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編年史實(十五) 梳潤軒主人編著 宋開寶八年(乙亥)975年 宋太祖遣李穆送從鎰還江南,諭后主降(《宋史》)。 春二月壬戌,宋師拔金陵關(guān)城。三月丁巳,吳越攻我常州,權(quán)知州事禹萬誠以城降,誅神衛(wèi)都指揮使皇甫繼勛。慧出五車,色白,長五尺。夏六月,轉(zhuǎn)見西方,犯太微,六十日滅。王師及吳越圍潤州,留后劉澄以城降,吳越遂會王師圍金陵。洪州節(jié)度使朱令赟,帥勝兵十五萬自湖口入援,旌旗戰(zhàn)艦甚盛,編木為栰,長百余丈,大艦容千人。令赟所乘艦尤大,擁甲士,建大將旗鼓,將焚斷采石浮橋。至皖口,與王師遇,傾火油焚北船,適會北風(fēng)反焰自焚,我軍大潰。令赟及戰(zhàn)棹都虞侯王暉,皆被擒。外援既絕,金陵益危蹙。王師百道攻城,晝夜不休,城中米斗萬錢,人病足弱,死者相枕籍。國主兩遣徐鉉等厚貢方物,求援兵,守祭祀,皆不報。冬十一月,白虹貫日,晝晦,乙未城陷(宋陸游《南唐書》卷三)。 明陳邦瞻《宋史紀(jì)事本末》平江南:曹彬連破江南兵于白鷺洲、新林港,遣田欽祚攻溧水。江南統(tǒng)軍使李雄謂諸子曰:“吾必死于國難,爾曹勉之!”父子八人皆沒于陳,欽祚遂克溧水。彬大軍進次秦淮,江南兵水陸十萬陳于城下。時舟楫未具,潘美率兵先赴,令曰:“美提驍果數(shù)萬人,戰(zhàn)勝攻取,豈限此一衣帶水而不徑渡乎!”遂涉水,大軍隨之,江南兵大敗。馬軍都虞侯李漢瓊率所部,取巨艘,實以葭葦,乘風(fēng)縱火,拔其城南水寨,又拔關(guān)城,守陣者爭(道)(遁),溺死千計。(又)初,陳喬、張洎為江南主謀,請所在堅壁以老宋師。后主遂弗為慮,自于后苑引僧及道士誦經(jīng)、講易,高談不恤政事。軍書告急,非徐元楀等莫得通,王師駐城下累月,后主猶不知。時兵政皆屬神衛(wèi)統(tǒng)軍都指揮使皇甫繼勛。繼勛素貴驕,初無效死意,但欲其主速降,而口不敢發(fā),每與眾言,輒曰:“北軍強勁,誰能敵之!”聞兵敗則喜曰:“吾固知其不勝也?!逼杂心妓朗坑钩鲅麘?zhàn)者,繼勛必杖其背,拘囚之。一日,后主自出巡城,見宋師列柵,旌旗滿野,知為左右所蔽,始驚懼,收繼勛付獄殺之,遣使召神衛(wèi)軍都虞侯朱令赟以上江兵入援。(又)朱令赟自湖口入援,眾號十五萬,順流而下,將焚采石浮梁。彬聞之,遣戰(zhàn)棹都部署王明密令人樹長木于洲渚間,若帆檣之狀。令赟望見,疑有伏,逗撓不敢進,明因移檄諸將,掎角襲之。令赟乘其大航,建大將旗鼓,至皖口,明合步軍將劉遇急攻之。令赟勢促,縱火拒戰(zhàn),會北風(fēng)甚,火反及之,眾大潰,遂擒令赟。金陵獨恃此援,由是孤城愈蹙。(節(jié))曹彬遣人謂江南主曰:“事勢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耳。若能歸命,策之上也。某日城必破,宜早為之所?!焙笾鞑宦牎R蝗?,彬忽稱疾不視事,諸將皆來問疾。彬曰:“某之疾非藥石所能愈,惟須諸君誠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殺一人,則自愈矣?!敝T將許諾,共焚香為誓。明日,彬即稱愈。又明日,城陷。 宋陸游《南唐書》卷十:繼勛保惜富貴,無效死意,第欲后主亟降。(節(jié))偏裨有募死士謀夜出奮擊者,輒鞭而囚之。自度罪惡日聞,稀復(fù)朝請。后主召議事,亦辭以軍務(wù)不至。內(nèi)結(jié)傳詔使,一切蔽塞。及后主登城見王師旌旗壘柵彌遍四郊,始大駭失色。繼勛從還至宮,乃以屬吏。始出宮門,軍士云集臠之,斯須皆盡。
