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證”是指因水邪傷人的各種病證,水之為病,經(jīng)過歷代醫(yī)家的發(fā)展與總結,尤以《傷寒論》和《金匱要略》兩書對“水證”之論妙義無窮,為千古之絕唱,濟世活人而流傳于世。余不敏,采擷古義,結合自己見解,著《水證論》問世,繼承發(fā)揚,諒不無小補也。 一、水證的形成 水為有形之邪,其性寒冽,最傷陽氣。水在人體的新陳代謝,《素問·經(jīng)脈別論》:“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jīng)并行,合于四時五臟陰陽,揆度以為常也。” 考本文之義是對水液氣化代謝的總結,水先入胃,藉胃氣的腐熟之功,使水液移行于下,并攝取水之精氣而上運于脾。脾與胃互相表里,又能為胃行其津液,又把水精上歸于肺。歸肺之水精,處于上升的階段,故稱“地氣上為云?!彼粮咴矗纸宸螝獾暮粑c“通調”,才能或散或降,而潤澤周身。所謂“通調”,指肺氣有通達、調節(jié)三焦水道的功能。它使水津向外宣發(fā)叫做“浮”;或向內降叫做“沉”。若與上述的“地氣上為云”對照,這個階段則叫“天氣下為雨”。凡下降之水,最后必歸于腎,腎有氣化功能,能使水之清者上升于肺;水之濁者下輸膀胱,根據(jù)生理需求,或蓄或瀉,維持了生命正常。 這就不能難看出,水的代謝,是由胃、脾、肺、腎、三焦一共有五個經(jīng)氣的功能,又經(jīng)過升、降、浮、沉四個生理階段,才完成“水精四布,五經(jīng)并行”的新陳代謝作用。如果“五經(jīng)”的氣化失調,尤以陽氣不能化陰,氣不能行水,蒸化無權,則氣冷水寒,流溢失序,或上冒清陽,或痞結中下二焦。水為陰邪,必傷陽氣,浩浩淼淼,在表在里,沿三焦泛濫,于是各種水證則逐次發(fā)生。 二、水氣病脈證并治 水氣病分為“水腫”與“水氣上沖”兩大門類。 (一)水腫 《靈樞·水脹篇》曰:“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腫,如蠶新臥起之狀,其頸脈動時咳,陰股間寒,足脛腫,腹乃大,其水已成矣。以手按其腹,隨手而起,如裹水之狀,此其候也。”《素問·氣厥論》曰:“肺移寒于腎,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堅,水氣客于大腸,疾行則鳴濯濯,如囊裹漿,水之病也。”《素問·水熱穴論》曰:“腎何以能聚水而生病?腎者,胃之關也,關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也,上下溢于皮膚,故為腫。腫者,聚水而生病也?!?/span> 可見水腫為肺、脾、腎三臟所主。蓋水為至陰,其本在腎;水化于氣,其標在肺;水惟畏土,其制在脾。若肺虛則氣不化精而化水;脾虛則土不制水而反侮;腎虛則水無所主而妄行。水不歸經(jīng),則逆而上泛,故傳入于脾,則肌肉浮腫;傳入于肺,則氣息喘急。分而言之,三臟各有所主;合而言之,則多由火氣之衰微,陽氣之不化,水道之不通所致也。 《金匱·水氣病脈證篇》:“少陰脈,緊而沉,緊則為痛,沉則為水,小便即難,脈得諸沉者,當責有水,身體腫重”。又說:“趺陽脈當伏,今反緊,本自有寒疝瘕,腹中痛,醫(yī)反下之,下之則胸滿短氣。趺陽脈當伏,本自有熱,消谷,小便數(shù),今反不利,此欲作水?!庇终f:“寸口脈弦而緊,弦則衛(wèi)氣不行,即惡寒,水不沾流,走于腸間?!庇终f:“夫水病人,目下有臥蠶,面目鮮澤,脈伏,其人消渴,病水腫,大小便不利,其脈沉絕者,有水,可下之。”