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柑、橙、枳，生活中很常見，它們的果實被廣泛食用、藥用或者用作精油提取原料。剝開/切開它們，

我們會發(fā)現(xiàn)它們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最外面是厚而致密的外果皮；往里是柔軟疏松的海綿狀中果皮；果實分為若干扇形的格子，分別包裹著一層膜一樣的內(nèi)果皮；膨大而多汁的囊狀毛充滿了這些格子——這就是我們實際吃的部分；種子被包圍其中。

凡是這種樣子的果實，植物學(xué)上都叫做柑果（Hesperidium）。橘、柑、橙、枳這四類柑果，同屬于蕓香科。這個科的植物久經(jīng)栽培馴化，變化極多，所以分類學(xué)上爭論較多——例如中國科學(xué)院植物研究所編寫的中國植物志（ Flora Republicae Popularis Sinicae ，F(xiàn)RPS）和哈佛大學(xué)編寫的中國植物志（Flora of China）在蕓香科內(nèi)就有很大的分歧。

不過分類學(xué)上的爭論再大，也比不上名稱的混亂。單說橙子，F(xiàn)RPS上表示：“廣東、廣西、福建南部所稱的橙（甜橙類），四川和浙江則稱為廣柑，湖南叫做廣橘或橘紅，亦稱廣柑，云南和貴州則稱為黃果。”要和橘子們死磕，光靠名字果然還是不靠譜的。讓我們用植物分類學(xué)的眼光來梳理一下橘、柑、橙、枳吧：

枳 Citrus trifoliata (Poncirus trifoliata)

與其他三者親緣關(guān)系最遠(yuǎn)的是枳，又叫枸橘。它很好區(qū)分：果實比其它三者都小，帶絨毛，而且重點是又酸又苦。一般都是藥用，不會拿來當(dāng)水果吃。

雖然在外國人編的Flora of China中，枳也被劃歸柑橘屬 Citrus ；但在中國植物學(xué)家編的FRPS中，枳屬 Poncirus 被單獨劃分了出來。從它的種加詞 trifoliata 我們就可以看出它長著三出復(fù)葉，而不是柑橘屬標(biāo)志性的單身復(fù)葉，這就是鑒別枳的最佳方法。

枳的三出復(fù)葉（左）與大部分柑橘屬植物的單身復(fù)葉（右）有著顯著的區(qū)別

橙 Citrus x aurantium ( Citrus sinensis )

橙的情況比枳要更加復(fù)雜。好吃的橙子顯然經(jīng)過了更多的選育，有更多的栽培變種。因此我們在市場上能看到很多名稱不同、口味各異的橙子，例如葡萄柚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橙子有個共同特點可以和橘子等其它柑果區(qū)分開：它的皮很難剝，害得我們只好用刀切成一瓣一瓣來吃，或者榨汁。

FRPS認(rèn)為所有的橙子都是甜橙 Citrus sinensis 的栽培變種，而Flora of China認(rèn)為，甜橙并非物種，而是人們將橘子和柚子雜交，再將雜交品種與親本雜交，分別得到了酸橙、甜橙和葡萄柚三個組，因此所有的橙子都被歸為 Citrus x aurantium 。不過無論來源或是分類地位，橙子和柑橘其實很好區(qū)分：橙花成簇生長，果皮難于剝除，而柑橘的花常單生或僅三花成簇，果皮易于剝除。

柑橘 Citrus reticulata

一看這段文章的標(biāo)題，就可以知道我們不打算細(xì)分柑和橘了，雖然FRPS里有區(qū)分，但是在分類學(xué)上“柑橘”本身就是一個種名（柑橘屬柑橘種）。

“柑”和“橘”這兩個名稱的使用極為混亂，不僅柑橘屬下多個種或栽培變種（包括廣柑 Citrus x aurantium / Citrus sinensis 、虎頭柑 Citrus aurantium cv. Hutou Gan、橘紅 Citrus maxima cv. Tomentosa、立花橘 Citrus tachibana 等）都出現(xiàn)了帶有這兩個字的名字，就連別的屬的果實，只要長得像，都有可能被叫做某某柑或者某某橘（例如蕓香科的山小橘屬 Glycosmis 、木橘屬 Aegle 、山柑屬 Acronychia 、山柚子科的山柑藤屬 Cansjera 的一些植物）。很多時候，人們對柑、橘的區(qū)分只是看個頭大小，大的為柑，小的為橘，僅此而已。

但是俗名的濫用并不在我們的討論范圍內(nèi)?！案涕佟弊鳛榉N名，指的就是我們?nèi)粘Ｋf的各種品種的“桔子”、“蘆柑”等。

由此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晏嬰絕對沒有學(xué)好植物分類學(xué)，否則《晏子春秋》里就不會提到“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了。橘和枳不僅是兩個物種，而且它們的葉子完全就不相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