宋王陶《談淵》:江南徐鉉,有學(xué)問,善談吐,古儒之流也。李氏未歸順時,奉王命至中朝,便殿見藝祖升殿,端笏緩頰而言曰:“江南李煜無罪,陛下師出無名?!本弥囎嬖倭罘笞?,乃曰:“李煜如地,陛下如天,李煜如子,陛下如父;天乃能蓋地,父乃能庇子?!?藝祖應(yīng)聲答曰:“既是父子,安得兩處吃飯?!?鉉無以對,識者無不服藝祖神雋矣。 明陳邦瞻《宋史紀(jì)事本末》平江南:鉉至,言于帝曰:“李煜無罪,陛下兵出無名。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過失,奈何見伐?”帝曰:“爾為父子無兩家,可乎?”鉉不能對而還。 辛未,煜又遣徐鉉、周惟簡等貢銀五萬兩、絹五萬匹再奉表乞緩師。 宋陸游《南唐書》:表曰“今一城生聚,吾君赤子也。微臣軀命,吾君外臣也。忍使一朝,便忘覆露。(節(jié))臣聞鳥獸微物,依人而人哀之。君臣大義,傾忠能無憐乎?儻令宗社之失不在臣身,臣死生之愿畢矣。” 明陳邦瞻《宋史紀(jì)事本末》平江南:踰月,江南復(fù)遣鉉乞緩師,以全一邦之命。鉉見帝,論辯不已,帝按劍怒曰:“不須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臥塌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耶!”鉉惶恐,辭歸江南。 《東都事略》:鉉等既還,煜復(fù)遣入奏。鉉言李煜事大之禮甚恭,以病未任朝謁,非敢拒詔。乞緩兵以全一邦之命。太祖怒,按劍謂鉉曰,不須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臥塌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鉉皇恐而退。 宋陸游《南唐書》卷十五:后主四大得奇士能使兵間者,張洎薦惟簡可以談笑和解,及授給事中,副徐鉉使宋。后主手疏言惟簡托志玄門,存心道典,伴臣修養(yǎng),不預(yù)公途。蓋為之聲價,冀動朝聽。比至,太祖召見詰責(zé)。鉉猶懇奏不已。惟簡惶恐,反言臣本野人,未嘗仕宦,李煜強遣,未嘗預(yù)聞使指,愿棲終南山以求靈藥。 以蠟丸帛書使間道求救于契丹,為宋所截。 宋馬令《南唐書》歸明傳:張洎,南譙人。王師圍金陵,洎在城中作蠟丸帛書,使間道走契丹求援。為邊候所得。及金陵平,太祖皇帝召洎詰責(zé),以書示之。(節(jié))曰,汝國稱藩事大,何乃反復(fù)如比?汝實為之,咎將誰執(zhí)?洎曰,當(dāng)危急之際,望延歲月之命,亦何計不為。臣所作帛書甚多,此特其一爾。 保儀黃氏盡焚后主所藏鐘王遺跡。 宋陸游《南唐書》卷十六:城將陷,后主謂之曰:“此皆先帝所寶,城若不守,汝即焚之,無為他人得?!?