又說;“水病脈出者死?!币陨显督饏T》對水腫病的脈診、色診、問診以及辨脈知機的死候,對指導臨床意義非凡。 水氣病可分為四類:風水、皮水、正水、石水。至于五臟之水氣,可附于正水、石水范疇之內。水腫病邪實而正不衰的有三種治法:即發(fā)汗、利小便與瀉下大便,即《內經(jīng)》所說的“開鬼門,潔凈府”、“去菀陳莝”的治療原則。 1.風水 風水由于風邪侵襲肌表,故脈來浮;若衛(wèi)氣虛不能固表,則脈見浮軟與汗出惡風;榮衛(wèi)之行澀,水道不利,而水濕之邪滯于分肉,則身腫,或腿腫,肢體沉重而懶于活動。 [治法]疏風益衛(wèi),健脾運濕。 [方藥]防己黃芪湯。 [組成]防己一兩,甘草半兩(炙),白術七錢半,黃芪一兩(去蘆)。 [用法]上剉麻豆大,每抄五錢匕,生姜四片,大棗一枚,水盞半,煎八分,去渣溫服,良久再服。喘者加麻黃半兩,胃中不和者加芍藥三分,氣上沖者加桂枝三分,下有陳寒者,加細辛三分。服后當如蟲行皮中,從腰下如冰,后坐被上,又以一被繞腰下,溫令微汗,差。 如果風水而一身悉腫,脈浮,惡風,反映了風邪客于肌表,肺之治節(jié)不利,決瀆失司,水溢皮膚,故一身悉腫。風邪中表則惡風,氣血向外抗邪故脈浮;風性疏泄可見汗出;汗出則陽氣得泄,故身無大熱。此證治以越婢湯,宣肺以利小便,清熱以散風水之邪。 越婢湯方 [組成]麻黃六兩,石膏半斤,生姜三兩,甘草二兩,大棗十五枚。 [用法]以水六升,先煮麻黃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分溫三服,惡風者加附子一枚,炮。 [方義]方中麻黃宣肺以利水,石膏清解郁熱以肅肺氣下降;甘草補脾以扶正;姜、棗調和榮衛(wèi)以行陰陽。
總之,以上兩法同治“風水”而有虛實之辨:審其汗出脈軟者,則用防己黃芪湯補衛(wèi)健脾以行水濕;審其人體實,而脈浮、惡風、身腫、小便不利者,則用越婢湯宣肺利水以暢三焦。且越婢湯為治水的圣藥,藥少力峻,以麻黃之精銳,專走肺與三焦,開鬼門去陳莝,使毛竅開泄以成青龍之治;輔以石膏清肅肺胃之陽郁,又監(jiān)麻黃之峻汗以成白虎清涼之功。仲景治水之法,不外補瀉兩法,然臨床所見,能用越婢湯而治水者,則風毛麟角,寥寥無幾,圣道失傳,后繼乏人。 另外,治療水腫,必須根據(jù)水腫部位而“有的放矢”,因勢利導,則使水氣乃服。仲景曰:“諸有水者,腰以下腫,當利小便;腰以上腫,當發(fā)汗乃愈。”“上腫多風宜乎汗”,發(fā)汗當用越婢加術湯。腰以下腫,“下腫多濕利水泉”,若其人脈沉有力的,當用牡蠣澤瀉湯;如果非表非里,陽虛氣寒而小便不利的,則用真武湯治療。 牡蠣澤瀉散的組成及用法:牡蠣、澤瀉、栝蔞根、蜀漆、葶藶、商陸根、海藻。各等分,異搗,下篩為散,更于臼中治之,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利,止后服。 真武湯的組成及用法:茯苓、芍藥、生姜各三兩(切),白術二兩,附子二枚,炮、去皮、破八片。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 方義:本方名曰“真武”,意在威鎮(zhèn)北方水邪為患。方用附子辛溫大毒,雄烈氣悍,補腎中之真陽,化一身之寒氣;白術甘溫,健脾化濕,以制滔天之勢;生姜味辛而竄,健胃散寒,促進術附治水之功;茯苓甘淡,利小便行水氣,以去有形之邪;四藥共奏溫陽利水以行氣化之功。妙在加入一味芍藥,助肝之疏泄以利小便、平補血陰以防范劫陰之弊。 仲景設牡蠣澤瀉散一方,治大病瘥后,從腰以下有水氣,其人小便不利而腰以下腫者。