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女授受不親” 對女子的性壓迫,首先強調(diào)她們與異性的隔離與疏遠,嚴防非失婦關(guān)系的兩性有過多的接觸,更不允許女子與自己丈夫以外的任何男子發(fā)生愛情與性關(guān)系了。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應(yīng)該是對男女都是同樣的要求,但實際上只要求女子而不要求男子,男子眠花宿柳、納妾買脾還被認為是風(fēng)流韻事。 這種“男女有別”、“設(shè)男女之大防‘的禮教一直被認為是儒家思想,其實,儒家的老祖宗孔、孟并非完全如此。孟子就有“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的開明思想,一部《論語》中也無一言及男女大防。 儒家是講究“禮”的,但孟子認為食、色這些人類最基本的要求也有重于禮的時候,有人問屋廬子:食、色與禮相比孰重,屋廬子認為禮重,干是那人問道:“以禮食則饑而死;不以禮食則得食,必以禮乎?親迎則不得妻,不親迎則得妻,必親迎乎?,屋廬子不能對,跑去請教孟子,孟子認為很容易回答: 金重于羽者,豈謂一鉤金與一輿羽之謂哉?取食之重者與禮之輕者而比之,奚啻食重?取色之重者與禮之輕者而比之,奚啻色重?《孟子·告于下》 這段論述的意思是不能一般地、抽象地講誰比誰重,而要看具體情況。孟子又教屋廬子去反問那人:“給兄之臂而奪之食則得食,不給則不得食,則將給之乎?逾東家墻而樓其處子則得妻,不樓則不得妻,則將接之乎?,意思是說,如果搞了親迎的婚禮反而會得不到妻,那不妨變通一下,不搞也可,因為得妻為重,舉行婚禮與否為輕,可是,如果非要爬過墻去對東鄰少女施行非禮才能得妻,那就只好不得妻了。這里,把原則問題與非原則問題區(qū)分開來,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還是比較辯證的、合情合理的。 這是“男女授受不親”最初的概念。以后,《禮記》把“男女授受不親”的思想具體化、規(guī)范化了,如《曲禮》說: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嫂叔不通問。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捆,內(nèi)言不出于捆,女子許嫁,非有大故,不入其門。姑、姊、妹、已嫁而反,兄弟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 這就是說,一家之中,共同生活的男女成員不能隨便坐在一起,不能將衣服掛在同一個衣架上,不能使用同一個巾帕和梳子,不得手接手地遞東西。叔嫂之間不答話。男子在外做官,不與女子談?wù)撜?,母、妻、女也不得參與政事。女性的家務(wù)瑣事,男子亦不應(yīng)過問。女子年十五許嫁他人后,除非遇到夫家有疾病、突變,否則不得進未婚夫家門,更不許與未婚夫相見。女子出嫁后回家,兄弟不得與之同席而坐,同器而食。這些束縛實在太嚴格了。 《內(nèi)則》也規(guī)定,男女成員只有在祭祀和治喪時才允許相互遞接器物,平時不允許親手遞東西,而且不得共用一口井,不在一起洗浴,不得睡在一個寢席之上,不得互借東西,不得共用一套衣服。女子如果出門辦事,須用布或袖子遮著臉面,不讓別人看見。晚上出門,要點上蠟燭,行路走在道左。 到了宋代以后,男女之別更加嚴格了。司馬光的《諫水家儀》規(guī)定: 凡為宮室,必辮內(nèi)外,深宮固門。內(nèi)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廁。男治外事,女治內(nèi)事。男子圣無故,不處私室,婦人無故,不窺中門。男子夜行以燭,婦人有故出中門,必擁蔽其面。男仆非有繕修,及有大故,不入中門,入中門,婦人必避之,不可避,亦必以袖遮其面。鈴下蒼頭但主通內(nèi)外言,傳致內(nèi)外之物。 五代時有個“寡婦斷臂”的故事,說一個女子運送丈夫的靈樞回家,夜投逆旅,旅店主人拒而不納,牽了她的手臂令出,她就拿起刀來研去自己的這條手臂,說是被男人站污了。這在五代并不普遍,但到了宋代被當作“楷?!贝罅π麚P。經(jīng)過宋代的提倡,此風(fēng)日盛,到了元代又出了一個“乳瘍不醫(yī)”的事可與前事相比,元明善作《節(jié)婦馬氏傳》云:“大德七年十月,乳生瘍,或日當迎醫(yī),不爾且危。馬氏日;吾楊氏寡婦也,寧死,此疾不可男子見。竟死。”體膚給男子看見,都認為是被污辱,寧可付出生命的代價,真是淚沒人性至極。 二、“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 秦始皇時就開始提出,在漢代女子守貞受到人們的稱譽,東漢時,廣漢屬縣縣令姚超的兩個女兒正守閨待字,九種彝發(fā)動叛亂,殺了姚超,掠走二女,欲逼迫二人從之。