/span> 《江南別錄》:元宗、后主皆妙于筆札,好求古跡。宮中圖籍萬卷,鐘王(鐘繇、王羲之合稱)墨跡尤多。城將陷,謂所幸保儀黃氏曰,此皆吾寶惜,城若不守,爾可焚之,無使散逸。及城陷,黃氏皆焚,時乙亥歲十一月也。 甲申,曹彬夜敗江南軍于城下。 南宋朱熹《宋名人言行錄》:彬累遣搞城中,大軍決取十一月二十七日破城,宜早為之圖后主,將遣其愛子清源郡公仲寓入覲。至仲冬下旬,日日克期,仲寓未出。彬累遣督之言,郎君到寨,四面即罷攻。后主終惑左右之言,以為堅壘,如此天象無變,豈可計月而取,蓋敵人之言豈足為信。但報言行李之物未備,宮中之宴餞未畢,將以二十七日出。彬又令懇言至二十六日,亦無及矣,果以是日城陷。 明陳邦瞻《宋史紀(jì)事本末》平江南:曹彬遣人謂江南主曰:“事勢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耳。若能歸命,策之上也。某日城必破,宜早為之所?!焙笾鞑宦?。一日,彬忽稱疾不視事,諸將皆來問疾。彬曰:“某之疾非藥石所能愈,惟須諸君誠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殺一人,則自愈矣?!敝T將許諾,共焚香為誓。明日,彬即稱愈。又明日,城陷。 《雁門野說》:(十一月二十七)乙未夜半,城陷。 將軍咼彥、馬承信及弟承俊,帥壯士數(shù)百,力戰(zhàn)而死。勤政殿學(xué)士鍾茜,朝服坐于家,亂兵至,舉族就死不去。光政使右內(nèi)史侍郎陳喬,請死不許,自縊死。 陸游《南唐書》陳喬傳:及城將陷,后主自為降款,命喬與清源郡公仲寓詣曹彬。喬持款歸府,投承溜中。復(fù)入見云,自古無不亡之國,降亦無由得全,徒取辱耳。請背城一戰(zhàn)死。后主握喬手泣,不能從。喬曰,如此,則不如誅臣,歸臣以拒命之罪,后主又不從,乃制手去,至政事堂,召二親吏,解所服金帶與之,曰,善藏吾骨,遂自縊。
后主欲自殺,未遂。 《江南別錄》:城陷后主欲自殺,左右泣涕固諫得止。 國主率司空知左右內(nèi)史事殷崇義等,肉袒降于軍門(宋陸游《南唐書》卷三)。 明陳邦瞻《宋史紀(jì)事本末》平江南:初,光政使右內(nèi)史侍郎陳喬與張洎約同死社稷,然洎實無死志。至是,喬徑入白后主曰:“今日國亡,愿加顯戮,以謝國人?!焙笾髟唬骸按四藲v數(shù),卿死無益也。”喬曰:“縱不殺臣,臣何面目以見士人乎!”請死不許,自縊死。勤政殿學(xué)士鍾倩朝服坐于家,兵及門,亦舉族死之。后主率(司空知左右內(nèi)史事殷崇義等)臣僚(肉袒降于)詣軍門請罪,彬慰安之,待以賓禮,請煜入宮治裝,彬以數(shù)騎待(軍)(宮)(據(jù)《宋史》258曹彬傳、續(xù)綱目、薛監(jiān)改)門外。左右密謂彬曰:“煜入或不測,奈何?”彬笑曰:“煜素軟無斷,既已降,必不能自引決?!膘现窝b畢,遂與其宰相湯悅等四十五人赴汴京。彬自出師至凱旋,士眾畏服,無敢輕肆,克城之日,兵不血刃,凡得州十九、軍三、縣一百八十。捷至,群臣稱賀,帝泣曰:“宇縣分割,民受其禍,攻城之際,必有橫罹鋒刃者,實可哀也!”命出米十萬賑恤之。 宋王陶《談淵》:建隆中,曹彬、潘美統(tǒng)王師平江南,二將皆知兵善戰(zhàn),曹之識慮尤遠(yuǎn),潘所不迨。