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讀罷何兆武老先生所著的《歷史理性的重建》一書后，深為書中精湛的言辭和富有邏輯性的說理所欽佩。這本書分為四輯，分別是：“一個世界歷史公民的歷史哲學”主要對康德的歷史哲學思想進行了辯證研究；“歷史理性的重建”，深入解讀了歷史學、歷史哲學和歷史理性等，并闡發(fā)出諸多思考；“本土和域外”，主要對中外的歷史哲學思想、中外思想文化之不同進行了深入性的比較研究；“寫在歷史的邊緣”，則是對中國現(xiàn)當代的歷史哲學發(fā)展寄予厚望。此拙文主要對書中有關歷史哲學及歷史理性的部分進行淺析。

【關鍵詞】歷史；歷史學；科學；理性；歷史哲學；

一，認識歷史以及對歷史和歷史學的初步探知

何兆武先生在對普遍的歷史觀念認知上，認為歷史學應該擺脫神學教條和偉人史觀而著眼于各民族、各時代的精神，對歷史過程的思考應該有一個系統(tǒng)的、清晰地認知，這是他對康德《世界公民觀點下的普遍歷史觀念》的解知，他說“歷史應該被視為一個整體的、合乎規(guī)律的發(fā)展過程?！盵①]

對歷史層面上“理性”的回答那就是，理性是自然界的立法者，也是人類歷史的立法者。雜亂無章的歷史現(xiàn)象中充滿了人類有意志的行為，歷史一方面在遵循自然規(guī)律前行，另一方面歷史也是人類自由與理性自覺地走向完美的自我實現(xiàn)的發(fā)展過程。

從這之中，我也理解到康德向往理性的自由，而大自然賦予人以理性就是為了對自由的自我實現(xiàn)。再對“人與歷史的聯(lián)系”做出闡釋，認為作為理解歷史的人，他就是一個旁觀者；創(chuàng)造歷史的人，他就是一個參與者。但倘若把歷史當作單純的現(xiàn)象是無法真正理解歷史的。

“歷史”一是指的是過去發(fā)生的事，也就是史事；二是指我們自身對過去事件的理解和敘述，也就是歷史學。有關史事的理論就是歷史理論，有關歷史學的理論便是史學理論。歷史理論是歷史的形而上學，而史學理論則是歷史學的知識論。

歷史本身是客觀存在的，人們對這段歷史的認識和理解僅僅在思想中運行，在形式上，對這段歷史的認知不存在于客觀世界之中。

書中認為“人們對客觀歷史認知的進步或改變是受三方面影響的，簡介為一、對新的歷史材料的發(fā)現(xiàn)；

二、根據(jù)歷史事件的后果和影響來評價這段歷史；三、歷史學家對歷史的解讀往往受到自身思想水平的主觀影響，也就是一個歷史學家對某段歷史的解讀要取決于他自身的能力?！盵②]史料本身是不會變，但是人們的思想覺悟在變，對史料的理解能力也隨之不斷改變，對歷史的感知要傾注于思辨、分析思維，對歷史學家而言，理論思想的深度和心理體會的廣度遠遠要比積累史料要重要得多。

歷史學家心目之中的歷史乃是一張歷史構(gòu)圖，這張歷史構(gòu)圖是由歷史學家的主觀思維與想象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的本性是由他的歷史存在所決定的,除此之外人并沒有先天的、不變的抽象本性。人性就是歷史性，此外不存在歷史性之外的人性。這種解釋可以解釋為:過去的歷史被人遺忘,但也不斷被重新發(fā)現(xiàn),仿佛是過去死了而又復活。

這個過程就是我們的歷史認識、歷史學，而這也就是歷史。歷史學總是以現(xiàn)在、以今人為軸線而轉(zhuǎn)動的。[③]這種看法特別表現(xiàn)出人作為歷史的主人的主導地位。史事本身不能給出任何理論，給出的理論是人的思想產(chǎn)物，所以，把史料加工成一幅歷史構(gòu)圖的過程中，決定性因素乃是歷史學家的思想和感受力，而不是史料的積累。

二、如何看待歷史學與科學以及怎樣理解歷史理性？

書中提到“歷史本身是客觀存在，研究客觀存在這件事是科學，科學就要服從自然規(guī)律。但是它又不僅僅是科學，他比自然科學多了一些人文因素。”[④]根據(jù)書中表達，我是這么理解的，一般意義上的科學指的是近代以來的自然科學，歷史學是社會科學。但是歷史是具有雙重性的，一方面，客觀的歷史本身要受自然規(guī)律的支配；第二方面，人類通過發(fā)揮主觀能動性，歷史又為人類所創(chuàng)造，不受自然規(guī)律的所有束縛。再根據(jù)何老先生所言，那么第一方面屬于自然世界，它是科學的，第二方面上它也是人文的，屬于人文世界。

對于第二方面的進行，也就是通過對史料加工得出一張歷史構(gòu)圖，包含了理性思維和體驗能力兩部分，這兩部分的綜合成就了歷史理性。人作為認知歷史學的主體，是要了解他自己的思想活動，這種了解是受自我生活體驗、心靈感受和價值觀的制約的，這就使得歷史學不斷地改寫歷史。科學地對待歷史學，就必須承認歷史學中的非科學成分，只有科學地承認非科學的成分，才配得上真正的科學。