二女為了不失貞節(jié),投江而死, 魏晉時期,女子的貞節(jié)被反復(fù)強調(diào),《晉書·列女傳》云:“夫繁霜降節(jié),彰勁心于后調(diào),橫流在辰,表貞期于上德”。把女子的貞潔作為“上德《北史·列女傳》序也說:“蓋女人之德雖在溫柔,立節(jié)垂名咸資于貞烈”。這里的“貞烈”,既包括有夫之婦的節(jié)操,也包括未嫁女子的童貞。 到了唐代,對女子“清、貞”的要求又被寫進《女論語》作為女誡,該書開宗明義第一章就說:“女子……立身之法,惟務(wù)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當然,當時對此盡管有一定程度的提倡,但并未形成社會普遍的輿論與民俗民情,社會上對這個問題的掌握仍較寬松,對女子再嫁并不予非議。 宋朝初期,對于婦女貞節(jié)的觀念亦很寬泛,同前代差不多??墒堑搅顺填U,程穎的時代,對于貞節(jié)的觀念就逐漸嚴格起來?!督间洝份d: 或問:“婿婦于理,似不可取,如何?” 伊川先生(即程頤)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節(jié)者以配身,是己失節(jié)也。”又問:“人或居孀貧窮無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說。膝餓死事極小,失節(jié)事極大。” 從此,“餓死事極小,失節(jié)事極大”就成了一句傳世名言。自二程四傳而至朱熹,而朱熹的論述對社會影響很大,全祖望稱他的學(xué)問“致廣大,盡精微,綜羅百代矣?!彼稳謇韺W(xué)之大成,不遺余力地倡導(dǎo)貞節(jié)觀. 程朱理學(xué)的基本思想內(nèi)容決不僅僅是“餓死事極小,失節(jié)事極大’,其主要的一個觀點是“存天理,滅人欲”。在他們看來,“人為不善,欲誘之也。誘之而不知,則至于滅天理而不知返,故目則欲色,耳則欲聲,鼻則欲香,口則欲味,體則欲安,此皆有以使之也。然則何以窒其欲?日思而已矣?!薄八肌奔匆庾R,他們提倡控制自己的愚想意識,達到禁絕人欲的目的,通過禁絕人欲,以弘揚“天理”。 在他們看來,“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滅私欲,則天理明矣?!?/p> 總之,宋朝在我國性文化史上是一個轉(zhuǎn)折期。單從貞操觀念來說,漢、唐時儒家雖提倡貞操,但僅是理論,基本上是空談:而宋朝中葉以后,卻已熊實踐,而且逐漸普遍地奉行。 三、封建理學(xué)的虛偽與丑惡 程朱理學(xué)是中國封建社會走向衰落時期的一種最保守的哲學(xué)思想。從宋朝開始興起的“存天理滅人欲”的理學(xué),壓抑人性,既違反自然發(fā)展規(guī)律,也違反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雖然借助了封建統(tǒng)治者的權(quán)力向社會強制推行,能毒化一些人的思想,但是歸根結(jié)蒂它是行不通的,是不得人心的。 就拿程頤、程顥來說,一次,他們同赴宴會,程頤一看座中有兩個妓女,便拂袖而去,而程顥卻與主客盡歡而散。第二天程頤和程顥談到這件事,很不滿意。程顥卻強辯說:“某當時在彼與飲,座中有妓,心中原無妓;吾弟今日處齋頭,齋中本無妓,心中卻還有妓?!?/p> 朱熹大肆鼓吹“革盡人欲,復(fù)盡天理”,但在宋慶元二年(1196年),監(jiān)察御史沈繼祖卻列舉了大量事實,揭露他言行不一:他曾引誘兩個尼姑作妾,出去做官時都帶著她們,他的大兒媳在丈失死后卻懷了孕,等等。 宋朝的皇帝們不僅不做道學(xué)家,在性生活方面和歷代帝王一樣,也是十分放蕩的。宋徽宗暗通妓女李師師,宋理宗愛幸名妓唐安安,南宋末年的賈似道“進蝎優(yōu)奉帝為游宴”,都是歷史上出了名的,南宋還有個叫王繼光的人,以醫(yī)藥得寵于宋高宗,勸高宗服仙靈脾,即淫羊霍,這是一種壯陽藥??梢娂词乖谄驳那闆r下,朝廷之中仍然縱欲淫樂。 當時盛行的對女子貞節(jié)的要求本質(zhì)上是對女子的壓迫,男子常常要求女子以死來保全貞操、名節(jié),而男子則往往不受貞節(jié)觀的約束。元朝末年有個武將潘元紹,有七妾,一次他準備迎戰(zhàn)朱元璋的軍隊,由于形勢危急,他怕自己如果戰(zhàn)死,妾落入他人之手而失去貞韋,就對眾妾說:“我受國重寄,義不顧家,脫有不宿,誠若等宜自別訣,毋為人嗤也?!币绘蚨叭?“主君遇妾厚,妾終無二心,請及君時死以報,毋令君疑也。”說完就自盡了,其他六妾也相繼自盡。這七個女子可以算是“節(jié)烈’了,可是,這個潘元紹卻沒有“受國重寄,義不顧家”,戰(zhàn)死沙場,最后竟投降敵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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