城既破,國主李煜白紗衫帽見二公,先見潘設(shè)拜,潘答之;次見曹設(shè)拜,曹使人附語曰:“介胄在身,拜不及答,識者善其答禮?!倍鹊嵌?,召煜飲茶,船前設(shè)一獨木板,道煜向之。國主儀衛(wèi)甚盛,一旦獨登舟,徘徊不能進,曹命左右翼而登焉。既一啜曹謂李郎辦裝,詰旦會于此,同赴京師,來曉如期而赴焉。始潘甚惑之,詎可放歸,曹曰:“船邊獨木板尚不能進,畏死甚也。既許其生赴中國焉,能取死眾方服其識量?!?/span> 煜治裝畢,遂與其宰相湯悅等四十五人隨曹彬、潘美、曹翰等同赴汴京。 《談苑》、南宋朱熹《宋名人言行錄》:城陷,(曹彬)整軍成列,至其宮城,后主方開門奉表納降。彬答拜為之盡禮,先是宮中預(yù)積薪。后主誓言,若社稷失守,當(dāng)攜血屬以赴火。既見彬,彬諭以歸朝俸賜有限,費用至廣,當(dāng)厚自赍裝,既歸有司之籍,則無及矣,遣后主入治裝。裨將梁迥、田欽祚皆力爭,以為茍有不虞,咎將誰執(zhí)。彬曰,非爾所知。觀煜神氣,懦夫女子之不若,豈能自引決哉?煜果無他。彬遣五百人為搬致輜重登舟。后主既失國,殊無心問家計,所赍特鮮矣。 《玉?!罚洪_寶九年,曹彬奉露布,以李煜及其子弟偽官四十五人來獻。 宋馬令《南唐書》:煜舉族冒雨乘舟,百司官屬僅千艘。煜渡江中,望石城泣下,自賦詩云,江南江北舊家鄉(xiāng),三十年來夢一場;吳苑宮闈今冷落,廣陵臺殿已荒涼。云籠遠(yuǎn)岫愁千片,雨打歸舟淚萬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閑坐細(xì)思量。 《江南野史》:后主與二弟太子而下登舟赴闕,百司官屬僅千艘。將發(fā),號泣之聲溢于水陸。既行,后主于舟中時泣數(shù)行下。賦詩云云。(節(jié))既至汴口,欲登禮普光寺。左右諫止。后主怒而大罵曰,吾自少被汝輩禁制,都不自由,今日家國俱亡,尚如此耶?登之拳拳而禮,嘆念久之,散施衣物緡帛。 《春明退朝錄》:開寶八年,江南平,留汴水以待李國主,舟行盛寒,河流淺涸,詔所在為灞閘潴水以過舟。官吏擊凍,督役稍稽,則皆荷校,甚者劾罪,以次被罰。州縣降黜而杖之者十余人。 江南平,(宋)凡得州十九、軍三、縣一百八十、戶六十五萬五千六十有五(《宋史》太祖三)。 李煜三十九歲。 宋開寶九年 宋太平興國元年(丙子)976年 春正月辛未,宋將曹彬俘江南主李煜還汴。乙亥,宋太祖御明德門,以李煜嘗奉正朔,命勿宣露布,止令煜君臣白衣紗帽至樓下待罪。詔并釋之,賜冠帶、器幣、鞍馬有差。授煜檢校太傅、右千牛衛(wèi)上將軍,封違命侯。授從善右千牛衛(wèi)上將軍。李姓從官皆錄用之,因赦天下。 《宋史》卷四百七十八:八年冬,城陷,曹彬等駐兵于宮門,煜率其近臣迎拜于門。彬等上露布,以煜并其宰相湯悅等四十五人上獻。太祖御明德樓,以煜嘗奉正朔,詔有司勿宣露布,止令煜等白衣紗帽至樓下待罪。詔并釋之,賜冠帶、器幣、鞍馬有差。下詔曰:“上天之德本于好生,為君之心貴乎含垢。自亂離之云瘼,致跨據(jù)之相承,諭文告而弗賓,申吊伐而斯在。慶茲混一,加以寵綏。江南偽主李煜,承奕世之遺基,據(jù)偏方而竊號。惟乃先父早荷朝恩,當(dāng)爾襲位之初,未嘗稟命。朕方示以寬大,每為含容。雖陳內(nèi)附之言,罔效駿奔之禮,聚兵峻壘,包蓄日彰。