關于歷史學性質(zhì)等問題的看法，何兆武先生曾和龐卓恒先生曾有過爭論，龐先生認為歷史研究要研究歷史規(guī)律，歷史是存在規(guī)律的。何先生最后作出回復：歷史不是沒有規(guī)律，只不過這個規(guī)律不同于自然科學意義上的規(guī)律，如果把歷史學看做科學，那它也不是自然科學意義上的科學。

第二輯中，明確提出“理性主義的思潮為人類文明做出了很多貢獻”?？梢哉f，基于理性主義的引導，人們才更多的走出愚昧、敢于愚昧，敢于認識，人類也才有了近代科學革命和思想革命，進而不斷發(fā)展、完善自我。書中說明，理性主義是有利有弊的、有得有失的。

理性主義之弊在于其抹殺了人生中非理性成分的地位和作用。非理性的成分倘若被理解成感性，那么非理性的成分在人生中固然是必不可少的。能夠理性的正視非理性的成分，才是真正的理性主義者。歷史哲學區(qū)別為思辨的和分析的，并不是說這兩種區(qū)分是互不相容的。

在歷史學中，史實和對史實的理解以及對這種理解的反思，在歷史學家的意識當中是交融為一體的，兩者都統(tǒng)一于歷史學家的人文觀念，任何人文觀念的思想都只是一種形而上學的假設，是不可能由經(jīng)驗加以證實和證偽，所以不是歷史或者歷史學的對象。

在歷史學的研究中，無論是研究的客體還是研究的主體，始終都在貫穿著人的意志和愿望，人的主體貫穿于中，就會受到人的意志影響。

對非科學和非理性，作者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何老先生認為“真的的理性主義應該是很好的承認非理性的東西，我們做的每一件事不可能都是理性的，不承認非理性的地位反而是不科學、不理性的?！盵⑤]歷史學研究的是人文史，其中貫穿著人文思想。

假如沒有理想、熱情、感情、狂妄、愚昧等人的思想，也就沒有人文史，這是人文研究有別于自然科學研究的地方。歷史的思維方式與非歷史的思維方式兩者并非互不相容，而是可以相輔相成的，就此而言，歷史學首先乃是把自己的思想加之于歷史材料之上，而不是根據(jù)歷史材料來印證出自己的理論。[⑥]倘若意識形態(tài)獨斷與對教條的過分崇拜，將歷史研究強加于框條之中，那么歷史研究將會陷入黑暗泥潭。

還有，我個人受到的一點啟發(fā)是：歷史的理性思考應來自于對多種文獻資料的研究和分析，因而史料來源的多樣性與廣泛性體現(xiàn)的相當重要。對某一歷史人物或某一歷史事件的思考或是評價，不可僅據(jù)一方之辭或是一家之言，來源自大陸的、港澳臺的或是西方的，這些史料都應該被作為參考來源，進而理性的思考某段歷史。

依書中而言，史料是客觀給定的、是有限的、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但是人們的思想認識則是不斷變化、不斷深入的，這便是受歷史理性認識的影響，所以呈現(xiàn)在人們心目當中的歷史構(gòu)圖也必然隨時不斷地在改變。

三、中國近代科學何以落伍西方？中國史學該作何發(fā)展？

古代和中世紀，中國的科學在人類文明史上曾長期處于領先地位，可是自文藝復興以來，西方的科學和思想大跨步前進，相比之下的中國則日益顯示出其落后。

作者認為近代哲學的誕生在西方而不是中國的原因，可以進一步追溯到雙方源遠流長的不同文化背景。

與中國相比，西方思想多是主智主義的，而中國思想的傳統(tǒng)，其主潮是主德的而非主智的。在中國，首先不是要獲得知識和理解，而是履行道德義務；然而在西方哪怕是在中世紀的神學理論里，也能看到一種強烈的主智主義傾向。[⑦]

對此，何先生借休謨之言強調(diào)：“中國科學落后的原因乃是在于政治上和文化上的大一統(tǒng)使得人們的思想得不到自由發(fā)展?！蹦敲礇]有思想自由，也就談不到科學?？梢哉f，若只會崇拜傳統(tǒng)框條或是一味的墨守成規(guī)，就會使思想缺乏創(chuàng)造性和獨立性，中國的史學要發(fā)展也不能一味的墨守成規(guī)。

近代的科學和誕生有其所需的思想條件，首先是世界觀上以一切人和物一律平等并且一視同仁的普遍的法則作為思想前提；其次是，真正的知識必須是人們進行有意識的、系統(tǒng)的觀察和實驗得出的結(jié)果，所以不能以信仰和教條為準繩；最后是，由觀察和實驗所得的結(jié)果要能概括成一個數(shù)學模型，進而總結(jié)出科學的理論體系。

那么，中國史學研究要發(fā)展，就得重視起歷史理性批判這項工作，任何史學研究都不能僅僅停留在前人的水平上。歷史哲學之區(qū)別為思辨的和分析的，歷史學可以說是一場對人性行程的反思，而這里需要的就是歷史學家的一種覺醒和反思。[⑧]

何老先生對中國歷史哲學的發(fā)展充滿希望，強調(diào)批判地認識歷史學本身的性質(zhì)進而認識歷史，呼吁以中國悠久歷史學中的認識論與現(xiàn)代學術的思想方法和操作方法相結(jié)合，期待中國歷史學研究出現(xiàn)新局面。

參考文獻：何兆武著《歷史理性的重建》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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