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中一個詞屬于某一詞類,基本上是固定的。各類詞在句中的職務(wù)也有一定的分工。這就是所謂“詞有定類,類有定職”。但是,古文中有一部分詞用法卻很靈活。它們在實際語法結(jié)構(gòu)中,超出了本職范圍,而臨時充當(dāng)別的職務(wù),取得另一類詞所具有的語法功能。古文中詞的這種越俎代庖現(xiàn)象,語法書上稱為詞類的活用。 詞類的活用,是詞在句中的臨時功能,離開了具體的語言環(huán)境或上下文,它的這種意義和用法就不存在。詞在句中活用以后,常常既保留了原來的意義又增加新的意義。它是古文用詞的一個特點,直接關(guān)系到對文意的理解。 古文中的詞類活用主要表現(xiàn)在實詞方面。常見的有:名詞用作動詞、數(shù)詞用作動詞、名詞用作狀語、動詞的使動用法和意動用法。 1.名詞用作動詞 一個詞本屬名詞,但在一定的語言環(huán)境和上下文里,具有動詞的功能。這是古文中最常見的一種詞類活用。例如: 吳子執(zhí)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 ——《左傳·昭公三十年》 宋人有學(xué)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學(xué)三年,反而名我,何也?” ——《戰(zhàn)國策·魏策》 在漢語中,名詞是不能帶賓語的,但就上面例子看,“防山”、“水之”、“名其母”、“名我”都是動賓結(jié)構(gòu)?!胺郎健笔侵潭律焦龋弧八笔怯盟嗨ㄐ靽?;“名其母”是喊他母親名字;“名我”是喊我名字。這里的名詞“防(堤)”、“水”、“名”都用為動詞??梢?,如果名詞后邊帶有名詞、代詞、名詞性詞組做賓語,這個名詞就活用為動詞。尤為明顯的是,古文中的代詞,一般是不受別的詞修飾的,它和前面的名詞組合,只能是動賓關(guān)系。因此,古文中的代詞,特別是代詞“之”前邊的名詞,一般都可看作活用為動詞。 古文中的名詞,有時單獨用在“于”字結(jié)構(gòu)之前。如: 后妃率九嬪蠶于郊,桑于公田。 ——《呂氏春秋·上農(nóng)》 “于”字和它后邊的名詞組成的結(jié)構(gòu),它的主要作用是在動詞或動賓詞組后面作補語,因而它前邊的名詞也活用為動詞?!靶Q于郊”即養(yǎng)蠶于郊;“桑于公田”即采桑于公田?!靶Q”與“?!倍加米鲃釉~。值得注意的是,古文中表處所的補語,可以直接放在動詞后,不用“于”介入。如:“沛公軍霸上,未得與項羽相見。”(《史記·項羽本紀(jì)》)“軍霸上”即“軍于霸上”,“軍”,名詞用作動詞,是“駐軍”的意思。 在古文中,名詞有時用在助動詞、副詞之后。如: 夫鼠,晝伏夜動,不穴于寢廟,畏人故也。 ——《左傳·襄公二十三年》 死者猶可藥,而況生乎! ——《韓詩外傳》卷十 在上面例子中,名詞“穴”用在否定副詞“不”之后;名詞“藥”前連著助動詞“可”。漢語中,副詞、助動詞的主要職能是用在動詞前作狀語。所以,這里的“穴”和“藥”,都活用為動詞?!把ā笔峭诙吹囊馑?;“藥”是用藥治療的意思。由此可知,名詞前有助動詞或副詞做狀語,這個名詞一般就活用為動詞。 古文中的名詞,有時用在連詞“而”的前后。如: 故禹之裸國,解衣而入,衣帶而出。 ——《淮南子·原道》 家貧躬耕,計口而田,度身而蠶。 ——《三國志·魏書·王脩傳注》 漢語中的連詞“而”所連接的詞語都是動詞性或形容詞性的,沒有名詞性的?!岸辈荒苓B接名詞。因此,在它前后的名詞,一般用如動詞。