夫利小便治水氣之法,如五苓散、豬苓湯,仲景皆摒而不用,亦足令人奇矣。細觀此方藥味,既有逐水峻藥商陸,又有瀉肺而通利三焦的葶藶,以及清熱軟堅消痞的牡蠣與海藻,劫痰逐水破結的蜀漆等藥。以藥證方,此乃瀉水之重劑也,也可以說其逐水通瀉六腑之峻不亞于三花、神佑等方也。此方不但利小便也能瀉大便,而屬于“逐水”之范疇也。余在臨床治療“肝硬化腹水”而氣不衰者,初期用之有效,然后再投用補脾養(yǎng)正之方善后為宜。 水之去路有:在表者發(fā)汗,在里者滲利,使水氣有去路,而又事半功倍。但臨床所見,也有腰以上腫,而內滲于里;腰以下腫,而水氣外溢于表,以致肺氣不宣,腎氣不化,“大氣”不能“一轉”而使水氣不服,如此則不要墨守成規(guī)。對腰以上腫,既要發(fā)汗解表,又要兼用滲利;腰以下腫,既滲利,又可應用“提壺揭蓋”之法,先開肺氣,而使肺氣通調,則水邪方去。 醫(yī)案:湖北李君,六旬開外,病水氣小便不利,而周身浮腫。余巡診至其家,脈之而弦,舌苔白厚,胸中發(fā)滿。余用:白蔻仁10g,杏仁10g,苡米15g,通草10g,厚樸14g,藿香10g,桔梗10g,半夏15g。 患者視方,嫌藥力輕,恐難以勝任。然服藥后至夜半,自覺欲大便,登廁后則小便如涌,周身汗出頗透,如釋重負,全身之腫頓減。李君不知病愈之所致。余曰:此方為三仁湯加減化裁,其義有三:一為“提壺揭蓋”,開其肺氣,以利水之上源;二為“輕可去實”’,因水挾濕,非輕則邪不去;三為“淡能化濁”,三焦穢濁非淡藥則莫能出也。余用“以小撥千斤”之法,猶太極拳也,則亦何疑之有? 仲景圣人也,從水證兩類出發(fā),以示后人。對腎陽虛而生寒,氣化失司,小便不利,心悸頭暈,周身浮腫,其脈多沉,則用真武湯溫陽、驅寒、利水。對腎陰虛而生熱,熱與水結,癥見:小便不利,水腫、渴、嘔、咳、心煩少寐、脈來多浮(陽脈),則用豬苓湯育陰、清熱、利水,效果明顯,令人滿意。 廣大醫(yī)界同仁,習慣成自然,由于陽虛氣冷小便不利,而真武湯一枝獨放,不脛而馳。對陰虛有熱,熱與水結的小便不利,咳、嘔、心煩、水腫的豬苓湯證,則束之高閣令其冷落無聞。 余不才,在拙著的《傷寒論詮解》等書中,提出辨證法、兩點論來分析“腎主水”的理論,以免發(fā)生片面認識。腎能主水,在于它為陰陽之根、水火之原,為二氣合化之總司。陽成氣,為腎之用;陰成形,為腎之體。體與用有機維系,缺一不可。陰陽互相資賴,共同完成“腎主水”的生理作用。如果只知腎陽化氣行水,而不及于腎陰相輔相成之理,把陰陽兩點論變成片面地“唯陽論”,則陽中無陰,物資千罄,陽向何處而施氣化之用也?《素問·靈蘭秘典論》說:“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有津有氣,才構成了“化”,所以只知“氣化”有陽,而不知氣化有陰,則就悖逆了中醫(yī)的理論,而滑于主觀片面性。 何況,引起小便不利發(fā)生水證,真武湯證陽虛而有寒,這個寒就能使小便不利而為腫;豬苓湯證陰虛而有熱,這個熱也能使小便不利而為腫,后世的朱丹溪將水分為陰水與陽水,陰陽者,寒、熱之義也,所以水腫之發(fā)而與寒熱兩邪攸關,亦不可不知。 豬苓湯的組成及用法:豬苓(去皮),茯苓、澤瀉、阿膠、滑石,各一兩。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內阿膠烊消,溫服七合,日三。 方義:豬苓為一方之主,故以藥名方。論其氣味甘淡微苦,性平無毒,它能利水道,通小便,既利腎中之水,又清腎中之熱,故擅治“熱與水結”的腎病水證。茯苓為臣藥,氣味甘淡,《本經(jīng)》明言“利小便”。