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的要害不在于題材,而是擅用筆墨。筆墨入勝境,必定超越自然。真懂畫的人都在品味筆墨,齊白石知天命那年,就看清他晚年要追求的境界。 筆墨取決于天賦、才情、修養(yǎng),綜合體現(xiàn)畫家的個性品質(zhì)。有什么個性,就有什么筆墨。當然,細心讀古畫,找準幾位先輩,痛下功夫研究,轉(zhuǎn)化為自己的筆墨,總之要來自古人,超越古人,不然,手下走不了很遠。齊白石94歲畫的一張畫,只畫了幾根柳條和兩根竹籬笆,題款是“秋色春風無此華美”,整幅畫就幾根線,是何等自信:有我這工夫,春風秋色也不在乎。黃賓虹對繪畫史更有深入研究,不論他臨古還是寫生,完全是自我詮釋。 然而,刻意尋求筆墨出路,容易滑入因襲。運用筆墨要從書法求靈感,甲骨文、大篆、小篆、隸書、真書、草書,充滿筆墨玄機。但又不是字寫得好看,筆墨就會好,而是從書法的筆形和筆法介入,尋求用筆用墨的微妙轉(zhuǎn)化,主動上升到書法空間構(gòu)成的境界,進而不著痕跡地融入繪畫。反復斟酌八大山人的成就,就會發(fā)現(xiàn)書法與繪畫在他筆下完全是通融的,寫字如畫畫,畫畫如寫字,無法間隔。 好畫貴于“精微”?!熬ⅰ狈侵妇_、細致,而是自然流露的即興感和布局的精巧,如古人所云:潘安之美“增之一分則多,減之一分則少”。畫家但凡懂得精微,越畫越享受。八大晚年書法的每一筆轉(zhuǎn)折變化,極盡“精微”,卻不造作,如行云流水,隱然有禪意。當代中國畫家應(yīng)在八大的個案中,深究繪畫與書法交融互換的可能性,自覺引入現(xiàn)代繪畫的構(gòu)成元素和空間意識。 中國水墨的現(xiàn)代性轉(zhuǎn)化,總要有歷史坐標,事實上,張大千、齊白石、黃賓虹、陸儼少、傅抱石等輩的實踐,有意無意都在他們的資源中汲取營養(yǎng),獲得啟示。石濤《畫語錄》不能低估,“筆墨當隨時代”,“搜盡奇峰打草稿”,都是富有開拓性和前瞻性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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