朕欲全彼始終,去其疑間,雖頒召節(jié),亦冀來朝,庶成玉帛之儀,豈愿干戈之役。蹇然弗顧,潛蓄陰謀。勞銳旅以徂征,傅孤城而問罪。洎聞危迫,累示招攜,何迷復(fù)之不悛,果覆亡之自掇。昔者唐堯光宅,非無丹浦之師;夏禹泣辜,不赦防風(fēng)之罪?;T古典,諒有明刑。朕以道在包荒,恩推惡殺。在昔騾車出蜀,青蓋辭吳,彼皆閏位之降君,不預(yù)中朝之正朔,及頒爵命,方列公侯。爾實為外臣,戾我恩德,比禪與皓,又非其倫。特升拱極之班,賜以列侯之號,式優(yōu)待遇,盡舍尤違。可光祿大夫、檢校太傅、右千牛衛(wèi)上將軍,仍封違命侯。”召升殿撫問。妻周氏封鄭國夫人,又以其子神武右?guī)贾笓]使仲寓為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弟宣州節(jié)度使從鎰為左領(lǐng)軍衛(wèi)大將軍,江州節(jié)度使從謙為右領(lǐng)軍衛(wèi)大將軍,神武統(tǒng)軍從度為左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神武左廂都指揮使從信為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侄戶部尚書仲遠(yuǎn)為右驍衛(wèi)將軍,刑部尚書仲興為右武衛(wèi)將軍,禮部尚書仲偉為右屯衛(wèi)將軍,宗正卿季操(景逷子)為左武衛(wèi)將軍,殿中監(jiān)仲康右領(lǐng)軍衛(wèi)將軍,殿中少監(jiān)仲宣為監(jiān)門衛(wèi)將軍。仍賜其弟侄宅各一區(qū)。 畢沅《續(xù)資治通鑒》卷八:徐鉉從煜至京師,帝責(zé)以不早勸煜歸朝,聲色俱厲,鉉對曰:“臣為江南大臣,國滅,罪固當(dāng)死,不當(dāng)問其它?!钡墼唬骸爸页家玻挛耶?dāng)如李氏?!辟n坐,慰撫之。 明陳邦瞻《宋史紀(jì)事本末》平江南:帝責(zé)張洎曰:“汝勸煜不降,使至今日?!币虺鲣┧菡偕辖炌钑局d┲x曰:“書實臣所為,然犬吠非其主,此其一耳,他尚多。今得死,臣之分也!”帝奇之,以為太子中允。
二月庚戌,宋以曹彬為樞密使。 明陳邦瞻《宋史紀(jì)事本末》平江南:初,彬之伐江南也,帝謂曰:“俟克李煜,當(dāng)以卿為使相?!迸嗣李A(yù)以為賀,彬曰:“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遵廟謨,乃能成事,吾何功哉!況使相極品乎?”美曰:“何謂也?”彬曰:“太原未平耳?!奔斑€,帝謂曰:“本授卿使相,然劉繼恩未下,姑少待之?!泵酪暠蛭⑿?。帝詰之,美以實對,帝以大笑,乃賜彬錢五十萬。彬退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無過得錢耳!”未幾,乃拜樞密使。 宋太祖砭李煜詩才。 宋王陶《談淵》:太祖一日小宴,顧江南國主李煜曰:“聞卿能詩,可舉一聯(lián)?!?煜思久之,乃舉詠扇詩云:“揖讓月在手,動握風(fēng)滿懷?!?太祖曰:“蒲懷之風(fēng),何可足尚?!睆墓贌o不嘆服。 江南州郡皆降,獨江州(九江)指揮使胡則殺刺使謝彥實,集眾固守。