它有行肺之治節(jié)、心之血脈、脾之運輸、肝之疏泄、腎之氣化而達到“利小便”之目的?!侗窘?jīng)》還指其有治“憂恚驚邪,恐,悸,心下結氣”之功??梢娷蜍卟华毨?,而又利氣開郁,利水理氣,而“去菀陳莝”,乃是功莫大焉。澤瀉性味甘淡微寒,能瀉邪水以利小便,內滋陰氣以強腎肝。瀉水則能堅陰,陰堅則又能行水,所以它有雙向調節(jié)的功效,是仲景利尿的三駕馬車之一,相得益彰,缺一而不可?;院?,利竅開結,上利肺金,下利州都,滑而善行,寒而善清。清水中之熱超出“石膏”,利三焦之水勝過“車前”。所以,治療陰虛有熱、熱與水結的小便不利,滑石的治療大有可為,而非伊莫屬。阿膠則為血肉有情之品,《內經(jīng)》云:“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陰虛生熱,則為根本先撥,腎陰不立,陽光不煦,則氣化安出?此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在1800多年前,仲景選用了“驢皮膠”在利水清熱之中獨領風騷而內滋腎陰。一錘定音,大局底定,則何其神妙也?況且血肉之品其功勝過草木,阿膠善能補血,潤濡不滯,苓澤相濟,而不掣苓、澤利水之肘。 陳修園先生曰:“澤膠豬茯滑相連,咳嘔心煩渴不眠,煎成去滓膠后入,育陰利水法兼全?!?/span> 2.皮水 皮水是由于脾虛不能健運水濕,水濕阻塞,故腹中脹滿;肺氣虛則不能通調三焦,以致水濕不能代謝,聚集于松軟之處,故下肢踝部浮腫,按之沒指為辨。皮水之脈浮與風水同,但不見惡風、身痛等證。 皮水治法:皮水脈浮為病在外,因勢利導而發(fā)其汗,可用越婢加術湯。如果皮水四肢腫,四肢聶聶動者,可與防己茯苓湯。 組成及用法:防己三兩,黃芪三兩,桂枝三兩,茯苓六兩,甘草二兩。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溫三服。 尤怡認為本證:“皮中水氣,浸淫四末,而壅遏衛(wèi)氣,氣水相逐,則四肢聶上動也。防己、茯苓善驅水氣,桂枝得茯苓,則不發(fā)表而反行水,且合黃芪、甘草助表中之氣,以行防己、茯苓之力也?!?/span> 3.正水 正水是由于脾腎陽虛,不能氣化水濕,而使水停濕留,氣機受阻,故脈來沉遲,而腹?jié)M不消。水邪為害,泛濫成災,若外溢則身體浮腫;若上迫于肺,因而作喘;若水氣凌心,則身重、短氣不得臥;火衰則不溫腎,水寒下控,其人則陰腫而煩躁;若水邪侵肝,氣機被阻,則脅下與腹作痛;肝之疏泄功能乖戾,其氣時而上沖,時而下降,水隨氣行,氣升則津液微生,氣降則小便續(xù)通;肝病犯脾,不能運化水濕,所以,可見腹部脹大;如果水邪侵脾,脾失轉輸之常,不能升清降濁,水濕內聚,外流四肢,故腹部脹大,四肢苦重難于活動;脾為水困,津液不生,氣亦不足,故見口渴少氣;脾不散精于肺,肺不通調水道以行決瀆,故小便困難;如果水寒之邪盛于下,腎陽衰弱,不能溫化水氣,水氣增多,故見腹大、臍腫、腰痛、不得溺;腎氣不溫,陽氣不充,故陰下濕,如牛鼻上汗,其足逆冷;陽氣不華,其面反瘦。 仲景精于方證之論,對病理闡述則相對為少。惟此篇論“正水”,從人體的肺、脾、腎三臟的生理而推論到水邪為病的病理機制。其中曲折之處與臟氣特異之征,論述精細,大有“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奧妙。舉一反三,觸類旁通,而使人眼界大開,又非水證之一端也。 五臟水邪,因其生理各異,出現(xiàn)的證候而不相同。然水邪為病多與肺、脾、腎的陽氣虛衰,不能行氣化水乃是它們的共性。