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宰我白天睡覺經常和老師爭論孔子就說他朽木不可雕也
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①也!于予與②何誅③?”子曰:“始吾于人也,聽 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于予與改是?!?/div>
宰予思想活躍,好學深思,善于提問,是孔門弟了中唯一一個敢正面對孔子學說提出異議的人。他指出孔 子的“三年之喪”的制度不可取,說:“三年之喪,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因此認為可改為“一年之喪”,被孔子批評為“不仁” (見《論語·陽貨》)。他還向孔子提出了一個兩難的問題,他假設這么一種情況:如果告訴一個仁者,另一個仁者掉進井里了,他應該跳下去救還是不應該跳下去救?因為如跳下去則也是死,如不跳下去就是見死不救??鬃诱J為宰予提的問題不好,說:“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可欺也,不可罔也。” (《論語·雍也》)認為宰予這是在愚弄人。宰予晝寢,被孔子形容為“朽木”和“糞土之墻”??鬃诱J為宰予言行不一,說自己“以言取人,失之宰予”,并且從宰予那里改變了自己以往的不足,說:“始吾于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于予與改是?!?(《論語·公冶長》)據《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記載,宰予后來當了臨 大夫,又說其參與田常作亂而被陳恒所殺,但唐代司馬貞疑此說把闞止(亦字子我)當宰予。唐玄宗時被追封為“齊侯”,宋代追封為“臨 公”,后改稱為“齊公”。明嘉靖九年改稱“先賢宰子”。[1]
利口辯辭《史記》亦稱宰予“利口辯辭”,但“利口辯辭”難說就是“巧言令色”之“巧言”也?!扒裳粤钌笔菫榱擞懭讼矚g的,“利口辯辭”則多討人嫌。世間有一種“刀子嘴、豆腐心”之人,往往也討人一時之嫌,但“利口辯辭”也未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后者多半有口無心,而宰予卻自有一種聰明?!叭曛畣省笔枪哦Y,夫子亦紹述之,在當時禮壞樂崩的情形下對此提出質疑的大有人在,宰予亦居其一。且看宰予之“利口辯辭”:“三年之喪,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鉆燧改火,期可已矣。”此處便見宰予之“聰明”?!叭曛畣省北臼恰岸Y”之形式的一種體現,宰予則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行“三年之喪”適足以使“禮”、“樂”崩壞。確乎能言善辯。實則此能言善辯也不一定出于有心——非要主張什么或反對什么,往往也只是討個口彩。夫子嘗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于是乎宰予一日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夫子答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讀書至此,每嘗竊竊然笑,“逝”與“陷”、“欺”與“罔”之意義的差別雖至今不甚了了,但宰予施施然、夫子忿忿然之神態(tài)則清晰可見。弟子如此,夫子何誅?況夫子本身就是“訥于言”的,此上所言兩事夫子與宰予的正面交鋒并沒有真正地進行。如三年之喪,夫子只是反問宰予,不服三年之喪“于汝安乎”?宰予答以“安”,夫子喃喃曰“汝安則為之”。宰予得意而去,夫子痛心曰“予之不仁也!”宰予究竟心安與否也不得而知,只是嘴上絕不輸與人。再如“井有仁焉”,夫子答以“何為其然也”,既是在說仁者怎么會入井而從仁呢!更是在感慨宰予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呢!夫子或曾于與宰我辯論處吃過苦頭,也未可知?以上兩事有其不好辯之處,另有一事似為可以辯而不辯的:“哀公問社于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zhàn)栗。’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薄笆姑駪?zhàn)栗”之說吾不知其是否,依宰予之性情,八成是杜撰的。是與非雖不好說,起碼可以一辯,朱子即曾辯之:“古者立社,各樹其土之所宜木以為主也。戰(zhàn)栗,恐懼貌。宰我又言周所以用栗之意如此。豈以古者戮人于社,故附會其說與?”夫子則只是說“既往不咎”——哪怕實有其事,既已過去,也不該苛責。觀此師弟間的對話,總讓我想起一句話: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非徒夫子于宰予有如是之遭遇,莊子于惠施亦有如是之遭遇,但莊子不夠木訥,不免多言。如有名的“魚之樂”之辯即是如此:惠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莊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惠施:“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
莊子:“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之樂’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從“辯”上
說,惠施可謂“全矣!”,莊子最后的答語之前半句于“辯”上多少有些牽強,唯“我知之濠上也”得之,然已無關于辯也。說遠了,回到宰予的身上。既講宰予,都希望聽到一個完整的故事。據鄭玄,宰予是魯人。此其來源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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