曹翰圍之四月余,則力屈被執(zhí),翰殺之,因縱兵悉取貲財而屠其民。 十月癸丑,宋太祖崩于萬歲殿。甲寅,宋太宗趙光義即位。 十一月,封劉鋹衛(wèi)國公,李煜隴西郡公。 畢沅《續(xù)資治通鑒》卷八:太宗即位,始去違命侯,加特進,封隴西郡公。 從鎰從后主北歸,改名從浦。 陸游《南唐書》后妃諸王列傳:從鎰,元宗第八子,初封舒國公,改封蔣。太祖親征揚州李重進,遣從鎰朝行在,進封鄧王,出鎮(zhèn)宣州。后主宴餞綺霞閣,與近臣俱賦詩,而后主自為序。及貶制度,降江國公。太祖以不朝來討,后主遣從鎰貢帛二十萬匹,白金二十萬斤。大兵悉已南渡,從鎰留京師,館懷信驛。捷奏至,百僚稱賀,閣門趣隨班入,邸吏亦謂當(dāng)有貢獻。其介潘慎修以為國被封,瀕亡,而使者旅賀,非禮,但奉方物以待罪。太祖嘉其知禮,為易供帳,加賜牲餼上樽,命知制誥李穆送從鎰歸國諭指,令后主亟自歸,仍命曹彬等緩攻以俟之。而后主卒不行,以至城陷。從鎰從后主北歸。改名從浦,卒。 又《宋史》列傳第二百三十七:從誧本名從謙,偽封吉王,后降為鄂國公。 南唐降宋群臣皆服綠。 宋王栐《燕翼詒謀錄》:江南初下,李后主朝京師,其群臣隨才任使,公卿將相多為小官,惟任州縣官者仍舊。至于服色,例令服綠,不問官品高下,以示別于中國也。 李煜四十歲。
宋太平興國二年(丁丑)977年 江南舊用鐵錢,于民不便。二月,壬辰朔,轉(zhuǎn)運使樊若水請置監(jiān)于升、鄂、饒等州,大鑄銅錢。廢鐵錢,悉鑄為農(nóng)器,以給江北流民之歸附者。 右千牛衛(wèi)上將軍李煜自言其貧,乙未,詔賜錢三百萬。煜雖貧,張洎頗乞索之,煜以白金颒面器與洎,洎意猶不足。已未,太宗詔劉鋹、李煜,常俸外給以他俸。 《宋史》世家:太平興國二年,煜自言其貧,詔增給月奉,仍賜錢三百萬。太宗嘗幸崇文院觀書,召煜及劉鋹,令縱觀,謂煜曰:“聞卿在江南好讀書,此簡策多卿之舊物,歸朝來頗讀書否?”煜頓首謝。 十月,初榷酒酤。 宋王栐《燕翼詒謀錄》:官榷酒酤,其來久矣。太宗皇帝深恐病民,淳化五年三月戊申,詔曰:“天下酒榷,先遣使者監(jiān)筦(管也),宜募民掌之,減常之十二,使其易辦,吏勿復(fù)預(yù)。蓋民自鬻,則取利輕。吉兇聚集,人易得酒,則有為生之樂,官無譏察警捕之勞?!倍镱~一定,無敢違欠,公私兩便。然所入無贏余,官吏所不便也。新法既行,悉歸于公上散青苗錢于設(shè)廳,而置酒肆于譙門,民持錢而出者,誘之使飲,十費其二三矣。又恐其不顧也,則命娼女坐肆作樂以蠱惑之。小民無知,爭競斗毆,官不能禁,則又差兵官列枷杖以彈壓之,名曰設(shè)法賣酒,此設(shè)法之名所由始也。太宗之愛民,寧損上以益下,新法惟剝下奉上,而且誘民為惡,陷民于罪,豈為民父母之意乎?今官賣酒用妓樂如故,無復(fù)彈壓之制,而“設(shè)法”之名不改,州縣間無一肯厘正之者,何耶? 李煜《相見歡》、《望江南》二首、《烏夜啼》、《子夜歌》、《浪淘沙》二首、《虞美人》諸詞作于降宋后(976-978)三年間。 李煜四十一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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