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文 |李菁 前世我一定是做了不計其數(shù)的好事,今生才那么幸運遇到我的父親母親。 二十八歲這年,我回到家鄉(xiāng)浦市古鎮(zhèn),過上了向往已久的自由寫作者生活。眾人都無比歆羨地跟我說:“你活成了我們心里的夢?!?/p> 可我想說,我今生能有緣過上理想中的生活,都是因為有我的父母,因著他們的支持、理解、深愛與包容,我的路才能越走越好,越走越遠。 父母親都出自書香門第,父親是個名副其實的書癡,家中藏書無數(shù)。我的整個童年與少年時代都賴在了他的書房里。 父親身形高大健朗,一臉正氣,加之嘴上方的一字胡,頗有魯迅的風(fēng)范。他給自己起了個筆名叫“胡子”,父親愛梅,因著母親名字里有個“梅”字,愛梅之心更甚,幾十年如一日地研究梅花。 我父親明明是個才子,卻偏偏命途多舛,終不得志,只好把大展宏圖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印象中很深的一個畫面,寒風(fēng)瑟瑟的冬夜,一家人圍在火爐旁各自閱讀好書,若是誰發(fā)現(xiàn)了精彩段落,就會讀出來跟大家一起分享。 火爐里的炭火熊熊燃燒,橘黃色的火光映襯得我們的臉上竟似有了一種安寧的喜氣。落針可聞的屋子里安靜極了,只余老鐘的滴答聲、翻書書,間或發(fā)出的朗朗讀書聲。 年少時,鎮(zhèn)上還有一家不大的新華書店,每當(dāng)期末考了高分,父親就帶著我去新華書店,隨我任意挑選書籍,這是父親能給予我的最高的獎勵。 小鎮(zhèn)的書店因為這樣特別存在,充滿人情味。而現(xiàn)在,鎮(zhèn)上別提新華書店,就是一家像樣的小書店也遍尋不著,實為可悲。 我漸漸被父親愛看書的行為潛移默化的感染著,也讀得越來越多,甚至看也已經(jīng)滿足不了我了,我便開始寫,拿支圓珠筆很認真地寫在日記本上。 每每寫完一篇,必是第一時間讀給他們聽,我并不覺得自己寫得有多好,可是每當(dāng)聽到他們的贊賞,我好似憑空添了許多的信心,對寫作又多了幾分向往。 這樣的鼓勵對于一個年少無知的孩子來說無異于點燃了一把文學(xué)的火種,蹭地一下堆高了火焰。 夢想路上的任何貴人都是生命的饋贈,有人在失意里等待,在笑意里喝彩,無論何時都是一股醒在的支撐。 是山川海闊,是云淡風(fēng)輕,也是前行的伴。 更何況,這樣的陪伴來自父母,便就擁有了天地間的力量。 二零零八年的夏天,我考上了川東的一所大學(xué)。 讀大學(xué)那幾年,我與父母保持著書信來往。拿起鋼筆,在信紙上寫下生活的瑣碎,哪怕只是一些細小之事,也覺得鄭重。 只是很少在信中提想念,我總是疏于對情感的表達。盡管如此,每次收到父母的回信,都會受益匪淺。 母親很少寫,大多情況是由父親執(zhí)筆寫,母親在身邊說,寫的都是對我人生的一些指引,談及讀書、寫文、生活、做人,甚至也會談到如何去談一場戀愛。 隔著萬水千山,仿佛他們就在我身邊。他們在信中喚我“小二”,落款是“想念你的大一、三號”,這是我們之間慣用的昵稱。 在我家,母親是一號,我是二號,父親最沒有“地位”,只能是三號。在家中每當(dāng)做好了飯菜,父母就會大聲叫喚我“小二”,聲音傳得老遠,正在鄰居家玩耍的我就會飛奔著跑回家。 有了父母的鼓勵,大學(xué)那幾年我特別用功,還拿到了大學(xué)里最高級別的“國家獎學(xué)金”,我把錢都匯給了家里,父母用這筆錢還清了供我讀藝術(shù)類專業(yè)大學(xué)的債務(wù)。 后來,我的書《見素》《當(dāng)茉遇見莉》相繼在全國出版上市了,有了更多支持我的朋友,我終于走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最高興的莫過于我的父親母親。他們從網(wǎng)上買回我的書,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鎮(zhèn)里的人都在他們面前對我贊不絕口,他們笑得合不攏嘴,可是他們從未在我面前顯露出這份自豪,父親總會叮囑我,要謙遜做人,勤奮寫文,讀更多好書。 當(dāng)我選擇離開教師崗位時,他們剛開始是不同意的,覺得丟掉穩(wěn)定工作太可惜。 可是他們看見我可以通過攝影與設(shè)計養(yǎng)活寫作夢,就欣然同意了。他們比任何人都懂得我對于寫作夢的執(zhí)著與熱愛。 我不怕任何擋在夢想前面的障礙,順應(yīng)一切的發(fā)生都是有助于自己成長。只要我知道前行的方向在哪里,總會有辦法為夢想開路。 今春,僥幸沒有客居他鄉(xiāng),也不曾顛沛在那未知的遠方,身心俱在家中。綠野潤沾三月雨,空氣里都是南方細雨的濕潤氣息,揉著油菜花的清香。 我的早晨是彩色的。每日清晨起來,父親必定已熬好了粥,在每個碗里都放了一個山雞蛋。 每日熬不同的粥,白色的是銀耳蓮子粥,黑色的是黑米粥,紅色的是紅米大棗枸杞粥,黃色的是玉米花生粥,綠色的是綠豆粥。 每日晚上他總會問我一聲,“明早想要什么顏色?”我只需答色彩父親便心領(lǐng)神會。 父親深知寫作是腦力活,需要補充各種營養(yǎng),每日三餐便變著花樣兒給我烹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父親做的紅燒全魚是我的最愛,每每有好友來訪,父母總會盛情款待,這時父親便做他的拿手好菜紅燒全魚。