上例中“衣帶”用在“而”字前,是穿衣、系帶的意思;“田”與“蠶”用在“而”字后,是“耕作”、“養(yǎng)蠶”的意思。都用作動詞。 古文中的名詞,有時單獨處于謂語的地位。如: 五年冬十月,雷。桃李華。棗實。 ——《漢書·惠帝紀(jì)》 這里的“雷”是無主句,它本身是謂語,是“打雷”的意思。用作動詞?!疤依钊A(花)”和“棗實”,如看作名詞性詞組,均不成句。“華”和“實”是謂語,指“開花”和“結(jié)實”,在句中也用作動詞??梢?,如果名詞處在謂語的位置,句中又沒有其他可以充當(dāng)謂語的詞,則一般用作動詞。 有的句子形式比較特殊,主謂關(guān)系不明顯,那么,認(rèn)識這種活用,就有一定困難。如: 橫成則秦帝,從成即楚王。 ——《戰(zhàn)國策·秦策》 這里的“秦帝”和“楚王”都不是名詞性詞組,而是獨立存在的分句,“帝”和“王”在句中作謂語,是“稱帝”、“稱王”的意思。用作動詞。又如: 鼎鐺玉石,金塊珠礫。 ——杜牧《阿房宮賦》 這兩句實際上是由四個小句組成。其中的“鐺(鐵鍋)”、“石”、“塊(土塊)”、“礫(沙礫)”也都是名詞單獨作謂語,作動詞用。意思是:鼎如鐺,玉如石;金如塊,珠如礫。形式稍覺特殊,但仍合古代文法。金人王若虛認(rèn)為這幾句話“無乃太艱詭而不成語乎!”[1]說明他對這一語言現(xiàn)象缺乏足夠的認(rèn)識。 漢語中的東、南、西、北、前、后、左、右等表示方位的詞,也屬于名詞一類。在古文中也經(jīng)?;钣米鲃釉~。這種活用,是以動作的方向代替相應(yīng)的動作。如: 項梁起東阿,西,比至定陶,再破秦軍。 ——《史記·項羽本紀(jì)》 這里的方位詞“西”,在句中單獨作謂語,用如動詞,是向西進(jìn)發(fā)的意思。古文中這一語言現(xiàn)象有時也會被誤解。如: 漢王之?dāng)∨沓俏鳎√匣?、呂氏為質(zhì)。 ——《史記·陳丞相世家》 這一例句引自中華書局《史記》標(biāo)點本。從前一句看,“西”只是一般的方位名詞,是說劉邦在彭城西邊被打敗。其實并不是那么回事?!妒酚洝じ咦姹炯o(jì)》“漢王之?dāng)∨沓嵌鳌笨梢詾樽C。是說劉邦在彭城戰(zhàn)敗,向西撤退。所以,“西”應(yīng)單獨成句,活用為動詞。應(yīng)讀作“漢王之?dāng)∨沓?,西”?/p> 衛(wèi)鞅復(fù)見孝公,公與語,不自知膝之前于席也。 ——《史記·商君列傳》 這里的方位名詞“前”,后邊帶有介詞結(jié)構(gòu)“于席”做補語。因而也用如動詞?!扒坝谙笔窃谙舷蚯耙苿拥囊馑?。有時“于”字可以省略。如《漢書·賈誼傳》“至夜半,文帝前席?!边@里的“前席”,也就是“前于席”,“前”用作動詞。李商隱《賈生》詩“可憐夜半虛前席”,用的是這一典故?!疤撉跋笔钦f徒然在席上向前移動。有人誤解為“把前面的席位空出來”,也是忽略了這一語言現(xiàn)象所造成的。 2.數(shù)詞用作動詞 數(shù)詞活用為動詞,在古文中也較常見。如: 昔桀殺關(guān)龍逢,而紂殺王子比干,今君雖殺臣之身以三之,可也。 ——《韓非子·十過》 民參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 ——《左傳·昭公三年》 前一例中,數(shù)詞“三”帶有代詞“之”做賓語,后一例中,數(shù)詞“參(三)”帶有名詞性詞組“其力”做賓語。因此,都活用為動詞?!叭笔恰芭c之并列為三”的意思;“參其力”是“三分其力役的收入”的意思。又如: 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fā),休祲降于天,與臣而將四矣。 ——《戰(zhàn)國策·魏策》 王若能持功守威,絀攻取之心,而肥仁義之地,使無后患,三王不足四,五伯不足六也。 ——《史記·春申君列傳》 前一例,數(shù)詞“四”前面帶有副詞“將”做狀語,已活用為動詞。是“成為四個”的意思;后一例,數(shù)詞“四”和“六”的前面帶有助動詞“足”做狀語,也都活用為動詞。是“并列為四”、“并列為六”的意思。 數(shù)詞用在名詞或名詞性詞組前,可以用如動詞,也常常用作定語。閱讀時應(yīng)注意辨認(rèn)。如: 先王之制,大都不過三國之一。 ——《左傳·隱公元年》 這里的“三國”不是三個國,而是“三分國都”,即把國都分為三份的意思。是一個動賓詞組?!叭庇米鲃釉~。 亮以親族之懷,大為其名價,云:可三二京,四三都。 ——《世說新語·文學(xué)》 這里的“二京”指張衡的《西京賦》和《東京賦》;“三都”指左思的《蜀都賦》、《吳都賦》、《魏都賦》?!叭?,四三都”不能理解為“三個二京賦,四個三都賦”。而是“與二京賦并列為三,與三都賦并列為四”的意思?!叭?、“四”均活用為動詞。 3.名詞用作狀語 在現(xiàn)代漢語中,普通名詞一般不能直接用來修飾動詞。但在古文中,卻經(jīng)??梢钥匆娖胀~直接用在動詞前,對動詞起某種修飾作用;在句中充當(dāng)狀語。 名詞用作狀語,最常見的是表示動作的方式或狀態(tài)。如: 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謝。 ——《戰(zhàn)國策·秦策》 以有司為屠滅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險阻。 ——《漢書·嚴(yán)助傳》 前一例,名詞“蛇”用在動詞“行”之前,表示“行”這種動作的方式狀態(tài)?!吧咝小本褪窍裆吣菢优佬小:笠焕?,名詞“雉、兔”用在動詞“逃”之前,表示逃的狀態(tài)?!帮敉锰印奔聪褚半u和兔子那樣逃竄。這里都是用名詞所代表的事物的行為特征,來描繪動詞所表示的動作的方式或狀態(tài),帶有濃厚的修辭意味。 名詞作狀語修飾動詞,也經(jīng)常用來表示動作的態(tài)度或依據(jù)。如: 先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為兄弟數(shù)。 ——《史記·衛(wèi)將軍驃騎列傳》 (張)湯坐床上,丞吏遇買臣,弗為禮。 ——《史記·酷吏列傳》 上面例子中,“奴畜之”即用對待奴隸的態(tài)度畜養(yǎng)他。“丞吏遇買臣”,是說用對待下屬的態(tài)度對待朱買臣。名詞“奴”和“丞吏”都用作狀語,表示動作的態(tài)度或依據(jù)。但這種用法并不一定都是指對賓語的態(tài)度,有時可以指主語自身所采取的態(tài)度或依據(jù)的身份。如: 乃立長陵王倢伃為后,令母養(yǎng)太子。 ——《漢書·宣元六王傳》 必如公言,即奴事之耳,又何戰(zhàn)為? ——《史記·宋微子世家》 “母養(yǎng)”即用母親的身份撫養(yǎng)?!芭隆奔匆耘`的身份侍奉。這種用法,并不罕見。金人王若虛卻認(rèn)為這里的“奴事”“句法亦自不順。凡尊奉其人,則有曰師事、父事、兄事者;鄙賤其人,則有奴使、奴視、奴畜者。上一字屬乎彼而已。今此奴字,以意則屬乎我,以句法則屬乎彼,豈非思之不審歟?”[2]王氏認(rèn)為上一字(名詞狀語)只能屬乎彼(賓語),不能屬于我(主語),可謂少見多怪。 名詞作狀語修飾動詞,還可以表示動作所使用的工具,或動作發(fā)生的處所。如: 王有所愛姬,王后使人酖殺之。 ——《史記·呂后本紀(jì)》 故夫泥蟠而天飛者,應(yīng)龍之神也。 ——班固《答賓戲》 前一例,“酖”是毒酒,名詞,用在動詞“殺”前,表示動作的工具。一般可以加“以(用)”來理解。“酖殺之”即用毒酒毒死她。后一例,名詞“泥”和“天”用在動詞“蟠”和“飛”之前,表示動作的處所。一般可以加“于(在)”來理解。“泥蟠”即在泥中蟠,“天飛”即在天上飛。 4.動詞的使動用法和意動用法 古文中有這樣一種用法的動詞,它用在賓語前面,使得賓語所表示的人或事物產(chǎn)生這種動作和行為。這就是動詞的使動用法。如: 吾在難中,此乃子之報怨時也,何故逃我? ——《說苑·至公》 這里的動詞“逃”用在賓語“我”前面,它使得賓語“我”產(chǎn)生“逃”這種行為?!疤游摇奔词刮姨印S捎谑箘佑梅ㄖ械馁e語不是動作的受事者,因此,這類動詞大多是不及物動詞,但有時也可以用及物動詞充當(dāng)。如: (商丘)成至?;脚c虜戰(zhàn),多斬首。(馬)通至天山,虜引去,因降車師。皆引兵還。(李)廣利敗,降匈奴。 ——《漢書·武帝紀(jì)》 這里的“降車師”是說馬通使車師國投降;“降匈奴”則是說李廣利投降匈奴。前者是使動用法,后者是一般動賓關(guān)系。形式相同,意思恰好相反,必須根據(jù)上下文意,認(rèn)真識別。 有時這類動詞所帶的成分較復(fù)雜,更必須細(xì)心分析其語法結(jié)構(gòu)。如: 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車騎市中。 ——《史記·信陵君列傳》 令平陽侯告衛(wèi)尉:“毋入相國產(chǎn)殿門”。 ——《史記·呂太后本紀(jì)》 前例“久立公子車騎市中”即“使公子車騎久立市中”,“立”是使動用法,后面帶有賓語“公子車騎”,又帶有補語“市中”。后例“毋入相國產(chǎn)殿門”即“毋使相國呂產(chǎn)入殿門”。作使動用法的動詞“入”,后面帶有“相國產(chǎn)”和“殿門”兩個賓語。 作使動用法的動詞,有時可以由形容詞轉(zhuǎn)化而來。它用在賓語前面,使得賓語所表示的人或事物,具有這個形容詞所表示的性質(zhì)或狀態(tài)。如: 世之災(zāi),妒賢能。飛廉知政任惡來。卑其志意,大其園囿,高其臺。 ——《荀子·成相》 “卑其志意”即使其志意卑下;“大其園囿”即使其園囿大;“高其臺”即使其臺高。形容詞“卑”、“大”、“高”都是使動用法。 形容詞帶上賓語,是作使動用法的重要標(biāo)志。但賓語有時可以省略。如: 強本而節(jié)用,則天不能貧。 ——《荀子·天論》 “不能貧”即不能使之貧?!柏殹弊趾笫÷粤舜~賓語“之”。 作使動用法的動詞,有時還可以由名詞轉(zhuǎn)化而來。它放在賓語前面,使得賓語所表示的人或事物,成為這個名詞所表示的人或事物。 陛下之與諸公,非親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 ——《漢書·賈誼傳》 “臣之”即使他們?yōu)槌?;“王之”即使他們成為諸侯王。名詞“臣”、“王”都是使動用法。其中賓語有時也可以省略。如: 唯郅支單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為強漢不能臣也。 ——《漢書·陳湯傳》 “不能臣”即“不能臣之”,意思是不能使他為臣。 名詞可以用來表示使動,也可以活用為一般動詞。形式上并無區(qū)別,意思卻大不相同。閱讀時,必須引起注意。如: 智伯伐中行氏,并吞其地。豫讓背其主而臣智伯。 ——《淮南子·主術(shù)訓(xùn)》 故以義則仲尼不服于哀公,乘勢則哀公臣仲尼。 ——《韓非子·五蠹》 前例“臣智伯”是“臣于智伯”,做智伯的臣子。名詞“臣”活用為一般動詞。后例“臣仲尼”是使仲尼為臣?!俺肌笔鞘箘佑梅ā?/p> 專有名詞作使動用法的動詞,是一種較為特殊的語法現(xiàn)象。古文中也不多見。如: 國寶曰:“將曹爽我乎?” ——《資治通鑒》卷一〇九 “曹爽我”即“使我成為曹爽”的意思。這是東晉權(quán)臣王國寶說的話。他認(rèn)為王珣的勸告,是想使他成為魏國的曹爽,交出兵權(quán),而最后被滅族。 方位名詞作使動用法的動詞,在古文中則比較常見。如: 齊侯執(zhí)陽虎,將東之。陽虎愿東,乃囚諸西鄙。 ——《左傳·定公九年》 這里的“東之”即“使他到東邊去”的意思。方位詞放在賓語前,使得賓語所表示的人或事物,按照這個方位詞所表示的方向行動。 在古文中,還經(jīng)常可以見到這樣用法的動詞。它用在賓語前,表示當(dāng)事人主觀上認(rèn)為賓語所代表的人或事物怎么樣。稱為動詞的意動用法。這種用法的動詞多數(shù)由形容詞轉(zhuǎn)化而來。如: 其家皆智其子而疑鄰人之父。 ——《韓非子·說難》 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 ——《孟子·盡心》 “智其子”即認(rèn)為其子智;“小魯”是認(rèn)為(覺得)魯小,“小天下”是認(rèn)為(覺得)天下小。形容詞“智”、“小”都是意動用法。 作意動用法的動詞,有時也可以由名詞轉(zhuǎn)化而來。表示當(dāng)事者主觀上把賓語看成這個名詞所表示的人或事物。如: 臣聞王者父天母地,寶有山川。 ——《后漢書·李固傳》 “父天”,即把天看作父親,“母地”,即把地看作母親。名詞“父”、“母”都是意動用法。 實詞活用,是古文中相當(dāng)常見的語言現(xiàn)象。有的確實可以認(rèn)為是一種比較精煉的說法。如:蠶食、瓜分、魚貫、響應(yīng)、云集、蜂涌、席卷等。前一字都是名詞用作狀語,用來比喻動作的方式或狀態(tài),精煉而又形象。后來都凝固成一個詞,一直保留在現(xiàn)代漢語中,充分顯示了它的生命力。但總的說來,這種詞類運用的靈活性,是上古時期,人們詞性概念不明確的反映,是漢語發(fā)展過程中的產(chǎn)物。它在表達(dá)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有時同一個詞,同一種活用,意思卻并不一樣。如: 勇士入其大門,則無人門焉者。 ——《公羊傳·宣公六年》 “門焉”的“門”是名詞用作動詞,意思是守門。 晉侯圍曹,門焉,多死。 ——《左傳·僖公二十八年》 這里的“門”,也是名詞用作動詞,但卻是攻門的意思。指晉軍攻打曹國城門。 魏晉以后,詞性逐漸固定,在語言中活用現(xiàn)象也大為減少。但在后代一些仿古作品中,仍很常見。一些古文家為了使自己的文章,更像三代兩漢之文,往往有意識地把詞類活用作為一種修辭手法,廣泛加以運用。如: 孔子沒,火于秦,黃老于漢,佛于晉、魏、梁、隋之間。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鬃又鞔呵镆玻T侯用夷禮則夷之;進(jìn)于中國,則中國之。 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 ——均見韓愈《原道》 文中加“·”的名詞,都用如動詞。未免過濫。但后代古文家筆下卻時有這種現(xiàn)象出現(xiàn)。閱讀時必須仔細(xì)辨認(rèn),確切理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