因此,在治療上總以通陽化氣、調整陰陽之偏頗而為上策。 事物是發(fā)展的,后世醫(yī)家將水分為陰、陽兩類,由博返約,而易于掌握。“陽水”為熱為實,實則瀉之,治以驅邪為主。如果水氣逼肺而作喘,通調不利而小便短澀,則用蘇葶丸治療:蘇子、葶藶子;或用沉香琥珀丸治療:苦葶藶子、郁李仁、防己、沉香、陳皮、琥珀、杏仁、蘇子、赤苓、澤瀉、麝香;若通身水腫,大小便不利,脈來浮滑,其人體力不衰者,可用疏鑿飲子外散內利,驅逐水氣之邪,其方為:椒目、赤小豆、檳榔、商陸、木通、羌活、秦艽、大腹皮、茯苓皮、澤瀉。 如果形氣少差,或年老體弱之人,可改用茯苓導水湯最為理想。其方為:澤瀉、茯苓、桑白皮、木香、木瓜、砂仁、陳皮、白術、蘇葉、大腹皮、麥冬、檳榔。根據(jù)余之經(jīng)驗,方中的麥冬必須重用至30g,或另加黃芪30克,則效果方佳。 “陰水”為寒為虛,如果其人大便溏薄,氣怯畏寒,肢冷脈軟者,宜用溫補之法,李東垣的補中益氣湯則是首選之方:人參、黃芪、炙甘草、白術、陳皮、升麻、柴胡、當歸、生姜、大棗。如果中虛挾有寒濕之邪,則用實脾飲:白術、茯苓、木瓜、炙甘草、木香、附子、檳榔、草果、干姜、厚樸、大腹皮。余用此方,每加人參、黃芪,如果大便作瀉,則更是非加不可。 如果其人面色黧黑,頭眩心悸,背部惡寒,脈沉,舌苔水滑,小便不利者,則用真武湯扶陽消陰,驅寒鎮(zhèn)水。真武湯方見前。如果尺脈沉遲,或見細小,小便不利,腰酸腳軟者,可用金匱腎氣丸治療。 清人吳謙認為腫脹之病,屬虛寒者,自宜投諸溫補之藥,而用之俱無效驗者,虛中必有實邪也。欲設諸攻下之藥而又難堪,然不攻之終無法也。須行九補一攻之法,是用補養(yǎng)之藥九日,俟其有可攻之機,而一日用瀉下之藥攻之。然攻藥亦須初起少少與之,不勝病漸加之,必審其藥與元氣相當,逐邪而不傷正始為法也。其后或補七日,攻一日;補五日,攻一日;補三日,攻一日。緩緩求之,以愈為度。 余治此病,頗能體會吳氏用心良苦。因而勤求博采,對腫脹大證,補攻兩難之時,自制“白玉消脹湯”服之為佳。 其方為:茯苓30g,玉米須30g,白茅根30g,抽葫蘆12g,冬瓜皮30g,大腹皮10g,益母草15g,車前草15g,土元10g,茜草10g,川楝10g,延胡10g,紫菀10g,枳殼10g。 此方通氣行水,活血通絡,上利肺氣以行治節(jié),下開水府而利三焦,雖然屬于逐邪消水之一類,然無傷正損人之弊端,施諸補藥以后,而腫脹不減者,不妨一試。 4.石水 石水是由于腎陽虛衰,不能氣化水濕,水濕不能從小便排出體外,而下結于少腹,故腹脹如石堅硬。病在下焦,屬于水氣內結,切其脈沉而不起。未及于肺,所以其人不喘;水氣在腎而鄰于肝,可見脅下脹滿疼痛。治療可選用溫補脾腎,佐以舒肝通絡之法,如真武湯加桂枝、川楝、延胡、石楠藤、小茴香等藥。 總而言之,“四水”之中,風水與皮水相類似而屬表;正水與石水相類似而屬里?!八乃钡蔫b別指征:風水惡風,皮水不惡風;正水自喘,石水無喘而為異。 總之,水腫是一個病證,有許多原因可以引發(fā),如肝硬化腹水、腎炎水腫、心臟病水腫、營養(yǎng)不良水腫等,則實非本文所能全部概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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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AB向往神鷹 > 《65.劉渡舟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