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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雨零,點起了蠟,坐在沙發(fā)上,寂寂地等人來,茶幾上的咖啡徐徐地冒著熱氣,窗外應(yīng)有些料峭。? “你等了好久了么?”? “沒,只一會兒?!? “可惜我們只是朋友,不然我就像寶玉那樣慰問你了。”? “你跟我說《紅樓夢》里魚婆漁翁的故事呃!你還別說,那一回真是溫情?!? “可惜了有時心思想往溫情的一面處去,又想起俞平伯老先生對于這方面的批評,好像自己讀書的淺薄?!? “批評就批評吧,我愿意擔(dān)那樣的名?!? 小莫坐下了,我把咖啡端給了她。屋里的光線有些暗,卻有種落魄荒野的夜深,得寄寓茅屋的溫暖與安慰。窗簾呆呆地立在兩邊,雨還在嘩嘩地下。? “可惜你來了?!? “‘雨聲潺潺,好像住在溪邊。寧愿天天下雨,以為你是因為下雨不來?!? “你倒是知道我想說張愛玲,可是我并不喜歡她的《小團圓》?!? “你還是喜歡她那幾年的作品,其實我們都是。她是一個天才,但沒有碰上好時代,也或許又是不好的時代成就了她。千萬的人受苦,一座城都?xì)Я耍苍S只是為了成就她?!? “《傾城之戀》里的白流蘇真像她自己,我記得柯靈在《遙寄張愛玲》一文中就那樣說過。”“我也承認(rèn)她是個天才。十三歲便寫下了《遲暮》那樣華美又蒼涼的文章。她對世事人生的體味真的敏銳而刻骨。真像《天才夢》里寫到的那樣?!松且灰u華美的袍,里面爬滿了虱子?!? “她喜歡用‘蒼涼’‘悲哀’,喜歡用冷暖色調(diào)的對比,她自己說是用對照的寫法。在《傳奇再版的話》中,有好多人都喜歡引用的一句話,‘出名要趁早啊’,都說來意氣風(fēng)發(fā),激揚有力,其實后面卻是擔(dān)憂?!畷r代是倉促的,已經(jīng)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胂胝嬗行┬奶鬯??!? “是啊。當(dāng)時鄭振鐸就讓柯靈勸說她不要隨便的給出版社寫稿,但她對柯靈說‘我想趁熱打鐵’。其實心里是在擔(dān)憂?!秱髌嬖侔娴脑挕防镞€說,‘如果我最常用的字是荒涼,那是因為思想背景里有這惘惘的威脅?!? “她在《到底是上海人》里說,‘我為上海人寫了一本香港傳奇,包括<塵香屑第一爐香>,<第二爐香>,<茉莉香片>,<心經(jīng)>,<琉璃瓦>,<封鎖>,<傾城之戀>。”? “可惜她說只有上海人能懂得她文不達意的地方。我有些嫉妒那時的上海人。”? “我也是用自己的心里來揣摩。至少自己欣慰的是,我不會像許多人那樣給她小資和華麗的標(biāo)簽,我覺得那是對張愛玲最大的誤解。”? “也是。雖然當(dāng)初夏志清在《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中給了她很高的評價和多于魯迅一倍的篇幅,她才逐漸從一個通俗小說家進到深刻之列,但這么些年來,對她還是有很多誤解。”? “她自己在《私語》里也說自己俗,哈哈,而且在《童言無忌》中她還說自己喜歡張恨水的小說,可惜做不了她小說中的女主人公?!? “那也是她的可愛之處。那女主人公都是‘穿著清清爽爽的藍(lán)布罩衫,于罩衫下微微露出紅綢旗袍,天真老實之中帶點誘惑性。’不過她也沒那志愿。”? “張恨水是通俗的小說家,然而孔慶東說他是不應(yīng)該被忽視的通俗小說家。”? “張愛玲確實不是通俗。夏志清還說她的《金鎖記》是中國有史以來最好的小說?!? “她的高明在她的細(xì)致入微又十分特殊的感覺,對于色彩的把握,對于文字的運用,她的奇異卻又準(zhǔn)確的比喻,還有她對中國女性的透入骨髓的見識,這些都讓她的小說不俗?!? “嗯嗯。還有她關(guān)注的是小人物的日常生活,所以具有永恒的特征。她在《必也正名乎》里說,‘從柴米油鹽、肥皂、水與太陽之中去找尋實際的人生。’這句話常給我安慰?!? “還有《中國的日夜》中她表示的對于祖國的愛,也讓我欣慰又心酸?!? “真是那樣。‘還沒離開就開始想家了’所以可以想見她在美國的日子似怎樣的不那么好過。”? “所以她后期的《秧歌》和《赤地之戀》流露了她對于共產(chǎn)黨的抵觸情緒,雖然這兩本書不是很常見,但確實并非她很好的作品?!? “還是那幾年。我最喜歡她的《流言》,真是天才之作,盡管有些人對于它的評價不是很高?!? “信手拈來,全是才華。賈平凹先生就對她的《流言》評價很高,比后來的《重訪邊城》好很多?!? “嗯嗯?!? 小莫對我說要走了。我點頭表示送她。窗外的雨漸小了,真像我們還沒說完的話。一滴一滴的雨在玻璃上啪嗒啪嗒,蠟燭的火焰在清緩地蕩,小莫該是出門走的有一截了吧!? 忽然想起了“三十年前的月”和沒有講完的“故事”。 “胡琴的響聲咿咿呀呀”! 著作權(quán)歸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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