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和《封神演義》于明代成書，里面的神仙系統(tǒng)基本上是根據(jù)道教、佛教的傳說糅合改編的，其中，神佛體系基本上被玉皇大帝和佛祖牢牢統(tǒng)治著，這和我國最初的神話傳說相去甚遠。

封神所涉及的商代，人們奉若神靈的不是現(xiàn)在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菩薩之類，而是天帝和玄鳥。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楚國也有一套自己的神仙體系。最高貴的神明是太一神，司命負責掌管人的壽命，山神叫做山鬼，云神叫做云中君，風(fēng)神叫飛伯……楚國崇尚巫術(shù)，因此眾人心目中的神祇十分眾多，連起來可以組成一支軍隊了。后來在我國的神話體系中，這些神不知怎么就湮滅無聞了。

最初時候，人成了鬼魂后并不能去投胎什么的，而是被集中在一個特定的地方，由神明統(tǒng)一管理。這個特定的地方就是度朔山的鬼門，天帝派神荼和郁壘在此鎮(zhèn)守，控制鬼混的出入。后來，這份職能被閻羅王全權(quán)代理了，而神郁二人也由守鬼門變成了我們?nèi)祟惖拈T神。

在西游和封神盛行的明代，天帝已經(jīng)被玉皇大帝所取代，那些遠古的神祇都已經(jīng)沒落了。像是古代的大禹、帝啻等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不在現(xiàn)在的這個神仙體系里占有任何地位，頂多被作為往事提及幾句，例如三皇五帝就被編入后人所說的四御六御之中。以伏羲為代表的遠古神祇和以玉皇大帝為代表的神祇之間存在著新舊差異，彼此之間基本上沒什么聯(lián)系。也有一些遠古神被保留下來并納入現(xiàn)在的這個神系中，西王母就是很典型的一個。西游中，遠古神祇基本上只是作為布景，并沒有實體出演這部新時代的神魔大劇。

西游中繼承了許多前代傳說，但在此基礎(chǔ)上又有很大的變更。就拿孫悟空來說吧，他其實是我國南方的神靈，有一個哥哥是淮河的水怪，兩人一個是齊天大圣，一個是水猿大圣，關(guān)系親密，民間還有兩人的合葬墓穴。而在西游中，這兩只猴子完全沒有關(guān)系了。而豬八戒，也就是以前的天河元帥，也是一個被歪曲的形象。原本的他是個厲害人物，但在西游中就變成了一個既懶又滑好好色的家伙。而被他調(diào)戲的廣寒仙子，也算是老人了，她從西王母那里直接繼承了玉兔和蟾蜍這兩樣寶貝，所以地位應(yīng)該是極高的。但是西游中好像并沒有將她塑造得多么厲害，在被調(diào)戲時只能狼狽地東躲西藏。這一變化也能體現(xiàn)出男尊女卑的思想對神話的影響，女神的力量明顯被削弱，之前的女媧造人也早已被拋在腦后了。唯一能夠與強悍稍微沾一點邊的就是觀音菩薩了，可惜她只算半個女神。

龍與鳳一直在遠古神話中地位頗高，但到了以西游為代表的神魔小說所處的時代，這二者的地位明顯下降，而且越來越世俗化。神話體系中，原本身為王者的龍已經(jīng)變成了專管施雨的海神。中國原本是有正兒八經(jīng)的海神的，結(jié)果不僅沒被人記住，連自己居住的北海都變成了北海龍王的天下。其實龍王在古代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如果沒有充足的雨水，莊稼就不能獲收，那么身處小農(nóng)經(jīng)濟的百姓們可要遭殃了。而在民間傳說中，龍的形象已不再是完全積極的了。一開始的時候，在八仙的傳說中，呂洞賓和黃龍禪師原本旗鼓相當，分別代表著道教和佛教的較強力量。后來，崇尚佛教的人將故事改成了黃要度化呂，結(jié)果道教的支持者們就不開心了，于是又將黃描繪成了一只妖龍，而且還對白牡丹心懷不軌。而呂洞賓呢，英勇無比地打敗了妖龍，贏美人在懷。要說龍的處境在西游時代堪憂，那么鳳凰就更可憐了。雖然佛教有個孔雀明王為鳳凰所生，但這個鳳凰已經(jīng)不是我們古代原汁原味的鳳凰了。要知道在遠古，鳳凰指代的是太陽神，而非其他。

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其實筆者就想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神仙之內(nèi)其實也和人間一樣，存在著兼并和斗爭。舊神被打敗，新神上位，并且不斷兼并周圍那些影響較大的散仙，招安不了的就消滅。

孫悟空就是一個典型例子，當他在下界威脅到天宮的統(tǒng)治秩序的時候，就會被天宮用各種手段收拾，最后還得歸入到正統(tǒng)的神系中來。其實這些神祇的演變也是民間各種思想斗爭的結(jié)果，因為思想的日新月異，于有不斷地有新神被加入進來。如關(guān)公、徐福、葛洪等。民間各種宗教的此消彼長和封建正統(tǒng)思想和廢立是我國神話變更的主要動力，雖然神祇們看似更新?lián)Q代、斗爭激烈，其實不都是人在搗鬼嗎？

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