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作者: 張習林 來源: 網(wǎng)絡文章 時間: 2011-05-28
- 老家遙遠,距離百里,仿佛在天邊云腳下。 關于老家,憶得最多的,要數(shù)兒時的歡笑。 老家的老房子,至少百年之久。四扇,每扇七柱。打從父母分家到老房子,盡管只有一間,逼仄的屋里,起碼充滿我和二弟三弟童年的笑聲。 母親說,自我出世,笑聲哭聲最大,三弟次之,二弟居中。至今,我已而立之年,雖然另砌新房,但老房子仍舍不得拆。石灰粉的墻壁,伴著斑駁的歲月,在春夏秋冬中,風采依舊。 老房子四周,翠綠的四處竹林,系父親親手所栽。每天清晨,畫眉、黃豆兒(一種叫聲清越的鳥)、麻雀、烤火老者(故鄉(xiāng)俗稱的鳥)、布谷鳥、大山雀等,云集竹林,嬉戲,鳴叫,宛若一曲曲鄉(xiāng)村音樂,籠罩老房子。 尤其在月光匝地的夜晚,竹影婆娑。水墨似的畫面搖曳窗上,讓人難以入眠。竹是翠綠的,裹著竹林的風也是翠綠的。月亮晶晶。我和伙伴們相邀,把夜躲貓貓、做姨媽家家,等等,笑聲驚起熟睡的鳥,嘰嘰喳喳抗議。 這些游戲,做厭做煩了,我們就改牽羊擺尾。我做羊頭,五六個小伙伴做羊羔,一個相貌稍微有點丑的伙伴做狼。狼在前嗷嗷叫,我排著手堵攔,做羊羔的伙伴左右擺動,波浪似的,攪得月光胡亂晃動。 此時,老房子看著我們,不言不語。我們的笑聲越過它的頭頂,清涼的風聲漫過它的頭頂。直到夜深人靜,我們各自回家打起鼾聲。安靜,老房子在新的一天迎接晨曦,被開啟的門扉“吱嘎吱嘎”作響,炊煙漫上透明的天空,沒有一丁點雜念。 老房子三米見方處,一株尺把粗的桃樹,長成駝背狀。每年,桃樹開花、結果,在歲月中看月升月落。每年,當桃樹的枝條掛滿紅澄澄的桃子,那就到了我們最快樂的時候。小伙伴們來了,大家抱著桃樹,沿著駝背凸處,一寸一寸往上爬,一串串,形如猴子撈月。爬完,大家撿桃椏坐穩(wěn),摘下一顆顆桃子往嘴里塞。 桃樹是母親栽的。母親為我們的童年種下了甜蜜。即便是生活多變且艱辛,也刮不掉那種記憶。母愛的偉大,在于這樣的點點滴滴。 而這些,皆被老房子收藏了,沉甸甸的,讓我們背著走向遠方。 記憶中,離老房子十米處,還有一個石鼓。一個石梁從大山拖下來,在盡頭處鼓起,里面空空的。無論是放牛,抑或是割草回來,甚至放學回家,我們都要背著大人,偷偷摸摸舉起石塊敲響石鼓。咚咚的聲音,傳到大人的耳朵,他們曉得我們回來了,就老遠喊——割草、放牛去。哪些喊聲,回旋在山谷中,全寨子人都聽到,呵呵笑著說:這些調皮鬼,哪天才長大。 最為有意思的是,一年冬天,雪花漫天,小伙伴們閑著無事,就陸續(xù)來到石鼓邊。大家打完雪仗,玩完經常做的游戲,有人提議舉行一次結婚儀式。寨子里一個憨厚的女伙伴扮演新娘,另一個較老實的男伙伴扮演新郎。開始大家不同意,怕大人找岔。大家就麻著膽子,通過劃拳決定。 咚咚的石鼓敲響了。一個伙伴七上八下的鼓棒,攪亂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另一個聲音洪亮的伙伴做伴郎,高喊——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其余的人卷起手筒,作喇叭狀,嘟嘟吹響。天空飄灑的雪花,仿佛禮花??鞓返囊惶祀m然過去了,但整個冬天,我們都在咚咚的石鼓中,快樂著。后來,當年的“新郎新娘”,真的成了夫妻,小日子過的幸福美滿。 這些,都真真切切珍藏在老房子的記憶中,也珍藏在我們的記憶中,宛若深藏在地底的一壇酒,彌久醇香。 而今,老家雖遠,但老房子所包容的一切,猶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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