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賓王(約640--約684),字觀光,初唐“四杰”之一,婺州義烏(今屬浙江)人。曾以奉禮郎充軍邊塞,入朝為侍御史,不久蒙冤下獄,獲釋后貶臨海縣丞。徐敬業(yè)在揚州起兵反對武則天,駱賓王參與其中,并作《代李敬業(yè)傳檄天下文》。這首五言律詩《在獄詠蟬》是詩人作于唐高宗儀鳳三年(678)秋。當時駱賓王任侍御史,因上書議論政事,觸怒了武則天,含冤下獄。這首詩歌通過詠蟬,抒發(fā)了詩人無罪入獄的憂傷,流露出對世道艱險的郁憤,表明了自己人品的高潔。全詩如下: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 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這首詩歌,首聯(lián)二句“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首先點明“在獄中詠蟬”,其中,“西陸”指秋天;“南冠”指囚犯?!翱退肌敝赣斡谒l(xiāng)游子的思緒(這里是詩人自指)。這一聯(lián)的意思是說,深秋季節(jié)西墻外寒蟬不停地鳴唱,蟬聲把我這囚徒的愁緒帶到遠方。這里,詩人運用了對偶手法,把所要吟詠的物(蟬)與人(詩人自己)聯(lián)系起來,由物及人,物我相對。頷聯(lián)“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其中,“玄鬢”指蟬鬢(代婦女的鬢發(fā)梳得薄如蟬翼,看上去像蟬翼的影子,故之)?!皝韺Π最^吟”就是說,獨自吟誦“白頭吟”這么哀怨的詩行。其意思是說,怎堪忍受正當玄鬢盛年的好時光,獨自吟誦白頭吟這么哀怨的詩行。這一聯(lián)中的上句寫蟬,下句寫人(即詩人自己)。特別要注意的是詩人用“不堪”與“來對”相對而構(gòu)成流水對,更緊密地把物與人巧妙地聯(lián)系在一起。以上兩聯(lián),都是由物及人,采用了興的手法,即先言它物而引起所要表現(xiàn)的人。進入頸聯(lián)“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其意思是說,露重翅薄欲飛不能,風多風大聲響易沉。這一聯(lián)兩句具體描寫了寫“蟬”的狀況:上句寫“形”,一個“難”字,表現(xiàn)出“蟬”被環(huán)境所困的狀況;下句寫聲,一個“沉”字,不但表現(xiàn)出聲音低沉,也表現(xiàn)出一種沉重感,壓抑于心而無法表達出來的感受。這樣,就突出了“蟬”的狀況與環(huán)境的關(guān)系?,F(xiàn)在聯(lián)系詩人在小序中所說的:“感而綴詩,貽諸知己。庶情沿物應,哀弱羽之飄零; 道寄人知,憫余聲之寂寞。”(意思是說,觸景生情,感受很深,寫成一詩,贈送給各位知己。希望我的情景能應鳴蟬征兆,同情我象微小秋蟬般飄零境遇,說出來讓大家知道,憐憫我最后悲鳴的寂寞心情。)我們就感覺到詩人處境與與“蟬”所處環(huán)境具有相似性(具體來說,詩人用“蟬”因“露重”“風多”不能“飛”和“響”處境,隱喻自己所處的艱險處境;用“飛難進”和“響易沉”隱喻自己身不由己,冤無可訴),可以說,詩人就是通過蟬的不幸遭遇來比喻自己的不幸。所以,到了尾聯(lián)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詩人承上而“合”,揭示其內(nèi)在的高尚品質(zhì)。意思是說,無人知道我象秋蟬般的清廉高潔,有誰能為我表白冰晶玉潔的心腸?上句寫蟬(“高潔”這里喻指蟬的高潔,反過來就借指蟬),下句寫人(“誰”指詩人自己),在意義上明確地表面自己也如同蟬一樣,不被別人理解(我又像誰傾訴志趣呢?)。同時,詩人以問句作結(jié),不但引人注意,激發(fā)思考,強調(diào)了自己所要表達的思想情感,而且將“蟬”的品質(zhì)與自己聯(lián)系起來,使詩歌寓意更為明確,寄托深遠。 在審美藝術(shù)上,這首詩歌最主要的藝術(shù)手法就是詠物言志、比興寄情及其語言的生動性上。 首先,詠物言志。所謂詠物言志,就是通過對“物”的描寫,抒發(fā)作者的情感嗎,表達作者的思想。這里的“物”可以是自然界的,也可以是社會生活中的(比如,某種人格化了的物體或情感化了的物體等)。在《獄中詠蟬》中,詩人借詠“蟬”寄托自己的人格和思想感情。 其次,比興寄情。在詩歌中,比興手法或者先言它物以引起所詠之辭,或者通過對事物的描寫來比喻作者所要表達的情志意趣。這首詩歌,首二句“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這是先言它物而引起所詠之詞。詩人先寫蟬,由此而寫到人,也就是把所要吟詠的物(蟬)與人(詩人自己)聯(lián)系起來。又如,詩中寫道:“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痹娙私琛跋s”被秋露沾濕難以奮飛,鳴聲被秋風阻遏無法傳播廣遠的處境,喻指了自己無罪被誣,身陷囹圄,有冤難訴的郁憤之情。 再次,語言生動。比如,“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一聯(lián),詩人在這里用“露重”、“風多”來描寫自然環(huán)境描。其中,一個“重”字,一個“”多“字,增強了蟬所處的環(huán)境的惡劣性,從而為強調(diào)了蟬受到壓制不能奮飛(霜露太重,蟬翼太薄,無法飛起),也不能發(fā)出鳴叫(風聲太大,聲音被風聲所壓)的處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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