉斯也是在年老時，回憶自己十三四歲時的頑劣著著；她還和保羅頑劣過，還和一個宿舍女生頑劣過。少女時的種種劣跡后來影響她的一生，酗酒、狂放。但是有一點或許是真的，在杜拉斯少女時離開越南乘船回法國的郵輪甲板上，當(dāng)她聽到肖邦憂傷的鋼琴曲時，她深深的傷心了，這是真真切切的難受。

由此，我們可以理解杜拉斯為什么和弟弟保羅特別親密，甚至到了亂倫的程度，而他們對大哥則恨之入骨，她以自己的方式來改寫這段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正是對她母親的報復(fù)。同時我們也能更清楚地認識杜拉斯性格中的種種弱點：她的內(nèi)心始終十分孤獨，因此嗜酒如命，每天要喝五升紅酒，外加威士忌等烈性酒，為此曾經(jīng)導(dǎo)致肝破裂，多次昏迷和癱瘓。

童年的悲慘生活和母親對她的出賣，使她總是覺得自己受到別人的剝削和欺騙，她雖然也慷慨地幫助過困難的朋友，然而在一生中都保持著錙銖必較的習(xí)慣，即使在腰纏萬貫時也沒有改變。她對每樣?xùn)|西的價格念念不忘，做飯的時候也要說出每種菜的價格，甚至她的資料也都是用從廉價商店里拿回來的塑料袋包裝的! 

杜拉斯一生放浪形骸，她沒有花容月貌，卻憑著平庸的外表讓一個個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她曾結(jié)婚又離婚，非婚生子，直到70歲依然如此。那一年她認識了不到30歲的大學(xué)生楊·安德烈亞，他很快成為她最后一個情人，一直陪她走完了82歲的人生。

小說《情人》的結(jié)尾明顯的是為了烘托小說效果。杜拉斯已經(jīng)老了，有一天突然接到“情人”的電話，他說：“我停止不了對你的愛，我永遠愛你，至死不渝。”剎那間，那條浩浩蕩蕩的湄公河終于卷土重來。我們無法考證這一情節(jié)是不是杜拉斯的杜撰，但憑我們的基本閱歷來看，這是這篇遮遮掩掩的小說的自圓其說罷了。1996年3月3日，瑪格麗特·杜拉斯去世于法國巴黎，結(jié)束她驚世駭俗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