很久之后,父親的廚藝還會令友人念念不忘。 菜園是父親的另一個寶貝。我們每天吃的蔬菜都是父親在園子里種的,新鮮自然無農(nóng)藥,吃著總有一股別樣的清甜。 春天,菜園子里春意盎然,綠油油的一大片,煞是好看,白菜、萵筍、大蒜、芹菜……在父親的悉心照料下長勢甚好。 園子里有三棵大樟樹,已經(jīng)有三層樓那般高了。每天讀書寫文乏了,站在陽臺上望望那一園子的翠綠,聞聞?wù)翗淙~那沁人心脾的香味,整個人就會神清氣爽起來。 自從我回來以后,整個二樓成了我的天下。客廳里堆滿了我的書,合著臥室一起,好大的書房呢! 他們怕干擾我寫文,便在一樓看電視,如此我更是如入無人之境,整日在二樓如饑似渴地閱讀寫作,他們甚少上樓,來了也是給我送茶,送削好的水果。 我也極少下樓。除了吃飯時間,大多時候我都是待在書房里埋頭工作。有時候吃飯時還沉浸在書本里出不來,眼神癡癡的,那是我還在自我的世界里神游著呢。 這時我往往不多言,來了朋友也少言語,我是知道自己這個弊病的,寫得多了,語言功能退化。以前有長輩說我是內(nèi)秀之人,靜心在家寫文或許是我最好的選擇。 母親有時會急,怕我是書呆子,呆得不會與人交流了。 于是天一晴,母親就會帶我去山野沐浴陽光,接近大自然,看春花聽流水觀遠山。這時候我便顯現(xiàn)出了活潑的那一面,在山野間奔跑,臉上的笑意如山風(fēng)。 我們還有個固定節(jié)目。晚飯過后,一家人就會去離家不遠的小學(xué)操場打羽毛球。一邊打球一邊與父母談天說地。 運動讓人快樂,尤其是與家人一起運動,更是一種珍貴的陪伴。我與父親打球時,母親在旁邊歡欣雀躍,笑得像個孩子。 他們對待生活的那種積極熱愛,始終感染著我,讓我永遠心存愛與希望。 父母早已退休,我在樓上讀書,他們在樓下讀書。小時候,是父親給我買書看,如今,只要是他喜歡的書,不管再貴,我都會買回來送給他。 這是我能給他的最珍貴的禮物。去年,我們家被湖南省新聞出版廣電局評為“書香之家”,我人生中的底氣好似都是從這氤氳的書香里得來的。 閑來無事,我會把時興的書拿給他們看,由此他們知道了“斜杠青年”“多元化人生”這些新名詞。 剛回鎮(zhèn)上的時候,親朋好友都勸母親給我找個穩(wěn)定工作,母親也曾動過給我找工作的心思,可是當(dāng)她讀了這些時興的書,了解了這個時代發(fā)展的新方向后,又看我寫的文章被越來越多的自媒體轉(zhuǎn)載,被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反倒支持我當(dāng)一名自由職業(yè)者了。 父親也連帶著受她思想的感化,理解并尊重我的選擇。 每次我在公眾號發(fā)表文章,他們總會第一時間去看,不僅看我寫的,還會認真閱讀朋友們給我的留言。讀到大家對我的鼓勵,他們總會很歡喜。 十幾年前,他們是我唯一的“粉絲”,十幾年后,我擁有了成千上萬的讀者朋友,而他們是當(dāng)之無愧的“鐵桿粉絲”。我的每一次進步,每一次突破都會牽動他們的心。 可不管我有怎樣的成就,我仍然是他們那個最疼最愛需要庇佑的小女孩。有時我正在電腦前寫文章,母親偶爾還會在給我遞冰糖梨子粥的時候親一下我的額頭。 我每每取得一點成績,母親就會笑盈盈地來到我面前,要給我擊掌鼓勵,這是她表達自己深愛女兒的一種方式。 小鎮(zhèn)這個充滿書香的家是父母為我打造的伊甸園,他們說過,在外奔波累了,就回家吧。 因為家中有深愛我的父母。有了他們愛的滋養(yǎng),我才不是插在瓶中等待凋謝的玫瑰,而是扎根在土里的梔子樹,年年歲歲的花落花開,永遠不會停下對綻放的渴望。 若不是今生擁有這樣知書達理的父母,我不可能過上這理想的生活。父母給予兒女最大的財富并不是物質(zhì)上的無憂無慮,而是心靈上的自由自在。 他們從不會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情,而是愿意傾聽我內(nèi)心的聲音,無條件支持我的夢想,讓我能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模樣。 親愛的父親母親,我愛你們,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兒女,我也會用你們愛我的方式一樣去深愛他們。 如果有下輩子,愿你們還是我最親最愛的父親、母親。 -背景音樂- 《While You Were Sleeping》 《Present For You 》《The Sally Gardens》 -作者- 李菁,筆名吧啦,80后湘西靈氣女子。青年作家、攝影師、設(shè)計師。已出版書籍《見素》《當(dāng)茉遇見莉》。個人微信ID:sheyinglijing。 李菁,筆名吧啦,80后湘西靈氣女子。青年作家、攝影師、設(shè)計師。已出版書籍《見素》《當(dāng)茉遇見莉》。個人微信ID:sheyinglijing。十點讀書經(jīng)授權(quán)發(fā)布本文,轉(zhuǎn)載請聯(lián)系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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