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之詩清朗放逸，遐思無極，其書法亦飄逸雄健。頗有謫仙之風(fēng)。《上陽臺帖》是李白惟一傳世真跡，共25字：“山高水長，物象千萬，非有老筆，清壯可窮。十八日，上陽臺書，太白。”現(xiàn)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

李白是詩人，但要是說他是書法家，恐怕還有許多人并不了解。

最早記載李白書法活動的典篇當(dāng)推《今古奇觀》，內(nèi)有《李謫仙醉草嚇蠻書》一文。晚唐及宋時人們都以得其墨跡為榮。黃庭堅在其《山谷集》中就曾記載宋時葛蘊(yùn)，借李白之名作假。邵博《邵氏聞見后錄》同有記載。

唐孟綮《本事詩》還記有玄宗命白為宮中行樂詩，白取筆抒思，十篇立就的軼事。宋《宣和書譜》還記宋廷內(nèi)府曾收藏李白書作《太華峰》、《乘興帖》、《歲時文》、《詠酒詩》、《醉中帖》。但目前藏于故宮博物院的《上陽臺帖》是專家公認(rèn)的李白墨跡。

《上陽臺帖》共25字，“山高水長，物象千萬，非有老筆，清壯可窮。十八日，上陽臺書，太白?！?/span>其書蒼勁雄渾而又氣勢飄逸，很符合李白的詩歌氣息。從題跋可以觀察《上陽臺帖》流傳有序的經(jīng)歷。

宋徽宗趙佶題曰：“太白嘗作行書，‘乘興踏月，西入酒家，不覺人物兩忘，身在世外’一帖，字畫飄逸，豪氣雄健，乃知白不特以詩鳴也?！?/span>可見李白行書高妙，不流凡俗。元代張晏題云：“謫仙書傳世絕少，嘗云：歐、虞、褚、陸真書奴耳。自以流出于胸中，非若他人積習(xí)可到。觀其飄飄然有凌云之態(tài)，高出塵寰得物外之妙。嘗遍觀晉唐法帖，而忽展此書，不覺令人清爽?！?/span>

其實，李白草書來自張旭一脈，明解縉《春雨雜術(shù)·書學(xué)傳授》曰：“旭傳顏平原真卿，李翰林白，徐會稽浩?！?/span>而元代《衍極》劉有定注文：“大歷初霸上人耕地得石函，中有絹素古文科斗《孝經(jīng)》，凡二十章。初傳李白、白授陽冰，盡通其法?！?/span>說明李白精于科斗古文。

此外帖上杜本、歐陽玄、王馀慶、危素、騶魯，清乾隆皇帝也都在其題跋。卷前后鈐有宋趙孟堅“子固”、“彜齋”、賈似道“秋壑圖書”，元“張晏私印”、“歐陽玄印”以及明項元汴，清梁清標(biāo)、安岐、清內(nèi)府，近代張伯駒等鑒藏印。引首還有乾隆皇帝楷書題“青蓮逸翰”四字。

此帖清末流出宮外。民國時入張伯駒手，后《上陽臺帖》為北京故宮博物院珍藏。

這件作品究竟何時所作，就作品本身而言，只知十八日，但按其“陽臺”地點考釋，應(yīng)為河南王屋山陽臺宮。

陽臺宮，位于今河南省濟(jì)源市城區(qū)西北30公里王屋山華蓋峰南麓。因地處陽臺而得名。它初建于唐開元十五年（公元727年），由唐玄宗敕批，道教宗師司馬承禎創(chuàng)建。唐代曾有玉真等數(shù)位公主來此宮中修道，其影響千年不絕。

李白早年即開始追慕神仙方術(shù)，他在《感興八首》詩中就曾說道：“十五游神仙，仙游未曾歇。”蜀中時期，李白訪道教名山，結(jié)交不少道友，如元林宗、元丹丘、東嚴(yán)子等。

25歲時，李白又遇道士司馬承禎。老道初見即夸李白，“有仙風(fēng)道骨，可與神游八極之表”。李白甚喜，曾作《大鵬遇希有鳥賦》詩，贈司馬承禎。李白還身體力行，從蜀中紫云山到壽山再到白兆山求仙訪道服丹餌食。

長安求仕無望，李白乃東游梁宋，訪道嵩山，與道友元丹丘憩隱穎陽山居。后雖經(jīng)玉真公主薦之于玄宗皇帝，如愿奉詔。但由于詩人天真不事權(quán)貴，最終被玄宗“賜金放還”。

按照李白年譜：李白和杜甫、高適曾于公元744年三月，結(jié)伴登王屋山。因而有學(xué)人斷定，《上陽臺帖》就是在此年三月十八所寫。

李白這次尋訪，卻因為司馬承禎的仙逝，而觸景生情，面對司馬承禎所作的壁畫，自然為題詞紀(jì)念司馬承禎。這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上陽臺帖》。

“上”者，有進(jìn)獻(xiàn)之意。“非有老筆，清壯何窮”，明眼人一看便知李白贊詞的深刻含義了。而落款“十八日”，正是司馬承禎六月十八日祭辰。同行的杜甫當(dāng)時雖未留只言片語，但后來寫有《憶昔行》、《昔游》等詩追憶此行。

宋黃庭堅在其《山谷題跋》評李白的詩與書云：“白在開元、至德間，不以能書傳，今其行、草殊不減古人。”清人周星蓮《臨池管見》也贊其“新鮮秀活，呼吸清淑，擺脫塵凡，飄飄乎有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